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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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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後, 季一肖連身上的官服也沒脫, 便直接來到了太卿院。

穿過文華門, 太卿院內的護衛正恰拿著卷宗從殿內走過的主簿見到季一肖, 忙恭敬的喚了一聲, “太尉大人。”

季一肖淡淡的應了聲,接著問:“邱大人可在。”

那主簿忙應, “少卿大人在屋子裏辦公,太尉大人您稍等,下官這就去叫少卿大人過來。”

季一肖面無表情的恩了一聲,然後在殿內坐下,等候著邱清息的到來。

太卿院內分主殿與偏殿。

主殿便就是太卿院內的一眾朝臣集體處理公務, 辦公的地方。

而偏殿則就是少卿與九卿辦公的地方。

自然,九卿為少卿的上級, 辦公的屋子也理所當然的要比少卿的要大一些。只不過由於常淮只是暫任,並且常淮對太卿院之事也

不怎麽上心, 所以基本的事務就都由邱清息這位少卿操辦。

主簿來到邱清息辦公處的屋子外,擡手輕輕地扣了扣門, 說道:“少卿大人。”

屋子內的邱清息頭也不擡, 道:“說。”

主簿繼道:“太尉大人到了,請您過去。”

聞言, 邱清息手中的毛筆一頓, 他沈聲道:“本官知道了。”

主簿話帶到,躬身慢慢退下。

主簿離開後沒多久,邱清息放下手中的筆, 起身離開了屋。

來到主殿,邱清息一擡眼,便就看到了一身黑色麒麟官服的季一肖。

邱清息在季一肖半米處站定,靜道:“太尉大人。”

季一肖起身就向殿外走,朝刑房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道:“早上可審出了些什麽?”

邱清息回:“……未曾。”

季一肖腳步一頓,但隨即又很快恢覆自然。

季一肖道:“是麽。”

嘴巴倒是嚴實。

季一肖又問:“用刑了麽。”

邱清息靜靜地跟在季一肖的身後,淡淡的回道:“沒有確切的罪證,本官不敢私自用刑。”

季一肖恩了一聲,倒沒什麽反應。

邱清息說罷,聲音微微的頓了頓,道:“還有……國尉大人現在在刑房。”

季一肖擰眉,立刻下意識的忍不住朝身後看去,反問道:“國尉?他在這裏做什麽。”

邱清息垂首,不答。

季一肖回頭,沈著臉,朝刑房的方向走去。

刑房內,玄約正在繼續拷問。

在蘇卞說了那句不喜與人太過親近之後,玄約便就坐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隔著遠處,不疾不徐的繼續審問著蘇卞。

玄約慢悠悠的問道:“莊大人離開了尋芳閣後,又與皇上去了哪。”

蘇卞面無表情道:“剩下的事情國尉大人應該比下官更為清楚。”

玄約挑眉,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本官記性不好,忘了。”

然而實際上……玄約的記性好的不行。

蘇卞:“……”

玄約一反常態的極有耐性,可蘇卞一向不喜多言,即便玄約仍有耐性,可蘇卞卻也已沒了耐性。

蘇卞黑著臉,不語。

玄約見蘇卞不答,語調繼而一轉,尾音拖長道:“莊大人不說話,難不成是發生了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蘇卞:“……”

蘇卞看著興味十足,顯然是對他極有興趣的玄約,只覺自己定是命犯小人。

哦不,他應該去問問他那可愛的妹妹蘇茵,寫的究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

為何這個世界裏的每一個人物,都看起來不太正常。

特別是他眼前的這位,不正常的尤為凸出。

想到這裏,蘇卞突然註意到一個地方。

蘇茵寫了那本書那麽久,也給班上其他的同學看過。為何其他人未穿越到這個世界裏來,唯獨偏偏他一人穿越了?

難道是因為那晚,蘇茵拿著筆記本來找他,然後說想要改人設,最後說要將人設改成他這個性子的緣故?

……倘若如果那晚他拒絕了蘇茵的請求,是不是就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了?

