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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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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周圍的一群警察在輕聲細語地說什麽?為什麽時不時拿那種憐憫的眼神偷瞄自己?被自己發現了還一臉不忍心的樣子別開了臉?

他不知道,他們都以為他被男人強迫了。

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徐志勳被“徐仁美”弄醒之後就一直保持著仿若癡呆的樣子光著身體、撐著雙手坐在床沿,渾身上下都是愛痕,尤其是胸口,通紅一片,泛著連續不斷的刺痛,連衣服褲子都是“好姐姐”徐仁美給他套上的,讓他伸手就伸手,讓他擡腳就擡腳。

“我們要開始搜證了,徐會長,徐副會長,請你們先去警局配合一下調查。”一位警長越過地上的血跡,走到他面前。

“徐仁美”有力的手抓住徐志勳的胳膊,將他從床上拉起:“警長,該說的我都說過了,需要我配合調查也等以後吧,現在時間太晚了,我弟弟他受到了傷害,我要帶他去醫院檢查,這不過分吧?”去警局配合調查?進了警察堆,難免徐志勳不會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念頭。

警長還待要說什麽,“徐仁美”禮貌的微笑消失了:“警長,非要我給你們廳長打電話嗎?”

□□裸的威脅。

他無奈地看著姐弟倆離去的背影,在經過浴室的時候,徐志勳往裏瞧了一眼,兩手捂嘴,還是沒忍住,“哇”地一聲彎腰吐了。

“姐姐”溫柔地罵他:“誰讓你看了,這下好了吧,又給警方添麻煩了。”旁邊的警員看著“她”美麗的臉,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警長卻沒有放松警惕,反而加深了對徐仁美的懷疑。

作為一個目睹殺人現場的女人,徐仁美,她太冷靜了,有一種習以為常的鎮定。

“姐弟”二人走到旅館的路口處,徐仁宇冷著一張臉,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手巾,扔到徐志勳胸前:“擦幹凈,否則別想上我的車。”

徐志勳麻木地使勁用手巾擦拭自己的嘴唇,擦到破皮流血,將手巾握在手裏,沒敢丟。

“行了。上車吧。”

駕車去醫院的路上,徐仁宇冷不丁問他:“知道不聽話亂跑的後果了嗎?”

“什麽?”徐志勳雙手抱膝,將整個人都縮在後座的角落裏,蜷成一團。

“甩掉司機和保鏢,隨便跟不明身份的殺人犯走,鬧出三條人命,你以為是誰造成的?”現在車裏只有他們兄弟倆,徐仁宇撕開了溫情脈脈的偽裝,露出了獠牙。他現在氣到肝都要炸了,恨不得在車裏破口大罵,甚至去後座揪住烏冬面的頭發,往車窗上狠狠撞個十幾下,撞得他頭破血流!

“我錯了。”小心翼翼從後視鏡裏偷瞄徐仁宇的臉色,一個對視,就把徐志勳嚇得把頭埋進了胳膊。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去醫院做常規檢查,一個是配合警方做特殊驗傷。常規檢查是看你有沒有因為跟男人上床染上什麽不該有的病,特殊驗傷是檢查你身上那男人殘留的抓痕、□□等,收集證據好抓人。”徐仁宇知道,以清醒以後的徐志勳的自尊心,是絕對不可能再讓別人看到自己被扒光之後的慘樣的,他其實並沒有打算給徐志勳選擇的權利。

果不其然。

“哥,哥,我什麽都聽你的,不要帶我去特殊驗傷……”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要不,我花錢把這事壓下去吧?”徐志勳從後座起身,雙手扒著駕駛座椅背,哀哀求到。

跟我上床的,居然是那個男人!

我跟男人上床了,還一身是傷,傳出去我還怎麽活!

烏冬面還是那麽愚蠢。“你以為什麽事都能用錢擺平?”

強迫自己臉上扯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徐志勳討好道:“錢擺不平的事,哥哥你肯定可以擺平的,拜托你,不要送我去特殊驗傷,那我不如立刻去死。”

他這副樣子,有點類似小時候跟父親撒潑打滾要東西。只不過,如今對象從父親換成了自己。徐仁宇稍稍滿意,心頭憤怒的火苗也有熄滅的趨勢:“以後會乖乖的?”

