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6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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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乖巧，他已經知道他有多可怕了。
“既然全員都找到了，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坐下來說清楚情況吧。”埃斯特說道。
“那麽不妨到我的私人住所來。”坎貝爾攤開雙手，“這裏也有德維特交易所，自然也給我準備了私人住所，足夠容納我們所有人。”
土豪你真的夠了！安西婭等人齊刷刷地瞪了過去。塞西莉亞和茉莉則是楞了一下，然後塞西莉亞一擊掌：“對哦，坎貝爾你的姓氏就是德維特，那個德維特交易所是你的產業啊！”
難怪她當初覺得聽起來那麽耳熟，想到自己賺了坎貝爾一筆，塞西莉亞有些不好意思。
坎貝爾也想了起來，從空間戒指裏拿出那一袋海藍水晶遞到了塞西莉亞手上，笑著說：“如果不是這一袋海藍水晶，還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呢。”
塞西莉亞還沒反應過來坎貝爾為什麽要把海藍水晶給她，托亞就已經將手蓋在了塞西莉亞手上，微笑著幫她應下了：“坎貝爾你的自覺性真的挺不錯的。”
坎貝爾抽了抽嘴角，連手都沒碰到好嗎？只不過是袋子上有他的氣息都要消掉？還是說鼻子靈的魔族都這副德行？坎貝爾在心裏搖了搖頭，不跟托亞計較了，走在前面帶路。
安西婭扶額，讓柯爾走在自己身邊擋著托亞：“我擔心我一看到食腐動物就會想引爆海底火山你擋好了。”柯爾點了點頭，和安西婭保持相同的步速，擋得嚴嚴實實。
看到自家偶像身邊跟了個狼人，而且對方的精神海比起她之前見到的那次更加可怕，弗拉爾心酸地撇了撇嘴，去找埃斯特求安慰了，只剩下溫蒂和茉莉默默對視。
一行人稱得上浩浩蕩蕩地去了坎貝爾的私人住所——或許用莊園來稱呼更加適合。安西婭冷靜了半天，才控制住了自己想要使用魔法的手。她看向塞西莉亞：“以防萬一，還是讓奈汀給這裏布置下結界比較好，再怎麽說也不是自己的地盤，有人偷聽就不好了。”
塞西莉亞搖了搖頭：“不行，奈汀還沒有清醒過來，我沒法使用它的力量。”
等她說明情況，眾人才知道是怎麽回事。托亞的臉色沈了幾分，在此之前塞西莉亞都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在魔界生活，就算有公寓裏那樣豐富的儲備，可是那種孤單的感覺對她來說很糟糕吧？
如果不是人界那些突然攻擊公寓的怪物，塞西莉亞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托亞的眼神又冷了幾分，等回到人界後，他一定要把那些怪物找出來，好好算賬！
人界這邊，站在屋頂上的白發少年一手按著自己受傷的胳膊，半蹲著喘氣。
他的體力本來就比不上魔族，加上之前受的傷還沒好，今天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可是這些怪物還沒有死，如果他撐不住了，這個楓林區……
卡斯的眼睛裏紅光閃爍，他會保護好這裏的！那些魔族們還在幫忙將楓林區裏的老人們救出去，他既然答應了要攔住這些怪物，就絕對會完成得漂漂亮亮地給他們看！
雙手上的絲線光澤亮了幾分，卡斯舔了舔唇角，正想朝著沖過來的黑色肉翼怪物甩出絲線，緊跟著卻聽到了怪物們尖利的嚎叫。不像是示威，反而像是在……恐懼？
他來不及多想，只是逮住時機朝著怪物們沖了過去——這可是殺死他們的好機會！
在莊園裏，塞西莉亞他們已經把目前的形勢整理得差不多了。
“按照事件發展的時間順序來梳理吧。”托亞說著，用精神力控制著水筆在坎貝爾準備的白板上書寫，“首先，我們會來魔界，是因為易萊哲的委托，讓我們對惡魔族的情況產生懷疑。”
白板上寫上了“惡魔族”，很快又在下面寫上了“攻擊公寓的怪物”。
“結果就在我們前往魔界的時候，有怪物出現，導致界面通道崩潰，我們也分散開來。”托亞用水筆在白板上點了點，“人界現在的情況可能也不好，不過人界的官方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楓林區是官方的重點照顧對象，所以塞西莉亞你不用擔心那裏的人類。”
塞西莉亞按著胸口點了點頭，這件事布雷迪以前跟她說過，所以不要想太多。
水筆又動了起來，畫出兩條分支：“在來到魔界後，我們和塞西莉亞分開，遇到了不一樣的事，這裏也分開記錄。我拿到了獸族保管的顏色——橙色，象征強健。”
右邊的分支下寫上了“顏色：橙色”的文字，而左邊的分支畫得長得多。
“塞西莉亞的情況還要覆雜些，首先是遇到了茉莉公主，牽扯進海族的紛爭裏。”白板上又多了“海族”和“茉莉”。“而在遇到埃斯特後，又出現了可能是海族保管的顏色。”
並排著的位置上又多了“海族的顏色”，並且打上了一個問號，表示不確定。
“顏色也能暫時放下，重點在海族的情況上。”托亞加快了語速，“茉莉會遇到背叛、甚至險些死亡，是蒙頓將軍造成的，而這可能表示他想要引起叛亂，而茉莉的存在就成了揭穿蒙頓將軍的謊言的利刃，他不可能允許她活著，而塞西莉亞救了茉莉，也就跟蒙頓站在了對立面。”
“海族”的下方，多出了“蒙頓”和“叛亂”，“蒙頓”旁多了一個箭頭指向“茉莉”。
“茉莉決定來找朋友幫忙，也就是卡薩斯領主的兒子，幼時的玩伴瑞恩。因為他的愛好是藥劑，所以塞西莉亞參加了藥劑師公會的集會，但是海之藍的出現，讓情況變得緊張起來。坎貝爾認為瑞恩對海之藍有覬覦之心，溫蒂又偷聽到了不太好的對話。”
從“茉莉”和新添上的“坎貝爾”、“溫蒂”，都延伸出了指向“瑞恩”的箭頭。
托亞深吸了一口氣：“瑞恩似乎想要得到海之藍，然後將茉莉找出來。”
茉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塞西莉亞則是用力搖頭：“不可能，我當初用土元素精華和生命之樹的汁液偽造了茉莉的假人，他不可能認出那是假貨。”
“但是在偽造之前，塞西莉亞你將茉莉帶走照顧了一晚吧？”坎貝爾有些同情地看向茉莉，“我和托亞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可能瑞恩早就知道蒙頓將軍會殺死茉莉他們，所以在那天晚上去了他們被殺的地方，卻發現沒有茉莉的屍體，因此認為她還活著。”
“可能他是想要阻止……”茉莉的語氣脆弱得讓人有些不忍。
“這也不是不可能。”安西婭接上了話，“所以，目前的重點就在瑞恩身上了。”
托亞換了紅色的水筆，在“瑞恩”的外面畫了一個圈，線條很粗：“我們得知道他的真實情況，海之藍將會起到極大的作用。”他看向塞西莉亞，後者點了點頭，從手表裏取出那支裝著淡藍色藥劑的試管，輕輕放在了桌面上。坎貝爾施了一個漂浮術，讓它得以懸在半空中。
“公寓裏有海之藍的說明，其實很簡單。”塞西莉亞的眼神有些覆雜。
“這是當年那場大戰發生在海族時，混雜了無數海族戰士鮮血的海水，就連當時的海族族長和主戰力也不例外。顏色清亮，實際上無比濃稠，效果和傳言中一樣，但是它的副作用很嚴重。”
“使用了海之藍的海族最後會變成一灘水，成為新的海之藍。它象征著對海洋的忠誠和守護，每使用一次就會更強，就像那些戰死的海族，宣誓將自己的力量奉獻給這片海洋，絕不後悔。”
