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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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離開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在醫院裏,周曉微已經吃了章易北給她買過的午餐了,她本來打算還在醫院裏多陪一會兒趙若蘭的,可是她的北北讓她下午兩點之前務必要趕回學校去上課,上午不是被學校開除了嗎?下午卻又能回到學校上課,她不知道章易北用了什麽方法,讓學校回同意重新的接納她。
下了出租車,走在學校的林蔭大道上,能重新回到學校上課,她固然很開心,可是趙若蘭今天跟她講的話,讓她既感到開心又恨是擔憂,開心的是章易北並不喜歡趙若蘭,擔憂的是四年前,她的北北之所以會變,並非是因為失戀…
下午是選修課,想必是來的太早了,偌大的自修室的後排只坐了一個穿著白色針織紗、披著長發的女生,她準備坐在該女生的旁邊,上選修課,她一向愛坐在後面,這樣便於她做她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說發呆或者是想到某個人的時候,發一下花癡。
“曉微,你也真夠可以的,易北連我們醫學院的院長都能說服的動!他是怎麽辦到的呢?”她屁股還沒有挨到板凳上,哀怨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了過來。
原來她的北北去找了院長?醫學院的院長是個六十多歲的、矮個子的、精明的老頭兒,此君性格怪異的很,平常學生們在醫學院的校園裏根本見不到該君的人影兒,除非在新生開學的典禮上,有可能才會看到該君,而且該君的原則性很強,生平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學生曠課和逃課,輕則大字報,重則開除,絲毫的不留情面,該君的這些新聞,她也只是道聽途說,這麽難搞定的人被章易北給搞定了,她真不敢想象那麽一個沈默寡言的人,是怎麽辦到的,她所唯一能做的,只能去好好學習了,至於章易北是怎麽辦到的,她其實也很想知道,只是她的北北在醫院裏除了讓她回學校上課外,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講,她搖了搖頭,準備從後面的背包裏面拿出下午要上課所需要的課本。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呢?現在我們醫學院裏誰不知道,你周曉微是章易北的心頭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自從被章狐貍綁架後,她的同桌兼好友安琪擠兌她就越來越明顯了,別人既然想扇風,何不成全一下點火呢,更何況她現在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周曉微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連自己的親哥哥也不放過,即使你不考慮你自己的名聲,你也要為易北打算一下,他可是我們醫學院的高材生,你就忍心這麽的把他給毀了。”聲音很小卻很尖銳。
安琪畢竟是涉世未深,沒有章狐貍的老謀深算,一點兒也沈不住氣,對於這樣的對手,在章狐貍的幫助下,她險些再次跟前世一樣,命喪他們之手,現在還不是激怒他們的最好時候,包括她的‘好朋友’安琪,等到老蔫兒把針孔攝像頭拿到手後,再收拾他們…
“親愛的安琪,你說的對,剛才是我欠考慮了,我呢,一定會跟我哥保持距離的,哦對了,安媽媽,最近身體還好吧。”她已經好久沒有去看老白蓮了,不知道老白蓮有沒有起疑心。
“她好著呢?要不,這個周日你去我家,讓我媽包你最喜歡吃的薺菜餛飩,怎麽樣?”
