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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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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丫雯,快起床了,太陽曬到屁股了!”

“馬丫雯,男朋友走了!”

“男,男朋友?在哪裏?”馬丫雯呼的一下坐了起來。蓬頭垢面的,頭發亂成一團糟,把盯著馬丫雯八字睡姿的陳瀟瀟著實嚇了一跳。

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待看清楚是一旁抿嘴笑瞇瞇的陳瀟瀟後,馬丫雯一歪頭,又倒了下去了,一邊嚷嚷,再睡會吧,還早啊,難的睡個懶覺。一只手抱著薄薄的毯子,側身著身體,左腿半縮著,把背部和屁股對著陳瀟瀟,睡姿相當香艷。

“不早了,快起快來吃早飯了,花癡的家夥,一會陪我采風。”陳瀟瀟說著轉過身走出臥室。

職業要求,每到周末經常要進行野外拍照或者攝影,陳瀟瀟便拖著跑過來蹭睡蹭吃的閨蜜馬丫雯。

瞇著眼睛,看著陳瀟瀟整潔的臥室,墻面上幾張錯落有序的黑白、彩色的人物、風景照,飄窗邊一串銀色的發出悅耳的風鈴,工作臺擺放整齊的書籍、電腦和一臺別致的小臺燈,馬丫雯嬌聲道:“陳瀟瀟,做你的閨蜜,我真感覺老天不公,讓你集萬寵於一身,有相貌,有智慧,會生活,有情調。更可恨,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了,偏偏還這麽拼命,造物主是讓你來打擊我嗎?我要是男人多好啊,拼了命要追求你。”

“你啊又開始瞎說了,那有什麽偏心萬寵的,只不過啊,我是把你逛街,相親的時間利用起來,做點自己喜歡的事而已。”陳瀟瀟淡淡的說。一邊坐著,開始如貓咪一樣,小口吃起早餐。

“陳瀟瀟,陳大記者,別提相親了,你說我有那麽不堪入目嗎?我已經很努力了,是真的想找人戀愛了,你又不能陪我一輩子是吧,如果你願意陪我一輩子,我就不著急找男朋友了,誰稀罕呢。我媽天天催日日催,我現在每天回家都跟老鼠見到貓一樣。你說吧。我也很珍惜每次相親的機會,每次都相當期待,前後有33次了,難道真要像黃渤電影一樣101次?怎麽越相親越差,好男人都死光了嗎,就說上次吧,那個我姨媽的表妹的鄰居的堂弟,明明已經奔四了中年大叔,非說只大一點點,頭發都快沒了,比我爸都看著老,你知道我心裏陰影面積嗎?

一邊嘮叨著,馬丫雯恨恨的咬了一口面板,仿佛猛獸撕咬著相親的經歷。

陳瀟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你牙齒也不刷,臉也不洗,就開始吃早餐,是真的不堪入目啊。”

清晨的陽光,透過片片樹葉,灑在山間小道上、山石上,像極了給大山披了一層金色的蟬翼。遠處看,兩道靚麗的身影林間穿梭著,恰似兩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陳瀟瀟不時的走走停停,撲捉著一瞬瞬並不常見的東西,或是蝸牛緩慢爬過的痕跡,或是飛蟲樹葉上即將展翅飛起的一瞬,或是松鼠警惕轉動著的眼神,而馬丫雯則在旁邊安靜的做自己的事。

兩人從小就是閨蜜,小學一路到高中畢業,陳瀟瀟成績優異,高考時考上了xx大學,畢業後就職在a城晨報攝影記者,而馬丫雯高考時報考了本省師範大學,畢業後選擇自己的母校,做了一名教師。

采風一個多小時後,兩個人來到山中的一條小溪邊,馬丫雯動作麻利的拿出紙巾,清理了兩塊青石:“陳大記者辛苦了,您請坐”說著,彎腰雙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陳瀟瀟微微笑了下,放下背包,收起相機,從包裏拿出來兩瓶水:”馬老師,您辛苦,請喝水。”一邊雙手敬給馬丫雯。然後兩個人四目相對,哈哈笑的花枝亂顫。

