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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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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有哪裏傷著?可要去醫館瞧瞧?”隨著一個溫厚的聲音,劉半仙被扶了起來,坐到椅子上。他這才看清年輕人的面容,他一襲藍衫簡潔利落,眉目俊朗氣質溫潤。他對他有印象,前些日子他曾替一個姑娘付過幾個銅板。劉半仙搖搖手:“無妨,多謝小兄弟相助。”

“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能早到片刻,倒能幫上忙。”來人正是展昭,他今日假借買胭脂之名到迷塵宮的鋪子打探血珀的線索,然而買胭脂首飾花了不少銀子,血珀之事卻一無所獲。路過此處見有人滋事,卻來遲了一步。

劉半仙笑了笑:“像小兄弟這般熱心的人已是少有,老朽也無力答謝,不如替你算上一卦聊表心意。”展昭微楞,算卦?不由想起三月來,兀自笑了笑。劉半仙有些不虞:“雖說測字算卦之事多是耍嘴皮功夫,可冥冥之中卻也有指引,不好盡信,聽聽卻也無妨。”

展昭歉然一笑,他是心存懷疑,也未曾動過這個念頭。但能自稱半仙者多半見多識廣,或許能從他這打聽到一點關於血珀的消息,遂問:“在下確實有一事困惑不解,不知先生可否解惑。”劉半仙眼睛一亮,請展昭說來聽聽。展昭扶起倒地的椅子,在對面落座,正色道:“先生可知血珀?”

劉半仙一怔,臉上笑意隱去,低了聲音:“小兄弟緣何打聽血珀?血珀乃至邪之物,百害無益,勸你莫要存有不該有的妄想之心。”

聞言,展昭心中為之一振,如此說來劉半仙對血珀知之甚多,連道:“聽聞血珀是駐顏聖品,故有此一問。”駐顏聖品?劉半仙默念,繼而嗤笑:“即便真有駐顏功效,卻著實太過兇殘,天理難容。妄圖以之駐顏,必當天打雷劈遭天譴!”

早年間,他隨師傅游歷各地,各種奇聞異事聽得不少,其中就包括血珀。所謂血珀,是以周歲以下男女幼童的鮮血加上各種藥材煉制而成。七對童男童女的鮮血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煉制方能練就一十八顆丹藥,丹藥以鮮血煉就,艷紅奪目,故而取名血珀。據傳服之能駐顏美肌返老還童,但邪法煉就的丹藥豈會有好?反噬也異常兇猛,一旦斷藥,便會形容枯槁,迫使服食者欲罷不能。且即便不斷藥,長期服食也會折損陽壽。

展昭心中怒意翻騰,置於膝上的雙手拳緊,以幼童鮮血煉丹,半年來那些失蹤的幼兒豈不是都已遭不測?迷塵宮之行刻不容緩!

今夜無風無雪,孤月高懸,盈盈白雪映襯清輝,靜謐中帶著詭異。月下黑影飄閃,踏雪無痕,悄無聲息地直往西北角的牢院而去。那黑影正是利用腰牌蒙混上島的展昭。因事先得了三月的地圖,他對地形有大致了解,摸準了方位便毫無遲疑。輕巧地落在牢院圍墻之內隱藏在暗處,就著慘淡的月光環顧著破敗的院落。院中樹影錯落,如鬼魅張牙舞爪,帶著沈沈死氣。

瞧清了布局,才要邁開步子,忽聞墻外傳來聲響。眉心一緊,連忙貼墻而立。來者步子細碎,到墻根處頓了片刻,提氣躍上墻頭。展昭循聲看去,不由大驚,竟是三月!她是如何答應他的?轉眼就毛躁地跑來夜探!此刻她正掛在墻頭不上不下,恐她鬧出動靜驚動他人,迫不得已,只能先將她從墻頭帶下來。

三月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尖叫,可才一張口就被一只大掌嚴嚴捂住嘴巴;欲掙紮,又被桎梏得動彈不得。驚恐萬分地被帶至暗處,心中懊悔不已,她不該不聽貴人的叮囑擅作主張,現在好了,連牢院的墻都還未翻進去就被擒住了,她會不會被滅口?

霎時,因驚恐而圓瞪的眼眸裏盛了水氣,嗚嗚嗚……她還沒找著爹娘呢,怎麽能死?今天出門又忘記看黃歷!就在她以為兇多吉少之際,那人拉下面巾露出真容。待看清他的面容,三月眼裏的驚恐瞬時轉為驚喜,激動地要說話,卻因被捂著嘴兒只能意味不明地發出嗚嗚的聲音。

展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松開她,又將她往角落的暗處拉去,讓她隱沒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低聲道:“你怎麽在這?回去!”連墻都翻不過去就敢來夜探?當真是不怕死!

三月還沈浸在遇見他的喜悅之中,對他的問話置若罔聞,拉著他的衣袖,壓低的聲音裏滿是難掩的興奮:“貴人,你是怎麽上島的?”展昭板著臉將她上下打量,功夫不行就罷了,連夜行衣都不懂換上,大晚上穿一身白,是怕不能暴露行跡嗎?

而她眼裏的熱切在他的審視下漸漸冷卻,低頭不敢造次,貴人是千裏眼順風耳嗎?她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從天而降。嘴裏囁嚅著:“我就是好奇,想來看看,看一眼就走……”

“魯莽!”展昭厲聲低斥,“趁還未被人發現,回去!”