☆、Chapter .106
r.106
這樣一番話說完，托亞他們都沈默下來，就算是茉莉這個海族的公主，看著海之藍的眼神裏也多了些許驚愕。她沒有想到這樣一支看似簡單的藥劑，原來隱藏著這樣大的秘密。
“如果不是上次多洛莉絲的委托，讓我知道了那次大戰的事，奈汀也不會允許我拿出這支藥劑，畢竟這裏面的分量太沈重了。”塞西莉亞低聲說著，沒有再看著海之藍。
“海之藍的藥效能持續多久？”溫蒂的關註重點還是在藥劑上。
“不能用時間來計算，”塞西莉亞搖了搖頭，“在使用這支海之藍時，有著什麽樣的打算，或者說願望，那麽在這個願望完成之時，就是藥效結束的時候。”
“願望不實現就會一直賜予力量嗎？”溫蒂若有所思地說道。
茉莉小心地將視線從海之藍上移開，有些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角：“海之藍的效果，其他人知道嗎？我是說……瑞恩。”想到剛才托亞他們的話，茉莉說出那個名字時語氣弱了許多。
塞西莉亞搖了搖頭：“我不清楚。”公寓的倉庫裏其實有不少海之藍，既然是混雜了那麽多海族的血液的海水，就不可能只有這麽一小支。
根據奈汀之前的解釋，所有的海之藍都在公寓裏。因為在使用過後，新的海之藍需要時間沈澱，好將新得到的海族的力量與原本的相容，它們會自動順著世界的規則，來到公寓裏。
聽起來像是有靈魂一樣，其實不過和水往低處流差不多一個道理。
托亞用水筆敲了敲白板：“現在知道了海之藍的效果和副作用，要怎麽做？”
“就算讓那個瑞恩知道了海之藍的真實效果，他也不一定會相信。”安西婭撇了撇嘴，“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們是在騙他，更加想方設法地得到海之藍……”
安西婭嘲諷地勾起了嘴角：“然後我們就可以在知道他怎麽做後，給他舉辦葬禮了。”
“不要！”茉莉猛地站了起來，“那可是瑞恩！是我的好朋友！”
“可是我們現在並不確定你的好朋友是不是敵人。”坎貝爾安撫地說道，“你再怎麽激動也沒有用，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了解到他的真實想法，海之藍會是一個很好的測試方法。”
茉莉頓了頓，然後沙啞著嗓子說：“就算他服下海之藍是想抓住我，我也不想他死掉。”
“沒人說要用真的海之藍啊。”溫蒂笑了起來，她悠哉地躺在沙發上，看著塞西莉亞，“小賽西也是這麽想的吧？”說完還故意朝著塞西莉亞眨了下眼睛，然後被托亞瞪了。
沒錯，有溫蒂這個藥劑大師幫忙偽裝，做個假貨還是很簡單的。
隔天，塞西莉亞就拿著一支昨晚溫蒂煉制出來假藥去了藥劑師公會的長老辦公室，將這支他們希望的假藥交給了他們。等出了辦公室，她還來到隱蔽的角落裏，等待了一會兒。
溫蒂很快也來到了這個角落裏，然後塞西莉亞扔出了卷軸，布下靜音結界。
“確定要這麽做？”塞西莉亞有些緊張，不時往左右兩邊看看。
“當然，瑞恩應該在附近偷看著這裏的情況吧？”溫蒂感覺得不是特別明顯，畢竟這裏是海底，海洋對瑞恩的隱藏有加成作用，不過托亞很快就在精神網裏回答道：“他確實在。”
安西婭心裏不爽，如果不是因為只有食腐動物的精神海足夠構造這個精神網，她才不想老是用他的精神海呢……這次構造的精神網比多洛莉絲那次還要大，師傅動物的精神海又變大了？
“在哪裏？”溫蒂一邊問著，一邊往周圍看了看。
“在你右後方的樓層拐角處，你望過去……沒錯就是那裏，看一會兒，他現在已經靠在墻後了。用精神力探查，他能感覺到的，這樣才好接著演。”托亞的指示也讓溫蒂不爽。
看了幾秒，溫蒂收回視線，假裝在和塞西莉亞說些什麽。按照昨晚規定好的計劃，塞西莉亞躊躇了一會兒，然後毅然拿出了一支藥劑交給溫蒂——這些都被重新探出頭的瑞恩看在眼裏。
“搞定。”托亞打了個響指，看著塞西莉亞解除靜音結界，在精神網裏繼續說道：“塞西莉亞，你可以回到坎貝爾的莊園裏了，瑞恩那邊自然有溫蒂負責。”
“就這麽把事情退給我了麽？”溫蒂似笑非笑地說著，表面上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回到了自己的藥劑工坊裏。她關上門，不過還處在精神網裏。
“不出意外的話，瑞恩過一會兒就要來找你了，你等著就好。”托亞的語氣很公式化。
安西婭一邊迎上塞西莉亞往坎貝爾的公寓走，一邊有心試探這個精神網的籠罩範圍，等她們到了莊園裏坐下，她發現遠在藥劑師公會的托亞和溫蒂居然還連在精神網上。
“食腐動物，你的精神海已經不能用浩瀚來形容了。”安西婭的臉色不太好看。
托亞裝作沒聽懂安西婭的話：“那是自然，我沒有魔法天賦，這個精神海估計是補償吧？”
問題是沒有魔法天賦要精神海有什麽用啊！安西婭把自己想要吼的話咽回喉嚨。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塞西莉亞，然後在精神網裏單向連接上托亞：“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托亞沈默了很久，才這麽回答道，“不過我不會傷害塞西莉亞。”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安西婭沒好氣地說，“你要是敢傷害塞西莉亞，我就送你去地獄歸墟玩上一輩子，讓柯爾守著大門不讓你出來。”
聽著安西婭的話，托亞有些想笑，不過他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後低頭看著自己掌心裏浮起的橙色鑰匙。昨晚他沒有把橙色給塞西莉亞，她也沒有提。他不知道自己是一時忘了還是不想交出去，或許兩種原因都有吧？但是這個東西，應該在塞西莉亞手裏最好。
托亞收起了鑰匙，和旁邊的柯爾交換了一個眼神：接下來就要等著了，看瑞恩什麽時候會上當，去找溫蒂要那支剛才交換過來的“海之藍”，從而知道他真正的打算。
瑞恩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靜靜地看著桌上豎著的一支試管，那裏面是空的，不過他想到的是剛才看到的溫蒂和那個叫做塞西莉亞的穿著灰鬥篷的女人。塞西莉亞交給溫蒂的應該是真正的海之藍吧？溫蒂之前跟他說過，她有一個好朋友，看樣子就是塞西莉亞了。
能隨手拿出海之藍的好朋友嗎……瑞恩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無知還是單純。
就像他以前的那個好朋友，單純的笨蛋。
眼前一片漆黑，就像是那天晚上的海底。在照明術的作用下，他看到了終生難忘的場景。
盡管早就知道自己可能看到什麽，在真正看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幹嘔起來。魔界已經和平了好幾百年，海族有著自己的一大塊地盤，也不用跟陸地上的種族爭搶，過得更加悠閑。
哪怕是有兇惡的魔獸出現，也不會造成那樣噩夢般的情況。在完全沒有警惕的情況下被殺，那些海族的眼睛裏似乎還殘留著滿滿的驚訝與不敢置信。
然後……然後他忍住胃部翻湧而上的不適感，在因為照明術顯得更加可怕的屍體裏找著那個人。他很快就習慣了屍體的存在，可是直到最後，他都沒有找到那個人。
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在發現這個事實時，的確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但是緊跟著，他便想到了這個事實會造成怎樣的沖擊。他抹去自己翻找留下的痕跡，不安地等待了幾天，最後卻聽到了那個人已經確認死亡的消息。