薺菜混沌?是的,她已經好久沒有吃了,只是在前世的時候,周曉微清楚的記得,每次去老白蓮家吃薺菜混沌回來後,她的胃都會難受好幾天,不僅會上吐下瀉,甚至連臉都會有些浮腫,那個時候她絲毫沒有懷疑過食物有任何問題,因為每次被安琪喊到家裏去吃混沌的時候,都正是她的例假剛剛來,而她又即使在例假來的時候,也不忌嘴,冰冷照樣吃,她總是以為是這個原因,現在看來,當初老白臉他們沒有毒死她,她真的是太幸運了。
“安琪,即使你再喜歡一個人,也有會討厭她的那一天,更何況是食物呢,吃多了,也會膩的,等那一天有時間了,我再去看看安媽媽。”她說完話,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人兒,看旁邊人兒的臉色又恢覆正常了。
見到她拒絕了,而且理由還是這麽的充足,安琪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那好吧,哦對了曉微,易北能幫你第一次,未必能幫的了你第二次,你自己要好自為之。”
“謝謝親愛的提醒,我會的。”看來對方又要開始給她下套子了,那她只能見招拆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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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去醫院看了趙若蘭以後,周曉微又陸陸續續去了醫院幾次,趙若蘭的情況是越來越差,四月下旬那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見到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臉色蠟黃的人兒,桌子上的那束百合花還是三月份她第二次去醫院的時候路過一個花店給買的,經過了半個月的時間,放在桌子上的百合花已經有些雕零了,而躺在病床上的人兒也跟這束百合花一樣,在琢漸的枯萎、雕零,最終,在五一勞動節這天,這朵在她心中似百合花一樣高潔、清雅的人兒雕零了…
趙若蘭的喪禮很簡單,除了她和章易北,就再也沒有第三個人了,按照趙若蘭生前的遺願,她的骨灰要帶到美國,跟她的爸爸媽媽葬在一起,由於到了六月底,醫學院才會放暑假,所以趙若蘭的骨灰暫時被她存放在了X市的殯儀館,章易北在學校和醫院裏面都很忙,她只能一個人去趟美國了。
那次被綁架的事件發生後,她行事異常的小心,尤其是只有她和章狐貍兩個人的時候,她是盡量不讓這種現象出現過,倘若實在沒有辦法,她也絕對不像跟以前一樣,傻乎乎的用語言激怒他了,而是有多遠躲多遠,而章狐貍對她似乎也沒有以前那般肆無忌憚了,至少不會沒事找事的羞辱她了。
天天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了,她想起來了她已經好久沒有去醫院看周斌了,等到她在一個她比較空閑的周六趕去位於郊區的那家醫院的時候,前臺的護士無線遺憾的告訴她,她來晚了,人家已經早在五月中旬的時候出院了,望著左手的一捧康乃馨,右手一個水果籃,她很無奈,最後把這兩樣東西送給了坐在醫院走廊上的八十歲老大爺了,她的這番好心,當場就讓老大爺拒絕了,後來經過她苦口婆心的解釋,人家才勉強接受了,讓她不由的感慨,這個年頭不僅壞人難做。好人更難做。
臨出發前的一天,當她把所有準備的行李都收拾完畢,準備躺在床上伸個懶腰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嗚嗚嗚嗚嗚”的響了起來…
“曉微,你明天飛美國的航班是什麽時間的?我看看到時候有沒有時間,我想去機場送送你。”
從放暑假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她原本以為章狐貍已經帶著安琪周游列國了,沒有想到今天還能夠接到對方打來的電話,而且安琪還要送她去機場?應該是想送章易北吧,到目前為止,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就是她一個人去美國護送趙若蘭的骨灰盒,臨走之前,見見也好,看她的好朋友又要出什麽花招了,這次去美國,她可能要待到開學後才能回國,因為章爸爸在六月初的時候被送到了美國的一家很有名的私人康覆醫院,這家醫院是章易北通過他的同學介紹後才知道的,聽說在這家康覆醫院有過幾例植物人蘇醒的案例,而且醫院的安全措施做的很好,每個病房都有監控,醫院的監控是跟當地的警察署相關聯的,一旦發現異常,警察會馬上出警的,這樣章狐貍應該再也沒有下手的機會了吧,這些是她在網上搜索後得知的…
“那太謝謝你了安琪,明天上午十點,直飛紐約,嗯,那明天上午我們機場見了。”
“不見不散!”
她從耳邊拿下手機,準備掛斷,電話那頭已經先掛斷了,手機那天晚上在明陽開關廠被那兩變態狠狠的扔在了地下後,除了機身外面有些擦痕外,手機原有的功能沒有一樣缺損,還是那般的好用,對於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章易北沒有問她,她也一個字沒有提,好像那天他倆並沒有在常青醫院見過一般。
挑在七月三號這個日子出發,一是因為她今天看了日歷,日歷上說宜出行,不過最為重要的是她從章易北所實習的附屬醫院打聽到,今天他的行程並沒有被安排滿,上午也沒有手術需要做,那麽他就可以親自開車送她去機場了。
當她在八點來到章家大門口的時候,她放在門口的行李已經被那抹藍白相間的身影拿到了停在門口的車子的車廂後面,箱子放好後,章易北優雅的關上了車廂門,就只是這麽遠遠的望著自己心愛的人兒忙前忙後的身影,她已感到無比的幸福,看到他已經打開了右車門,正在對她招手,她趕緊走上前去。
正當她很是享受的被他溫柔的系好安全帶時,一聲“滴滴滴滴滴”的不合時宜的手機聲響了起來,望著坐在駕駛位置上的人兒拿起手機,望了一眼,眉頭輕輕的蹙了一下,然後按了接聽鍵,她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劉醫生,確定我必須現在要到嗎?”