馬丫雯接過水,仰起頭,毫不在意形象的咕咚咚喝了個舒服。陳瀟瀟看著她灌水的樣子:紅樓夢裏,說的牛飲,不外乎是你這個樣子啊。嘴角微微上揚,眉毛笑成了彎刀。馬丫雯瞪了她一眼,哼道:沒你斯文,哼一聲,轉過身去,四下亂看。陳瀟瀟搖搖頭,坐在青石上,低頭把鞋子脫掉,放在旁邊,把腳放進水裏,踩在河水底部光滑的卵石上,任小溪潺潺流水,說著腳丫子緩緩流暢,然後雙手撐著肩膀,擡頭仰望著藍天。

"瀟瀟,你這邊再坐下,我去那邊方便下"馬丫雯說著走進旁邊的灌木叢。陳瀟瀟抿嘴笑了下,隨手拔掉身邊的一株青草,纏在自己食指上,一圈兩圈……突然間,感覺這樣的情景何其熟悉?恍惚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爸爸背著她到這條河邊,"小寶貝,你坐好啊"爸爸給你抓幾只螃蟹行嗎?爸爸慈愛的望著自己。"好的啊,我要螃蟹"陳瀟瀟高興的手舞足蹈。看著爸爸一邊掀開河邊的石頭,一邊用樹枝翻看有沒有螃蟹,陳瀟瀟小手折斷身邊的一株小草,就這麽一圈一圈纏在食指上。

爸爸的笑容和掀開石頭的樣子,不停的在眼前晃蕩,陳瀟瀟忽然感覺恍如隔世,這一瞬間心如刀絞。那些在爸爸背上、懷裏、耳邊,撒嬌耍賴的日子早已遠去。

爸爸意外哪天,陳瀟瀟還在中學,哪天預感似的,從早上開始就失魂落魄,丟三落四,一上午在教室裏精神恍惚,不知道老師再講什麽,總感覺要發生什麽事。中午的時候門衛通知她接媽媽的電話,就得到了爸爸高空摔落出意外的消息。

中學,十四五歲花季般的年齡,她卻過早零落了這個季節。

她的整個中學都是灰暗的。害怕看到周邊一家人逛街購物,害怕同學議論自己的爸爸,害怕看到某個爸爸抱著自己的孩子說笑。哪些艱難而脆弱的日子裏,身邊最多就是馬丫雯心細的陪伴著自己。除此外,無論課堂內外,她習慣把自己頭深深埋進課本裏,無論寒暑假,她習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她當然知道,自己關埋的是其實那刻幼小受傷的心。

"陳瀟瀟,陳瀟瀟",一回神,看著馬丫雯用力的在搖自己,一只手在眼前來回晃蕩。陳瀟瀟費力的緩過神。

“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馬丫雯焦急道:“你剛才臉色好差,叫你幾聲都沒反應,可嚇死我了”。

“對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陳瀟瀟無力道。

馬丫雯本來張開口想問什麽,又意識到般嘆口氣,沒有說話,更沒有再問,心疼的只是輕輕攬著陳瀟瀟,拍著她的肩膀。

過了好一會,陳瀟瀟的情緒逐漸的平穩了下來,輕聲道:“沒事,不用擔心,可能最近工作壓力大了點,前幾天熬夜了,我最近想好好休息下,想有個短暫的旅行。”

“出去散下心也好。”馬丫雯寬慰道:“過去的不要想了,生活總是向前看的,剛好我們也放假了,我陪你吧,想去哪裏啊?”

“香格裏拉”,陳瀟瀟回覆道,並感激的點了點頭,眼神隨又變的堅定而勇敢著靜靜的盯著遠方。

她知道生活不會欺騙誰,只不過會不經意見給你開個玩笑,只是給自己的,有點大。該放下的總要放下,即使不徹底,也會讓前進的腳步變得輕盈。

香格裏拉,魂牽夢柔的地方,相信也是自己重拾生活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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