他去看了所謂的屍體，雖然已經不是他記憶裏幼稚的孩童模樣，但是那的確是她應該有的樣子。他挑不出問題來，不管是誰都堅信那就是她——可是他不信。
不管那個人現在是什麽情況，他都要找到她，然後才能確實地安心下來。
瑞恩睜開了眼睛，藍色的眼睛裏一片寧靜。他站了起來，將面前的空試管放回抽屜，然後走出了房間，目標直指溫蒂的藥劑工坊。
他需要那支海之藍，不管是為了此刻還是為了以後，他都需要強大的力量。
記憶裏的話語又浮現在腦海裏：“是我弄壞的，你每天就知道藥劑，難道那些東西比我還要重要嗎！既然知道我是公主，你就應該陪我玩啊！”
那個時候他其實都知道，比起用公主的頭銜嚇唬人，她只是想要有人能陪著她玩而已。可是嬌寵長大的公主殿下根本不知道如何正確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他也因為氣憤離開。
直到最後離開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沒有再好好說過一次話。
房門打開的瞬間，他給自己掛上了微笑：“溫蒂大師，我有些話想和你聊聊。”
溫蒂看著他，沈吟了一會兒，然後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拉開門讓他進去，又迅速關好門。她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想我需要一個幫手，來確認海之藍的藥性。”
房間裏的桌子上，正懸浮著一支裝著淡藍色液體的試管。瑞恩深深地看了它一眼，然後一邊說著表達驚訝的話，一邊暗自握緊了拳頭，他會將海之藍拿到手的。
☆、Chapter .107
r.107
溫蒂只是平靜地微笑著：“那個拿出海之藍的人正好是我的朋友，啊，就是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單純的笨蛋。我之前都不知道她手裏有這麽好的東西，身為藥劑師，怎麽能不把傳說中的藥劑拿來，好好研究一番？”她故意有些滑稽地聳了聳肩，然後走回桌邊。
“瑞恩你現在算我半個助手，從你剛才在大廳裏的表現來看，你對海之藍也很好奇，讓你來幫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溫蒂說，“如果這支海之藍是真的，那麽情況會非常不妙，所以，我希望在分析結束後，都不要告訴任何人關於海之藍的消息。”
說完，她便盯緊了瑞恩，像是要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他抱有怎樣的想法。
將心裏對海之藍的渴望壓抑住，瑞恩也微笑道：“能夠幫您研究傳說中的海之藍，實在是太讓我感到榮幸了。化身為海的力量聽起來的確不錯，但是也沒什麽用吧？”
溫蒂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重新看著海之藍：“對現在這個平靜的海洋來說，就算擁有再大的力量也沒用吧？而且，如果海之藍真有那麽強大的力量，為什麽一直只是傳說呢？”
這個問題也讓瑞恩產生了瞬間的疑惑，不過他很快笑道：“所以現在來驗證它吧。”
不管是真是假，都讓他看看能夠做到什麽吧。
托亞安靜地坐在藥劑工坊的隔壁房間裏，昨晚他和柯爾聯手，在藥劑工坊和這個房間之間的墻上做了手腳，還有塞西莉亞從公寓裏找出來的藏品，構成了一面特殊的墻。
他能坐在這裏，利用自己強大的精神海，透過特殊材質重制的墻來查看工坊裏的情況。這種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到，其他人的話只要稍微將精神力延伸過去，就會被瑞恩發現吧？
在強大的同時有著可怕的控制力，托亞也不清楚自己的精神海是怎麽回事了。
溫蒂現在手上那支海之藍，當然不是塞西莉亞有的真正的海之藍，而是昨晚溫蒂連夜用塞西莉亞提供的藥方制作出來的藥劑。雖然沒有海之藍那樣的功效，但是能在短時間內化身為水元素，同時能控制周圍的水，也稱得上是相當厲害的藥劑了。
海之藍的效果雖然強悍，但是也非常危險，溫蒂不想冒這個風險。
這支藥劑煉出來不但用了不少罕見的藥材，而且以溫蒂的大師級手法，也失敗了好幾次才煉制出合格的藥劑。純度上還有些不夠，塞西莉亞就把自己剛得到的那套夢幻水晶的藥劑瓶拿了出來，裝著藥劑扔進加快時間流逝速度的結界裏一晚上，才有了現在的“海之藍”。
“情況怎麽樣了？”塞西莉亞好奇地問著弗拉爾，以她的精神力，保持精神網的長時間連接有些勉強，安西婭對現場直播沒有興趣，就只能靠弗拉爾了。
能夠幫上塞西莉亞的忙，弗拉爾簡直是幹勁十足：“托亞說現在溫蒂正在帶著瑞恩研究那支藥劑的成分，從瑞恩的舉動上看不出什麽來。”
“也不能這麽早就開始試探瑞恩，”塞西莉亞點頭，“還是得看看他的目的。”
不管是托亞還是溫蒂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都做好了慢慢來的準備，沒想到的是，先開口的反而是被他們當做目標的瑞恩，而且一開口就讓人不由得警惕起來。
“海之藍真的可以做到化身為海，控制海洋裏的任何生物嗎？”瑞恩突然問道。
溫蒂停下了手中用藥草檢驗稀釋過的藥劑屬性的動作，轉過頭來看著瑞恩：“突然問起這個，是對海之藍的效果好奇嗎？”
“沒有哪個海族不好奇吧，”瑞恩淺笑著，“溫蒂大師是人類，才會對自己不能使用的海之藍只抱有研究上的興趣。不過對我這個海族來說，並不只是藥劑上的好奇。”
“沒用歸沒用，好奇歸好奇嗎？”溫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就是說，你在懷疑它的真實性。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海之藍發揮作用，我倒是也能理解。”
她從桌面上拿過一張卷好的羊皮紙卷軸，然後拋給了瑞恩。
“這是塞西莉亞給我的海之藍的藥效說明，如果你像我一樣看過了這個，大概就不會再懷疑了。不管海之藍是真是假，這種藥效也不敢有人去做*實驗吧。”她流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
瑞恩不明所以地將卷軸上紮著的細繩解開，然後慢慢展開卷軸，看著上面的通用語。
那上面寫的正是真正的海之藍的藥效說明，足夠讓看完的每一個人心生寒意。
但是瑞恩只是重新將卷軸折了起來，搖頭道：“這張卷軸明顯是剛剛抄寫下來的，真實性還不能確認，溫蒂大師，您未免有些膽小了。”
被這麽說了，溫蒂也沒有半點不高興，而是拋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回答：“塞西莉亞是我的朋友，她沒有必要騙我，會給出這個只是為了我好。”
瑞恩頓時沈默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淡了幾分。
溫蒂等了半天沒有等到瑞恩的下一句話，覺得他大概是被她剛才的話勾起了關於茉莉的回憶。她不確定瑞恩對茉莉的感情，不過從現在的反應來看，起碼在他的心裏是有地位的。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垂下眼簾繼續用藥草分析自己已經了解透徹了的藥劑。
