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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死纏爛打(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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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鈞趁機環住他的腰,煞有介事感嘆道:“拂塵這麽急著投懷送抱,可是想通了要跟我雙宿雙/飛?”

紀拂塵全身上下早被雨水打濕,衣物極不舒服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均勻有力的線條。溫熱的觸感從沈鈞身上傳來,被一個男人抱了滿懷,略覺難堪,連忙地從他懷裏出來。本來剛從沈母那兒回來便有些煩躁,這會心情更差了,卻不動聲色道:“公子身份尊貴,不知來我這裏何事?”

“我聽說太太把你叫去了,怕她為難你,所以在這裏等你回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一著急說不定就去找我娘要人了。拂塵這麽厲害,萬一被我娘看中要了去我豈不是虧大了?”沈鈞若無其事道。

紀拂塵道:“公子不用擔心,我已經回來了,公子請回吧!”

沈鈞置若罔聞,看了看他濕漉漉的身子,眼神一閃,側身走進紀拂塵的房裏,四處望一眼,自顧自坐下,“拂塵衣服都濕了,趕緊換一套,著涼就不好了。”

紀拂塵跟著他進屋,即便這裏的一磚一瓦都是眼前之人的,他也決不當著他的面換衣服。

沈鈞慢悠悠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似乎覺得偶爾從他的發梢上滴下來的水珠也別有一番風味了,笑道:“太太叫你過去可有什麽事?”

“太太只是囑咐我一些日常要註意的。”

“哦?太太囑咐了些什麽?”

紀拂塵看了他一眼道:“沒什麽,太太就是讓我守好下人的本分。”

沈鈞側頭想了想,臉上流露出濃厚的興趣,“是嗎?拂塵可曾做過下人?”

紀拂塵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麽問,頓了頓道:“有些人生來就是下人,有些人家道中落淪為下人,小人恰巧便是第二種。”

沈鈞聽他自稱為小人,不由輕笑出聲。這個人全身上下哪裏有什麽奴才氣息?無論是從他的言談舉止還是整體氣度,他都沒有絲毫下人樣,甚至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他也沒見他有過丁點的膽怯。

紀拂塵聽著他的笑只覺極不舒服。他心裏清楚沈鈞並未把他當下人使喚,在裝下人的過程中他也早露出了馬腳,也許沈鈞已經猜到了什麽也說不定。紀拂塵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神情慢慢變得凝重。目前為止,沈鈞應該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可就憑這只斷腳和這幅拐杖,再加上來自京城這條線索,他若有心查之,怎會查不到他就是當今皇上最不受寵的二皇子?

“公子怎麽來了我這裏?”紀拂塵適時轉移話題。

“我本來是要出門的,結果剛走到這便下雨了,正好在拂塵屋裏避避雨,順便參觀一下。”

“公子真是舍近求遠,公子住在正東,沈家大門在正南,公子出門卻要先七拐八個彎到這西院裏逛一圈。”

沈鈞不置可否道:“可見拂塵對我的吸引力有多大呀,自從見了拂塵,我就是出個門也時刻記著先來這裏看看拂塵。”

“多謝公子關照,公子請回吧!”

“拂塵全身濕透了,趕緊洗個熱水澡,可別受了風寒呀。”沈鈞道,說罷當真不再停留,看了看屋檐下的雨水,見雨小了便出門而去。

紀拂塵見他離去這才松了口氣。

從沈母那回來後,他心裏就一直惦記那包藥粉的事。

他起身把門關好,掏出沈母給的黃色紙包,臉上扯出一絲冷笑,又將它放進懷裏。

沈母並沒有告訴他具體怎麽做,她要的只是結果。

快到晚膳時分,紀拂塵獨自去了一趟廚房。沒過多久又從廚房出來,攔住一個小廝道:“公子從外面回來沒有?”

“回來了,現在正是養心池。”

養心池是沈府的垂釣和觀賞之地。

紀拂塵信步走到養心池,迎面撞見倚著護欄給魚投食的沈鈞。

“公子,晚膳已以準備好了,該回去用膳了。”

沈鈞將手裏的魚食放下,看了眼一池碧水裏色彩斑斕的金魚,又擡頭望了眼雨後又出日頭的天,“今晚的晚膳這麽早?”

“公子餵完魚了,早些回去也無妨,可別別餓著了。”紀拂塵凝眸道。

沈鈞拍了拍手上殘留的魚食渣,突然兩眼放光盯著他,“拂塵知道我哪裏餓?”