………………………………………………
“什麽?好的,我十五分鐘內會趕到醫院的!”
電話剛掛斷,章易北就用抱歉的眼神望著頭,沈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微微,我負責的那位病人出了狀況,我…我”
一向冷靜的章易北今天說話也會吞吞吐吐了,看來那個病人的情況十分的危急了,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讓他送,如果她執意讓他送的話,他想必也不會拒絕的吧,一想到她要在美國呆一段時間,又要好長時間不能見到他了,而今天本來可以有兩個小時的獨處時間的,她就不想讓他走,她癡癡的看著滿臉抱歉的他,突然,章易北左臉頰靠近耳邊的一道微細的、淡淡的傷痕刺痛了她的雙眸,這傷痕她太清楚了,就是被病人家屬打的,倘若這次…,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哥,我自己一個人能行的,你等會兒把我放到馬路上,我打車過去,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自已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她猶豫了又猶豫,最終把頭從章易北那張儒雅、俊逸的臉龐移開,低著頭小聲的問道:“哥,我…我走後你會不會…想我?”
旁邊的人兒的身體明顯的一僵,他伸出放在方向盤上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最終又收了回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別擔心,一有時間,我就給微微打電話和發短信。”
回答那個問題真的有那麽難嗎?在馬路上她剛一下車,迎面就來了一輛出租車,後車廂打開後,她的手還未觸碰到行李,另一雙打手就把車廂裏的行李全部拿了起來,並在出租車的後備箱裏放好。
看她已經在出租車裏坐好了,他又叮囑了她幾句,等到出租車啟動了,他才上車,開車離開。
X市的機場建在了郊區,出租車在高速公路上狂奔了半個小時,最終在X市機場的地下停車場停了下來。
“小姐,總共是一百五十元,剛才那位先生給了我兩百元,我這找你五十元,請拿好錢,哦對了,□□要嗎?”
拿在手中的兩張大團結剛剛遞到手機的面前,手機卻把一張嶄新的五十元錢遞了過來,他什麽時候已經給出租車司機付了錢,她怎麽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呢,倘若不是這個青年小夥子實誠,那她豈不是要再買一次單了。
“確實是付過了,剛才他給你放行李箱的時候,我也下來了,他什麽都沒有說,就往我手裏塞了兩百元,我想應該是給的車費吧。”小夥子很有耐心的解釋著。
她在行李放好之前,已經提前上了出租車,上了大學後,她的日子反倒沒有上高中的時候寬裕了,雖然高中和大學的錢都還是章易北給的,可是高中的時候她整天傻乎乎的過,不僅做著兼職去貼補老白蓮,對自己也是摳門的厲害,可是上了大學呢,除了醫學院的課程很緊外,更為重要的是,她整個人的心態變了,天天的忙著覆仇,哪裏還有心思去做兼職呢,更何況找人幫忙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真的,她確實很缺銀子花,這次去美國的三萬元錢,還是她找周沁借的呢?