就在溫蒂低頭的瞬間，托亞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響了起來：“他將一滴藥劑藏在了手裏！”溫蒂一楞，卻沒有擡起頭來看向瑞恩，只是不動聲色地在精神網裏問道：“詳細情況？”
“他的掌心裏藏著一個金幣那麽大的圓形容器，在你低頭的瞬間，他將正在用滴管吸取的藥劑滴進了那個容器裏，手指往掌心裏一推，就把容器送進了袖子裏。”托亞回答得很肯定。
“動作夠快，又趕上了我走神的時機，不愧是個優秀的藥劑師。”溫蒂感慨了一句。
“現在要揭穿他嗎？”聽到了這個消息的弗拉爾告訴了塞西莉亞，跟著轉告了她的詢問。
“不用，”溫蒂回答道，“接下來，只要等著他的決定就好了。”
結束了在藥劑工坊裏的研究，瑞恩回到了自己家裏。他只協助溫蒂分析出了這支海之藍裏的幾種成分，相比較於未知的分量而言，要徹底分析出來成分都需要好久。
可是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等待。瑞恩這樣想著，垂下手輕輕抖了抖。
半透明的圓形容器就從他的袖口裏掉了出來，正好滑進手心裏，被他牢牢扣住。
只要一想到這裏面裝著海之藍，瑞恩就無法冷靜下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腿腳都發僵，才突然從頭腦裏一片空白的情況下回過神來，握著圓形容器走到床邊坐下。
指甲在容器邊緣一劃，就輕松將蓋子打了開來，一滴淡到幾乎看不出來藍色的藥劑就在容器中心的位置，似乎沒有產生過任何移動——正是他從溫蒂那裏偷偷留下的海之藍。
就藥劑而言，一滴和一支的效果其實是相同的。只不過，就如同在一杯水裏加入一勺蜂蜜，和在一池水裏加入一勺蜂蜜那樣，必須使用相對等的分量。
瑞恩手頭擁有的這一滴海之藍，只能在一條小魚身上引起相同的效果吧？
他呼了口氣，將容器放在桌上，然後變回了自己的海族原形。雖然額頭上證明海族身份的印記是一枚藍色的鱗片，但是瑞恩的本體上其實沒有人們通常所說的鱗片，而是有著環狀骨板。
出現在桌前的藍色海馬懸浮在半空中，像是在海水裏游動。
瑞恩還沒有進入成年期，體型也大不到哪裏去，算起來也只有那個圓形容器的兩倍大，勉強可以讓那一滴海之藍發揮效用。只要能發揮效用，就和體型沒關系了。
他輕飄飄地落在了桌子上，用吻碰了一下圓形容器，黑色的眼睛凝視著它，卻沒有將那一滴藥劑飲下。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裏，像是一座袖珍雕像。
先前在羊皮紙卷軸上看到的內容有重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根據今天的檢驗，這支藥劑有很大的可能是海之藍，那麽卷軸上寫的內容很有可能是真的。
瑞恩能感覺得出來那張卷軸上有些東西沒寫——關於那場大戰的事塞西莉亞當然不會寫出來——但是它的真實性卻很高，他說不定真的會在服用藥劑後死去。
可是他仍然想要找到茉莉——僅僅把這個作為使用藥劑的願望，是否意味著他在找到茉莉的同時就將走向死亡？那樣的話還不夠，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
“如果在實現願望的同時死去，那麽……”瑞恩低聲說著，“就讓我成為海族新一任的族長吧，由她來當我的妻子，在就任的當天死去，也將族長的位子還到她的手上。”
“可惜我沒有辦法去阻止父親和蒙頓將軍，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我需要力量。”
他擡頭看向容器裏的液體，如同親吻般貼了上去。
☆、Chapter .108
r.108
瑞恩將那滴海之藍喝了下去，他的身體泛出微光，然後化成了一團海水。不過對看著他的情況的托亞來說，比起一團海水，瑞恩現在的樣子更像是一顆藍色的果凍。
他的做法也確實像是在對待一顆果凍——化成原形的魔狼撞開大門跳了進去，在瑞恩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口咬了上去，轉身又從窗戶跳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等被震得頭腦發暈的瑞恩——如果他現在的樣子還能找得到腦袋的位置的話——回過神的時候，這匹突然出現的魔狼已經張開口，將他甩到了地上，跳到一旁去迎接走來的人影。
瑞恩從地上漂浮起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現在身體裏蘊含著的力量，他可以輕易地感知到一切水元素的存在，甚至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支配它們。可是，他無法控制任何一個他發現的海族，這就說明，他喝下的並不是真正的海之藍，而是假貨。
當假貨這個概念出現在瑞恩的腦海裏時，他也終於明白自己被騙了。
他沈默地看著那幾個正在走過來的人影，站在最前方的正是溫蒂和塞西莉亞。溫蒂的步子邁得很大，動作卻很輕巧，就像是一道風，她淺笑著在他面前站定：“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
塞西莉亞在旁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去撫摸還維持著魔狼形態的托亞的腦袋。
藥效還沒有結束，瑞恩不能從水元素的狀態裏擺脫，不過控制著變成水元素的身體擬態成自己的模樣，只是小事一樁。他平靜地看著溫蒂：“非常抱歉，溫蒂大師，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但是你同時獲得了他們所有人的信任，”溫蒂意有所指，“包括你最想見的人。”
瑞恩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最想見的人”是怎麽回事，就有一個披著鬥篷的人從溫蒂和塞西莉亞的身後跑了出來，撲進他的懷裏，用胳膊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
他下意識地想要把對方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來，卻在溫暖的液體滑進頸窩裏的時候，停下了動作。壓得極低的啜泣聲都透著熟悉，他怔了怔，才像是在夢游般的語氣說道：“茉莉？”
盡管很久沒有見面，他還是能辨認出來茉莉的嗓音，因為他熟悉她的歌聲。
在服下藥劑之前，瑞恩說的話都已經由托亞傳給弗拉爾了，而弗拉爾在告訴塞西莉亞的同時，也相當於告訴了茉莉。光是那幾句話，就足夠讓茉莉又想哭又想笑。
她就知道，瑞恩沒有改變，他還是她記憶裏那個總是耐心地哄她高興的海馬。
“看來茉莉的事能解決了呢。”塞西莉亞微笑著拉了一下托亞的耳朵，然後拍拍他的腦袋。托亞心領神會地變回了人形，然後負責了對瑞恩的解說工作。