越想,蘇卞就愈發的頭疼起來。

本只是想在寧鄉縣當一個小小的縣令,就這樣一日過一日,一直等到哪日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可誰知那少根筋的皇帝不知為何將

他召到京城,眼前這位身居高位,冷血無情的國尉大人不知為何又對他產生了興趣。

……蘇卞是真的討厭麻煩。

而眼前的這位國尉大人,以及那當朝的一國之君……

一看就是麻煩。

就在蘇卞為之頭疼之時,太尉季一肖到了。

季一肖走進刑房內,一擡眼,便就看到了優哉游哉,漫不經心的坐在刑房內的玄約。

季一肖面無表情道:“國尉大人不是染上了風寒,正在府中修養嗎,怎的會在太卿院的刑房裏?”

玄約怕蘇卞一早偷偷的溜了,所以特地稱病報恙,沒去上朝。

自然,所有人都知這不過是玄約不想上朝的借口。

每次玄約懶得上朝時,便稱自己染上了風寒。這麽多年來,始終都是這個借口,從未變過。

這麽多年來都是染上風寒,饒是晉帝再蠢,也總該覺察到這是玄約找的借口了。

但玄約不上朝,晉帝高興都還來不及,哪可能會去戳穿。

而其他的朝臣也因為忌憚玄約的權勢,因而也從未開口直言過。

現下,在所有人都明知玄約的風寒不過是他敷衍皇帝的借口下,季一肖卻如此開口,所以就很明顯的帶著一股諷刺的意味了。

一旁坐著的玄約面色不改,嗤道:“太尉大人無故將本官的人抓到太卿院,本官自然要來詢查一番。”

季一肖神色微凝,“如果我沒記錯,這位應該是寧鄉縣的縣令莊杜信才對,怎的何時又成了國尉大人的人?”

玄約輕笑道:“莊大人與本官乃是至交好友,昨日還留在玄府用了晚膳。太尉大人突然將本官摯友抓去,難道本官不該問上一問

?”

玄約的至交好友?

這可謂是世上最荒謬的一件事了。

要知道,玄約最不需要的,就是朋友了。

——因為無用。

玄約語出,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千變萬化,極為怪異。

就好似自己聽錯一般,極度的難以置信。

早就悄悄的戀慕玄約已久的常淮與和玄約有著血海深仇的邱清息自當不用說,對蘇卞的心情是愈發的覆雜與厭惡。

然而比起二人,心情更加覆雜的……

是蘇卞。

蘇卞眼角一抽。

至交好友?他怎麽不知道。

除卻表情怪異以外,但季一肖註意到另一點。

季一肖回頭看向身後的邱清息,問:“昨晚莊杜信去了玄府?”

邱清息答:“是。”

季一肖蹙眉,“方才你為何不說。”

邱清息面色不改,“因為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莊杜信一個字也不肯說。”

季一肖頓了頓,又問,“昨日皇上也去了?”

邱清息面無表情道:“不知。”

季一肖聞言,沈著臉,收回了視線。

季一肖回過頭來後,這時,只聽玄約在一旁開口問道:“既然太尉大人問完了,那本官可否問問,太尉大人為何要將本官的人抓

到太卿院?”

季一肖神色不改,靜靜地回道:“莊杜信花言巧語,誆騙皇上去尋芳閣尋歡作樂。光憑此點,本官就足以讓他丟了烏紗帽。”

玄約勾唇輕笑,笑意卻未及眼底。

玄約嗤笑道:“太尉大人既然已知他乃是寧鄉縣縣令,怎就為何不知,這位縣令大人……只好男色呢?”

面對玄約的逼問,季一肖的表情一如既往,他鎮定自若的回道:“只好男色與誆皇上去尋芳閣尋歡作樂並無沖突。倘若莊杜信去

尋芳閣的目的不是為了尋歡作樂,而只是為了誘騙皇上……這點國尉大人可曾想過?”

季一肖一口一個誘騙,然而晉帝需不需要被誘騙才去尋芳閣,在場所有的人都心知。

但無法否認的是,晉帝的確與蘇卞一同去了尋芳閣。

至於為何一同前去的緣由,除卻蘇卞與晉帝以外,無人能知。

可現在,晉帝寧抄四書五經也不肯開口,蘇卞也是只字不言。因而,這去尋芳閣的其中緣由,季一肖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玄約冷下臉,反笑道:“可本官怎麽聽聞……皇上是尋芳閣的常客呢?”

季一肖與之一並的沈下了臉。

此時,皇宮,禦書房內,

晉帝在左轉右彎的躲過了宮內太監與宮內的追捕後,躲到了禦書房。

平日裏晉帝最懼畏的地方,就是禦書房了。

因為只要一到禦書房,不是被逼著批折子,就是被逼著批折子。

明明他只想當一個不聞政事,每天就吃喝玩樂的昏君!為什麽被人天天逼著批折子啊!