她接過錢,然後又讓司機把□□打了出來,道了一聲謝謝,便拿著行李乘坐地下停車場直達候機室的電梯…
X市的機場她是頭一次來,不過從老蔫兒上次偷拍的章狐貍的照片上她大致有了個初步的印象,那就是十分的擁堵,X市畢竟是個二線的城市,她所乘坐的這班航班並不是直達美國的,需要在上海轉機的,到了候機室,裏面黑壓壓一大片,暑假的高峰期算是讓她給趕上了,此刻想找個位置坐,真的是比大海撈針還困難,找了一處人稍微少的地方,把行李放好後,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準備告訴安琪她的具體位置。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連續撥打了五次,電話那頭傳來的都是這句十分優美的、令人不舒服的提示。
人呢?不是說了來送她嗎?從昨天電話中那般真誠的語氣來看,不像是說假的,莫非知道章易北沒有來,所以索性不來了…
“先生們、女士們,飛往…”播音員甜美的嗓音在候客廳一遍一遍的回蕩著。
她所坐的航班是十點的,現在已經九點半了,是要提前半個小時進行安檢的,到了安檢門口,她回頭看了又看,始終是沒有看到安琪的身影,飛機飛了兩個小時,最終在上海的虹橋機場停了下來,接著,又換了一架大飛機,而飛機上的乘客也由先前的一百多人,增加到了三百多人。
飛機從上海的虹橋機場起飛,飛了十個小時左右,第一次坐飛機,她很好奇,左看看、右看看。
“小姐,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嗎?”她左顧右盼的眼神把不遠處的一個穿著天藍色制服的、氣質俱佳的空姐吸引了過來。
她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然後收起了她那雙好奇的雙眼,整個人安靜的靠在了椅子上,這時一個穿著黑色T-shirt的大個子中年人從她的身邊經過時,停留了幾秒鐘,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一寸照片,匆匆的向機艙的後面走去。
今年六月一號那天,她剛剛過完她二十歲的生日,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走這麽的遠,十六歲那年去蘇州旅游,好歹還有周沁和周斌兩個人在身邊陪她,可是如今卻只有她自己一個孤零零的,現在的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北北,她忘記了在飛機上是不能使用手機的,忍不住的她從背包裏面掏出手機,準備發一條短信出去…
“爸,您要堅持住呀,我們上快要到美國了,到時候就可以看到您最想看到的自由女神像了。”
手機剛準備開機,背後就傳來了撕心離肺的聲音,周曉微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飛機上,趕緊的又把手機重新放進了包中。
“醫生,這裏面哪位是醫生,求求你們救救我爸吧,我給你們下跪了!”
話語聲比先前更加的讓人揪心,她整個人也被這種聲音所影響,跟著難受起來了,客機上應該配備的有醫務人員吧。
“這位先生,您先起來,抱歉,今天的航班沒有醫務人員隨行,現在我們是在太平洋上空,飛機無法降落,我們已經跟紐約機場聯系了,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救護車,一下飛機我們就會把老人送到醫院……”
“你們這是草菅人命,到紐約起碼還要三四個小時,我爸他現在喘的這麽厲害,還能堅持的那麽久嗎?倘若我爸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喘的厲害?該不會是心臟病突然發了吧,章爸爸當初心臟病發作的時候就是喘的很厲害,緊接著,整個人倒在了地下,被送醫院的時候,由於耽擱了,最後,變成了植物人,對於病人來說,時間是何其的寶貴,倘若當時不是章易北急事的采取了急救措施,恐怕章爸爸早已離開了他們,作為醫學院的學生,簡單的急救措施,她還是會的,機上這麽多人,應該有人會醫術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等等。
等了大概有兩分鐘的時間,機上除了人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外,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最終,她站了起來,邁著急促的步伐向機艙後面趕去,趕到時,老人已經平躺在了乘務員所找的一張折疊小床上,整個人不停的在喘、面色蒼白,瞳孔已經在慢慢的擴撒了,一句多餘的話她都沒有講,趕緊蹲下身來對老人的心前區拳擊,拳擊五次後,她立刻進行了心臟按摩,汗珠子沿著她的額頭滴到了她的臉上,她也來不及擦,這樣重覆了幾十次後,她累的實在沒有力氣了,見到躺在床上的人已經不喘了,她才停了下來,站到了一邊。
“爸,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老人枯瘦的手指動了一下,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回應了。
怎麽會呢?剛剛明明還看到老人的雙眼微微睜開了一下,臉色也好看多了,躺在床上的老人穿著七匹狼的襯衫和短褲,而腳上穿的那雙皮鞋上有個蜻蜓標志,應該是紅蜻蜓的,穿衣打扮倒像個城裏人,可是剛剛她給他做心臟覆蘇急救的時候,無意中卻看到他那雙平展的雙手布滿了層層老繭,她剛想開口說話,卻被人猛的一推,差點跌倒在了地下。
“你到底把我爸怎麽了,剛才他的雙手還能動,現在卻一動不動了!”