“會的會的。”徐志勳以一種要把腦袋搖掉的頻率使勁點頭。

看,這不是又回到了他的掌心?徐仁宇伸手點開了車載音響。

也不知道是哪個電臺,深夜放著《Hide and Seek》(《捉迷藏》)。

“Ding dong, I know you can hear me,open up the door, I only want to play a little,Ding dong, you can't keep me waiting,it's already too late for you to try and run away……”

這詭異尖利的調子……徐志勳又重新回到後座一角,再次把自己縮成一團。

經過一天的忙碌,下班回到家之後,有人準備餐飯,是一件很暖心的事情。別家是女友或妻子兒女,徐家是烏冬面臭弟弟。

徐仁宇命令他把攢的假期一下子全休完,加起來有小一個月,用來淡出大韓證券高層的視線。

徐志勳現在的生活完全是超市和別墅兩點一線。徐仁宇和他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在做,以自由為代價,他的廚藝得到了很大提升。

今天也是被徐仁宇的目光籠罩著做飯的一天,芒刺在背。

“哆哆哆哆哆……”徐志勳手下菜刀飛速移動,辣白菜被切成均勻的碎塊,扔進了湯鍋裏。

“我今天看到了陸東植發來的信息,你怎麽一直沒回?”徐仁宇端著酒杯,靠在廚房門口問他。

“啊?哦,因為不知道怎麽回。哥哥認為應該怎麽回?”被嚇得差點切到手指,徐志勳放下了菜刀,沒轉身,怕被徐仁宇看到他臉上擔憂的神色。

徐仁宇來到他背後,湊到他耳邊:“長時間不回信息不見面,交情就淡了,你舍得嗎?”

“舍得。”

“嗯?”尾音上揚,代表懷疑。

“不,不舍得。”你到底要我怎樣?

站直身體,轉身離開,徐仁宇慵懶的聲音裏暗含威脅:“去見面,去推銷他和他的新作品,就當是給你的放風時間。還有,你最近情緒很不對勁,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需要你健康地活著,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前幾次那個醫生不是打電話提醒你去覆診嗎?那就去,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想你是清楚的。不要連累他人。”

“是。”

廚房裏又開始響起“哆!哆!哆!哆!哆……”,聲音比剛才的大,時間間隔更長,這次是剁排骨,用力到菜刀的刀鋒陷進菜板。在這種動靜的掩蓋下,那微弱的抽泣便無人聽見了嗎?

不,徐仁宇通過耳朵裏的藍牙耳機,聽得很清楚。

一會兒徐志勳出來,他還要問“怎麽流眼淚了”,徐志勳一定會說“洋蔥辣眼睛”。

“呲。”徐仁宇雙肩一抖,擡手捂住嘴忍笑。

在徐志勳的傷口上撒鹽,能使他心緒平靜。自打從病床上醒來,他已經好久沒打獵了,手癢心癢,但折磨烏冬面,可以暫時止癢。

翌日下午,徐志勳去了他的私人心理醫師的辦公室。

“耳釘很好看,上次見面還沒有,又開始恢覆青少年時期的愛好了嗎?”醫生倒了杯溫水,從光滑的玻璃茶幾上推過去給他。

醫生是專業的,從剛見面時徐志勳沒有如往前一樣接受握手禮就判斷出他現在並不想觸碰他人,尤其是男人。

“醫生,我能在你這裏休息會兒嗎?”

“當然可以。沙發很大很軟,就是為客戶準備的。”

徐志勳仰躺下去,把拖鞋裏的雙腳抽出來,擡上了沙發,然後四肢蜷縮,閉上了雙眼,氣息很快平穩下來。

醫生還體貼地從櫃子裏翻出薄毯給他蓋上。確認徐志勳已經熟睡,他感嘆道:“要是每個病人都像你這樣,那錢該多好掙啊。”

徐志勳一直睡到傍晚七點,才被設好的鬧鈴吵醒。期間醫生讓護士看顧著他,自己陸續接待了幾個病人。

其中就有最難纏的那一個,毛泰久。

每次毛泰久來了就坐在另一間診室的沙發上,冷冷地盯著他不說話。

醫生也當沒這個人,穩穩當當地坐在其對面的沙發裏,看報紙。因為他知道在對方眼中,自己這個由父親強制介紹來的、每次到首爾出差都得見幾面的心理醫生,現在說不準變成了什麽揮動著爪牙、張著血盆大口的妖魔鬼怪。

今天的最後一個號了,熬過了時間就能下班。

毛泰久動了,伸手去拿桌上的一次性紙杯。醫生動作也不慢,放平報紙,快速拿起桌上的水筆開始在報紙上塗塗抹抹。

毛泰久收回手,喝了一口水,道:“這麽緊張?說起來,你每次都能在我手底下活著,心理醫生很有一套啊。但是你太自信了,我今天要是沒看你這裏的裝飾,也沒看你筆下的那些圈圈道道,你該怎麽辦呢?”

