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顯得高貴自持的姬公子姬無瑕，終於不淡定了。冷靜代表一個人的素質。這一點，同樣是他們仙界世家大族以上的群體所共同認同的。

冷靜和冷淡不同。冷靜是對事情的分寸了若指掌。冷淡則是一種不屑，或者因為自卑所形成的自我保護。

冷靜伴隨的，往往是強大的自信。

柳定定說話的內容不重要，但她那冷靜自信到漠視他的態度，卻動搖了姬無瑕的信念。

難道她真的行？

柳定定沒有理會姬無瑕的質問。跟姬無瑕對話，就像是瘋子一般，對著空氣或屍體講話。柳定定還沒有脫離一個普通人類的思維，對這樣的事情，還是能避免就避免，況且，她本來就不是開玩笑，根本不準備和姬無瑕爭辯什麼。

若是人家要她免費治療，當做證明，她豈不是吃虧吃大了。

從以往的教訓，她已經明白，吃虧做好事，到最後會尾大不掉，大家都等著她接濟。只有公平交易，才能夠得到平等的關系。

其實，這世界最輕松自在的關系，是對等。唯有對等，才能展現自我，不歧不求，不需扭曲本性。雖然……柳定定一直以來，都很著力地發揮本事，唯有韓默的情緒，能讓她稍微將本性壓制一下。男人對女人的期待，永遠不是讓她去發揮本性。獵人心理，才是男人本色。也惟有滿足獵人心理，才會讓男人對你不拾。

“哪能說動手就動手？”柳定定覺得，跟腦子轉不過來的人講話，真的好累。害她的眼白今天都變多了，這都是翻白眼害的，像現在她又忍不住想做這個動作，還是強迫自己硬生生地忍住。才減少了一次翻白眼的動作？

“能治為什麼不動手呢？不是說醫者父母心嗎？”金素不明白，人類為什麼有那麼多道理，但行為上卻自相矛盾。說起來。還是金素太不了解人類社會了，所謂的道理。是反流行的。所有的道理，最開始都是針對它要解決的問題，才開始散播開來。時過境遷之後，有些成為公認的道德準則，有些則隨著時間沒入塵埃。就算是那些道德準則，也不一定合理，只是符合在上位者的需要。而強迫灌輸，成為百世不易的定則。

“我的職業不是大夫。別跟我講大道理，我還有一大攤子的人要管呢！姬公子，治或不治一句話。我要求的診療費，是你身下的那塊石頭。先治好你的軀體，我就拿走石頭。”

柳定定知道，這治病，還得看病人的意願。所以她也不多廢話，理由是，她還是趕時間的。任何身外之物，都沒有人命重要。

當然，這個人命。不是泛指這世間所有人。人有親疏遠近，肯定是自己人最重要，接著是對自己友善的人，與自己同團體的人。至於敵人、惡人，那在柳定定的眼裏，是直接不作為一個人來看的。

不是人，那就不需要給他做為一個人來看。而姬公子姬無瑕，只是在柳定定親疏定義中的友人之友，雖然還不算隨地都是的陌生人，但也是層次上，還是比普通陌生人來得高。所以，柳定定也有優待，她願意出工治療，不過，得給治療費。

老實說，這個狀況，就算治好姬無瑕，柳定定也要自損三百，怎麼能不要點好處呢？

吃虧的是做多了，會令人覺得，做好人就得吃虧。本來不需要你做的事，也會賴到你頭上。

不用金素和姬無瑕詳加說明，她也看得出來，這人就是一個大麻煩。想惹麻煩上身的人才喜歡嘰嘰歪歪的問清楚前因後果。不想若事的人，有些事最好不要知道。但確保自己安全的事情，一定要掌握好。

金素目瞪口呆，你給我那麼多丹藥，也沒見你求過什麼，都是想要就自己拿……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人跟蛇的差別待遇怎麼這麼大。但是想來，它好像還是比較幸運的。再想想更不對，這洞是它的宮殿，怎麼裏面的東西，不跟我要，反而跟一位客人要……雖然這是貴客，但也不待這樣的吧？

柳仙子，你的尊重，尊重去了哪裏？

金素不知道，在人類的概念裏，土地所有權，屬於人類的。若是無主……也就是沒有人類存在時，還會尊重以一下此地霸獸的權益。若此地冒出了疑似主人的重要人物時，這土地所有權人，立刻轉換到人類身上了。

