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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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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

假日午後,游樂園裏滿滿的人潮,幾乎不是情侶就是整個家族出動,難得看見有人落單。

鄒丹菱站在旋轉木馬外圍栽種的矮籬旁,望著坐在木馬上的一對大小男人,表情古怪,像是正在強忍著什麽事一樣。

“丹菱,你千萬別笑出來,不然以後景閎再也不肯陪我來了!”

梁欣淳註意到好友一副快忍俊不禁的表情,連忙提醒對方,她可是好說歹說才讓老爸答應一同出游的。

“不行,真的很好笑……”鄒丹菱雙唇抖動,為了憋笑,臉都僵了。

“幫我看好安安,給我十分鐘,我去上個廁所順便找個地方笑完再回來。”

鄒丹菱說完立刻快步跑開,沒傻到隨便站著就開始大笑,被人群當瘋子欣賞,眼光銳利地找著還沒開場的露天舞臺後方,再也憋不住地放聲大笑。

“哈哈哈--”

她大笑著,想到譚景閎那個不茍言笑的大男人,居然也會唯妻命是從,乖乖聽從他老婆梁欣淳的話,陪他們母子倆來游樂園玩,帶她兒子安安坐上完全不符合他酷男形象的超可愛旋轉木馬,光看他僵直的坐姿就夠讓人噴笑。

再想到剛剛自己忍不住想拍張照留念,他仿佛腦袋四面八方都裝了監視器一樣,立刻用殺人目光射過來,像在警告敢留下大爺他的“可愛鐵證”,絕對會將她打下十八層地獄,她立刻聰明地將相機交給欣淳。

聽到老婆興高采烈地高聲喊著要他笑,他那副像被人拿槍抵著,不得不硬擠出一抹笑的模樣,更是當場刺中她的笑點,再也不準她笑實在太不人道了。

可笑著、笑著,淚水卻悄悄盈滿眼眶,讓她忍不住蹲下身哭了起來。

那麽多年過去了,她的心裏仍舊深深藏著一個男人,再好的對象想闖進她心房,就是找不著那把鎖,將她藏著的男人趕出去,全都徒蘇無功。

知情的好友全勸過她,該死心了,可是明明都快三年沒聯絡,那顆心偏偏仍是只為他跳動,她也莫可奈何啊!

是啊,一眨眼,已經那麽久沒見過孩子的爸,甚至連他一丁一點的消息都沒有。

可是她不怨誰,因為一切全是她的主意。

當年她的孕吐癥狀很快便消失,五個月大的肚子比起其他孕婦更是小了許多,連身體也沒胖多少,幸好醫生說仍在正常範圍內,不必擔心,剛好又是冬天,寬松衣物讓她將肚子藏得妥當,除了董事長,根本沒人發現她懷孕的事。

本想這麽一路藏到肚子真遮不住,再硬著頭皮請上幾個月的假就好,但心理壓力和忙碌工作讓她差點小產,嚇得她不得不在工作和孩子之間二選一,不舍地遞出辭呈。

讓她意外的是,譚景閎竟然退回她的辭呈,改批給她一年的留職停薪,那時候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對他的觀感其實有誤,那男人並非鐵石心腸,只是受過重傷讓他已經習慣在身旁圍起銅墻鐵壁,阻止任何人靠近。

明白了這點,她也大膽向譚景閎坦白自己的情況,不要求他幫忙,只求他見諒,千萬別跟蘇家人提起她未婚懷孕的事,畢竟蘇亦耘說過,蘇、譚兩家長輩偶爾還有聯絡,公司又和“速達物流”有往來,一些應酬場合難免碰面,她不想消息傳到蘇亦耘耳中。

她這也才知道,譚景閎早看穿自己暗戀蘇亦耘的事,孩子的爸是誰,他心裏有數,願意幫她不是可憐她,畢竟世上值得同情的人太多,全都不關他的事,倒是佩服她沒乘機利用孩子逼婚,嫁入豪門,反而從對到尾只想要自己撫養孩子,加上命他心意的秘書難找,破例幫她一回。