手下動作僵住了,醫生擡頭看他,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他撐著茶幾要站起來。

“你實在很礙我的眼,所以即使我今天沒有帶壺鈴和聖經,也要殺了你,哦,還有你的那個小護士。”毛泰久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猛地朝躲避不及的醫生腦袋上砸去!

眩暈的感覺、頭上流下的血讓醫生幾乎睜不開眼,他慌不擇路地爬起,卻踢到茶幾拐角,再次倒下。他沒有放棄求生,靠雙手爬到了門口,直起上半身,扭動了門把。毛泰久踩在他拖出的血跡裏,悠然地走在他身後。

門開的同時,他的後腦又遭到了幾次重擊。

“嘭!”“嘭!”“嘭!”“嘭!”……

醫生從門縫裏倒出來,張了張嘴,卻因滿嘴的血,沒能發出聲音。

醒來打算告別的徐志勳很不湊巧地看到了這血腥的一幕。

他瞪大了雙眼,強忍著叫喊的沖動。他忍住了,小護士沒忍住。

“啊——!”小護士喉中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然後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因為那個衣冠楚楚的惡魔聽見後轉過頭來與她對視了,滿頭滿臉的血,咧開了一嘴白牙。

跑啊!徐志勳拉住小護士狂奔向逃生的大門。

毛泰久不緊不慢地掏出電話,撥出號碼,接通後命令道:“有兩只小老鼠從樓裏出來了,抓住他們,我今天晚上興致來了。另外,叫個人上來收拾。”

提著一盒子上好牛肉的陸東植在約定的時間來到了心理咨詢診所所在的大廈樓下。毛衣很厚,但他還是覺得冷,習慣性地駝起了背、縮起了肩膀,雙□□替著原地踏步。這才是秋天而已就這麽冷,冬天可怎麽辦喲。

看了眼手機,徐志勳已經晚了好幾分鐘了。當他這麽想的時候,就看見徐志勳一只手拉著一個護士服女孩沖出大廈門口,另一只手拿著手機語氣急切地說著什麽。

陸東植揮著手朝徐志勳走過去:“會長,這裏!”

“東植!跑啊!”徐志勳掛斷手機,朝他大叫。

什麽跑?

來不及了。

兩個清道夫從陸東植身後出現,一支槍抵在了他後腰。

徐志勳絕望地大喊:“別動他!”

聽見他叫喊的新上任的司機和保鏢從大廈前面停著的車裏下來,見情況不對,也掏出了槍,指向陸東植身後。對方有人質,情況很被動。

其中一個清道夫毫不在意他們提防的眼神,徑直走進了大廈,剩下那個挾持著陸東植,閉口不言。不久之後,身上幹凈整潔得完全看不出剛殺了人的毛泰久出現在大廈門口,向地面停車場走來。

“讓大家久等了。”此時的他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徐志勳顫抖著聲音說:“我……我剛才報警了。”

“所以呢?”毛泰久靠近他,同時攬住他和小護士的肩膀。

“我是大韓證券的會長。”

“所以呢?”毛泰久帶著他們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清道夫也頂著陸東植跟在後面。

“你不能殺我們,警察會查到的。”徐志勳渾身緊繃,茅臺酒身上那股殘留的血腥味兒不斷地朝他飄過來。

“查不到的,沒有死人,只有失蹤。”在首爾作案,手法也自然要變通一下,若是讓成運市的那幫警察聞到什麽味道,自己的身份就很可能暴露。毛泰久將徐志勳、小護士和陸東植推進車後座擠做一堆,自己也坐上去,甩上車門。

“你不能這樣!你……”徐志勳叫道,卻在毛泰久的槍指向他的時候偃旗息鼓。毛泰久的司機將車窗搖下一截,讓徐志勳的保鏢能清楚看見車裏被毛泰久用槍指著的幾個人質。清道夫接過司機遞來的三棱錐,把徐志勳座駕的所有輪胎都紮得“呲呲……”漏氣。