自從跟章狐貍過招後,對於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她也是見怪不怪了,不過開口說老人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只是成了植物人,恐怕很難讓他接受吧,可是除了講實話,她不知道還能講些什麽。
“先生,我已經盡力了,老先生只是…只是睡了過去,將來有一天,老先生或許還會醒過來的。”她盡量說的很委婉。
“你他媽的都把人整死了,還說人能夠醒過來,你就等著法院的起訴吧!”男子情緒很是激動,緊緊的拽著她的胳膊不松。
圍觀的人群都在一旁看熱鬧,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站在一旁的方才跟這個穿著黑色T-shirt道歉的乘務組組長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兩人的中間,道:“這位小姐已經盡力了,老先生卻實是睡過去了,倘若這位先生您不信的話,我可以把機上的監護儀拿過來。”
“那又能怎麽樣,再說了,她有行醫資格證書嗎?怎麽告,也是我有理。”男子的手猛然一松,她整個人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
“沒有見過你這麽不講理的人,倘若剛才不是這位小姐及時給這位老先生采取急救措施,老先生…”
“倘若你再他媽的廢話的話,老子連你們航空公司一起告!”
“你……………”幹空乘幹了快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蠻橫不講理的人。
兩人後面爭吵的內容,周曉微聽的並不怎麽清楚,剛才那男子的“行醫資格證書”六個字,給她當頭一棒。
“行醫資格證書”是要在大學畢業後,在職業醫師指導下,在醫療、預防和保健機構中試用期滿兩年或滿五年者,才能考取的,她一個醫學院大一的新生,怎麽會有這個,即使學識淵博的章易北,這個“行醫資格證書”也還沒有考取呢,她也是從他的口中才知道,作為學醫的人來說,只能等有了行醫資格證書,才能行使醫生的權利,這個人怎麽知道她沒有行醫資格證書?她的外表看起來就是那般的不成熟嗎?再一看躺在床上的那位老人滄桑的面容,跟他的實際年齡真的太不般配了,還有眼前這個不依不饒的年輕人…………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行醫資格證書?”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這很可能就是章狐貍和安琪給她挖的又一個坑。
男子冷哼了一聲,對站在他身旁的藍色制服擺了一下手,不客氣的道:“臭三八,你立刻、趕緊、馬上從我眼前消失,否則我告定了你們航空公司,看你的飯碗還保不保的住。”
“你……”面前的這個無賴說的對,她已經三十多歲了,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這個好不容易熬來的組長的位置,幹空乘這麽多年來,她年年被評為優秀標兵,今年可不能因為這個事情落選了,乘務組長出了一口長氣,離開。
四周剛剛還在看熱鬧的人們,見到成武組長離開了,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好,機艙內慢慢的恢覆了安靜。
“看到姑娘你人這麽好心的份兒上,那我就給你透露一點兒風聲吧。”男子靠近了她,然後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聲的道:“拿人錢財,□□,你還是找個好點兒的律師吧!”
章狐貍和安琪真的是好算計,就連在飛機上也不枉給她下套,而在短短的時間內所下的這個套確實很精細,給她牢牢的套住了,她明白了當她出發的前一天,安琪為什麽會打電話給她,問她出發所坐的航班,那個時候想必他們就已經開始設局了吧,怪不得在離開機場的時候,沒有見到安琪的身影呢,想必是躲在某個角落裏,和章狐貍一起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吧。
“告訴你們的主子,我奉陪到底!”這次她就不相信他們兩個能把她給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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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了十多個小時,在美國時間下午一點飛機終於抵達了紐約機場,下了飛機,周曉微馬上就打開手機,拿著行李,她迷迷糊糊的往出機口走,在手機在這時“滴滴滴滴”的響了起來,連看都沒有看,她拿起手機直接按了撥號鍵。
“微微,現在到紐約了嗎?媽和小蕊現在在三號出口等你的!”
