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燈影寥落，卻被月華星光敷上一層銀色。地上的幾道身影交錯，而這幾影子的主人就是茂禦他們。

他們拼完酒，要去找一個住宿的地方。夏生和緹婭在前面，夏生扶著庫克兄弟，緹婭扶著千頌吟和伊晴。庫克兄弟早就喝死，現在很安靜，倒是女孩們在發著酒瘋胡言亂語中。

對此，茂禦和夏生也是第一次看到女孩酒後的胡言亂語。他們感覺這和大人們酒後的亂言不同，她們說著秘密，雖然身姿放低說著，可全隊人都聽得到她們在說什麽。彼此像個小孩，在這年紀裏她們都是梔子花。

夏生想到了小時候，那時和女同桌一起玩，同桌說餵，我們現在是好朋友，要和彼此說說自己心中秘密。於是那個時候他和那個女同桌交換了彼此心中的秘密，他們成為了要好的朋友。

茂禦在後面看著前面發生的事，微微一笑。在他旁邊是扶太，這家夥雖然不太合群，可他今天太不正常了。和平時的不一樣，這家夥在來的時候一直在躲著，躲著那個美廚娘，卻還偷偷看著廚房內。

他註意到扶太偷偷看時的那個眼神，好像期待，更是渴望。

“餵，你有心事吧！是和那個肉鋪有關吧，能不能講給我聽聽?”茂禦他們在離開時，那個美廚娘看到了扶太，那時他們已經走遠……

美廚娘在店門笑著目送到離開致街頭，可在他們要轉角時，美廚娘突然看到了在隊伍後的那個紅毛扶太。雖然是背影，但很確定是他。

她跑了出去幾步，還手托成喇叭狀叫著：“扶太！扶太——！”

因為是街道盡頭，已經很遠了，其他人或許沒註意到，可在隊伍最後面的茂禦聽到了，他回頭看到了那美廚娘的這個舉動。他看不清那位臉上的表情，但聽得出聲音裏的急切、呼喚。

扶太也肯定聽到了，因為在茂禦聽到時，扶太擡了擡頭，那一瞬，茂禦正想回頭和他說：欸，好像有人叫你誒。可茂禦看到他好像失神了，茂禦有些好奇，可下一秒那家夥低下頭就馬上跑了……

他看到那家夥的眼睛，那零點三秒內已經濕潤，卻在零點三秒後壓下，一秒後就已經跑了。茂禦也馬上最了過去，問他怎麽，可他面無表情的說沒什麽，突然想活動一下大腿。

傻子都知道他在說謊，說的這麽假，但卻不會有人揭穿。茂禦也不會。

可現在，茂禦還是忍不住和他說：“自己壓著心事會不好的，你還是需要找人傾訴。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和其他人說的，包括夏生、伊晴、千頌吟還有庫克裏和庫克林，可以嗎？”茂禦理解他，有心事在深積於心，那種獨自承擔的痛苦。

扶太看著茂禦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茂禦也看著他眼睛，是堅決，交織的針紮。兩人想從中讀懂對方的內心。就這樣看著對方的眼睛幾秒，卻又是那麽長的時間。

最後茂禦又開口了：“我真的你和那個肉鋪有關系，你家人吧。”

這一句終於擊潰了扶太的心，他要流淚，卻強忍著。

“嗯。”

他點了點頭，然後卻看著天空，好像等著什麽。茂禦則以側耳傾聽，他甚至已經讓孤目離開一下。

“那個廚娘姐姐的確是我的家人。”扶太突然說著，“她是我親姐姐。”

“我現在可以確定了。”茂禦可以懷疑，兩人的發色都一個色種，雖然這很牽強，但茂禦回應也是‘告訴’扶太我在聽著。

“我還有一個奶奶，已經很老了，甚至已經躺在床上。”

“你或許會說我為什麽不去看看她，但她已經在睡著，一直睡著，不會醒。”茂禦聽出來了，老人家已逝，可從話裏茂禦聽出了扶太的情緒。

“我來自一個小小的沒落的燃心獅子家族，你或許沒聽說過，因為現在這個家族已經只剩三個人了。”他的話中已經帶著輕弱的嗆聲，“我、姐姐，還有奶奶。”。

“父母以經上了戰場。對了，沒告訴你，我們家族是軍人世家，祖輩為戰而生，為戰而死，我們家族是榮耀的。”這本該自豪驕傲，可茂禦沒感覺到他話裏擁有著份榮耀的驕傲。

“後來他們死了，都如祖輩一樣。”說到此，他嘴角微翹，像笑，“他們都如願戰死，獲得了榮耀，卻丟下了我，這很嘲諷。”