徐志勳的保鏢火冒三丈,卻無可奈何。

車窗裏扔出來三只手機,是徐志勳、陸東植和小護士的,沒一會兒,又扔出來兩只藍寶石耳釘,隨後搖上,汽車發動。

追了幾十米後,保鏢狠狠地跺了一下腳,撥通了“徐仁美”的電話。

這要是局面穩定之後有人替他殺死弟弟,徐仁宇還不知道自己會有多開心,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烏冬面還不能死。

他撥通了黑醫的電話:“我需要人手,專業的,緊急解救人質,兩男一女,事發突然,我出三倍價格。”

毛泰久原本以為自己會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原本。

到達那個開發失敗被人遺忘的建築工地後,被捆得嚴嚴實實坐在地上的陸東植突然嚷嚷著要小便,毛泰久命令清道夫將他打倒在地,揍了好幾拳,腫著臉流著鼻血昏了過去。

看到這樣暴力的行為,小護士忍不住“嗚嗚”哭起來。

始終給毛泰久以畏縮印象的徐志勳卻在看到陸東植被打之後,對他說:“放了他吧,他根本不認識你,就是個冤大頭,傻子,膽子比我還小,不敢往外說的。”

“看到我的臉了,有什麽談條件的餘地?”毛泰久站在車燈照射範圍內,低頭點燃了一根香煙。他與眾人之間,是一塊水泥空地,司機正在往地上鋪塑料布。

“那你先殺了我再殺他吧。”

“晚死幾分鐘對他來說有什麽區別?拖延時間?但是放心,我確實會把他留到最後殺的,留到最後的死得最慘。”毛泰久夾煙的手指向小護士,“我先殺她。”

“啊啊啊啊……”小護士終於崩潰了,即使雙手雙腳都被綁著,她也盡全力扭動著全身往後挪。但是沒有用,毛泰久穿戴好雨衣和手套,幾步走過來,將她往塑料布上拖,接過司機找來的鐵管,轉過頭對清道夫說:“讓他看仔細了。”

清道夫走到徐志勳身後,雙手夾住他的臉,用手指分開了他緊閉的雙眼。

小護士的脖子被掐住,連小幅度擺動都做不到,她的雙眼哀求著視線範圍內的毛泰久,奢望對方饒過她,但是毛泰久不為所動,於是她只好偏過頭去看徐志勳。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嘭!”“嘭!”“嘭!”“嘭!”……

毛泰久幾管子下去,小護士的雙眼就永遠凝固在了求救的那一瞬間。

“啊——啊——啊——啊——”徐志勳開始大叫起來,連續不斷、撕心裂肺地大叫,伴隨著叫聲的還有掙紮。他是怕疼的,但在這個時候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怕疼,他的手腳在劇烈掙紮之下都開始破皮流血。他掙紮著向小護士的屍體靠近,又被清道夫拖回了原地。

清道夫夾著他臉的手滑了,他擡手一看,都是眼淚。

叫得真難聽。毛泰久朝他走過來,打算先砸碎他一嘴的牙齒。

“砰!”

毛泰久皮鞋前的地面多了個彈孔。

清道夫抓著他肩膀把他拉到柱子後躲起來:“有人在警告。我們得走了。”

“我還沒殺完。”毛泰久神色依舊興奮且瘋狂。

“砰!”剛露頭的司機被掀飛了天靈蓋,軟軟倒下。

清道夫加重了語氣:“還不走?”

毛泰久終是任他拉著,隱入了更深的黑暗裏。

“啊——啊——啊——”已經叫喊到聲音沙啞,卻還在繼續。

“徐志勳!閉嘴!徐志勳——”

“啪!”

狠狠的一巴掌,終於讓徐志勳把他投在小護士臉上的目光轉到了來人身上。

“哥?”他轉動腦袋,發現這裏站著的只有徐仁宇一個人。

“走吧。”

“去哪兒?”徐志勳從地上站起來,發現身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

“你傻了嗎?回家啊。”

“我們得先報警,這裏有個女人被殺了。然後我要叫救護車,東植被打暈了。”徐志勳上前拉住徐仁宇的胳膊。

“首先,有個女人被殺了是毛泰久的事情,會有人替他善後,做了多餘的事反而會惹禍上身;其次,陸東植早就醒了。”徐仁宇抖開了徐志勳的手。

倒在地上那個本應被綁住不能動彈的人忽地坐起,也不知道他怎麽弄的,手上和腳上的繩子都松落在地。看見徐志勳驚異的目光,那人扯開單邊嘴唇,朝他邪魅一笑:“啊,一點拓撲學的應用。”

徐志勳這下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陸東植,他的腦子,又一次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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