然而,他破倒不止一回。

林嘉蓉產後大血崩,緊急手術後雖然救回一命,但也從此失去生育功能,偏偏她產下的是女嬰,對重視傳宗接代的蘇家長輩來說,這個害得他們兄弟倆淪為外人笑柄、原本就不討喜的媳婦,這下更是礙眼了。

為了避免被熟人瞧見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樣,她跑到南部朋友家待產,休假回來聽見消息,她什麽都沒多想,只為林嘉蓉感到惋惜與同情,反倒是譚景閎再度破例點醒她,這代表她生下的寶貝兒子是蘇家貨真價實的長孫,要是讓他們得到消息,即使不滿意孩子的生母,沒打算讓她進門,也一定會竭盡一切奪回孩子的撫養權。

她這才慌了,原本不知道該怎麽和保守的父母說出自己未婚生子的事,所以她什麽事都自己處理,連幫忙帶二十四的保母都已經找好,方便她加班還是因公出國時不必擔心孩子沒人照顧,而且保母家又在公司附近,她每天都能過去看看孩子、餵他喝奶。

可是比起被蘇家人發現抱走孩子,沒得選擇的她只好硬著頭皮立刻將孩子送回澎湖,請爸媽幫忙照顧。

想到這兒,她的腿仿佛立即感到一陣刺痛。

爸被她氣壞了,說要打斷她的腿就真的隨手拿起掃把開打,誰都攔不住,把她一雙美腿打成了象腿,害她足足快四個月都不敢穿裙子。

不過氣歸氣,終歸是自己女兒,加上外孫實在太可愛,爸和她冷戰不到兩個月就棄械投降,到現在偶爾還會忍不住叨念她生孩子為什麽要瞞著父母?月子沒坐好才會年輕輕輕就嚷著腰酸背痛,每次休假回澎湖就照三餐灌她一堆補湯,害她一回工作崗位不只忙工作,還得忙減肥。

也因為害怕兒子被蘇家奪走,讓她下定決心和蘇亦耘開始疏遠,終至完全不再聯系。

方法很簡單,她騙他,說自己的暗戀成真,已經和譚景閎開始交往,接著不再每回接聽他來電,裝成熱戀中的女人,即使他回國約見面,她也總是事先約好朋友打電話給自己,然後假裝是“男友”來電,撇下他去和男友約會,當作完全沒看見他眼中的落寞。

然後,她使出最後一招,在越洋電話中哀傷表示譚景閎是個超級大醋桶,加上他的不安全感,完全無法接受女友有異性知己,要求她二選一,想當然耳,蘇亦耘便是被她舍棄的那個。

於是,她絕情地和他斷絕一切往來,他似乎也為了不讓她為難,從此之後不曾再主動聯絡。

舍棄他,原來這麽容易。

可是明明決定舍棄了,愛他的那顆心卻年過一年,依然如昔,縱使完全失去他的消息,連一面都不曾再見過,午夜夢回他仍然時常出現在她夢中,就像從未消失在她生命中一樣。

加上兒子安安簡直是他老爸的Q版,看著神似他的寶貝兒子,兩人曾有的共同回憶更是時不時湧上心頭,讓她更加無法忘懷。

所以看著譚景閎和安安一起玩耍,兒子笑開懷的模樣,她對兒子的內疚立刻往上加成,是自己剝奪孩子擁有父愛的可能,明知道對方不可能愛她,偏放縱自己一夜貪歡,讓兒子未出世就註定和生父絕緣,又因為她癡心難改,勉強不了自己去接受別的男人,連幫他找個繼父都難。

她,真的是害人害己……

“唉,你何苦折磨自己?”

鄒丹菱回憶過往,蹲在墻角哭得正傷心,冷不防地一聲輕嘆傳來,她正心驚,接下來的熟悉聲音更讓她整個人呆若木雞。

“既然這麽難過,為什麽要勉強自己繼續留在“喜富”工作,還和他們夫妻玩什麽朋友游戲?”

原本還懷疑是自己幻聽,可對方緊接著的話語在在證明了鄒丹菱的猜測。

她站起身,擡頭凝望眼前男子,咖啡色系的絡紋毛衣配條刷白的牛仔褲,一點也看不出來對方已經三十四歲,依然是那麽帥氣迷人,光看他一眼,她的心就整個緊緊揪住,又歡喜、又悲痛,原本快止住的熱淚瞬間如瀑布狂瀉。

“傻瓜!”

