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習慣她說話方式的程茵楠不由對她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而後扭頭對旁邊的時鏡霖認真地道，“抱歉，我回去會將歌詞重新抄寫十遍的，一會兒等她們分完組後，我們先繼續練習我們的舞蹈部份吧。”

時鏡霖本以為這件事就會這樣過去的，也習慣了她只要說話就會被別人不服地嘲諷回來，卻沒想到程茵楠會在排練前，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一句既讓人有些哭笑不得，又感受到了她真心的話。

短發少女沈默了一會兒，眼神莫名閃了閃，不由挪開了目光，“嗯。”

就如時鏡霖之前說的那樣，即使目前她們還無法把握曲風，但在這之前，起碼要先將歌詞與舞蹈都學會。因此在其他小組決定好分配人員後，她們便回到了自己的練習室。

這次的排練，程茵楠註定不可能再向以前一樣讓其他姐姐們帶著加練，而是要靠著自己來努力，並且還要關註著其他隊員，華苑雅雖然有些心疼但知道這是她必須要歷練的過程，因此只會偶爾幫忙，卻並不直接插手。

“佳蕓，你這個地方做錯了。”程茵楠從鏡子中註視著在她身後的時佳蕓，還學著尹意瀟平時的模樣，努力地給她做了個示範，“大概是這樣的，手要往上擡，不是從下面落……”

“是你記錯了吧？”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心情一直都不好，時佳蕓卻不耐煩地懟了回來，“我的記憶力比你要好很多，這個地方是我單獨要做出來的，絕對不會做錯的。”

孟纓雖然有些膽怯，但還是扭過頭去看她，小聲辯解，“可是剛才楠楠說的，是我們統一做的動作，不是後面你的部分啊，佳蕓。”

時佳蕓頓時黑下了臉，飛給她一個眼刀，“到底是我懂還是你懂？就算我的人氣比你們低而掉到了四班，但實力絕對還是排在你們前面的。”

昨天淘汰掉十八名選手後，五班這個班級就幹脆直接被取消掉了。她因為排在第四十名而從二班掉入四班，也就是目前最差的那個班，這怎麽能讓時佳蕓不生氣？

尤其是現在，她自認根本比不過自己的幾個人還都來指責她，時佳蕓就更控制不好脾氣了。

時佳蕓之前排在二班，也就是倒數第二個選擇隊長的班級，之所以會來程茵楠這個隊伍，不為別的，就為了她的隊伍裏都是菜雞。時佳蕓自認如果自己加入進去後，即使程茵楠是C位，但她也一樣可以從隊伍裏面脫穎而出，變成最耀眼的那個人。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華苑雅竟然也加入了進來，生生破壞了她的計劃。

到現在整個隊伍變得亂七八糟的不說，進度也落了其他組那麽多，時佳蕓簡直焦躁得不行。她們無所謂淘不淘汰，她可在乎好嗎！

“實力不行就麻煩不要多嘴，好好練習不行麽？”她沒憋住不滿地抱怨了一句，“早知道就不選擇你這個組了，真是倒黴。”

華苑雅頓時黑下了臉，狐貍眼也瞇了起來，“也麻煩你拎清楚點，是你主動選擇這個組的，當初選歌曲時也有你的一份，現在發現不對勁你就想把責任全部推給別人？難道是我們非要讓你加入的嗎？呵，可笑。”

就連一向看不慣華苑雅的時鏡霖，此時也不悅地道，“既然錯了就是錯了，改正不就好了，一直辯駁難道就能做好了？”

全隊的人都開始指責自己，時佳蕓的臉上頓時掛不住，烏雲密布地就想罵人，卻被突然出聲的程茵楠打斷了。

“可是我覺得，無論後不後悔加入我們的隊伍，但是佳蕓還是會想要參加演出的吧？”

她微微歪著頭，臉上完全不見被教訓了的難堪和生氣，只是語速緩慢地說著，似是在想要怎麽組織語言，一雙如葡萄石般幽黑的眼睛泛著誠懇的光芒，“這樣下去我們根本沒辦法繼續練習的，所以我們互相理解下好嗎？”

“我知道我的實力確實不好，你覺得我不行也情有可原，所以如果我有問題，佳蕓你可以隨時指出來，讓我改正的。”她頓了頓，一臉認真地繼續說道，“但是同樣，舞臺是屬於我們所有人的，到時候哪怕有一個動作錯了，都可能會影響到大家，佳蕓也不想因為一點差誤，而破壞了演出效果吧？”