“他們死前教育過我家族的這份信念。”

“可會死，是不是，所以我逃了。”說到此，他的臉部已經有些扭曲、猙獰。

“我舍棄了那份驕傲！因為我怕死！”最後的一句話，他面部已扭曲，喧吼了出來，可隨即，他好像變臉一樣，雙眼無神的笑了，好像計謀得逞一樣，“我終於逃了，離開了那裏。”

“然後我姐姐在這裏找到了我。”他輕聲道。

“吰——”

這時天空傳來了洪亮，卻又清脆的聲音，好似蒼茫的呼喚。

茂禦擡頭看向天空中聲音傳來的方向，絢爛的星空下，一條黑色蛇影在那飛著。茂禦看清了，那是條龍類，在星光照耀下，那銀色的身軀在天空舞動著，如同吹起的鯉魚旗。銀鱗蒼蒼，銀河之下，好像一條逆流而上的魚，身邊那些銀鱗折射的閃光，是它逆流沖刷時留出的微弱波光。

它此時高高在上，地上的螻蟻仰視著它的孤獨。

“你知道麽，那條龍是睚眥之子，逆目。”扶太也早就註意到了，他剛才就等著它的出現，“它們一族和我們差不多，但它們遠比我們強大。它們有很強的領域意識，所以只能獨行。它們生來一個人，所以它要經歷生死才能找到夥伴。”

“而我每天都在等著這聲音才會休息。”

茂禦沒去想他說的這句話，不過也大概知道後面發生什麽了，他不想背負那個家族的理念，所以他逃跑了姐姐也為了找他也出來了，他跑到這，姐姐收到了他在這的消息，在這開著個肉鋪一直等他回來。

扶太繼續接著說：“我知道是姐姐幫我付了學費，所以這此比賽我要進前十，甚至進前二，擁有自己的道場，就可以把姐姐接過來，我們自己生活。”

此刻，茂禦看向前面的少年，銀色的月光撒在他的臉上，如同金屬一樣的光澤，而他的決心亦是如此。

“所以即使比賽場上遇到你和夏生，我也要贏！”扶太回頭看著茂禦的眼睛，然後又一字一頓的說道：“哪怕你們很強。”。

在紫雲礦時就看到了茂禦與紫礦蠍的大戰，他不認為自己能這麽輕松的解決那只怪物，更不可能像茂禦一樣有變態的自愈能力，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能力。

茂禦面不改色的看著他，他理解那種倔強，自尊都堵在那裏。然後，他同樣的一字一頓的回敬道：“我們也會同樣全力對待。”

“當然”他接著說，“為了道場的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我們啊。”這是實話，現在他們都很需要，但茂禦的這番話也側面說明了他們現在一個隊伍，是一起的。

扶太沈默了，他心裏積壓的情緒已經向面前的同伴宣洩出。茂禦也默然以對，一時間，氣氛有些安靜，靜到能聽風吹的低語、神喻。

“如果我有個神通能和你的能力共享，你會願意嗎？”茂禦突然開口，打破當前沈默的氣氛。就在剛才，茂禦聽到孤目跟他說了自己其實還有這樣bug般的神通，但會永久消耗體內使用這種神通的基質，也就是說這個神通使用有限。

現在，這個神通可以對扶太使用，自己受益時還能幫他實現要拿到道場的理想，一舉兩得。當然，這需要兩人的同意。而茂禦也願意幫扶太一臂之力來實現他的這份理想。

“什麽？！我的們間的能力可以共享！”扶太有些不敢相信，雖然說他親眼看到了茂禦在和紫礦蠍的戰鬥中直接bug般的吸收了一個鐮刃，可如果能共享，那就太逆天了。

“嗯，但你願意嗎？你要知道，在我使用這個神通時，你即歸附於我。所以你要想好來。”茂禦認真的提醒他。對於茂禦而言，當他知道自己還有這種類似魔鬼的能力，心裏不也是和他一樣的那中表情。

扶太看著我的眼睛，沒有任何波動，相信他說的。

此時他眼眸微垂，沒有馬上給茂禦答案。茂禦也沒催促他，耐心等著他的答案。

現在茂禦都感覺自己是魔鬼，扶太是正在被他蠱惑的人類，可自己卻是善意的魔鬼。

“真搞笑，我居然是這樣的人。”茂禦心裏一個聲音響起嘲笑著。

“因該會拒絕吧，畢竟他的家族就剩他和他姐姐了。”茂禦如此想到。突然間，他感覺自己按照這個邏輯的話，那也沒必要說出自己有這個能力來幫他的廢話。

可他想到的這個邏輯就在下一刻，馬上被推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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