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長廊，甚長，偶爾還看不到拐角處。長廊一通過去，香味也隨著空氣的流動一通而去。

唐染大老遠就聞到了這股味道，若換作平常，她定會轉過身就有，一刻也不願停留。

但為了去會一會那個人，唐染也是提起十二分精神，微微聳起臉蛋兒，毫無保留的掩蓋自己心裏想的另外一種想法。

前面的小桃，稍稍擡起頭，餘光間瞥見了後花園的妃子們，腳步頓了一頓，停在墻邊兒上。

將身子轉過，面向圍桿那邊，沒有一點兒言語，靜靜的等待自家小姐走上去。

宮裏有規矩，丫鬟除了帶路以外，不能走在主子及官位高於自己的人前面，此乃大忌。

若有違背，定會受到一定的懲戒。此舉，不過是告訴位下的人，法律不是拿著當擺設的。

有法必依，是作為一個職位的最基本準則就連皇主也不能幸免。

當然，也並非權威有最高最低著之分，每個官職都有些制約的因素，不會因為誰的官位高，就可以為所欲為，不把所有一切放在眼裏。

官兒，當的再高，若是違了法則，誰都不能逃脫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與二十一世紀的法律差不多，人人雖然不是平等，但等級之間，還是有一些聯系的。

待唐染走過，兩三步後，小桃丫鬟才跟了上去。而且頭要比平常的時候埋的低很多。身子也弓著，大約四十五個度的樣子。

……

這段圍欄走完，便有一個小門。小門本就不大，即使關上，連個丫鬟都可以從上面跨過。只是為了美觀，加上這個，也是一種小景。

後花園的丫鬟們，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臉色，都爭相著去開那道小門。

離小門最近的兩個丫鬟，跑的也是最快，唐染都還有一段距離才到小門，他們就已經把小門打開，端端正正的站在小門的兩旁。

臉上的笑容，看不清是虛心還是假意。

尤其是左邊的那個丫鬟，笑得實在燦爛，若是那些不知者，還真以為，她們單純的很。

走了半分鐘的樣子，唐染便到了小門，由於那丫鬟的笑容的確讓她惡心，唐染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麽燦爛的笑容，應該留在該用的時候，如果用的不當，便惡心了。”

這種渺小不討人厭的人，唐染實在是不想與她多說半句話，更沒心思同她拐彎抹角，來玩笑話。

說著還故意扯出一個笑容，一個與那個丫鬟相同般的笑容。以其人之道至其人之身，她惡心過來，唐染自然是要惡心回去。

同樣的時刻，讓她也嘗嘗這種惡心的滋味。

如此明確的話，那丫鬟楞了一楞，加上方才那麽被輕輕一拍，丫鬟整張臉僵住，連帶著笑容的僵住。

身後，緊接著傳來一聲鼻息比較重的輕笑。這種掩飾的笑，唐染也是在小說裏過了無數遍，不過是一種嘲笑，嘲笑別人的無限諂媚，所以哪裏有分辨不出來的道理。

轉過身，微微一笑，“當然，還有你哦~”

五十步笑百步，不過同是諂媚罷了。唐染內心已經是十分壓抑，此刻若不是方才無辜的欠了皇主後的人情，恐怕早已轉身就走。

天藍藍，水悠悠，這日子何時才能熬到頭？！

***

“身子感覺如何了？”皇主後穿過人群，慢慢的走過來，最後站立在唐染的面前。

雙手越過唐染的手腕，按在她的雙肩上，眼裏的溫柔就像慈母看待孩子那般，愛惜滿滿。

“已經沒事了。”稱呼對於唐染來說，是多餘的，有什麽事，一定要帶上稱呼呢？

雖然尊重，但禮節太過繁瑣，她會覺得頭有些許疼痛，每一句話，說清楚，講明白，把自己的情緒醞釀到位，不就特別尊重人了？

古代也正是禮節太過繁瑣，才會讓那些小人得逞。濫用職權，對著自己的地位為所欲為，以大欺小，實在是糟糕的很。

“未來太子妃沒事了就好，你可不知道，皇主後出來呀，焦急壞了，就連皇主也哄不好呢。”不知道是那個宮裏的妃子，聲音嬌滴滴的，看了一眼唐染，看了一眼皇主後，最後把視線落在現在才來的皇主身上，臉上還帶著一抹嬌羞。

餘光間，唐染發現，那妃子的手上的娟子，被她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緊緊的捏著。指尖被捏的泛白，臉上仍然帶著笑容。

她的喉嚨輕輕的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吞什麽東西。一會兒，正視著唐染眼睛的那雙眼睛，悄悄的低了下去。

等到眾人將視線重新移回她身上時，她的目光早已落在了地下，面上一片潮紅。

如此掩蓋，也是沒誰了

唐染只是笑笑，不揭穿，低下頭，也不去看她。

“你們擔心了。”

……

皇主後看著唐染，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頭發，笑容半點不減。“不礙事，只要你沒事就好。”

唐染點頭，一聲“嗯”幾乎道盡了她所有的柔情。

皇主後背面的妃子們，見真的不會沒什麽事發生，紛紛上前來，獻殷勤，詢問這，詢問那。

殊不知，一直抓住唐染肩膀的皇主後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到了人群以外。和皇主站在一起，簡直不知道要撒多少狗娘出來。

詢問聲一直不止，反而愈來愈激烈，小桃怎麽攔也攔不住，索性之下，唐染順著人潮，擠到皇主和皇主後身邊。

“我來這兒本來就是匯報我自己的身體狀況的，現在我想說的已經轉達，若是沒了其它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對上皇主後的眼睛，瞇瞇一笑，也不等其回覆，轉過身，向來的方向退去。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某太子，沒有阻攔，任由著她離這個後花園越來越遠。

菊花香，人前往，來日還方長。

咱們之間的事， 慢慢解決。

……

“小桃，皇主後跟你說了什麽？為什麽你一回來都沒有像往常那樣說話了？”

小桃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反常的很，最突出的特點就是，她居然沒有嘰嘰喳喳的一直在自己的耳邊說個不停。

一路上安靜的很，唐染說什麽，講什麽她都永遠只有那麽一個字――“嗯。”

說這句話之前還特意試探過她，說她是不是吃狗屎的，小桃回答的還是“嗯。”唐染這才忍不住的攔在她的前面，逼問道。

然而……

一秒……

兩秒……

三秒……

好幾秒過去了，小桃都沒有什麽反應。頭仍然低著，不知道下面的表情。

唐染弓下腰，想去看看這丫頭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然而都被她巧妙的躲過。任憑唐染怎麽轉動腦袋，都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

最後，心頭一急，幹脆打破砂鍋，一下子直立起來。將兩手插腰，聲音不大不小，壓迫感瞬間散發。

“到底怎麽一回事，說！”

小桃低著頭，一動不動，更別說她有任何的其它表示。唯一可以判斷的是她有事隱瞞，而且還是大事。

因為她的手背，幾乎所有的血管都暴露出來，就連骨頭也可以分清楚她的層次。雖然她沒有握緊拳頭，但她雙手的僵硬放法就已經暴露了她的內心。

“你說是不說！”

是可忍孰不可忍！磨磨唧唧磨磨唧唧，本來就是娘們兒，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小媳婦。

被唐染這麽一聲呵斥，小桃丫鬟全身被嚇得一抖，最後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直起腰桿，擡起頭來，兩腮通紅，緩緩啟齒。

“小……小姐，主後說……待出游回來之時，就……就是奴婢的成……成婚之日……”她頓了頓，努力控制去平覆自己的情緒，“還……還說，盡快生個娃，給小姐你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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