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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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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大多數人心生惡念想殺人的時候,能成功的因素多是恰逢其會、趁其不備,或是人數占優等。剩下的那部分人或是智計高超,或是天長日久、精心策劃且不斷完善。

毛泰久是第一類,徐仁宇是第二類,本質都是殺人,誰也不比誰高尚,卻偏偏一個以為自己是上帝有權力進行裁決,一個以為殺掉無用之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凈化世界。

在這個平凡的夜晚,兩個殺人魔戲劇般的相遇了,一個穿戴著連帽雨衣,一個全副偽裝,都無緣得見對方真顏,只身上各自多了一前一後兩個飆血的彈孔。

都是上層精貴人,傷勢來得隱秘,自然是要叫黑醫的。

但當毛泰久在臨時駐地享受醫生的周全照料時,徐仁宇卻只能躲在自己烏冬面臭弟弟的樓頂強忍疼痛。

他行動不便,好不容易躲到樓頂天臺,出言威脅徐志勳不準將他的事透露出去後,才讓其鎖上了通往天臺的大門。

因為陸東植報警了!

此時住宅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不少警員進進出出,外面還圍了一圈半夜被驚醒的住戶,聽說安保被打暈,監控被刪除,地上還有彈孔和血跡,一個個竊竊私語,憂心忡忡。

毛泰久的血跡是在住宅區大門外消失的,於是負責查案的警員判斷闖入者已經離開,在做了取證之後,留下兩個警員守在住宅裏以防萬一,便將其他人手撤走了。

徐志勳精神恍惚的裹著毛巾被坐在沙發上,陸東植抱著他瑟瑟發抖的肩膀,手掌用力地握了一下:“會長,要不我今晚上留下來吧。”他的直覺讓他並不相信徐志勳那套“家裏的保鏢發現闖入者並擊中對方後追了出去”的說法。

徐志勳不止一棟住宅,這一棟是他自己說的最喜歡的私人領域,並沒有保鏢駐紮,連陸東植也只來過一次,那一次是徐志勳為了向出版界的人推銷陸東植和他的作品特意組織的聚會。

“不用了,東植,謝謝你。你今天也很累了,需要休息。”徐志勳低垂著頭不敢看他,假裝若無其事地趕人,腦子裏全是徐仁宇上樓前快速吐出的那句“要是暴露我,就等著我魚死網破拉樓裏的人墊背,你猜我還剩幾顆子彈?先殺你還是陸東植”

今晚上發生的事已經把他的膽嚇破了,腦子基本轉不動了,以為徐仁宇威脅的事很可能成真,只能照做。要是換做別人,想的可能就是徐仁宇重傷行動不便,天臺門又鎖了,他現在是甕中之鱉,正是抓捕的好機會。

徐仁宇等下面安靜下來之後,未嘗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只是他沒有別的選擇。他靠著天臺邊緣站立,終於等到陸東植走出別墅,離開了住宅區。

他掏出手機,給徐志勳發了條信息:“避著警察,把醫藥箱拿上來。”

他其實是松了口氣的。沒有傷及臟器,是萬幸。但清創止血後,還是得去找黑醫診治,貫穿傷,怕化膿及感染。

才剛要開始的新生活,不能就這麽斷送了。

手臂被繃帶纏得死緊,吊在脖子上的感覺並不好受。毛泰久已經忍耐了半個月了。

他是來首爾出差的,這幅樣子不能見人,耽擱了很多事情,獨自一人時暗自腦補了徐志勳幾百遍慘烈的死相,打算恢覆了就去實施。

至於那個女人……高冷、強大,他很有興趣跟她周旋,但是一個同類型的姜權酒夠他玩很久了。他的指節在辦公桌上“嗑”、“嗑”、“嗑”敲擊了幾下,決定把她讓給神煩的金光日去打發時間。

於是他發了條信息給金光日,騙他說自己發現了一個美麗且強大的女人,是徐志勳金屋藏嬌的情人,這個女人身材如何如何火辣,性格如何如何高冷,徐志勳有財有貌、溫柔體貼,怕是憑他金光日如何年輕俊朗也撩不到手的。

金光日回了一條:“叫什麽?人在哪兒?”