三月卻抓著他的手不放,犟道:“不要!我要跟你一塊進去!裏頭的秘密擾得我寢食難安,你又不告訴我真相,我只能自己去探——”話說一半又被他捂了嘴,但見他示意她噤聲,側耳傾聽著什麽。她亦豎起耳朵,卻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展昭往她身旁靠近,聲音又壓低幾分:“有人來了。”說罷背對著她,以身體將她完全遮擋。三月小心翼翼地自他身後探出半個頭,眼珠滴溜溜地四下張望,緊張又好奇。須臾,一輛馬車緩緩靠近。她激動地晃著他的手臂,整個人貼在展昭背上,幾乎將全身的重量壓在他身上。若不是他攔著,恐怕都要沖出去了。展昭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緊了緊,示意她冷靜。

馬車停下,車上下來兩個抱孩子的女子,展昭繃緊身體,失竊的幼兒果然被送到了這兒來!三月亦感覺到他的緊繃,卻不好開口詢問,直到馬車離去抱孩子的姑娘進了牢院才輕聲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哪來的孩子?我們現在怎麽辦?”

展昭將面巾重新戴上,回頭道:“此事說來話長,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回去,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

“不要!”秘密一個接一個,一環扣一環,她窺視了一角不得知全貌,心癢難耐。今夜這麽好的機會,她絕對不會獨自回去。“我要跟你一塊進去!”

展昭的表情多半被面巾遮去,唯見劍眉緊鎖,這種時候哪有時間跟她耗?三月也瞪著眼一幅勢不退讓的模樣,僵持片刻,她松口道:“要我回去也成,你得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展昭在心中思量,告訴她也罷,先將她打發回去,絕不能耽誤今晚的行動。嘆了嘆,又扯下面巾,將事情始末說於她知道。

當他將血珀的煉制之法道出,驚得三月低呼,駐顏之術竟如此血腥兇殘!這就是迷塵宮的秘密!牢院裏只怕嬰靈無數,掙紮哭泣著要尋人覆仇。霎時,她白了臉,只覺得渾身發冷。瞧著她發白的臉色,展昭心想此事對她而言太過駭人,不過,能將她嚇回去也好。

“那你有何打算?”三月知曉事情不易,他單槍匹馬憑一己之力能救幾個幼童?無論怎麽想都不成。展昭安撫一笑,道:“這你無需憂心,我自有打算。你快些回去。”三月還待再言,展昭卻失了耐心,時間緊迫萬萬不可因她誤事。再次遮了面容,飛身進了牢院。

她功夫不濟,無法像他一樣來去自如,懊惱地跺跺腳,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習武,現在才會連一堵墻都翻不過去。可要她就這麽回去也難甘心,咬咬牙心一橫,打算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進去。她是迷塵宮的教徒,在牢院裏即便被人撞見也能找理由搪糊弄過去,抱著僥幸,毅然朝大門大步而去。

牢院本就是囚禁行刑之用,格局壓抑,盡顯逼仄,展昭一路行來並未見有人看守。柳忘塵在外人看來一心鉆研美顏駐顏之術,她又有心營造不染纖塵的脫俗形象,任誰都想不到她會這樣一個雙手沾染血腥的極惡之徒。想必除了幾個心腹,再無人知曉血珀的的真相。既無人知曉,自然無需派人看守。

行至深處,漸聞幼兒啼哭之聲,展昭悄然靠近,自窗戶縫隙窺探。屋裏困著五六名幼童,還有兩個女子在哄孩子。高個的那個女子抱著孩子輕輕拍著背哄著,孩子哭聲漸低,她這才朝矮個的女子輕聲道:“今晚又送來兩個孩子,再湊兩個又可以開爐煉丹了。這血珀的煉制實在太繁瑣耗時,七對童男童女,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煉成,也只有宮主才有這耐心。”

矮個的女子端來一碗米糊餵懷中的孩子,嘴上道:“雖說繁瑣耗時,可效果真的神奇,你不見宮主越發年輕水靈?哪裏像年過四旬的人,說是雙十少女都不為過。”忽然,她頓了手上的動作,壓低聲音:“你可有發現負責煉丹的那幾個近來也越發嬌艷可人了?”

高個女子來了興趣,回道:“確實如此,莫不是宮主賞了血珀給她們?”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血珀何等珍貴,四十九天才能煉制一十八顆,宮主哪舍得賞人?負責煉丹的少說也有□□個之多,如何賞的過來?

果然,矮個女子嗤笑一聲:“賞?想得美!統共就那麽幾個,宮主自己都不夠呢!我聽聞她們是將煉丹爐裏的殘渣用水化開每日飲用,效果雖不如血珀,卻也養人。”高個女子呀了一聲,面上難掩嫉妒之意:“宮主吃肉,她們還能撈點湯喝。我們這算什麽?這些孩子日夜啼哭,哄了這個哄那個,別說賞賜,孩子有個閃失還得挨罰!吃力不討好!又日日歇不好,臉色暗沈不說,連皺紋都多了幾道!”

聽到這,展昭略松了口氣,至少幸存的幼童暫無性命之憂,眼下得先去煉丹爐那探個虛實。牢院不大,沒費多大功夫便尋到地牢入口,看著臺階下微微搖晃的燭火,他毫不遲疑地閃身而入。

作者有話要說: 2分!跪求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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