能一開機就能收到他的電話,她真的開心壞了,可是現在北京時間應該是淩晨兩點吧,這個家夥真的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她很是心疼。
“哥,我剛下飛機,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
“不確定你是否到,我睡不著!”
“章易北,你真是個大傻瓜,我一個大活人還能有什麽事情,你趕緊睡覺吧,不然我會很生氣很生氣的。”她的北北真的太傻太傻了。
“好,我就睡,微微,照顧好自己!晚安。”電話那頭傳來的話語聲很輕卻很溫柔。
“晚安,哥!”她輕輕的按了一下掛機鍵,她不知道跟他說過多少次,讓他先掛電話,可是每次他都說一句相同的話語:女士優先,但是有一次他的秘密被她發現了,那次在家裏,小蕊有急事找他,給他打了電話,小蕊的一番絮絮叨叨還沒有講完,電話那頭就被他掛斷了,弄的小蕊當時還非常的委屈,不停的在她面前抱怨,並不是真正的女士優先,而是他對她一個人的遷就。
接到了章易北的電話,聽到了他溫柔的話語聲,她在飛機上陰霾的心情好了很多,章媽媽和小蕊一定是他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的吧,不然他們兩人怎麽可能會主動來接她這個在他們眼中並不受歡迎的人,紐約的夏天,她從網上得知,是很酷熱的,在這麽熱的天,章媽媽和小蕊能夠來,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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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出租車,走在學校的林蔭大道上,能重新回到學校上課,她固然很開心,可是趙若蘭今天跟她講的話,讓她既感到開心又恨是擔憂,開心的是章易北並不喜歡趙若蘭,擔憂的是四年前,她的北北之所以會變,並非是因為失戀…
下午是選修課,想必是來的太早了,偌大的自修室的後排只坐了一個穿著白色針織紗、披著長發的女生,她準備坐在該女生的旁邊,上選修課,她一向愛坐在後面,這樣便於她做她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說發呆或者是想到某個人的時候,發一下花癡。
“曉微,你也真夠可以的,易北連我們醫學院的院長都能說服的動!他是怎麽辦到的呢?”她屁股還沒有挨到板凳上,哀怨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了過來。
原來她的北北去找了院長?醫學院的院長是個六十多歲的、矮個子的、精明的老頭兒,此君性格怪異的很,平常學生們在醫學院的校園裏根本見不到該君的人影兒,除非在新生開學的典禮上,有可能才會看到該君,而且該君的原則性很強,生平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學生曠課和逃課,輕則大字報,重則開除,絲毫的不留情面,該君的這些新聞,她也只是道聽途說,這麽難搞定的人被章易北給搞定了,她真不敢想象那麽一個沈默寡言的人,是怎麽辦到的,她所唯一能做的,只能去好好學習了,至於章易北是怎麽辦到的,她其實也很想知道,只是她的北北在醫院裏除了讓她回學校上課外,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講,她搖了搖頭,準備從後面的背包裏面拿出下午要上課所需要的課本。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呢?現在我們醫學院裏誰不知道,你周曉微是章易北的心頭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自從被章狐貍綁架後,她的同桌兼好友安琪擠兌她就越來越明顯了,別人既然想扇風,何不成全一下點火呢,更何況她現在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周曉微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連自己的親哥哥也不放過,即使你不考慮你自己的名聲,你也要為易北打算一下,他可是我們醫學院的高材生,你就忍心這麽的把他給毀了。”聲音很小卻很尖銳。
安琪畢竟是涉世未深,沒有章狐貍的老謀深算,一點兒也沈不住氣,對於這樣的對手,在章狐貍的幫助下,她險些再次跟前世一樣,命喪他們之手,現在還不是激怒他們的最好時候,包括她的‘好朋友’安琪,等到老蔫兒把針孔攝像頭拿到手後,再收拾他們…
“親愛的安琪,你說的對,剛才是我欠考慮了,我呢,一定會跟我哥保持距離的,哦對了,安媽媽,最近身體還好吧。”她已經好久沒有去看老白蓮了,不知道老白蓮有沒有起疑心。
“她好著呢?要不,這個周日你去我家,讓我媽包你最喜歡吃的薺菜餛飩,怎麽樣?”
