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就連大周皇後的鳳儀殿也免不了冷清。朱皇後站在窗臺前，盯著夜空的明月，沈默深思。皇上，已經多久沒有過來了。自張嬤嬤失去尋蹤之後，她的心一直都沒有平靜過。是暴露了，還是其他。是被安氏發現了，還是被皇上。這幾個問題一直環繞在心頭，難以散去。

“主子，也深了，您早些休息吧。”朱嬤嬤是朱皇後的奶媽，也是朱家的家人子，從小在朱家長大，一心為了朱家。可以說是朱皇後最信任的人，也是看著朱皇後一點一點成長的人。

“本宮睡不著，綠蘿可回來了？”

“還沒呢。”朱嬤嬤想了一會，又補充道：“主子不要擔心，綠蘿機靈，一定能把主子吩咐的事情辦妥。主子身子嬌貴，莫要累著，不如……”

“嬤嬤，我睡不著。”朱皇後有些苦澀地說的，語氣有些哽咽，她從不喜歡在誰面前示弱。強忍著，帶著酸味說的：“也不知道，現在的後宮真正嬌貴的是哪位？”

“主子才是大周的皇後，國母。梅殿那位，在得寵，只有主子在，她永遠只是妾。”朱嬤嬤年輕的時候是跟在朱家主母身邊的，她清楚身為正室有多難做。有丈夫的寵愛到還好些，若沒有，就只能空守著這個名頭，自我安慰度日。

“是麽？”她用這個理由辯解了多少字，都幾乎麻木了。她是皇後，是中宮，也是一個不得丈夫寵愛的女人。母親說的對，女人要對自己恨一點，不心動就不心痛。偏偏，她怎麽都辦不到。“是吧。也許。”

此時，綠蘿辦完事回來，見皇後寢殿的燈還亮著，便進去回稟。“皇後娘娘，奴婢回來了。”

“讓你辦的事如何了？”朱皇後收起軟弱和迷茫，這些她從不允許在別人面前顯露。取而代之，是作為皇後該有的氣勢。

“回娘娘，奴婢已經把東西交給嵐兒了。”綠蘿是朱皇後身邊的心腹，而嵐兒是皇後放在落櫻殿的眼線，現在是琪嬪的貼身宮女。“該囑咐的話，奴婢都囑咐了。”

“這就好。退下吧。”琪嬪，莫要讓本宮失望才好。

“是。”

朱皇後關上窗，緩緩走向鳳床，她有些疲倦地對說道“嬤嬤，本宮乏了。”偌大地屋子，雙人的大床，她一個人躺著真冷。天冷，心更冷。閉上眼，睜開又過去一天。

***

梅殿一片歡喜，小主子百日將至，依照皇上對小主子喜愛，一定會大辦。

安寧抱著瑞雪，小小的一只，剛剛出身的時候六兩不到，現在已經被養的肥肥胖胖的，樣子可愛極了。唯一遺憾的是，她並不是那個孩子。不過，安寧還是無意識地把上輩子對第一個孩子的愧疚放到瑞雪小寶貝身上。

“小主子真可愛。”小桃紅徹底被瑞雪小公主的模樣俘虜。這小家夥，集合了安寧和趙嘉的全部優點，大眼睛櫻桃小嘴，加上可愛的小酒窩。讓趙嘉看了，徹底拋棄不是皇子的遺憾。

趙嘉現在，除了上早朝，幾乎天天膩在梅店。可是，以前是為了安寧，現在是為了小瑞雪。安寧不免對自家寶寶也有了一絲醋意。真是個比母親還會爭寵的小家夥。

“快讓朕看看，我們的小公主今天乖乖喝奶了沒有？”趙嘉人還未到，聲音先至。從安寧懷中接過瑞雪，“朕的小寶貝，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聽母妃的話啊？”

瑞雪還是幾個月大的孩子，哪裏聽得懂。只知道這個穿著黃袍的人對自己最好了，聞到熟悉的氣息，就呀呀呀地晃手。

“哈哈哈。”趙嘉心情更加愉悅。軍校進入正軌，前朝相安無事，各地也沒有什麽大災，又一年冬季平平安安地度過了。瑞雪兆豐年，今天定是一個豐收年。

“小家夥，剛剛還懶得動一動，皇上一來就停不下來了。”安寧撅著嘴，心裏卻給女兒點讚。

“哈哈哈。”趙嘉再次大笑。“對了，再過五日，是瑞雪的百日宴，朕已經吩咐下去，讓人好好準備。”

