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再度切換到比賽現場，林塵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把其他人遠遠甩在身後。

站在欲念橋與生死橋的交接點，林塵渾身浸著冷汗，一會兒好似墜身冰雪寒潭，一會又好似陷落火炎陽海，反反覆覆，精神竟是遭受極大的壓迫，欲念在不停撩撥著他，就像是情人的親密呢喃，肢體相纏，柔軟無邊，叫他永遠也不願醒來。

恍惚間，一張臉模模糊糊浮現。

“華豐，那可真是當代英傑！也是吾輩風華榜樣！”眾多男兒無比艷羨，勢要向他看齊。

“嘻嘻，華豐公子英姿挺拔，當真是郎艷獨絕，世無其二！”那嬉鬧的一群少女相攜而來，傾慕的愛戀映紅了春光。

“有子當如華豐，真是家門有幸嘍！”搖椅下的老人搖著蒲扇，搖頭看著淘皮搗蛋的孫兒。

華豐，又是華豐！為何世人偏偏只偏愛他的榮光？他林塵，哪一點比不上他？不，他不服！他有的是天賦和勤奮，他總有一天會問鼎巔峰，指點天下！華豐，我林塵，並不比你遜色！

一股明悟通徹於心，林塵渾身環繞玉瑩瑩的色澤，光華照人。

“唔，這個小家夥心性不錯，即便遠遠落後於強敵，也不曾氣餒，將來必成氣候！”

最深處的一座殿堂之內，一位中年刀客盤腿而坐，他未曾睜眼，已對外邊之事了若指掌，他還知道，當他讚美林塵之時，有一名絕世天才剛剛以精魄之體突破了識我橋，踏入了這最終的地點。

“刀神淩九霄，久仰大名！”

一身白衣落滿清冷霜華，來人大步踏進。

“你是……”刀客的雙眼緩緩睜開，那承載了天地歲月的眼睛透著湛湛華光，背上噴湧著光亮的絕情刀似乎在述說著一段永不褪色的歷史。

“本人華豐，長生訣第三代主人，拜見淩前輩！”青年上前一步有禮作揖，不出意外看見那刀神猛然一僵的神色，那目光似乎還透著看見“洪水猛獸”的驚駭？

“長生訣！竟然是長生訣！洪荒時代的至尊之物，怎會落到你的手裏？”刀神淩九霄再也無法維持前輩的高手風範，驚駭出聲。

“小輩曾被焚天妖虎前輩托付後輩，長生訣便是前輩贈予小輩的。”華豐斟酌著用詞，長生訣果然來頭很大。洪荒時代，那可是跨越了遠古的遙遠年代。

先前小胖子察覺到故人之氣，特地要她以七成精魄之身闖關，再以長生訣主人來會面刀神，只是沒想到會到冥界走了一遭。

刀神沈吟片刻，竟是對長生訣只字不提，直道，“我絕情刀法雖以絕情為稱，卻並非單單絕情，而是在絕情中尋覓一絲生機，於寒冬生出一株幼苗。小友雖然突破三橋考驗，然既為長生訣第三代主人，長生無情，剛與刀法相沖，怕不是絕情的最佳傳承者。”

華豐心下浮起荒唐之感，她通過三橋考驗，連破欲念、生死、自我，險關重重，縱使達到彼岸，就因為她修煉長生無情，所以絕情刀法與她擦肩而過？

“以前輩所為，林塵便是你的最佳傳承者？”

華豐的聲音寒了下來。所以她方才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去連渡三橋，只是一場戲弄？真正的勝者在未開始前就已經設定，她，只是個陪襯，用來刺激林塵的成長？

真是可笑至極！即便遠古刀神也沒任何權力叫她乖乖當陪練！

“不錯，這個小家夥身兼天命之人的氣運，心性純善卻不迂腐，是絕情刀法的最佳繼承者！”刀神眼中流露出讚嘆的神色，小家夥絕對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絕情刀將再度橫掃世間。

“刀神淩九霄，拔刀吧。”

一聲輕輕嘆息，恍若魔神再度降臨。

一變陰陽生，萬羅如我掌。

至尊陰陽身，尊吾為王！

“你……”中年刀客瞪大了眼，看著那方才還一臉溫和的青年正緩緩拔出刀，面上的神色驟然收斂。

黑白雙瞳肆意張揚主人的漠然，修長白皙的手指扣在劍柄上，映著落霜般的刀光。

“天道悠悠，萬物各有其法。沒有人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扼殺他人的道路。”

“淩九霄，即便你是刀神，也不能違背法則。”

那青年揚起了下巴，清冽的光在眼中凝住，聲音擲地有聲，“我以身試險，第一個完成考驗，就因為你更偏好林塵，我就得聽從你的安排，必須妥協、如果天命必定，那我的堅持和努力又算得了什麽？刀神，你打破了不能破壞的規則。”

“小輩，盡管你為長生訣第三代主人，但並不意味現今的你擁有與我抗衡的資格。”淩九霄沈下了臉，不可否認，華豐那一番話打了他的臉。漫長歲月，很少人敢忤逆他的權威，挑戰他的耐性，但現下這個人成功激怒了他。

他手中的刀在叫囂著。

“倘若失去公平正義，那還有什麽信仰？”