薺菜混沌?是的,她已經好久沒有吃了,只是在前世的時候,周曉微清楚的記得,每次去老白蓮家吃薺菜混沌回來後,她的胃都會難受好幾天,不僅會上吐下瀉,甚至連臉都會有些浮腫,那個時候她絲毫沒有懷疑過食物有任何問題,因為每次被安琪喊到家裏去吃混沌的時候,都正是她的例假剛剛來,而她又即使在例假來的時候,也不忌嘴,冰冷照樣吃,她總是以為是這個原因,現在看來,當初老白臉他們沒有毒死她,她真的是太幸運了。
“安琪,即使你再喜歡一個人,也有會討厭她的那一天,更何況是食物呢,吃多了,也會膩的,等那一天有時間了,我再去看看安媽媽。”她說完話,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人兒,看旁邊人兒的臉色又恢覆正常了。
見到她拒絕了,而且理由還是這麽的充足,安琪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那好吧,哦對了曉微,易北能幫你第一次,未必能幫的了你第二次,你自己要好自為之。”
“謝謝親愛的提醒,我會的。”看來對方又要開始給她下套子了,那她只能見招拆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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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去醫院看了趙若蘭以後,周曉微又陸陸續續去了醫院幾次,趙若蘭的情況是越來越差,四月下旬那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見到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臉色蠟黃的人兒,桌子上的那束百合花還是三月份她第二次去醫院的時候路過一個花店給買的,經過了半個月的時間,放在桌子上的百合花已經有些雕零了,而躺在病床上的人兒也跟這束百合花一樣,在琢漸的枯萎、雕零,最終,在五一勞動節這天,這朵在她心中似百合花一樣高潔、清雅的人兒雕零了…
趙若蘭的喪禮很簡單,除了她和章易北,就再也沒有第三個人了,按照趙若蘭生前的遺願,她的骨灰要帶到美國,跟她的爸爸媽媽葬在一起,由於到了六月底,醫學院才會放暑假,所以趙若蘭的骨灰暫時被她存放在了X市的殯儀館,章易北在學校和醫院裏面都很忙,她只能一個人去趟美國了。
那次被綁架的事件發生後,她行事異常的小心,尤其是只有她和章狐貍兩個人的時候,她是盡量不讓這種現象出現過,倘若實在沒有辦法,她也絕對不像跟以前一樣,傻乎乎的用語言激怒他了,而是有多遠躲多遠,而章狐貍對她似乎也沒有以前那般肆無忌憚了,至少不會沒事找事的羞辱她了。
天天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了,她想起來了她已經好久沒有去醫院看周斌了,等到她在一個她比較空閑的周六趕去位於郊區的那家醫院的時候,前臺的護士無線遺憾的告訴她,她來晚了,人家已經早在五月中旬的時候出院了,望著左手的一捧康乃馨,右手一個水果籃,她很無奈,最後把這兩樣東西送給了坐在醫院走廊上的八十歲老大爺了,她的這番好心,當場就讓老大爺拒絕了,後來經過她苦口婆心的解釋,人家才勉強接受了,讓她不由的感慨,這個年頭不僅壞人難做。好人更難做。
臨出發前的一天,當她把所有準備的行李都收拾完畢,準備躺在床上伸個懶腰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嗚嗚嗚嗚嗚”的響了起來…
“曉微,你明天飛美國的航班是什麽時間的?我看看到時候有沒有時間,我想去機場送送你。”
從放暑假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她原本以為章狐貍已經帶著安琪周游列國了,沒有想到今天還能夠接到對方打來的電話,而且安琪還要送她去機場?應該是想送章易北吧,到目前為止,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就是她一個人去美國護送趙若蘭的骨灰盒,臨走之前,見見也好,看她的好朋友又要出什麽花招了,這次去美國,她可能要待到開學後才能回國,因為章爸爸在六月初的時候被送到了美國的一家很有名的私人康覆醫院,這家醫院是章易北通過他的同學介紹後才知道的,聽說在這家康覆醫院有過幾例植物人蘇醒的案例,而且醫院的安全措施做的很好,每個病房都有監控,醫院的監控是跟當地的警察署相關聯的,一旦發現異常,警察會馬上出警的,這樣章狐貍應該再也沒有下手的機會了吧,這些是她在網上搜索後得知的…
“那太謝謝你了安琪,明天上午十點,直飛紐約,嗯,那明天上午我們機場見了。”
“不見不散!”