塞西莉亞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應該說海面更加適合，現在已經很晚了，她昨晚其實睡得不晚，白天的時候也沒有做多少事，可是她現在仍然很困。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茉莉和瑞恩既然碰面了，那麽海族的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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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全員都找到了，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坐下來說清楚情況吧。”埃斯特說道。
“那麽不妨到我的私人住所來。”坎貝爾攤開雙手，“這裏也有德維特交易所，自然也給我準備了私人住所，足夠容納我們所有人。”
土豪你真的夠了！安西婭等人齊刷刷地瞪了過去。塞西莉亞和茉莉則是楞了一下，然後塞西莉亞一擊掌：“對哦，坎貝爾你的姓氏就是德維特，那個德維特交易所是你的產業啊！”
難怪她當初覺得聽起來那麽耳熟，想到自己賺了坎貝爾一筆，塞西莉亞有些不好意思。
坎貝爾也想了起來，從空間戒指裏拿出那一袋海藍水晶遞到了塞西莉亞手上，笑著說：“如果不是這一袋海藍水晶，還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呢。”
塞西莉亞還沒反應過來坎貝爾為什麽要把海藍水晶給她，托亞就已經將手蓋在了塞西莉亞手上，微笑著幫她應下了：“坎貝爾你的自覺性真的挺不錯的。”
坎貝爾抽了抽嘴角，連手都沒碰到好嗎？只不過是袋子上有他的氣息都要消掉？還是說鼻子靈的魔族都這副德行？坎貝爾在心裏搖了搖頭，不跟托亞計較了，走在前面帶路。
安西婭扶額，讓柯爾走在自己身邊擋著托亞：“我擔心我一看到食腐動物就會想引爆海底火山你擋好了。”柯爾點了點頭，和安西婭保持相同的步速，擋得嚴嚴實實。
看到自家偶像身邊跟了個狼人，而且對方的精神海比起她之前見到的那次更加可怕，弗拉爾心酸地撇了撇嘴，去找埃斯特求安慰了，只剩下溫蒂和茉莉默默對視。
一行人稱得上浩浩蕩蕩地去了坎貝爾的私人住所——或許用莊園來稱呼更加適合。安西婭冷靜了半天，才控制住了自己想要使用魔法的手。她看向塞西莉亞：“以防萬一，還是讓奈汀給這裏布置下結界比較好，再怎麽說也不是自己的地盤，有人偷聽就不好了。”
塞西莉亞搖了搖頭：“不行，奈汀還沒有清醒過來，我沒法使用它的力量。”
等她說明情況，眾人才知道是怎麽回事。托亞的臉色沈了幾分，在此之前塞西莉亞都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在魔界生活，就算有公寓裏那樣豐富的儲備，可是那種孤單的感覺對她來說很糟糕吧？
如果不是人界那些突然攻擊公寓的怪物，塞西莉亞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托亞的眼神又冷了幾分，等回到人界後，他一定要把那些怪物找出來，好好算賬！
人界這邊，站在屋頂上的白發少年一手按著自己受傷的胳膊，半蹲著喘氣。
他的體力本來就比不上魔族，加上之前受的傷還沒好，今天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可是這些怪物還沒有死，如果他撐不住了，這個楓林區……
卡斯的眼睛裏紅光閃爍，他會保護好這裏的！那些魔族們還在幫忙將楓林區裏的老人們救出去，他既然答應了要攔住這些怪物，就絕對會完成得漂漂亮亮地給他們看！
雙手上的絲線光澤亮了幾分，卡斯舔了舔唇角，正想朝著沖過來的黑色肉翼怪物甩出絲線，緊跟著卻聽到了怪物們尖利的嚎叫。不像是示威，反而像是在……恐懼？
他來不及多想，只是逮住時機朝著怪物們沖了過去——這可是殺死他們的好機會！
在莊園裏，塞西莉亞他們已經把目前的形勢整理得差不多了。
“按照事件發展的時間順序來梳理吧。”托亞說著，用精神力控制著水筆在坎貝爾準備的白板上書寫，“首先，我們會來魔界，是因為易萊哲的委托，讓我們對惡魔族的情況產生懷疑。”
白板上寫上了“惡魔族”，很快又在下面寫上了“攻擊公寓的怪物”。
“結果就在我們前往魔界的時候，有怪物出現，導致界面通道崩潰，我們也分散開來。”托亞用水筆在白板上點了點，“人界現在的情況可能也不好，不過人界的官方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楓林區是官方的重點照顧對象，所以塞西莉亞你不用擔心那裏的人類。”
塞西莉亞按著胸口點了點頭，這件事布雷迪以前跟她說過，所以不要想太多。
水筆又動了起來，畫出兩條分支：“在來到魔界後，我們和塞西莉亞分開，遇到了不一樣的事，這裏也分開記錄。我拿到了獸族保管的顏色——橙色，象征強健。”
右邊的分支下寫上了“顏色：橙色”的文字，而左邊的分支畫得長得多。
“塞西莉亞的情況還要覆雜些，首先是遇到了茉莉公主，牽扯進海族的紛爭裏。”白板上又多了“海族”和“茉莉”。“而在遇到埃斯特後，又出現了可能是海族保管的顏色。”
並排著的位置上又多了“海族的顏色”，並且打上了一個問號，表示不確定。
“顏色也能暫時放下，重點在海族的情況上。”托亞加快了語速，“茉莉會遇到背叛、甚至險些死亡，是蒙頓將軍造成的，而這可能表示他想要引起叛亂，而茉莉的存在就成了揭穿蒙頓將軍的謊言的利刃，他不可能允許她活著，而塞西莉亞救了茉莉，也就跟蒙頓站在了對立面。”
“海族”的下方，多出了“蒙頓”和“叛亂”，“蒙頓”旁多了一個箭頭指向“茉莉”。
“茉莉決定來找朋友幫忙，也就是卡薩斯領主的兒子，幼時的玩伴瑞恩。因為他的愛好是藥劑，所以塞西莉亞參加了藥劑師公會的集會，但是海之藍的出現，讓情況變得緊張起來。坎貝爾認為瑞恩對海之藍有覬覦之心，溫蒂又偷聽到了不太好的對話。”
從“茉莉”和新添上的“坎貝爾”、“溫蒂”，都延伸出了指向“瑞恩”的箭頭。
托亞深吸了一口氣：“瑞恩似乎想要得到海之藍，然後將茉莉找出來。”
茉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塞西莉亞則是用力搖頭：“不可能，我當初用土元素精華和生命之樹的汁液偽造了茉莉的假人，他不可能認出那是假貨。”
“但是在偽造之前，塞西莉亞你將茉莉帶走照顧了一晚吧？”坎貝爾有些同情地看向茉莉，“我和托亞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可能瑞恩早就知道蒙頓將軍會殺死茉莉他們，所以在那天晚上去了他們被殺的地方，卻發現沒有茉莉的屍體，因此認為她還活著。”
“可能他是想要阻止……”茉莉的語氣脆弱得讓人有些不忍。
“這也不是不可能。”安西婭接上了話，“所以，目前的重點就在瑞恩身上了。”
托亞換了紅色的水筆，在“瑞恩”的外面畫了一個圈，線條很粗：“我們得知道他的真實情況，海之藍將會起到極大的作用。”他看向塞西莉亞，後者點了點頭，從手表裏取出那支裝著淡藍色藥劑的試管，輕輕放在了桌面上。坎貝爾施了一個漂浮術，讓它得以懸在半空中。
“公寓裏有海之藍的說明，其實很簡單。”塞西莉亞的眼神有些覆雜。
“這是當年那場大戰發生在海族時，混雜了無數海族戰士鮮血的海水，就連當時的海族族長和主戰力也不例外。顏色清亮，實際上無比濃稠，效果和傳言中一樣，但是它的副作用很嚴重。”
“使用了海之藍的海族最後會變成一灘水，成為新的海之藍。它象征著對海洋的忠誠和守護，每使用一次就會更強，就像那些戰死的海族，宣誓將自己的力量奉獻給這片海洋，絕不後悔。”
☆、Chapter .106
r.106
這樣一番話說完，托亞他們都沈默下來，就算是茉莉這個海族的公主，看著海之藍的眼神裏也多了些許驚愕。她沒有想到這樣一支看似簡單的藥劑，原來隱藏著這樣大的秘密。
