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如出一轍的彼岸花？（一）

通天山

“夥伴們,我回了嘍！”初小藥一步跳進院中，卻發現院中空無一人。

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從霸翎翎的房間裏傳來,她躡手躡腳地靠過去……同伴們聚集在床榻附近,似乎正在關註某件事。

屋內床榻上——

霸翎翎自從返回通天山，便躲在被窩裏不出聲。同伴們都很擔心，可是她一個字也不說。

“翎翎姐，你倒是說話啊，初小藥為何沒與你一起回來？”大灰急得抓耳撓腮。

“是啊翎翎,師父都從魔界回來了,為何初小藥遲遲未歸？”斐狐神色憂戚。

初小藥站在眾人身後眨眨眼，師父也去魔界了麽？她怎麽沒遇到？

翔音長噓一口氣，“師父此刻也避不見客,我預感不太好……”

祁虎性子急，索性一把扯開霸翎翎蓋過頭頂的棉被，“說啊！初小藥呢！”

棉被這一掀開，眾人發現霸翎翎兩只眼睛已經哭腫成大桃子。

她憤憤地轉過身，沙啞地吼道，“初小藥被抓去闖鬼門關！她回不來了！”

眾人嘩然，據說鬼門有三關，關關通往十八層地獄啊！

霸翎翎狠狠地抹去眼淚，“我是嫌她麻煩，我是常叫她去死，可是……那只是我的氣話罷了，她這一死，在這世上我再也沒有親人了！我！……”

“翎翎，我活著回來了……”

初小藥輕柔又激動地呼喚著她，原來她在翎翎心中可以取代親人的角色。

包括霸翎翎內，齊刷刷看過來！

大灰打破沈寂，驚道，“天啊小藥！你渾身是血！”

初小藥打量自己，又笑呵呵原地轉兩圈，“不是我的血，是第三關……”

話未說完，收到一個緊緊的擁抱……霸翎翎的眼淚浸濕了她的衣衫，她一邊捶打著初小藥，一邊喊道，“混蛋，你這只蠢鹿！你存心想嚇死我？！……你就是想嚇死我！”

初小藥吸吸鼻子，回摟住她顫抖的身軀，一切盡在不言中。

翔音拭去淚滴，“好了好了，既然初小藥平安歸來我們也就放心了，瞧你臟的，我去給你燒洗澡水。”

“謝謝翔音姐。”初小藥感覺自己和大夥越來越像一家人。

其他同伴紛紛圍上前，斐狐打量初小藥，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態，問道，“真就憑你一己之力，闖過傳說中的鬼門三關？”

“對啊對啊，快坐下聊聊。”大灰趕忙給她倒茶。

初小藥在眾人的簇擁中坐到桌邊，忍不住又嘚瑟起來，她慢條斯理地吹著茶葉，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關是我自己闖過去的哦！”

“厲害，那後兩關呢？”

“第二關和第三關確實有貴人相助……”初小藥咂咂嘴，“第二關比較離奇，先說第三關好了，帶我闖過第三關的英雄你們都認識！快猜猜是誰？！”

大灰撓撓頭，“師父？”

“哼，師父？拜托，我連師父的頭發絲都沒見到好不好！是……當當當，擎！軒！想不到吧？！”

“……”斐狐幹笑，傻小鹿，師父就是擎軒。

她不自覺地雙手捧花，微笑著回憶起來，“你們不知曉第三關有多危險多可怕，不讓變身也不能使用法術，還有巨蟒擋路呢！……擎軒怕我被蛇咬，一路背著我，好，帥！好，英，勇，啊！”

大灰捂胃，“事跡想必挺英勇，但是你的表情實在有點惡心。”

初小藥嘟著嘴戳他癢癢肉，“對了，我沒與擎選一起回來，你們見到他了嗎？”

眾人搖頭，斐狐道，“擎軒一向獨來獨往，你最好去問師父。”

她想想也對，正好還有許多疑問要向師父請教，譬如在鬼門第二關偶遇的非冥，以及有關非冥提及的那些事。

剛欲起身去洗澡，霸翎翎忽然抓住她的手，“你這手背上紋了什麽東西？”

“哦，這圖案叫彼岸花，這種花只生長在魔界，是闖三關贈予的獎勵。”初小藥蹭了蹭手背，發現黑色顏料並非浮於表面而是沁入皮膚，又道，“據數月娘娘說，魔界之人在凡間見到這個圖案，通常不會發起攻擊。”