瞧她伸出手,想抓住他又遲疑,一個人在那兒哭得心痛欲絕的模樣,蘇亦耘既心疼又不舍,大步一跨便將人擁入懷中。

他陪大哥帶著侄女來玩耍,遠遠便瞧見她,看見她和譚景閎夫妻倆不知道帶著誰家孩子玩得很開心,還以為她和前男友從情人變朋友,連和對方老婆都相處融洽,簡直是男女分手典範。

直到看見她一個人快步跑開,因為擔心跟來,看見她躲在這兒狂笑狂哭,他就知道這女人肯定沒自己眼裏看見的那麽灑脫、快活,方才的和樂場面分明就是爛戲一場。

當初為了不破壞她好不容易盼來的愛情,他忍痛成全,不再主動聯絡,不讓自己成為好友愛情裏的絆腳石,所以後來聽見譚景閎結婚,新娘卻不是她的消息,他還氣惱地跑回臺灣要找人算賬。

是大哥知道他匆忙回來的原因,連忙攔阻,說丹菱仍在“喜富食品”擔任譚景閎的秘書,不只在他婚禮上笑咪咪沒有半點難過,還擔任伴娘,應該是已經從情人變朋友,不必他去多惹麻煩,他才作罷。

如今看來,這傻女人根本就只是一路硬撐,否則幹嘛和人家夫妻倆出游,玩一玩避開他們跑來這裏哭得肝腸寸斷?

“哭什麽?這就是你見色忘友的報應。”

他嘴裏不爽地嚷嚷,手卻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這回我就原諒你,下回交男友再敢把我當垃圾扔在一旁不管,看我饒不饒你!不要哭了,我陪你去和譚景閎說清楚,你就做到這個月底,下個月開始來我身邊做我秘書。”

鄒丹菱依戀著原以為此生再也不可能投入的懷抱,直到聽見蘇亦耘這麽說才驚覺大事不妙,安安正和譚景閎在一起,如果讓他瞧見--

“不用了。”她強迫自己離開他溫暖懷抱,收拾起過度縱容的情緒。

“我做得好好的,不用--”

“你沒聽清楚嗎?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必須怎麽做。”蘇亦耘斂肅神色,以不容違逆的口吻繼續說:“無論你如何愛那個男人,他已經結了婚,你繼續待在他身邊工作什麽意義也沒有,只是自虐,人前歡笑、人後痛哭,你遲早會瘋掉!”

“不是的,我--”

“聽我的!”蘇亦耘再度打斷她的話,按著她雙肩說:“丹菱,你是個好女人,放開他,你一定會找到更優秀的對象,何況別忘了你自己說過,哪天我當上大老板,需要秘書,你絕對會搶第一來報到,我的合夥人移民加拿大,以後歐美市場由他負責,下個月我會正式回來接管臺灣總公司,董事長秘書的職位非你莫屬,我不接受任何拒絕借口,除非你想看我親自去找譚景閎攤牌,否則遞辭呈是你唯一選擇,明白嗎?”

鄒丹菱詫異地凝望眼前這個讓自己傾心多年的男人,發現他有些變了,不再總是那麽溫柔、好說話,多了幾分霸氣和身為企業經理人的威嚴架拋,那態度一看就知道不是說說而已,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她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譚景閎曾經說過,他沒那個閑工夫管她的覆雜情事,也不會無聊主動告訴任何人,但如果是蘇亦耘說動找上他,該說的他一句也不會少說。

“好,我去你公司上班。”她知道,自己真的沒有選擇。“但是現在不行,他老婆在場不好說,等明天上班我會自己遞辭呈。”

“好,這才乖。”

蘇亦耘松口氣,安心地為她拭去臉上淚痕,相信只要將她帶離譚景閎身邊,她遲早能遠離情傷,重綻真心笑靨。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是讓她痛苦的元兇。

重回他身旁,鄒丹菱知道自己肯定會更痛苦,還提小心防著不讓他發現安安的存在,一切將會更艱難。

唉,她果真是無藥可救了。

“鈴--”

鄒丹菱從惡夢中醒來,剛好鬧鐘也同時響起。

蠢女人!

