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休息”好了之後就往公寓走,一路上順利極了,安西婭說不玩了就不玩了，連公寓裏其他人也懶得動手,全部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塞西莉亞今天烤的巧克力曲奇一邊等人來。

所以等卡斯到了公寓門口的時候,門沒關就是了，連一個等著他到來的人都沒有。他有些警惕地走了進去，看到沙發上聊天聊得正開心的塞西莉亞等人時，表情都要裂了。

其他人都早早註意到了卡斯的到來，不過顯然都沒想去先搭理他,還是塞西莉亞註意到卡斯之後先開了口：“卡斯·達思科，好久不見,你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這態度真是自然得讓卡斯摸不著頭腦，他冷靜下來走了過去，本來想往沙發上坐，結果左看右看都沒有空餘的地方,只能幹站著：“我是來租房的。”

托亞分明看到在卡斯進來之前,沙發的長度還是足夠擠一個人的,沒想到他剛走進公寓，沙發就立刻縮短成了現在這樣，顯然是不歡迎卡斯。

塞西莉亞當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她朝著卡斯搖了搖頭：“抱歉，我恐怕不能向你提供租房。”

“為什麽？”卡斯不理解，“如果是因為那顆自然寶鉆，你當初能隨意地扔掉，顯然是不把它放在心上的。如果是因為我給你起了貪吃鬼小姐的外號，我道歉……”

“不是因為這些。”塞西莉亞迅速打斷了他的話，她有些頭痛地嘆了口氣，要怎麽跟卡斯說真正的原因是奈汀不想讓他住進來？公寓有自己的意識這一點除了房客們別人可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回答道：“因為你是人類，這棟公寓裏的住戶只能是魔族。”

“可是塞西莉亞你自己就是人類。”卡斯反駁道，“難道你要站在魔族的立場嗎？”

等等，這話好像升級到了種族矛盾上了？塞西莉亞皺眉，如果是一般有異能的人類，至於將她的這句話這麽快升級到種族矛盾上嗎？

塞西莉亞隱隱感覺到了公寓拒絕卡斯的真相，她於是換了個無奈的表情，聳了聳肩：“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告訴你真正的原因吧。”她盯著卡斯，“因為你還沒有成年。”

托亞嗆了口氣，這種理由都有啊！再看看卡斯，這種了然又覆雜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人類的法律規範就是這麽嚴謹，未成年人想要獨自租房？起碼得有各種證明，雖然也有比較隨便地出租房，但是公寓顯然不算在內，這裏的每個房客都會被管理所記錄在冊，查到卡斯就麻煩了。

還別說，這個順口胡扯的理由獲得了卡斯的認同，他撇了撇嘴：“我距離成年確實還有三年，和壽命長久的魔族確實不能相比。”說完就幹脆地轉身離開，毫不放在心上。

這種態度連坎貝爾都皺起了眉，等確定卡斯走遠，才開口道：“他來這裏到底是想做什麽？”

安西婭“嘖”了一聲：“誰知道，來找打的吧？”她剛才又覺得手癢了。

托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他身上有好多魔族的氣味……剛才他說自己還有三年才能成年，人類是以十八歲作為成年標準的吧，那他就是十五歲？這個年紀就算擁有異能，會遇到那麽多魔族也很少見了。人類的異能覺醒和形成都需要時間，十五歲就能有這個程度，他還蠻厲害的。”

這話提醒了塞西莉亞，她看向手腕上的鑰匙：“奈汀，你不想卡斯住進來的原因是他討厭魔族，對不對？”所以剛剛才會對種族的事那麽敏感。

鑰匙上下晃了晃，算作點頭答應。塞西莉亞摸了摸鑰匙，轉而看向坎貝爾：“坎貝爾，我有事要拜托你。”不等她詳說，坎貝爾就微笑道：“如果是需要卡斯·達思科的資料，明天中午它會出現在你的桌子上。”就塞西莉亞好奇心旺盛的個性，不去查卡斯才叫奇怪。

“你想知道卡斯為什麽這麽討厭魔族？”安西婭放下了已經冷卻的咖啡杯。

“嗯，現在公寓裏的大家都對種族無所謂，相處得也很好，可是大家都是魔族，我因為是房東，對這個問題也沒想過，現在出現了，也借著機會研究一下。”塞西莉亞看向安西婭，“其實整治所的人對魔族也沒有什麽好感，會接受你也是因為你有一半人類的血統。”

“我至今為止遇到的魔族都很好，可是別人不一定是這麽想的。我所希望的公寓，是人類和魔族都能友好相處的地方。”塞西莉亞笑了笑，“我也不應該只了解魔族，人類也一樣。”

