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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血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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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四下靜謐,雖然不是楚國京城,但將軍府仍守衛森嚴,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捏了個咒,準備直接躍過高墻,沒想到,雙腳剛離地一丈高,衣擺一緊,竟是有人拽了她的衣裳,竹青一驚一乍的聲音旋即響起:“念念,你這披星戴月地要去哪兒啊?”

說話間,沒有將他成功踢下去的顧念已經躍到墻外,邊伸手整衣裳邊向前走,懶得理他:“見個人。”

“約會?”竹青樂顛顛地跟了過來,“沒想到念念你一大把年紀,竟還有如此閑情雅致。見誰?大侄子嗎?不對,若是大侄子,你才不會繃著一張臉。難道,是以前被你拋棄的情郎?你想吃回頭草啦?”

她捏了禦空咒,踏空而飛,行如閃電,卻不料幾年不見,竹青的禦劍術突飛猛進,一直與她並肩而行,不快不慢。

她和善一笑:“我見的這個人若是看你跟著,必定十分高興。”

“見到我會高興?”竹青不解,伸了手摸了摸胡渣子,恍悟,長長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想吃回頭草,可那人又早對你沒了意思,見你帶了個男子,知道你不是找他再敘舊情,放了心,就會十分高興,對不對?”言罷,哈哈笑了兩聲,甚是得意。

“我方才是用魔界的傳音術找到的那人,也就是說,我見的是魔界的人。你說,魔界的人,哪個見了你會最高興呢?”見他猛然被風嗆住,顧念不徐不疾地道,“前面就是我和血雛約定碰頭的地方,你還有,嗯,我數三下,你還有機會不見她。一,二……”

“三”還未出口,只聽撲通一聲,卻是竹青收劍太急,直接栽到了地上。

顧念沒理他,直接穿過前方的林子,在小河旁停下。

河畔,朦朧夜色中,隱隱可見一個身材纖長女子亭亭而立,暗色的衣衫隨風飄起,幾欲與夜色融為一體。

聽到身後動靜,那女子回頭,纖纖手指隨意一動,無數蝴蝶從指間展翅而飛,縱是雙翼血紅,卻通透明亮,剎那間便映亮了女子身上的一襲似血紅衣。

雖細眉大眼,容顏俊俏,但縱然一身紅衣,雙眸若秋水清澈,卻有幾分脫俗之氣,五年未見,仍是清純可愛。

顧念微微一笑,舉步上前:“血雛,你來了。”

火蝶盤旋在她們上方,蝶翼撲閃中,照亮了周圍幾丈之地,血雛更快她一步迎了過去,雖眼中帶笑,卻佯怒:“你還認得我呢?”

“你是魔界的小魔星,我自然認得。”她拉過血雛的手,笑道,“不過,幾年不見,你竟然能把笑給壓下來,可見你的法力也強了不少,可喜可賀。”

血雛再也忍不住,笑意在臉上肆意擴散,嘴裏卻道:“你怎麽知道我見了就想笑?你也說了幾年不見,你倒是忍心,五年了,用傳訊術你不理,連個訊息也不帶給我,君上和師父也不讓我打聽你的消息,更不讓我去找你,我還以為你等著給我留遺言呢。”

“我當年一個不小心,將你的情郎給放走了,哪還有臉去見你?”她委屈道,“再說,你是天生的魔胎,喜怒哀樂從來不放心上卻掛在臉上,若當時我落在你的手裏,這些個火蝶還不把我的血肉之軀給吃個精光?”

血雛出聲笑了出來:“這倒也是,那會兒我還以為你也看上了竹青,拐了他私奔了,的確氣得想把你們兩個給抓回來活活剝了餵蝶兒們吃。”

“所以說,我逃了也是為你好,免得你為解一時之氣將我給滅了,後來卻又悔得要滅了自己。”她拉著血雛坐在河邊,笑意漸漸淡了,“我這次約你相見,是想向你打聽一件事。”

“什麽事?”見她神色漸正,血雛的笑意猛然收起,神色一肅,“是有關少君的嗎?”

她眸光一黯,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問你,黑玄近日可是抓了一位仙人?”

“仙人?”血雛認真思索一番,搖頭,“沒聽說啊,最近黑玄風平浪靜,與仙界也沒有什麽糾葛,沒有人闖進來,也沒聽說巖牢有新的犯人。怎麽了,你打聽的人是你在仙界的朋友嗎?他被抓到黑玄了嗎?”

血雛天生魔胎,一切悲歡愛恨貪癡嗔欲都隨心所欲地溢於言表,所以,她的言行舉止便是心中所想,因此,也從不會撒謊。

“我只是聽到一些風聲,並無真憑實據。”心中稍安,她微微一笑,“讓你匆匆忙忙趕過來,雖然你不介意,但我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血雛撇了嘴,不喜歡她這樣說,“在黑玄,他們都覺得我喜怒無常,不肯和我做朋友,只有你心裏掛記著我。你說過,我們是朋友,而且還說,朋友就是要相互扶持的卻不需要說感謝的,難道你忘啦?”