“刀神之名，你，不配。”流動的空氣驟然凝結，那認真的神情和聲音，竟然成為一代成就無數威望的刀神神話破滅的開始。

“既然如此，就讓吾輩之刀告訴你，什麽叫做配。”刀神真的被徹底激怒了，雖然這具分身只是他遺留千年的一縷發絲所幻化而成，但卻保留了他本身實力的十分之一。十分之一的遠古大能的實力是什麽樣的？只要願意，無極大陸能頃刻化為灰燼。

但因為受到法則的管束，淩九霄是無法徹底動用這部分的力量。但對上一個初出茅廬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已經足夠了。

絕望的氣息在空氣裏流竄，中年刀客收斂了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甚至近乎虔誠的拔出了他身後的刀。即便他心裏怒意四漲，但只要拔出刀，任何一切都煙消雲散，天地之間，只剩下他手裏的刀，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握住它。

對面的青年延續了沈默，因為他的刀自始至終都未完全拔出來。直到一柄漆黑長刀猶如閃電劈來，速度快得連眼睛都捕獲不到它飛躍的軌跡。

“鏘——”刺耳的聲音在雙刀摩擦之處產生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以兩人為中心頓時卷起一場小型颶風。

“絕情刀法第一式，絕望。”仿佛來自古老的吟唱，淩九霄單手握刀，神色清冷，那黑刀以一種難以理解的軌跡切了過來，起初不覺有什麽玄妙，但當它真正降臨，一股死亡冷冽的氣息迎面撲來，仿佛身處地獄，無數冤魂在耳邊淒厲嚎叫，叫人膽戰心寒。

長生刀只來得及格擋護著心臟，就被那鋒銳的刀鋒劃破了右肩的衣裳，削起大片血肉。雖然華豐是精魄之體，但很顯然，刀神淩九霄的刀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能夠重創靈魂之身！而華豐只剩三成精魄的身體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她的肩頭漸漸漫出了血了。

“施主，你……”首先發現她不對勁的是她旁邊的小僧，圓潤的小臉上毫不掩飾他的震驚。華豐此刻受傷，說明什麽？直接跟刀神就對上了嗎？

華豐並不知曉小僧內心的翻江倒海，此刻她雖為精魄之體，卻有汗如雨下之感，身上的痛感愈發明顯，隱約還聞到了空氣浮動的血腥味。她黑白雙瞳此刻早就渲染為一片濃烈的紫色，倒映出刀神正忘我的舞刀，彌漫著絕情的味道。

“絕情刀法第二式，遺忘。”絕望的最終是什麽？對，就是遺忘，遺忘一切的絕望，迷路之人找不出任何的出路與希望，最終困死。

長生刀被強烈的氣勁震得幾乎脫手，嘴邊蜿蜒出幾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絕情刀法第三式，覆蘇。”淩九霄似乎從來不知對手的狼狽，依舊在用戰鬥的方式來演繹他後半生的大起大落。然而，這一次的出手與前兩次幾乎是迥然不同的，就像一個分水嶺，鋒利程度呈現倍數疊加，傷害陡然加大。自遺忘中覆蘇，這說明本尊已經成長到一個做好覺悟的程度了。

長生刀脫手而出，白衣人影口鼻溢血，所來帶的沖勁竟然摧毀了一根大柱。

“絕情刀法第四式，永恒。”刀神的身影在這一刻被拉得無限高大，他雙瞳的顏色沒有半點波動，手中的刀帶著一股靜謐得可怕的氣息，降臨到那一團血影的身上。

這一刀，這一式，充滿了無可勘破的奧秘，仿佛天地都為之一滯。

刀神久負盛名的“永恒”再一次被以完美的力度重現，就像死亡的宣告，似乎還看得見遠古六位大能臨死前的驚駭之色。

讓對手的時間、空間都永恒停滯在某一段時空中，封鎖全部的退路，上天入地，唯有死亡才能詮釋永恒的價值。

“這下完了，長生訣想要重生的日子遙遙無期，我到底還要沈睡多久……”附在長生冊上的小胖子一臉頹廢灰敗之色。作為重創且剛蘇醒的器靈，他的力量甚至比常人還要弱小，又怎能幫到華豐？即便他一直對華豐的期待值頗高，但面對刀神，他完全沒有一點信心。

果然，沖動真的會害死人的！都怪華豐，雖然這件事刀神做的不怎麽厚道，但她也不至於憤怒到要拔刀相向的地步了吧？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一切都晚了！

長生器靈雪團般的小臉上籠著層層陰影，一想到再度進入黑暗時期，他只希望下一任寄主能快點誕生。

當那驚艷絕世的一刀落下，整個大殿各個角落都充斥著刀神的刀光，墨色如畫，卻是殺戮的味道。

沒有人看清，那刺眼的刀光下，睜開了一雙的眼睛，黑白雙瞳蘊著無上殺意，連天生的黑暗帝王也為之膽戰心驚。

“該是反擊的時候了。”低不可聞的呢喃消散在空中，一道清冷沾滿涼意月色的刀光猶如一竄星光掠過了刀神的眼睛，淡淡的寒意拂過刀神握刀的手臂，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團血影突然爆發，血衣鼓動，卻難掩主人猶如實質的殺機。

她俯身沖鋒，獨天步全面爆發，雙腳下綻開的蓮瓣瞬間簇擁開來，蜿蜒成一條令人窒息的血河。平日雁翎般優美修長的長生刀精致得就像上好的古玩，然而此刻，在它第三代的主人的手下，正展露它強大而不為人所知的冰山一角。

－－－－－－題外話－－－－－－

全國高考即將來臨，備戰高考的孩子們，咱們一起沖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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