“臣妾多謝皇上。”想起上次滿月的時候，排場絲毫不必皇子要差，安寧替瑞雪感動高興，至少她不像德妃的孩子一樣。想起德妃，她今日似乎來自己這裏挺勤的。“對了，皇上，前些日子，臣妾偶遇德妃還三公主。過了年，小公主已經八歲，是該上學堂的年紀了。不知道，瑞雪小寶貝什麽時候也能長這麽大，甜甜的喊自己母妃。”

“三公主……”趙嘉想起那個孩子，皇家的孩子，在沒得到正式封號前，都是用母妃取乳名的。他記得，似乎是叫敏兒。當年是朕虧欠了她。

“若是臣妾沒有記錯，小公主的生辰，就是五日後吧。說來，我們瑞雪小寶貝和三姐姐也是有緣呢。你說對不對？”安寧伸出手指，讓瑞雪小手握著。神色盡量表現的自然不作坐，她想賣德妃一個人情，卻不不想讓趙嘉多疑。

“確實如此。王有才，傳令下去，五日後瑞雪公主的百日宴和瑞敏公主的生辰一起辦，務必隆重奢華。”瑞敏，其實也挺好聽的。

“渣。”

“臣妾代瑞敏公主謝皇上。”眼尖的小李子已經提前跟著出去給菊殿報喜了。安寧滿意一笑。只是，似乎早了些。

“起來吧，你啊就是心軟。”趙嘉扶起安寧，他怎麽會道德妃這幾日一直找機會來梅殿啊。“朕對瑞敏那個孩子……”

“皇上？”安寧輕喚了一聲，她看趙嘉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就閉口聽著。盡管，那個故事自己早就知道了。

“是朕對不起她。當年，朕明明知道那個舞姬是反周亂黨，為了迷惑他們，放長線釣大魚。所以把她帶入後宮，哪裏知道，反周會會選擇在那一天動手。德妃為朕擋了一下，所以才造成敏兒早產。”趙嘉眼神迷離，似乎看到當年的事。那個時候，他才剛剛登基沒幾年，根基不穩，更準確地說是急功近利了。

不是貪圖舞姬美色麽？怎麽變成放長線釣大魚了？安寧半信半疑，想著總歸和她無關，不過是想借此拉攏張元帥。母親說過，四弟、五弟讀書一般，但是從小喜歡舞刀弄槍，所以她培養二人的時候，下意識讓他們接觸兵法陣法。不似其他幾個兄弟，力求要文武兼備的。拉攏張家，等幾個弟弟留學回國，大有裨益。

***

菊殿，德妃提前接到小李子送去的消息，頓時眼眶微濕潤。她的敏兒終於有封號，是名正言順大周的公主了。

“勞煩公公轉告禧貴妃，這份恩情，張氏一族永遠記得。日後定會報答。”德妃握著瑞敏的小手，鄭重其事地說的。也許，對禧貴妃來說，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也許只是在皇上面前提了一言兩語，但對瑞敏的未來卻是……

“奴才一定轉達娘娘的話。還請娘娘和三公主好生準備，五日後皇上將宴請朝臣命婦，為慶祝三公主的生辰和四公主的百日。”小李子笑瞇瞇地接下德妃給的袋子，按著分量少說有一百兩啊。真是大手筆。

“多謝公公。”德妃心想，改如何準備。畢竟誰都知道，五日後的宴會，瑞敏只是順帶。看來要讓父親準備一份厚禮，獻給禧貴妃才好。當初，她的決定沒有錯。

小李子離開後，瑞敏有些膽怯，可是充滿了期待地問：“母妃，父皇要給敏兒辦生辰麽？”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和德妃有六分相似。

德妃半蹲，伸出手將瑞敏的劉海順了順，回答，“是啊。瑞敏的生辰正好是四妹妹的百日。父皇給敏兒和四妹妹一起辦，敏兒開不開心啊？”德妃說的有些吃味，同樣是皇上的孩子，為何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孩子天真，想不了太多。只覺得這是父皇第一次給她辦生辰，還是和自己喜歡的小妹妹，瑞敏甜甜一笑，露出燦爛地笑容：“敏兒最開心了。”

“開心就好。”德妃抱著瑞敏咬著唇，忍住眼淚。

“恩。母妃不開心麽？”敏瑞似乎感覺到德妃抱著她的手臂在顫抖，疑惑地問。要是母妃不開心，她就不參加生辰宴了。她不喜歡母妃不開心。

德妃笑著，“母妃開心。只有敏兒開心，母妃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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