想到驚醒前化身為閻羅王的譚景閎拍案對她說的最後一句,她不由得搖頭苦笑。

他真的那麽罵過她,就在她說出要辭職去蘇亦耘的設計公司上班當天,而一眨眼,她也在蘇亦耘身邊熬過一個多月了。

像是可憐她情傷太重,蘇亦耘對她好得不得了,能自己處理的全自己處理,安排給她的工作絕對不會讓她多加半分鐘班,給的薪水還和在“喜富食品”時一樣多,簡直是直接從地獄被調往天堂。

天堂?是啊,純粹以工作來說的話。

以精神層面來說,她卻是從人間掉進了地獄。

因為她發現,蘇家正努力安排蘇亦耘的婚姻大事,他也十分配合地參加相親,身為負責安排他所有行程的貼身秘書,這些她不想知道的事,偏偏就是比誰都清楚,想著他此刻正在和哪家千金小姐約會,這折磨就夠她食不下咽。

她搖搖頭,試著晃掉腦子裏所有煩思,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大早就想這些,接下來的時間她要怎麽熬?何況兒子還等著她呢!

“媽咪早安!”

鄒丹菱笑瞇眼,每天早晚和遠在澎湖的兒子透過視訊見面,是她一天之中最快樂的時光。

“媽咪有睡飽飽嗎?我有夢見媽咪喔!”

活潑的安安笑咧嘴,像媽媽人就在眼前一樣,說得手舞足蹈。

“我夢見媽咪和我騎著小馬,然後小馬長出大大的翅膀,載我們飛到天上去,然後啊……”

鄒丹菱安靜聽著兒子描術他的美夢,越看越想不透平凡無奇的自己怎麽能生出這麽漂亮可愛又貼心的孩子?

這孩子是像他爸爸吧?愛笑又活潑,總是神采奕奕的模樣,那麽招人迷。

快樂的親子時間很快就過去,幼兒園來接送的車子在外頭按了幾聲雨叭,爸便牽著孩子小手去乘車,媽叮嚀完她早晚要自己註意添衣便催她快去準備上班,直接關了視訊。

果然是當媽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如果那邊不主動關機,她就算只看著家中無人空景也覺得很溫暖,一點都不想離開計算機前。

或者,她幹脆辭去工作,回澎湖帶孩子好了。

唉,想想就好,根本行不通,要養大一個孩子需要不少錢,眼下她需要這份高薪工作來努力存兒子的教育基金,何況現下自己和孩子生父“覆合”,就算離職也難保他不會心血來潮跑去澎湖看她,當場被活逮死得更慘!

唉,這算是自己留在他身邊的唯一益處吧?

她苦笑著起身更衣,泡了杯牛奶搭著幾片吐司簡單解決早餐,再泡了杯熱茶帶著,從容地出門乘車,半個小時左右便抵達公司。

和以前在“喜富”分為內外兩室的董事長辦公室不同,蘇亦耘安排她在同一個辦公環境裏,有什麽事擡頭便能直接交代,不必跨出另一道門或透過內線聯絡,雖然方便許多,但也表示兩人真的是“朝夕相對”,她必須更加戰戰兢兢,絕不能流露出絲毫愛慕情意。

“噫,你怎麽這麽早來?”鄒丹菱開門進入董事長辦公室,意外發現蘇亦耘居然比自己還早到。

“不是早來,是沒回去。”

他從沙發上站起,邊打呵欠邊伸了個懶腰。

鄒丹菱這才發現他真的穿著和昨天同樣的衣服,好像就著沙發窩了一夜,西裝都被壓縐了,滿臉胡渣也沒刮,連眼角都還掛著眼屎。

“我怎麽不知道你工作多到需要通宵加班?”

鄒丹菱當然只是開玩笑,身為秘書的她昨天都能早早回家了,他的工作當然也不到需要留在公司加班的地步。

“我是很認真地留下來仔細考慮重要大事。”

蘇亦耘接過她遞來的濕紙巾抹抹臉,很主動地自己拿走她手上的保溫杯喝口熱茶。

“什麽重要大事?今晚要選和哪家千金小姐約會?”她語帶調侃,說得輕松,其實內心又酸又苦。

“不選了,真的很麻煩。”他神準地將用過的紙巾投中垃圾箱。

“我決定結婚。”

像被人下了咒,鄒丹菱瞬間定住。

“呵,真的嚇到你了?”