她笑道:“當然沒忘。這幾年,你都做了什麽,過的還好嗎?”

“我很好啊,你看,師父都分了些蝶兒給我做伴。她說,再過幾百年,我就可以和她一樣厲害啦……”她正說的高興,突然頓了一頓,笑意驟然消失,睜大了眼迷茫地看著她,“阿念,這些年你為什麽不回去看少君呢?難道,你不想和他團聚嗎?”

顧念心下一動,眸底閃過一絲無措,轉了眸光望向粼粼閃動的河面,聲音平靜:“我在外奔波,就是為了早日和他團聚。”

“可是,你五年都沒有回去看他,我問舞眠,她說你根本不想念少君,而且,當年若不是少君替你挨了一劍,你不會答應君上你和少君的婚約,也早就對他不管不問了,是真的嗎?”見她楞了一楞,卻沒有否認,血雛有些洩氣,“舞眠是少君的隨侍,少君的事情,她知道得最多,她這麽說,肯定是真的了。如果真是這樣,是不是把少君救醒之後你就不回黑玄了?那樣的話,我在黑玄又沒朋友了……”

“不會的,別說我現在是魔,只能回黑玄,就算不回去,咱們也是好朋友。”掩了眸底的百般無奈,她定了定心神,微微笑道,“你忘了嗎,我說過,好朋友是一生一世的,你看,我放走了你喜歡的人,你還當我是朋友,我怎麽會不和你做朋友呢?”

血雛眉眼彎彎:“這倒也是,可是,你真的不喜歡少君了嗎?舞眠說其實你根本對少君無意,現在為他收集陰元也不過是出於愧疚,而且,舞眠還說,經常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穿白衣裳的仙……”

“你啊,是不是在黑玄找不到人說話啊,怎麽總是舞眠說舞眠說的,”顧念截了她的話,轉了話題,“你師父呢,她不是最喜歡陪你說話?”

血雛委屈地嘟著嘴:“師父這兩年不知道在忙什麽,整日裏和四位師伯師叔陪君上在煞天閣裏,又不帶我進去,我無聊的時候,就只能去冰火玄看少君。但是,他們也不讓我進去,我只能在外面和舞眠說會兒話。”

顧念心下一動,魔界有金木水火土五羅剎,除了火羅剎,其他四位向來分散四方,很少回黑玄,為何這兩年都集聚煞天閣?難道魔界有要事發生?

心中不由一緊,若是落玉也得了消息而潛入魔界打探,那豈不是也有可能為魔界所擒?

但轉念一想,似又不合常理,仙界天兵天將無數,而落玉身為司念,僅是文職,應該不會插手此事。

但是,諾魚說他沒有回天庭,妖界又傳有仙人失蹤,自己讓嘟嘟召了他幾次都沒得到回應,這一切,應該不會如此巧合。

“阿念?”血雛見她突然安靜下來,伸了手在她眼前晃了幾晃,“你怎麽不說話了,在想什麽?”

她回了神,微一沈吟,道:“哦,沒什麽。血雛,我不在的這些年,君上可有提到我嗎?”

血雛點點頭,道:“提到過啊,前年她兩千歲大壽,你也沒回來,她有些生氣,說你怎麽說也是她的未來弟媳婦兒,人不回來也就算了,竟然連份壽禮也不送來。還有,就是每年除夕收到你派魔靈送回去的陰元時,也會提起你,說你在外勞累辛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黑玄歇歇。”

唇角散開一抹嘲諷的笑,魔君鸞月在大壽之時當著四野八荒的魔提起她,不過是想讓他們知道她顧念為了救醒午央正不竭餘力,讓他們斷了謀權篡位的心思。

“阿念,大家都很惦記你,你什麽時候才回家啊?”血雛將頭靠在她的肩上,無限憂愁,“少君不醒,你又不在,家裏好冷清,只有蝶兒才會陪我玩。”

顧念輕輕歪了頭,和她靠在一起,心下一嘆,黑玄是血雛的家,卻何曾是她的家。

當年,即便她受天界責罰,在水鏡受罰幾十年,都不曾忘記過東白山才是自己的家。可如今,自己徹底與仙界反目,四海漂泊,哪裏才是家。

七年的凡間,五十年的仙山,五十年的水鏡,再七八十年的游歷天下,什麽時候,她才能真正有個屬於自己的家,可以不大,可以不豪華,可以簡簡單單,哪怕剛開始只有一磚一瓦。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無常,前幾天有事耽誤了更新,今天開始恢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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