這種千古不易的道理，金素沒接觸過，根本無從得知。只能平白被人家坑了。

坑了也就坑了，眼前的兩人，是自己蛇生最重要的兩名恩人。能讓他們開心它也很開心。至少，這種開心的代價，不用痛入骨髓，也很不錯了。

此外，金素也想明白了。柳定定想要五色核石，而自己只要在姬公子得到拯救之後，跟著她走，這五色核石的好處，他還是享受得到……更何況，它不覺得有什麼好處，反而是壞處一大堆。它又不是修真白癡，自然能感覺到這個環境空間對於自己修為的壓制……尤其是腦子進化部分。

對於獸類，修真的正途除了提升種族等級之外，就是腦子進化了。惟有腦子功能有了進化，進入人類社會後，才不容易被人類忽悠，才能享受到人類修真社會發展得來的好處。

姬無瑕仔細想了幾遍，覺得其中不會有什麼問題，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也就同意了：“好！”

同意之後，姬無瑕若有些後悔，雖然他不曾參與兩人篳路藍縷的開路運動。但是隱隱約約還是知道，自己可能錯失了一個寶貝。但是反過來想，若是連命都沒有了，要這麼多寶貝，又能做什麼用呢？

姬無瑕倒是想看看，這個不知死活，把自己介入仙界紛爭的小小大乘期修真者，對於這源自於仙界功法的傷害，又能夠怎麼辦？

當初他被打落下界時，身上也帶著數不清的丹藥，可惜，這些丹藥都吃光了，也沒見到什麼功效。

一氣之下把丹藥丟到蛇堆裏，反而成就了好吃鬼金素。

或許世間事本就是層層相因，他給了金素如今的能力，它才會得到柳定定的親睞。若是柳定定能將姬無瑕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那麼，這又是一段佳話。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只是需要一個觸發的因子而已。

得到姬無瑕的同意，柳定定的視線又轉到金素身上，金素微微點頭，代表認同和附議。今日，他本就是為了救姬無瑕而辛苦奔波。連命都能給了，還有什麼東西，需要緊緊握在手裏呢？

眾人都同意了，柳定定自然也不羅嗦，她知道，最花時間和功力的，不是這殘破不堪的軀體，而是那即將消散的魂魄和元嬰。元嬰和魂魄長久不能歸位其實真的對姬無瑕的傷害相當大。

不能歸位的原因，其實並不覆雜，因為這個身體太過虛弱，容納不了如此多的能量了。

當然，要把這身體救回來，一般的手段，也是行不通的。要不然，姬無瑕或許早就自救成功，也不會到如今，仍然一事無成。

柳定定身上，偏偏，柳定定身上，就有兩樣能治得了這種病的法寶。

法寶一，澄黃真火。幸好當初得到澄黃真火時，原本就是超量，要不然，這樣動不動就拿澄黃真火出來分人。荷包再厚也要變瘦。

法寶二，則來自於金素。沒有金素也真的行不通，金素頭上的角，就是把這軀體的骨頭修覆的重要藥材。

雖然柳定定之前就收集了不少角液，但此刻純正的角質的主人，就在旁邊像個無事人一般站著，怎麼能就這樣放過他呢！

所以柳定定點點頭表示知道後，卻轉頭對著金素道：

“嗯！跟你要點藥材吧！”

金素皺眉不解，但還是表現得極為上道，人家來幫忙，總不能連材料都不幫忙準備吧？

於是金素以帶著疑惑的語氣說道：：

“我沒有什麼藥材啊？若是柳仙子覺得我這裏有，盡管吩咐，只要你不嫌棄我菜的藥不乾凈，我就幫你去采。”

柳定定搖頭道：“不行，你沒辦法采。但沒你還真不行，你只要乖乖配合就好。”

危機感立即爬上金素全身，這話聽起來就是又要打自己的主意了，姬無瑕若有所悟地看著金素，若是他現在能夠做出動作，他早就大點其頭了。每想到，救命的東西，就在身邊，他真的是愈活愈回去了，還整天怨天尤人，沒想到能用的東西，就在自己身邊。只是，這東西怎麼取？他不是沒打過金素頭上兩個小圓土包的主意。

怎麼采金素頭上的角，柳定定早就駕輕就熟，而且僅此一家，杜絕仿冒。除非能得柳定定真傳。

金素見柳定定又打它頭上角的主意，全身早就抖起來。那個過程，真心痛壞蛇膽，令人難以承受。

但在兩人虎視耽耽的情況之下，他還真無法怎麼樣，只能乖乖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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