她一聲聲軟軟的“佳蕓”，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戳中了時佳蕓，在眾人的註目之中，她突然如被戳爆的氣球般，氣勢突然憋了下去，抿著唇沈默了半天，才冷著臉“嗯”了一聲。

程茵楠松了口氣，“當然，也許剛才是我看錯了，佳蕓你要不再重新跳一遍好不好？如果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華苑雅有些驚訝地發現，時佳蕓的臉色似乎有些不自然起來，然後胡亂點點頭，就真的一聲不吭地就重新跳了一遍。

這次時佳蕓對著鏡子自己跳，也發現那個很明顯的錯誤，停下來咬著嘴掙紮了半天，就在大家以為她又要爆發時，卻突然聽到她微弱地一聲道歉，險些以為自己幻聽了。

程茵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就像棉花糖似的又輕又軟，“沒關系啦，佳蕓剛才肯定是沒有註意到對吧？現在發現改正就好啦，相信我們會一遍遍變得更好的！”

隊伍似乎終於變得齊心了起來，氣氛也不再像之前那麽緊張。

然而在之後的練習裏，時佳蕓似乎已經習慣了那個動作，總是會在那個地方錯，論她如何試圖改正，手都會下意識往下劃，不由急躁地跟自己生起氣來。

她想到自己觀察的幾次，程茵楠的動作竟然基本都沒有出錯，雖然可能做的還不夠到位，但確實是完整的一套動作。甚至哪怕有哪個地方發現出錯了，第二次也會立刻改正過來，明明最初學習的時候，她一點都跟不上的，還笨手笨腳地摔了好幾次。

才不過四天的時間，她竟然就有了這麽大的進步，有些不可思議的同時，時佳蕓又覺得自己真的沒用，不由又氣又難過，心裏糾結成一團，忍不住就有些想哭。

大小姐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憋屈，程茵楠宣布休息時，她就負氣地站在原地，低頭偷偷抹眼淚。孟纓站在她旁邊，自然發現了她的不對，不由對著從鏡子裏看過來的程茵楠，無聲地做起了口型。

“她-哭-了，怎-麽-辦？”

程茵楠：“……”我，我也想哭……可以嗎？

雖然心裏這麽沮喪地想著，但她還是做不到就放任時佳蕓在這裏哭，不由轉身向她走去，結果等真的走到了她面前，程茵楠不由撓了撓後腦勺，語塞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時佳蕓之前那麽說，其實程茵楠還真的是有點小心眼地計較著的，雖然自己確實是實力不強，什麽也做不好，但是突然被嘲諷還是有著小小的不開心的。

所以安慰她的話，程茵楠絞盡腦汁地想了一圈也都想不出來，但是真的讓她一直哭下去，好像又不太好……

於是就在時佳蕓見程茵楠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發，不由生氣又難堪地想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時，就見小姑娘突然一臉恍悟地敲了敲手心，然後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那眼睛裏散發的亮晶晶光芒，讓她不由有些恍惚起來——

“佳蕓，要不你就學習我的方法，一次記不住就多練十遍，直到你會為止好了！”程茵楠興高采烈地道，“我每次記不住歌詞的時候，芊芊姐都會罰我抄寫歌詞的！瀟瀟以前帶我練習，我總是跳錯的時候，也是這樣努力練習的！”

——一遍不行，就多練十遍、百遍，總有一次是會對的呀！

時佳蕓：“……”她是魔鬼嗎？！

沒想到竟然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程茵楠既不是來安慰她的，卻也不是特意過來嘲笑的，而是……

來讓她多訓練的？

時佳蕓頓時一口氣堵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來，咬牙切齒地瞪了還在自豪又大方地，分享自己練習方法的某個笨蛋一眼，只覺得剛才想多了的自己真是可笑極了。

然而雖然這個辦法看似笨拙可笑，卻是真的很實用，尤其對於那只需要先飛的笨鳥來說。

——當然，這不是指的本來就有基礎的時佳蕓。

於是欒梓航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在程茵楠如小迷妹般的鼓勵目光下，在鏡子前一遍遍跳著動作的時佳蕓。

而她們的身後，便是一臉恍惚，似是沒弄明白怎麽就變成這樣了的其他隊友們。

欒梓航：“……”？？？

時佳蕓轉性了？還是她們其他人偷懶了？

等下，那只正在前面瘋狂揮舞著著手臂給人打call的傻貓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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