“自己查。”行了,那女人死定了。

金光日天天開著車在徐志勳所在的住宅區周圍晃悠,發現確實如毛泰久所說,徐志勳金屋藏嬌,寶貝得很,為了她花錢如流水。

那一車車拉回去的名牌女性衣物——雖然全是上班穿的工裝,但也許是那女人品位特殊,徐志勳投其所好呢?那一袋袋各種各樣的化妝品保養品,以及那一箱箱食補藥物,得讓世間多少女人嫉妒得發狂。

他觀察了好幾天,楞是沒見著那女人出過門,手癢了卻只能摩挲口袋裏的釣魚線。

他在觀察徐志勳,陸東植在觀察他。

陸東植自那天晚上發生槍擊案之後,只要一有空閑就會借張七星的車,開到這片住宅區,躲在車裏拿新買的望遠鏡窺探四周。

陸東植活了三十四年,除了家人以外,對他寬容以待,給予他關懷、鼓勵、認可、幫助與尊重的人,攏共就那麽幾個,徐志勳憑借自身努力洗白和金錢攻勢,恰好成為了幾人中的一個。

這個“冤大頭”陸東植,“老好人”陸東植,會在心裏劃地盤,被他劃歸到圈外的人,任對方對他如何傾瀉負面情緒甚至動手,都會被他無視、淡化、遺忘。

他覺得徐志勳身處危險之中,並且不想讓他摻和進去,於是私底下采用了這種方式來進行保護。

張七星還以為他又開始重操“蝙蝠俠”舊業,死活要跟來,扒窗戶扒車頂藏後備箱都試了,陸東植一律殘忍拒絕。

張七星人長得老態,臉上還有橫肉,奈何有一雙大大的狗狗眼,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氣才忍住心中愧疚。

他付出的等待沒有白費。

這個開著豪車、面容白皙的俊美年輕男人出現在他眼前已經好幾天了,只有徐志勳的車開進住宅區的那一瞬間他會在車裏坐直身體,仔細觀擦,其他時間都懶懶散散地抽煙,把手臂伸出車窗外敲打車門,戴著耳機聽音樂,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會一通亂罵,嘴上卻扯開了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就像想迫不及待沖上去撕碎獵物的狗。

陸東植看得出來,他的耐心即將耗盡。

也許就在今晚。

他的預計沒有錯。金光日在晚上八點左右下了車,開始尋找住宅區圍墻外面的監控死角,打算翻墻而入,一探究竟。

今時不同往日,他單槍匹馬,也懂得謹慎行事了。

結果憑著他那張好臉,他迎來了意外之喜。

一個剛下班的年輕女人回家的方向跟他相同,鼓足了勇氣向他搭訕。

金光日笑了。即使是在昏暗的路燈下,他的笑也晃到了女人的眼睛,粉色瞬間鋪滿了她的臉頰。

小心翼翼尾隨的陸東植覺得情況不妙。那小子故意放緩腳步,落後於女人,從兜裏掏出來了什麽東西!

他大喊一聲:“你幹什麽!”

女人聽見他的叫喊,一回頭看見自己有好感的男人手上拿的東西之後“啊啊啊啊啊……”尖叫著往前逃。

真刺耳,還是那些被嘍啰們上到沒力氣說話的女人乖巧。金光日沒有追,他放回了釣魚線,從兜裏抽出了短刀。

有人上趕著找死,他也不攔著。

幾分鐘後,驕傲自大、身嬌肉貴的公子哥被陸東植掀翻在地,奪走短刀,臉上中了好幾拳,打得鼻青臉腫,衣服遮蓋下的胸腹盡是拳頭擊打出的烏青,褲子上也布滿了大腳印。

畢竟陸東植是個每天堅持跑五公裏的男人。

陸東植踩住金光日的背,彎腰從他兜裏摸出魚線、錢包和車鑰匙,直起身來,腳底使勁碾壓:“你想對那女人幹什麽?”

金光日臉貼著泥土,艱難出聲:“什麽幹什麽?我什麽都沒幹。反倒是你,狠狠地打了我,憑這身傷,我可以告到你傾家倒產。嘶……”扯到嘴上的傷了。

“我看到了,而且魚線很鋒利,”陸東植拿到眼前仔細研究,“你是不是想強迫她或者殺她?”

“她誰要講證據的。”

陸東植沈默了。罪行被及時制止,可以作為人證的女人早就跑得沒影兒了,他手上的這些東西沒用。

“無恥!骯臟!”陸東植罵到。其實這會兒他最想知道的是對方為什麽要監視徐志勳。

出於看了那麽多懸疑推理影視劇的經驗,為了得到他想要的信息,陸東植又要開始他的表演了。

刺激目標,讓他口不擇言。

他松開碾壓脊背的腿,一腳把金光日從趴伏踹回仰面,然後用腳踢開對方蜷縮的雙腿,踩上了正中間,緩緩俯下身去,臉上浮現出只咧開一邊嘴角的嘲諷專用笑容:“正常男人遇見美女巴不得能嘗點甜頭,你卻想殺了她,你是不是……不行啊?”他加重力道,“有病就得治,要不要我介紹幾個醫生給你,包治包好。”

金光日目眥欲裂,嚎叫道:“豬狗一樣的家夥!我要殺了你。”他雙手撐地,想挺身而起,又被陸東植一巴掌扇到臉上,推了回去。

“行啊。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給你個機會,”陸東植臉上嘲諷的笑容漸漸消失,變得冷凝,狹長的鳳眼閃爍著銳利的光,“你為什麽監視徐志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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