紀拂塵默默後退兩步,跟他接觸過這麽多次,他是發現了,每當他雙眼冒光一臉興奮的時候,他便要說那些沒臉沒皮的混話了。

“公子請回去用膳。”

沈鈞嘆了嘆,微微遺憾動身,緩步走在前面,心裏卻計劃著什麽時候有空一定要好好教教這不谙風情的小壞蛋。

紀拂塵發現了他的異樣,卻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盤,端一盆水給他凈了手,又立在旁邊給他布菜。

沈鈞看他去夾自己平日裏愛吃的清荷白斬雞,瞇起雙眼道:“我今天突然想吃素了,把這幾道葷菜都撤走吧。”

紀拂塵身子一僵。這道清荷白斬雞是他平日最愛吃的菜,莫非他已經得到什麽口信,知道這菜有問題?

“葷素搭配才健康,公子還是不要挑食的好。”

沈鈞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拂塵啊,我怎麽感覺你今天有點反常呢?”

“公子何出此言?”

“拂塵難道沒發現你今天超乎尋常的主動麽?”

“公子想多了,我既然答應公子在沈家為下人,就必定要好好伺侯公子。前些日子是我僭越了,還請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沈鈞一手輕敲著桌面,靜了半晌才又擡頭道:“這麽說拂塵不會再跟我對著幹?我說什麽拂塵就會做什麽了?”

紀拂塵沈默。若是點頭,那人往後只怕會更肆無忌憚做出無禮之舉,若是搖頭又明顯前後矛盾,想了想道:“只要公子要我做的事都是經過太太應允的,且沒有越出主仆界限,紀拂塵自然不敢違抗。”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沈鈞笑意盈盈道,伸手將清荷白斬雞端到他面前,“看在拂塵這麽忠心為主的份上,我便把這盤清荷白斬雞賞給你了。”

“……”紀拂塵垂下頭,“多謝公子賞賜。”

半刻後,沈鈞仍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一動不動望著他,“拂塵不吃麽?”

紀拂塵沈聲道:“留著回去吃。”

“冷了就不好吃了,拂塵還是趁熱吃吧。”沈鈞說著已經夾起一塊雞肉到他嘴邊。

紀拂塵退開兩步,“多謝公子美意,只是我晚上不吃肉,只能心領了。”這碗白斬雞是藥下得最重的,他當然不可能吃。

“啊,差點忘了,拂塵以前是和尚。” 剛說完沈鈞又露出了疑惑,“可是你昨天也吃了呀?”

“昨天是因為很久不吃因此吃一次。”紀拂塵知他是故意耍他,也省得再虛與委蛇了。

沈鈞把肉放回原處,看了看這一桌子菜,“拂塵不吃肉的話那便坐下來陪我吃點別的好了。”

“在吃飯之前,拂塵有些話想先稟告公子。”

沈鈞狀若欣慰地擡頭,嘆道:“終於等到拂塵開口了。”

紀拂塵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果如他所料,沈鈞早便知道沈母叫他做的事。他明白一切,卻並沒有說破,只一步步拋出苗頭警示自己,然後等著他主動坦白。

從他目前了解到的情況看,沈鈞跟沈母之間明顯是有芥蒂的。他猜想他們之間的癥結就在沈鈞喜好男風之事上,由於兩人均不肯讓步,才會有今天的局面。他甚至覺得不僅沈母在沈鈞跟前安插了耳目,沈鈞亦在沈母身邊安插了他自己的人。

紀拂塵擡頭直視著他道:“太太給了我一包補藥,她想讓我給公子補一補。”

“補藥呀,補什麽的?”沈鈞道。

“腎。”紀拂塵道。

“拂塵啊,我的腎好不好你早晚會知道。”

紀拂塵道:“公子該知道,我只是執行命令的人。”

沈鈞好心情道:“那拂塵打算怎麽跟太太交待?”

“拂塵已經盡力,太太若要責罰,我也只有認了。”紀拂塵掃了眼滿桌的菜,“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菜快涼了,公子用膳吧!”

“坐下來陪我一塊吃。”

“是。”紀拂塵順從地坐下,夾了一口米飯放進嘴裏嚼。

“別光吃飯,多吃菜。”沈鈞道。

紀拂塵於是夾起一柱青菜。

沈鈞跟著他只吃那碗白菜心。

吃著吃著,在沈鈞看不見的地方,紀拂塵突然低頭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須臾,沈鈞停止了嚼動,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正常,苦著臉道:“真是防不勝防!好激動啊,拂塵這麽快就要把我吃幹抹凈了,可是我都還沒洗澡!”

紀拂塵看著他的臉慢慢染上不太正常的紅潮,放下筷子走遠。

沈鈞跟著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越來越炙熱,似笑非笑道:“真是沒想到呀,拂塵的演技居然這麽好,之前的舉動原來都是為了迷惑我,最後那碗一半下藥一半沒下藥的青菜才是真正的後招啊。”說著雙手猛地環住他的脖子,滾燙的熱氣吹拂在他臉上,身下也若有若無貼過來,“拂塵這是準備好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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