看他笑咧嘴,一副玩笑態度,鄒丹菱這才恢覆正常,不悅地瞪他一眼。

“你真的很無聊,一大早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我說真的。”蘇亦耘聳肩一笑。

“我的情形你比誰都清楚,雖然大哥和大嫂離婚了,但我知道,大哥心裏還是愛著大嫂,短時間內很難要他接受別的女人,我爸媽年紀大了,急著抱孫,前天我媽下了最後通牒,要我們兄弟倆其中一個在年底前結婚,我想了又想,反正我心裏沒人,自己又挑不到,那幹脆就和我爸媽認為OK的對象結婚,早早生個孫子讓他們抱,也省得我們兄弟倆一天到晚聽他們念,念得我都快神經衰弱。”

“你不是說過,因為你不愛,所以對方條件再好、再喜歡你,你也無法接受?不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遲遲未婚?”

“愛了也不一定就會有美好結局,這點你和我比誰都清楚。”他坐回沙發,舒適地枕著交疊在腦後的雙後。

“所以,隨緣吧!”

鄒丹菱在他對面坐下,怕自己再繼續站著可能會忽然腿軟跪下,因為她看得出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隨緣?”一點都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她試著阻止他。“這就是你窩在這裏想了一夜的結果?真是亂來!”

“有人說,結婚需要一點沖動,不亂來一次,搞不好我一輩子都結不了婚。”

他放下雙手,淡笑望著她說:“別擔心,我爸媽挑的對象不可能會有多差,再說,我們兄弟倆這些年真的讓他們操了不少心,早點生個男孫讓他們抱抱,也算是我這不孝子盡了點孝心。”

“什麽年代了,還那麽重男輕女。”她完全無法茍同。

“我事先聲明,重男輕女的是我爸媽,可不是我,只要是我的孩子,男孩、女孩我一樣愛。”他像想到什麽,突然撲哧一笑。

“所以嚴格來說,被挑中嫁給我的女人還真是一點也不輕松,是種豬與豬母的結合,不生出一個男的不準結紮,慘吧?”

他明明笑著,可是在她眼裏看來,卻是充滿苦澀,一點都不開心。

她靜下心,暫時拋開困擾自己的愛戀與痛苦,試著去揣摩他的想法,慢慢地,明白了他為什麽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你爸寵你勝過你大哥不是你的錯,你大哥和大嫂離婚更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什麽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擔。”

像是詫異她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頭,蘇亦耘看她的表情瞬間有些愕然,不一會兒,又緩緩轉為欽佩。

“丹菱,你真的比誰都了解我。”

“要了解一個笨蛋還不簡單!”她沒好氣地回他一句。

真的,她愛上一個大笨蛋!

才以為他和以前有些不同,多了點霸氣,應該比較懂得為自己爭取了,結果骨子裏仍舊是那個老為了哥哥退讓的好弟弟,不想讓他大哥被逼著娶不愛的女人,幹脆自己隨便娶一個來迎合父母的心願,順便為大哥解圍,讓他還有和前妻覆合的可能,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可為什麽明白了他如此體貼家人的心意,自己氣歸氣,反而更加欣賞他、愛他呢?

唉,看來他頂多排第二,第一大傻瓜是她才對。

“是笨蛋還是天才都好,反正我爸媽急著抱孫,我已經有招想到同招,找不到拖延的借口,除非天上掉下了個我或我哥的兒子才能阻止我爸媽逼婚。”他兩手一攤,一臉無奈。

“要知道,我也不是很想隨便娶個女人回家,我們兄弟倆是真的對那兩個老人家沒轍了,哪天輪到你被逼婚,你媽也照三餐念,外加三天兩頭哭給你看,你才能明白我的無奈。”

一定要天上掉下一個兒子,是嗎?

鄒丹菱望著他無奈苦笑的模樣,心裏滿是不舍。

要幫他拖延時間嗎?

她咬著唇,陷入長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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