了解了卡斯這個人類的結果就是驚愕不已。坎貝爾弄到的資料可要完整齊全多了，卡斯迄今為止的經歷都寫在那幾頁薄紙上，塞西莉亞真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內容。

“我沒想到……”塞西莉亞喃喃自語，“人界真的有這樣惡劣的魔族存在。”

安西婭想要撇嘴，不過想到塞西莉亞的前置定語是“人界”，又止住了自己的動作。的確，按理來說，能夠居住在人界的魔族，不應該會有多惡劣，更別提是針對人類了，被執法所找上的結果不比被整治所好多少，永久剝奪人界居住權都有可能，扔回魔界了恐怕還要遭殃。

可是偏偏卡斯就遇到了這樣一個惡劣的魔族，在發現幼年時被丟棄在孤兒院門口的卡斯有著極強的天賦後，就假意收養他，實際上是為了培養成自己的工具。

這期間卡斯經受的訓練有多困難從他目前的實力來看不得而知，想也知道對那麽小的孩子而言這意味著什麽。最後覺醒的異能是操縱，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卡斯小時候被魔族操縱的經歷有關。異能的形成和本身有關，就好像安西婭使用魔法，契合度最高的火系魔法也和她的性格最符合。

“不過卡斯也不是那麽好控制的人偶。”坎貝爾意有所指地說道，他的指尖點在其中一張打印紙上，“人類的精神力呈現出階段性增長，同時實力也會有所增加，他在第一個急速增長期隱瞞了自己的部分實力，後來在第一次被派出去執行任務時成功逃出，向執法所告發了那個魔族——也不知道他扔回魔界後被關了多久的死亡監牢。”

死亡監牢？塞西莉亞的重點有些偏離，她聽說過魔界有魔法公會和傭兵公會，這個死亡監牢應該是魔界的監獄吧？聽起來就很可怕的樣子。

看出塞西莉亞的走神，托亞無奈地咳嗽一聲，喚回塞西莉亞的思緒，這才說道：“在判決之後，執法所就將那個魔族在人界的財產轉交給了卡斯這個名義上的兒子，由於異能的特殊性，他無法再有正常人的生活，管理所雖然給他安排了監護人，但是被他拒絕了，一直就這麽獨自生活著。”

“很獨立嘛。”塞西莉亞沒有多想，這讓托亞暗自松了口氣，要是塞西莉亞因為卡斯的孤兒身份而同情他，托亞估計會很頭疼，有那樣的經歷和異能在，卡斯早就可以看做成年了。

想了想，塞西莉亞拿起後面的打印紙繼續看了起來：“後來卡斯一直對魔族采取激烈對立的反面態度，盡管迄今為止沒有真正傷害到一個魔族的性命，也當了不少次騙子呢。”

坎貝爾接上了話：“人界的官方對他也感到頭疼，不過畢竟有種族排斥性，所以只要卡斯做的事不是太過分，他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最多是賠償了事。”

“這樣子會把小孩子慣得無法無天啊。”塞西莉亞對這種做法顯然很不滿，“卡斯的觀念和普通的人類不一樣，放任的話只會更糟糕。”

又是媽媽模式呢。托亞和安西婭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坎貝爾顯然也想到了上次被塞西莉亞訓話的事，當即笑容燦爛起來，看得一直把自己當布景板的柯爾都警惕起來，擋在了安西婭身前，不過在公寓裏也不用緊張什麽。

“那麽塞西莉亞小姐想要做些什麽？”坎貝爾的姿態非常優雅。

被問話的塞西莉亞莫名其妙：“跟我有什麽關系？”

坎貝爾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塞西莉亞不應該是立刻沖過去糾正卡斯嗎？

如果換了之前的塞西莉亞確實會這麽做，她本來就是好管閑事又容易沖動的性格。可是在莫妮卡那件事之後、尤其是在拿到了第二種顏色後，塞西莉亞就改正了不少。

她從小被伊格爾家族寵著，不管做什麽都不會被責怪，一直也沒遇到過會讓她上火的事。真正爆發之後才知道自己有多沖動，莫妮卡和坎貝爾會對她寬容只是湊巧，會同意坎貝爾住進公寓也有道歉的成分在，所以現在她是不可能再犯一次錯的了。

手腕上的鑰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公寓之主承擔著極大的責任。

不是每件事都有道歉的機會，所以她要更加穩重才行。卡斯的事確實讓她覺得不公，可是她跟卡斯沒有多大關系，貿然去指責他的做法，或者糾正他的行為——多大臉？讓卡斯自己吃到了苦頭、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才會有所變化，她沒有必要幹涉。

誰都需要經歷過一些事才能成長起來，不僅是她，卡斯也一樣。

☆、Chapter .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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