“如果不是上次多洛莉絲的委托，讓我知道了那次大戰的事，奈汀也不會允許我拿出這支藥劑，畢竟這裏面的分量太沈重了。”塞西莉亞低聲說著，沒有再看著海之藍。
“海之藍的藥效能持續多久？”溫蒂的關註重點還是在藥劑上。
“不能用時間來計算，”塞西莉亞搖了搖頭，“在使用這支海之藍時，有著什麽樣的打算，或者說願望，那麽在這個願望完成之時，就是藥效結束的時候。”
“願望不實現就會一直賜予力量嗎？”溫蒂若有所思地說道。
茉莉小心地將視線從海之藍上移開，有些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角：“海之藍的效果，其他人知道嗎？我是說……瑞恩。”想到剛才托亞他們的話，茉莉說出那個名字時語氣弱了許多。
塞西莉亞搖了搖頭：“我不清楚。”公寓的倉庫裏其實有不少海之藍，既然是混雜了那麽多海族的血液的海水，就不可能只有這麽一小支。
根據奈汀之前的解釋，所有的海之藍都在公寓裏。因為在使用過後，新的海之藍需要時間沈澱，好將新得到的海族的力量與原本的相容，它們會自動順著世界的規則，來到公寓裏。
聽起來像是有靈魂一樣，其實不過和水往低處流差不多一個道理。
托亞用水筆敲了敲白板：“現在知道了海之藍的效果和副作用，要怎麽做？”
“就算讓那個瑞恩知道了海之藍的真實效果，他也不一定會相信。”安西婭撇了撇嘴，“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們是在騙他，更加想方設法地得到海之藍……”
安西婭嘲諷地勾起了嘴角：“然後我們就可以在知道他怎麽做後，給他舉辦葬禮了。”
“不要！”茉莉猛地站了起來，“那可是瑞恩！是我的好朋友！”
“可是我們現在並不確定你的好朋友是不是敵人。”坎貝爾安撫地說道，“你再怎麽激動也沒有用，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了解到他的真實想法，海之藍會是一個很好的測試方法。”
茉莉頓了頓，然後沙啞著嗓子說：“就算他服下海之藍是想抓住我，我也不想他死掉。”
“沒人說要用真的海之藍啊。”溫蒂笑了起來，她悠哉地躺在沙發上，看著塞西莉亞，“小賽西也是這麽想的吧？”說完還故意朝著塞西莉亞眨了下眼睛，然後被托亞瞪了。
沒錯，有溫蒂這個藥劑大師幫忙偽裝，做個假貨還是很簡單的。
隔天，塞西莉亞就拿著一支昨晚溫蒂煉制出來假藥去了藥劑師公會的長老辦公室，將這支他們希望的假藥交給了他們。等出了辦公室，她還來到隱蔽的角落裏，等待了一會兒。
溫蒂很快也來到了這個角落裏，然後塞西莉亞扔出了卷軸，布下靜音結界。
“確定要這麽做？”塞西莉亞有些緊張，不時往左右兩邊看看。
“當然，瑞恩應該在附近偷看著這裏的情況吧？”溫蒂感覺得不是特別明顯，畢竟這裏是海底，海洋對瑞恩的隱藏有加成作用，不過托亞很快就在精神網裏回答道：“他確實在。”
安西婭心裏不爽，如果不是因為只有食腐動物的精神海足夠構造這個精神網，她才不想老是用他的精神海呢……這次構造的精神網比多洛莉絲那次還要大，師傅動物的精神海又變大了？
“在哪裏？”溫蒂一邊問著，一邊往周圍看了看。
“在你右後方的樓層拐角處，你望過去……沒錯就是那裏，看一會兒，他現在已經靠在墻後了。用精神力探查，他能感覺到的，這樣才好接著演。”托亞的指示也讓溫蒂不爽。
看了幾秒，溫蒂收回視線，假裝在和塞西莉亞說些什麽。按照昨晚規定好的計劃，塞西莉亞躊躇了一會兒，然後毅然拿出了一支藥劑交給溫蒂——這些都被重新探出頭的瑞恩看在眼裏。
“搞定。”托亞打了個響指，看著塞西莉亞解除靜音結界，在精神網裏繼續說道：“塞西莉亞，你可以回到坎貝爾的莊園裏了，瑞恩那邊自然有溫蒂負責。”
“就這麽把事情退給我了麽？”溫蒂似笑非笑地說著，表面上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回到了自己的藥劑工坊裏。她關上門，不過還處在精神網裏。
“不出意外的話，瑞恩過一會兒就要來找你了，你等著就好。”托亞的語氣很公式化。
安西婭一邊迎上塞西莉亞往坎貝爾的公寓走，一邊有心試探這個精神網的籠罩範圍，等她們到了莊園裏坐下，她發現遠在藥劑師公會的托亞和溫蒂居然還連在精神網上。
“食腐動物，你的精神海已經不能用浩瀚來形容了。”安西婭的臉色不太好看。
托亞裝作沒聽懂安西婭的話：“那是自然，我沒有魔法天賦，這個精神海估計是補償吧？”
問題是沒有魔法天賦要精神海有什麽用啊！安西婭把自己想要吼的話咽回喉嚨。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塞西莉亞，然後在精神網裏單向連接上托亞：“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托亞沈默了很久，才這麽回答道，“不過我不會傷害塞西莉亞。”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安西婭沒好氣地說，“你要是敢傷害塞西莉亞，我就送你去地獄歸墟玩上一輩子，讓柯爾守著大門不讓你出來。”
聽著安西婭的話，托亞有些想笑，不過他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後低頭看著自己掌心裏浮起的橙色鑰匙。昨晚他沒有把橙色給塞西莉亞，她也沒有提。他不知道自己是一時忘了還是不想交出去，或許兩種原因都有吧？但是這個東西，應該在塞西莉亞手裏最好。
托亞收起了鑰匙，和旁邊的柯爾交換了一個眼神：接下來就要等著了，看瑞恩什麽時候會上當，去找溫蒂要那支剛才交換過來的“海之藍”，從而知道他真正的打算。
瑞恩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靜靜地看著桌上豎著的一支試管，那裏面是空的，不過他想到的是剛才看到的溫蒂和那個叫做塞西莉亞的穿著灰鬥篷的女人。塞西莉亞交給溫蒂的應該是真正的海之藍吧？溫蒂之前跟他說過，她有一個好朋友，看樣子就是塞西莉亞了。
能隨手拿出海之藍的好朋友嗎……瑞恩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無知還是單純。
就像他以前的那個好朋友，單純的笨蛋。
眼前一片漆黑，就像是那天晚上的海底。在照明術的作用下，他看到了終生難忘的場景。
盡管早就知道自己可能看到什麽，在真正看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幹嘔起來。魔界已經和平了好幾百年，海族有著自己的一大塊地盤，也不用跟陸地上的種族爭搶，過得更加悠閑。
哪怕是有兇惡的魔獸出現，也不會造成那樣噩夢般的情況。在完全沒有警惕的情況下被殺，那些海族的眼睛裏似乎還殘留著滿滿的驚訝與不敢置信。
然後……然後他忍住胃部翻湧而上的不適感，在因為照明術顯得更加可怕的屍體裏找著那個人。他很快就習慣了屍體的存在，可是直到最後，他都沒有找到那個人。
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在發現這個事實時，的確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但是緊跟著，他便想到了這個事實會造成怎樣的沖擊。他抹去自己翻找留下的痕跡，不安地等待了幾天，最後卻聽到了那個人已經確認死亡的消息。