有次晉帝做噩夢,夢到的都是自己在禦書房裏批那勞什子的鬼折子!

所以晉帝簡直對禦書房這個痛惡到了極點。避之不及。

又因為這點,大概所有人都未曾想到,他竟然會躲到禦書房裏來。

晉帝站在龍案前,執起案桌上的筆,然後開始擬聖旨。

對,就是讓蘇卞升官的聖旨。

雖然對方看起來對九卿這個位置毫無興趣,但晉帝不管。他是皇帝,他說了算。

——反正他是昏君。

晉帝飛快的擬完聖旨,然後他看著聖旨上的任命內容,滿足的笑。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那‘莊杜信’要留在京城了,晉帝就覺得特別開心。

幾乎將皇宮整個都找了一圈都沒找晉帝的順德,抱著試試的想法,來到了禦書房。

走進禦書房,然後就正恰看到了剛好擬完聖旨的晉帝。

仿佛劫後餘生般,順德長舒了口氣,道:“皇上您的四書五經還沒抄完呢,待會要是太尉大人見了,又要罰皇上您不準用膳了。



不知是何原因,將聖旨擬了後,晉帝說話的底氣仿佛都足了許多。

晉帝冷哼一聲,道:“朕不抄!朕乃一國之君,憑什麽他季一肖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是君,朕才是皇上!”

順德看著一下子仿佛變了個樣的晉帝,不由微微的有些發楞。

順德遲疑道:“皇上您……”沒吃錯藥吧?

當然,剩下的那半句順德沒敢說出口。

晉帝懶得再與順德多說,他將才剛擬好的聖旨丟到了順德的面前。

晉帝道:“去悅來客棧,找到莊杜信,將聖旨宣了。”

順德錯愕,他怔怔的撿起地上的詔書,看了眼聖旨裏的內容後,瞬間呆住。

順德遲疑道:“這……這是國尉大人的主意,還是太尉大人……”

不等順德說罷,晉帝打斷,“是朕的主意!”

順德表情猶疑,“皇上您……”

晉帝二話不說的再次將順德打斷,道:“朕的主意任何人都無權置評!即便是國尉又或者是太尉也一樣!”

順德望著晉帝不容置喙的表情,了然,抱著聖旨慢慢退下。

順德恭敬道:“奴才知道了。”

回到刑房。

刑房內季一肖與玄約正對峙中,氣氛緊張,劍拔弩張。

正在兩人對峙時,與此同時,順德從客棧找到順天府,然後終於找到了關押著蘇卞的太卿院。

順德跟在司直安正的身後,蹙眉不解道:“為何寧鄉縣的縣令會被關在太卿院的刑房?”

順德到了晉帝口中的悅來客棧,卻未曾看到詔書內那位莊大人的身影,向客棧裏的店小二詢問了一番後,這才得知蘇卞被官兵給

抓走的消息。

京城能關押犯人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是順天府,一個便就是太卿院。

順德首先去了順天府,但卻得知順天府昨日晚上並未關押一個新犯人,於是乎,便就只剩下太卿院了。

來到太卿院,順德這才知曉蘇卞被關進了太卿院的刑房。

安正乖乖的回道:“回公公,下官也不知其緣由。只是聽聞太尉大人好像要審問些什麽,再具體的,下官便就不知道了。”

安正語落,兩人也隨之終於走到了刑房。

走進了刑房,順德一下子就呆住了。

太尉季一肖,國尉玄約,提督常淮,少卿邱清息……竟都在刑房裏!

這幾人能聚在同一間‘屋子’裏,簡直可以說是稀世罕事!

還未順德理清眼前究竟是什麽情況,順德瞥到一旁鐐銬加身的蘇卞,忙急道:“快把九卿大人放下來!”

……九卿大人?

在場的人均是一楞,下意識的朝一旁安靜站著的常淮看了過去。

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為何要說放下來?

但隨即,刑房內的人陸續回過神來後,慢慢的,詭異的……朝蘇卞的方向看了過去。

反觀蘇卞,卻好似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似的,從頭到尾壓根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哦不。

也不算是沒有反應。

在看到順德手上的那卷明黃色的聖旨後,蘇卞默默的,擡手捂住了眼。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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