“數月娘娘？……是不是生前那個臭名昭彰的惡皇後？”大灰問。

“那便不得而知了，單從外表看並不可怕。”鬼門關走一遭，路遇怪獸猛禽無數，她感覺在未來的日子裏，自身懼怕的東西會越來越少。

大灰還想問，霸翎翎打斷，招呼累慘的初小藥先去洗漱更衣。

…………

洗完澡吃完飯，煥然一新的初小藥，出現在天龍閣門前。

唉？沒推開，平日師父不鎖門啊……篤篤篤！

“師父！可愛的小梅花回來了！”

天龍閣內，印天池正在替自己治療被毒蛇咬傷的雙腿。

聽到初小藥洪亮的聲音，他不由松了口氣。

“你先去歇著，為師有事，一會傳你。”

“鬼鬼祟祟作甚呢？”初小藥把眼睛貼在門縫兒前，肆無忌憚地偷窺。

縫隙兒非常之狹窄，她只能看到師父模模糊糊的背影，“師父，您先告訴我擎軒是否平安歸來？徒兒很擔心他腿上的傷。”

印天池看向布滿咬痕的雙腿，未曾想到毒蛇的毒性還不小，此刻小腿部位已經轉為黑青色，他必須馬上逼出陰寒之毒，否則……醜死了。

“師父你理我呀，徒兒還沒走！”

“哦，擎軒無大礙，為師安排他去做其他任務。”

初小藥為此表示極為憤慨，師父怎麽可以把美少年當驢一樣使喚？太過分了，嗯，要替救命恩人擎軒討個公道！

“師父請您出來一下，徒兒要與你談談。您若不出來，徒兒就站在這裏死等。”

“反正為師不累，隨你等。”

屋內飄出印天池懶洋洋的回答。初小藥氣得直跺腳，又突然想到另一個辦法，對了她會飛啊，直接飛到窗戶那邊不就見到師父了？唉，果然是一只慢半拍的蠢鹿！

計劃成型，她奔出回廊，來到天龍閣靠窗的一面，仰視位於高處的天龍閣，正如所料，木窗大敞四開，且有縷縷青煙從窗內彌漫出來。

她賊兮兮一笑，展開翅膀，“普拉普拉”靠近窗沿……

209、如出一轍的彼岸花？（二）

順利飛到窗口！直勾勾盯著師父，可是她看到了什麽……

師父像個老頭一樣，腿上蓋著一條毛毯，膝蓋以下的部分泡在一個木桶裏。

“師父，你在泡腳麽？”她懸浮在窗口外，忽閃著大翅膀。

當她飛上來的一刻，印天池已然做好準備，木桶裏沒水，只是為了隱藏傷痕。

“說了讓你先回去，跟誰學得這麽難纏？”他雙手環於胸前，不耐煩地說，“有何事就在窗外說吧。”

“不能因為擎軒能力強，師父就不讓他休息呀！他都累瘦了。”翅膀太大，吹亂了她的頭發，她偷偷站在窗沿上。

“所以？”

“所以我想給他做些好吃的。”她摩挲著衣角，羞答答地說，“倘若沒有擎軒相助，徒兒恐怕會死在第三關，徒兒想當面向他道謝，敢問師父，他何時返回通天山？”

她悄不蔫兒收起翅膀，坐到窗沿上。

提起鬼門關，印天池確實有諸多疑惑，“且不說第一關與第三關，第二關你是如何闖過去的？據為師了解，鬼門第二關由堆骨王鎮守，他所設立的九骨鬼陣，可以稱之為三界之中最難破解的迷宮。”

初小藥從師父的神態中參透這樣幾個字：笨，弱，絕無可能。

“好吧，第二關確實有高人相助。那個人叫非冥，是一位郎中。”

印天池沈默許久，嗤地笑了，“為何要說謊？”

“我沒有啊，這是真的。”

“鬼門關，除非闖關者為情侶或夫妻關系，否則不允許同時闖關。”

夫妻？初小藥沒來由地竊喜一下，對的對的，她和擎軒就是冒充夫妻共闖第三關。

“我和非冥不是一同闖關，是在裏面遇到的！他說他被關在迷宮裏一千年。”

印天池不確定第二關是否存在這樣的先例，所以暫時沒有發出疑義，讓她繼續講。

初小藥將經過原原本本告知師父，就連所謂藥丸的真相也交代了。

“簡直是無稽之談，一顆小小的藥丸，即便真有迷惑人心之效，也不可能讓一個想殺你的人打消念頭，否則還要幻術作甚？你偶遇的那個人，莫非是說書的？”

初小藥猛地從窗沿上跳到地面，一邊疾走，一邊急道，“哎呀，師父怎不信我呢？正因為噬血王吃了我煉制的糖，所以在關鍵時刻沒有咬死我和擎軒！”