他去看了所謂的屍體，雖然已經不是他記憶裏幼稚的孩童模樣，但是那的確是她應該有的樣子。他挑不出問題來，不管是誰都堅信那就是她——可是他不信。
不管那個人現在是什麽情況，他都要找到她，然後才能確實地安心下來。
瑞恩睜開了眼睛，藍色的眼睛裏一片寧靜。他站了起來，將面前的空試管放回抽屜，然後走出了房間，目標直指溫蒂的藥劑工坊。
他需要那支海之藍，不管是為了此刻還是為了以後，他都需要強大的力量。
記憶裏的話語又浮現在腦海裏：“是我弄壞的，你每天就知道藥劑，難道那些東西比我還要重要嗎！既然知道我是公主，你就應該陪我玩啊！”
那個時候他其實都知道，比起用公主的頭銜嚇唬人，她只是想要有人能陪著她玩而已。可是嬌寵長大的公主殿下根本不知道如何正確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他也因為氣憤離開。
直到最後離開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沒有再好好說過一次話。
房門打開的瞬間，他給自己掛上了微笑：“溫蒂大師，我有些話想和你聊聊。”
溫蒂看著他，沈吟了一會兒，然後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拉開門讓他進去，又迅速關好門。她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想我需要一個幫手，來確認海之藍的藥性。”
房間裏的桌子上，正懸浮著一支裝著淡藍色液體的試管。瑞恩深深地看了它一眼，然後一邊說著表達驚訝的話，一邊暗自握緊了拳頭，他會將海之藍拿到手的。
☆、Chapter .107
r.107
溫蒂只是平靜地微笑著：“那個拿出海之藍的人正好是我的朋友，啊，就是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單純的笨蛋。我之前都不知道她手裏有這麽好的東西，身為藥劑師，怎麽能不把傳說中的藥劑拿來，好好研究一番？”她故意有些滑稽地聳了聳肩，然後走回桌邊。
“瑞恩你現在算我半個助手，從你剛才在大廳裏的表現來看，你對海之藍也很好奇，讓你來幫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溫蒂說，“如果這支海之藍是真的，那麽情況會非常不妙，所以，我希望在分析結束後，都不要告訴任何人關於海之藍的消息。”
說完，她便盯緊了瑞恩，像是要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他抱有怎樣的想法。
將心裏對海之藍的渴望壓抑住，瑞恩也微笑道：“能夠幫您研究傳說中的海之藍，實在是太讓我感到榮幸了。化身為海的力量聽起來的確不錯，但是也沒什麽用吧？”
溫蒂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重新看著海之藍：“對現在這個平靜的海洋來說，就算擁有再大的力量也沒用吧？而且，如果海之藍真有那麽強大的力量，為什麽一直只是傳說呢？”
這個問題也讓瑞恩產生了瞬間的疑惑，不過他很快笑道：“所以現在來驗證它吧。”
不管是真是假，都讓他看看能夠做到什麽吧。
托亞安靜地坐在藥劑工坊的隔壁房間裏，昨晚他和柯爾聯手，在藥劑工坊和這個房間之間的墻上做了手腳，還有塞西莉亞從公寓裏找出來的藏品，構成了一面特殊的墻。
他能坐在這裏，利用自己強大的精神海，透過特殊材質重制的墻來查看工坊裏的情況。這種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到，其他人的話只要稍微將精神力延伸過去，就會被瑞恩發現吧？
在強大的同時有著可怕的控制力，托亞也不清楚自己的精神海是怎麽回事了。
溫蒂現在手上那支海之藍，當然不是塞西莉亞有的真正的海之藍，而是昨晚溫蒂連夜用塞西莉亞提供的藥方制作出來的藥劑。雖然沒有海之藍那樣的功效，但是能在短時間內化身為水元素，同時能控制周圍的水，也稱得上是相當厲害的藥劑了。
海之藍的效果雖然強悍，但是也非常危險，溫蒂不想冒這個風險。
這支藥劑煉出來不但用了不少罕見的藥材，而且以溫蒂的大師級手法，也失敗了好幾次才煉制出合格的藥劑。純度上還有些不夠，塞西莉亞就把自己剛得到的那套夢幻水晶的藥劑瓶拿了出來，裝著藥劑扔進加快時間流逝速度的結界裏一晚上，才有了現在的“海之藍”。
“情況怎麽樣了？”塞西莉亞好奇地問著弗拉爾，以她的精神力，保持精神網的長時間連接有些勉強，安西婭對現場直播沒有興趣，就只能靠弗拉爾了。
能夠幫上塞西莉亞的忙，弗拉爾簡直是幹勁十足：“托亞說現在溫蒂正在帶著瑞恩研究那支藥劑的成分，從瑞恩的舉動上看不出什麽來。”
“也不能這麽早就開始試探瑞恩，”塞西莉亞點頭，“還是得看看他的目的。”
不管是托亞還是溫蒂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都做好了慢慢來的準備，沒想到的是，先開口的反而是被他們當做目標的瑞恩，而且一開口就讓人不由得警惕起來。
“海之藍真的可以做到化身為海，控制海洋裏的任何生物嗎？”瑞恩突然問道。
溫蒂停下了手中用藥草檢驗稀釋過的藥劑屬性的動作，轉過頭來看著瑞恩：“突然問起這個，是對海之藍的效果好奇嗎？”
“沒有哪個海族不好奇吧，”瑞恩淺笑著，“溫蒂大師是人類，才會對自己不能使用的海之藍只抱有研究上的興趣。不過對我這個海族來說，並不只是藥劑上的好奇。”
“沒用歸沒用，好奇歸好奇嗎？”溫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就是說，你在懷疑它的真實性。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海之藍發揮作用，我倒是也能理解。”
她從桌面上拿過一張卷好的羊皮紙卷軸，然後拋給了瑞恩。
“這是塞西莉亞給我的海之藍的藥效說明，如果你像我一樣看過了這個，大概就不會再懷疑了。不管海之藍是真是假，這種藥效也不敢有人去做*實驗吧。”她流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
瑞恩不明所以地將卷軸上紮著的細繩解開，然後慢慢展開卷軸，看著上面的通用語。
那上面寫的正是真正的海之藍的藥效說明，足夠讓看完的每一個人心生寒意。
但是瑞恩只是重新將卷軸折了起來，搖頭道：“這張卷軸明顯是剛剛抄寫下來的，真實性還不能確認，溫蒂大師，您未免有些膽小了。”
被這麽說了，溫蒂也沒有半點不高興，而是拋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回答：“塞西莉亞是我的朋友，她沒有必要騙我，會給出這個只是為了我好。”
瑞恩頓時沈默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淡了幾分。
溫蒂等了半天沒有等到瑞恩的下一句話，覺得他大概是被她剛才的話勾起了關於茉莉的回憶。她不確定瑞恩對茉莉的感情，不過從現在的反應來看，起碼在他的心裏是有地位的。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垂下眼簾繼續用藥草分析自己已經了解透徹了的藥劑。
就在溫蒂低頭的瞬間，托亞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響了起來：“他將一滴藥劑藏在了手裏！”溫蒂一楞，卻沒有擡起頭來看向瑞恩，只是不動聲色地在精神網裏問道：“詳細情況？”
