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是說出來了。”

唐染抿了抿嘴唇，內心似有一下放松，又似有另外一種緊張湧上來，瞬間又被她按耐下去。

低著頭，嘴角怎麽勾也勾不起來，就連小小的移動一下，多做不到。

盯著地上十幾秒，深深的吸過一口氣，儲存在胃裏，暫時不讓她洩出來。

又過了十幾秒，長長將那口氣呼出來，把頭擡起來，鼓舞了勇氣，嘴巴一張一合，聲音也同時發出來。

“那你現如今的身份也不必隱藏了，對吧？”

你現如今的身份也不必隱藏了……

小桃眼睛生理性的睜大，像是受了什麽樣的驚嚇，整個人都呆立在原地，腳上的鞋子也被驚的離開了小桃的腳。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兩個月前，把我推下去的也根本不是劉氏加的丫鬟，而是你對吧？”

唐染擺動身子，像是下意識的抗拒，抗拒著這個從來沒有出現在如今這個主人身子的腦海中、心中，每一個動作都有蜷縮下去的意思。

捏著拳頭，努力控制自己內心隱藏的另一種翻騰，本來就被剛才的力道掐的流血的縫隙，現在再次掐進去，硬是止住了方才流出來的血。

“還有那次我們遭遇雪崩，也有你參與的那份兒，對吧？！”

“還有，你裝作和太子侍衛靠的很近，也只是想蒙蔽我的眼睛對吧？”

強烈的壓抑，不得不使她低吼，內心某處一片悲涼。

“其實，你早就是冬芳倪的人了。”

這次，她沒有在問，對不對，是不是。而直接說了一句陳述句，一句萬分肯定的陳述句。

小桃的腳幾乎站不住，一時間，小腿發軟，連連想後面退了兩三次。

鞋子撞翻了，七歪八倒，雙腳踩在地上，感覺不到任何舒適，反而有些刺痛。

“你……”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也太多不理解，自己做的那麽完美，為什麽還是被她識破了？而且，為什麽會是在這個時候告訴她？

兩眼忽然間有些失去焦距，感覺一切都那麽恍惚。

“你是不是特別好奇，這兩個月來，我什麽也沒做，一切平常的很，為什麽會早就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貼身主仆，終究是貼身主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桃的一個眼神，她都差不多猜的到她在想什麽。

唐染本來其實還有一點兒不確定的，可是，現在看她的反應，沒有什麽不確定的了。

一個人，驚慌到如此，十有八九都不會再猜後面的為什麽，她的反應已經證明一切。

“呼吸。”唐染也不在看她的表情，直接把頭扭到一邊兒，望向旁邊的一望無際。

她繼續道：“當我醒來的時候，你說話跟我解釋的時候和平常說話解釋的時候，呼吸會有稍略的變化，一個急促些，一個平緩些，雖然差別不大，你的行為也幾乎看不到任何變化，可是，說謊的人，呼吸就是她唯一的缺陷，哪怕你隱藏的再好，終究還是會露餡的。”

至始至終，唐染都沒有回過頭來，目光一直鎖定前方，不去看她。

手心微微有些抖，呼吸也加的很重。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早點兒揭穿我，還要等到這個時候。”

小桃咽咽口水，按住內心中的瘋狂，言語直接，帶有一絲絲的不甘心，唐染說話也不客氣，該解決的，總要解決的，拖的越久，對誰都不好。

“我說過，我平生裏，最喜歡的就是看到別人，最得意的時候，狠狠的潑她一把冷水。”

還有一個原因她不想傷害她……

可這句話，終究是不能說出口的。

“你就不會留一點點情分？！”

小桃大概沒有猜到她會如此決絕，就連一點兒幻想都不留。

“呵，你都已與我不仁，我又何必與你有義。”

能讓她活下去，估計也只得此法，別無他法，若是強意留她在身邊，估計也只會增加她的痛苦。

“我對你造成傷害過！你會不仁，本來就是情理之中，但是你對我的一件一件，你讓我又怎麽在對你有義？”

此時的風很大，剛剛在眼角的淚珠，一吹，不知道是被吹回去了，還是被吹到了哪個角落。

一時間，眼睛變得很紅，但又看不到任何的淚水湧出。

或許落在了衣服上，被風一吹，瞬間幹了，或許落在了周圍的一片草葉上，順著葉子的紋路低落在土地裏，與土地的顏色揉為一體。

“那如果，現在我反悔，還來得及嗎？”

前面長的萬分整齊的草地，因著風，圈起一層一層波浪紋，看上去十分舒服。

只是這裏的人，都沒有心思欣賞這出美景，各自牽絆，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各自沈默，停留在各自的一方心土。

“你覺得呢？”

唐染倒著問了一句，又自顧自的繼續回答：“來不及了，自從你處心積慮暗算我時起，你就已經沒有回路了，我也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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