印天池思忖不語，關於這一段經歷由他親身經歷，而噬血王的確在無緣無故的情況下放過他二人，確實值得探討。

她坐在桌旁，給自己倒杯茶，看師父沈思，敷衍地問，“喝茶麽？”

見師父依舊不回應，自行喝茶吃點心，嘟囔道，“對了，師父可曾聽過《乾坤典籍》？非冥說，書卷中記載了大量毒藥和補藥的煉制方法，後來神魔開戰，魔界取走毒藥的部分，補藥的部分交由龍族女眷珍藏和使用。”

提到龍族女眷，印天池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悶悶地說道，“煉制丹藥是龍族女眷所肩負的職責，至於如何煉制，為師並不知曉。”

有一點要申明的是，龍族共分五種，分別為天龍、神龍、仙龍、魔龍、佛龍。自開天辟地以來，屬於天界的四類龍族成員，皆為清一色的男子。所謂的龍族女眷，是龍族男子與仙女所生的子嗣，子嗣皆為女性。印天池與龍族男子不同之處是，他屬於創始天龍。換言之，雖然他看上去不過而立之年，卻是龍族的鼻祖。龍族成員完全可以尊稱他一聲“老祖宗”。

“還有你方才提到的《乾坤典籍》，為師見過原著，雖然叫做藥譜，卻並非書卷或竹簡，而是將內容刻在石碑之上。石碑也確實不完整，但是關於諸位創始王的文獻，應該是誇大其詞之謠言，為師聞所未聞見未所見。況且，此人疑點重重，如他說，從未見過黃泉草，為何單憑嗅覺，便斷定糖丸中混合其草？”

咦？果然是她腦仁兒不夠用啊，真心沒想到這一點。不過，黃泉草確實存在，至於他是如何辨別出來的，她也搞不懂。

印天池擡起手，無意識地把玩起她的發梢，“不管此人是正是邪，但是助你闖關是真，倘若有機會的話，帶他來見為師，為師親自向他道謝。”

初小藥也沒在意師父手中的動作，托腮一嘆，“師父莫要懷疑非冥的人品，想必非冥也是太孤獨了，所以才會杜撰一些故事給自己解悶吧。”

想到非冥擁抱她時的神態，神態中袒露出對親人的思念。

“那他為何不與你一起出關？”

“他說在裏陣中待久了，唯恐無法適應外面的世界，反正如今也知曉過關的方法了，他要在考慮考慮。”她側頭看向師父，師父雖然看上去很年輕，但是舉手投足間透著沈穩儒雅，說實話，除了搶大氅那事兒，她一直盡量拿師父當長輩看待。

“師父，徒兒幫你洗腳，好麽？”

“……”印天池一直在分析第二關的狀況，險些忘記自己正在假裝泡腳，經她提醒，他順勢將毛毯向下拉了拉，而後故作慍怒地教訓道，“誰允許你進來的？出去。”

“師父怎麽這樣呀，問完自己想知道的就開始趕人。”初小藥嘟著嘴，一屁股坐上木椅，“讓徒兒走也可以，告訴我擎軒何時回來！”

“莫名其妙，他回不回來跟你有何關系？”印天池輕扯她發辮，“再不出去，為師施法把你送出去。”

發辮被扯動，連帶初小藥的頭部也向後仰……方才還感覺他像一位值得尊敬長輩，可這會兒卻做出小屁孩的煩人舉動！

幸好頭發夠長，她怒轉過身，正準備發飆，註意到師父手背上的圖案！

“等等，師父手背上……莫非也有一朵彼岸花？！”邊說邊去抓他的手求證。

印天池下意識地背過手，這該死的標記與魔界之人如出一轍，陰魂不散！

初小藥見他遲遲不予回應，站起身，奪他的手，“方才一晃未看清楚，再給徒兒看看。”

“什麽圖案，墨跡而已。”印天池把手壓在背後，此刻最煩人的是，還不能出現太大的動作，因為雙腿放在木桶之中。

“墨跡我也要看！”初小藥越發感到古怪，於是乎，她奔到木椅側面，用臉頰頂住師父的肩膀，抱住他的胳膊使勁往外拽……

她的前半身與印天池的胸膛緊密貼合，她的衣裙甚是輕薄，凸起的柔軟的觸感讓印天池感到無比尷尬。

“好，好了，你快去做飯，待擎軒回來，為師便叫他去找你。”

“哦哦太棒啦！”初小藥松開他鼓鼓掌，隨後故作精明地審視師父，“師父這轉變有些生硬唉！莫非有事瞞著徒兒？”

哼！以為她沒看出來麽？無端端的，師父臉紅什麽？她做錯事之時就會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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