“他的掌心裏藏著一個金幣那麽大的圓形容器，在你低頭的瞬間，他將正在用滴管吸取的藥劑滴進了那個容器裏，手指往掌心裏一推，就把容器送進了袖子裏。”托亞回答得很肯定。
“動作夠快，又趕上了我走神的時機，不愧是個優秀的藥劑師。”溫蒂感慨了一句。
“現在要揭穿他嗎？”聽到了這個消息的弗拉爾告訴了塞西莉亞，跟著轉告了她的詢問。
“不用，”溫蒂回答道，“接下來，只要等著他的決定就好了。”
結束了在藥劑工坊裏的研究，瑞恩回到了自己家裏。他只協助溫蒂分析出了這支海之藍裏的幾種成分，相比較於未知的分量而言，要徹底分析出來成分都需要好久。
可是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等待。瑞恩這樣想著，垂下手輕輕抖了抖。
半透明的圓形容器就從他的袖口裏掉了出來，正好滑進手心裏，被他牢牢扣住。
只要一想到這裏面裝著海之藍，瑞恩就無法冷靜下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腿腳都發僵，才突然從頭腦裏一片空白的情況下回過神來，握著圓形容器走到床邊坐下。
指甲在容器邊緣一劃，就輕松將蓋子打了開來，一滴淡到幾乎看不出來藍色的藥劑就在容器中心的位置，似乎沒有產生過任何移動——正是他從溫蒂那裏偷偷留下的海之藍。
就藥劑而言，一滴和一支的效果其實是相同的。只不過，就如同在一杯水裏加入一勺蜂蜜，和在一池水裏加入一勺蜂蜜那樣，必須使用相對等的分量。
瑞恩手頭擁有的這一滴海之藍，只能在一條小魚身上引起相同的效果吧？
他呼了口氣，將容器放在桌上，然後變回了自己的海族原形。雖然額頭上證明海族身份的印記是一枚藍色的鱗片，但是瑞恩的本體上其實沒有人們通常所說的鱗片，而是有著環狀骨板。
出現在桌前的藍色海馬懸浮在半空中，像是在海水裏游動。
瑞恩還沒有進入成年期，體型也大不到哪裏去，算起來也只有那個圓形容器的兩倍大，勉強可以讓那一滴海之藍發揮效用。只要能發揮效用，就和體型沒關系了。
他輕飄飄地落在了桌子上，用吻碰了一下圓形容器，黑色的眼睛凝視著它，卻沒有將那一滴藥劑飲下。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裏，像是一座袖珍雕像。
先前在羊皮紙卷軸上看到的內容有重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根據今天的檢驗，這支藥劑有很大的可能是海之藍，那麽卷軸上寫的內容很有可能是真的。
瑞恩能感覺得出來那張卷軸上有些東西沒寫——關於那場大戰的事塞西莉亞當然不會寫出來——但是它的真實性卻很高，他說不定真的會在服用藥劑後死去。
可是他仍然想要找到茉莉——僅僅把這個作為使用藥劑的願望，是否意味著他在找到茉莉的同時就將走向死亡？那樣的話還不夠，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
“如果在實現願望的同時死去，那麽……”瑞恩低聲說著，“就讓我成為海族新一任的族長吧，由她來當我的妻子，在就任的當天死去，也將族長的位子還到她的手上。”
“可惜我沒有辦法去阻止父親和蒙頓將軍，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我需要力量。”
他擡頭看向容器裏的液體，如同親吻般貼了上去。
☆、Chapter .108
r.108
瑞恩將那滴海之藍喝了下去，他的身體泛出微光，然後化成了一團海水。不過對看著他的情況的托亞來說，比起一團海水，瑞恩現在的樣子更像是一顆藍色的果凍。
他的做法也確實像是在對待一顆果凍——化成原形的魔狼撞開大門跳了進去，在瑞恩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口咬了上去，轉身又從窗戶跳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等被震得頭腦發暈的瑞恩——如果他現在的樣子還能找得到腦袋的位置的話——回過神的時候，這匹突然出現的魔狼已經張開口，將他甩到了地上，跳到一旁去迎接走來的人影。
瑞恩從地上漂浮起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現在身體裏蘊含著的力量，他可以輕易地感知到一切水元素的存在，甚至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支配它們。可是，他無法控制任何一個他發現的海族，這就說明，他喝下的並不是真正的海之藍，而是假貨。
當假貨這個概念出現在瑞恩的腦海裏時，他也終於明白自己被騙了。
他沈默地看著那幾個正在走過來的人影，站在最前方的正是溫蒂和塞西莉亞。溫蒂的步子邁得很大，動作卻很輕巧，就像是一道風，她淺笑著在他面前站定：“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
塞西莉亞在旁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去撫摸還維持著魔狼形態的托亞的腦袋。
藥效還沒有結束，瑞恩不能從水元素的狀態裏擺脫，不過控制著變成水元素的身體擬態成自己的模樣，只是小事一樁。他平靜地看著溫蒂：“非常抱歉，溫蒂大師，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但是你同時獲得了他們所有人的信任，”溫蒂意有所指，“包括你最想見的人。”
瑞恩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最想見的人”是怎麽回事，就有一個披著鬥篷的人從溫蒂和塞西莉亞的身後跑了出來，撲進他的懷裏，用胳膊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
他下意識地想要把對方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來，卻在溫暖的液體滑進頸窩裏的時候，停下了動作。壓得極低的啜泣聲都透著熟悉，他怔了怔，才像是在夢游般的語氣說道：“茉莉？”
盡管很久沒有見面，他還是能辨認出來茉莉的嗓音，因為他熟悉她的歌聲。
在服下藥劑之前，瑞恩說的話都已經由托亞傳給弗拉爾了，而弗拉爾在告訴塞西莉亞的同時，也相當於告訴了茉莉。光是那幾句話，就足夠讓茉莉又想哭又想笑。
她就知道，瑞恩沒有改變，他還是她記憶裏那個總是耐心地哄她高興的海馬。
“看來茉莉的事能解決了呢。”塞西莉亞微笑著拉了一下托亞的耳朵，然後拍拍他的腦袋。托亞心領神會地變回了人形，然後負責了對瑞恩的解說工作。
塞西莉亞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應該說海面更加適合，現在已經很晚了，她昨晚其實睡得不晚，白天的時候也沒有做多少事，可是她現在仍然很困。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茉莉和瑞恩既然碰面了，那麽海族的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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