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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所謂愛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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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恒聽見前院有女人說話的聲音,以為是那個陌生的“媽媽”來了,嚇得沒敢亂動。蹲在原地靜靜的等了一會兒,他沒等到叔叔叫自己過去見人,這才稍稍的放了心。

張著兩只手站起身,他疼得直吸涼氣。何養健根本不知道小孩子的皮肉會有多嫩,一頓尺子抽下去,當時看著沒怎麽樣,現在那雙手的掌心紅腫起來,已經有了皮開肉綻的意思。忍痛慢慢的走到前院,他見正房的門窗都是緊閉,正要開口叫門,卻又聽見房內傳出了哼哼唧唧和劈裏啪啦的隱約響聲。莫名其妙的聽了一會兒,他沒聽明白。張開嘴又要叫門,結果沒等他出聲,房內的何養健忽然氣喘籲籲的嘀咕了一句:“他媽的!”

這一句他聽清楚了,他以為叔叔還在生氣,所以嚇得又逃回了後院去。在後院玩了一個多小時螞蟻,他聽到前院有了門響,這才悄悄的又走了回去——走到屋角停下來,他很謹慎的伸出一個腦袋,先往外窺視。

這一回,他看見了春美。

他不認識春美,乍一看到春美那一頭卷發,他幾乎以為看到了“媽媽”。但隨即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結論。因為她整個人比“媽媽”大了一圈,卷發蓬著,顯得頭大如鬥。叉著兩條腿撇著八字腳,幾步路讓她走得跌跌撞撞,好像腳腕子沒了骨頭。

玉恒怕生,春美都走出大門了,他還怯怯的不大敢露面。等他鼓足勇氣回了房時,他發現這不早不晚的,叔叔卻是水淋淋光溜溜,正擰了毛巾在擦身。而何養健先不搭理玉恒,等到把自己擦洗幹凈了,又穿戴整齊了,他才拉過玉恒的小手看了看。又把玉恒抱起來,在堂屋裏來回踱了幾圈。

與此同時,春美偷偷溜回家中,進房之後她來不及幹別的,先從抽屜深處找出一小袋藥片,取出一片服了下去。

這是避孕藥,她喜歡玩,可不想糊裏糊塗的玩出小孩子來。

然後一閉眼睛躺到床上去,她只感覺神魂飄蕩,整個人像是被威猛的密斯特何拆了一遍。

春美吃了藥,又小睡了一覺。重新梳洗打扮之後,趁著金婉心不留意,她又跑了出去。

這一回,她又見了何養健,兩人同去高級館子吃大菜,又同去電影院看了一場愛情電影。春美先前只是對他有些傾心。然而經了白天那一場死去活來的銷魂之後,她感覺自己已經被他徹底的征服了。

愛情電影在半夜散了場,春美和何養健都沒有回家,而是在飯店裏開了房間。這一回雙方都是有備而戰,和白天那一場臨時興起的歡好相比,夜裏的交火更加驚天動地。何養健一貫自律,自認為不應該“幹”的時候,可以成年的打光棍,堅決不幹;到了如今。可以“幹”了,他也毫無保留,把自己那攢了若幹年的彈藥盡數發射向了春美。一時間房內砰砰啪啪,真有炮火紛飛之勢,炸得春美又哭又笑,手舞足蹈。

待到二人精疲力盡的停戰熄火了,已是淩晨時分。何養健小睡片刻便起了床,洗了個很透徹的熱水澡後,他俯身在春美耳邊說道:“我走了。”

春美閉著眼睛哼了一聲,表示答應——不是她冷淡,是她實在累得一動都動不得了。

從這以後,春美就感覺自己是真愛上何養健了。

她是經常會愛上個什麽人的,每次也都覺得自己是真愛,但是這回不一樣,這一回是“真真愛”,她甚至覺得自己先前實在是太膚淺了,只註重男朋友的階級與相貌,現在才明白,男朋友男朋友,最重要的是個“男”字。至於外在的物質,窮一點富一點有什麽關系?橫豎自己會有一筆豐厚的嫁妝,小夫妻靠著嫁妝,也夠過好些年的舒服日子。

除了春美自己之外,再沒有任何人瞧出她是找到了“真真愛”,金婉心只覺出這個浪蹄子最近浪得厲害,野貓叫春也懂個晝伏夜出,她可好,一天二十四小時,什麽時候都不耽誤她花枝招展的往外跑。

她要浪就讓她浪去,她要是不浪,留在家裏也礙金婉心的眼——攆她回上海,她又不肯。

於是在極其寬松的環境下,春美就這麽毫無防備的陷入了愛河。

希靈對何養健與春美的關系了如指掌,何養健也願意聽聽她的主意。

他看出來了,希靈是打算拿自己當槍,打入金家內部。自己沒有憑白無故受她利用的道理,所以何養健開動腦筋,從自己的立場出發,將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的重新考慮了一遍。

考慮的結果,是他突然的告訴希靈:“我要向吉春美求婚。”

希靈略一沈吟,然後笑了:“其實不應該是我感謝你,是你應該感謝我,給你介紹一位闊小姐做太太。”

何養健答道:“這本不是我娶妻的標準。”

希靈聽出他是話裏有話,所以冷笑了一聲:“表哥,實不相瞞,我倒是覺得現在這個娶闊小姐攀高枝的你,比當初那個你,還更高尚一些。”

何養健答道:“高尚不高尚,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體面。過去的我,很體面。”

希靈說道:“我知道你懷念的不只是體面。表哥,我當初沒有對你趕盡殺絕,現在還肯給你機會,只要你願意,你是可以重新體面起來的。”

何養健盯著希靈:“是,我承認,我比白子灝幸運。”

希靈向他抿嘴一笑:“你和他,不一樣。”

然後她做了個要告辭的姿態:“明天我會和陸克淵去北京玩幾天,你抓緊時間吧!”

希靈回了家,開始很認真的指揮果子收拾行李。陸克淵也回了來,見了希靈那張張羅羅的活潑勁兒,他心裏忽然感到了親切與舒服。

他已經連著好幾天沒往金家去了,說不出是為什麽,反正忽然就不那麽想去了,大概是他和金婉心那天被一起春美戳到了痛處,所以再見面就都有些訕訕的。眼看著希靈像只花蝴蝶一樣在屋子裏飛來飛去,臉上有紅有白的嬌嫩鮮艷,他就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心想自己這些天,究竟是在鬧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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