她從耳邊拿下手機,準備掛斷,電話那頭已經先掛斷了,手機那天晚上在明陽開關廠被那兩變態狠狠的扔在了地下後,除了機身外面有些擦痕外,手機原有的功能沒有一樣缺損,還是那般的好用,對於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章易北沒有問她,她也一個字沒有提,好像那天他倆並沒有在常青醫院見過一般。
挑在七月三號這個日子出發,一是因為她今天看了日歷,日歷上說宜出行,不過最為重要的是她從章易北所實習的附屬醫院打聽到,今天他的行程並沒有被安排滿,上午也沒有手術需要做,那麽他就可以親自開車送她去機場了。
當她在八點來到章家大門口的時候,她放在門口的行李已經被那抹藍白相間的身影拿到了停在門口的車子的車廂後面,箱子放好後,章易北優雅的關上了車廂門,就只是這麽遠遠的望著自己心愛的人兒忙前忙後的身影,她已感到無比的幸福,看到他已經打開了右車門,正在對她招手,她趕緊走上前去。
正當她很是享受的被他溫柔的系好安全帶時,一聲“滴滴滴滴滴”的不合時宜的手機聲響了起來,望著坐在駕駛位置上的人兒拿起手機,望了一眼,眉頭輕輕的蹙了一下,然後按了接聽鍵,她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劉醫生,確定我必須現在要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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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好的,我十五分鐘內會趕到醫院的!”
電話剛掛斷,章易北就用抱歉的眼神望著頭,沈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微微,我負責的那位病人出了狀況,我…我”
一向冷靜的章易北今天說話也會吞吞吐吐了,看來那個病人的情況十分的危急了,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讓他送,如果她執意讓他送的話,他想必也不會拒絕的吧,一想到她要在美國呆一段時間,又要好長時間不能見到他了,而今天本來可以有兩個小時的獨處時間的,她就不想讓他走,她癡癡的看著滿臉抱歉的他,突然,章易北左臉頰靠近耳邊的一道微細的、淡淡的傷痕刺痛了她的雙眸,這傷痕她太清楚了,就是被病人家屬打的,倘若這次…,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哥,我自己一個人能行的,你等會兒把我放到馬路上,我打車過去,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自已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她猶豫了又猶豫,最終把頭從章易北那張儒雅、俊逸的臉龐移開,低著頭小聲的問道:“哥,我…我走後你會不會…想我?”
旁邊的人兒的身體明顯的一僵,他伸出放在方向盤上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最終又收了回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別擔心,一有時間,我就給微微打電話和發短信。”
回答那個問題真的有那麽難嗎?在馬路上她剛一下車,迎面就來了一輛出租車,後車廂打開後,她的手還未觸碰到行李,另一雙打手就把車廂裏的行李全部拿了起來,並在出租車的後備箱裏放好。
看她已經在出租車裏坐好了,他又叮囑了她幾句,等到出租車啟動了,他才上車,開車離開。
X市的機場建在了郊區,出租車在高速公路上狂奔了半個小時,最終在X市機場的地下停車場停了下來。
“小姐,總共是一百五十元,剛才那位先生給了我兩百元,我這找你五十元,請拿好錢,哦對了,□□要嗎?”
拿在手中的兩張大團結剛剛遞到手機的面前,手機卻把一張嶄新的五十元錢遞了過來,他什麽時候已經給出租車司機付了錢,她怎麽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呢,倘若不是這個青年小夥子實誠,那她豈不是要再買一次單了。
“確實是付過了,剛才他給你放行李箱的時候,我也下來了,他什麽都沒有說,就往我手裏塞了兩百元,我想應該是給的車費吧。”小夥子很有耐心的解釋著。
她在行李放好之前,已經提前上了出租車,上了大學後,她的日子反倒沒有上高中的時候寬裕了,雖然高中和大學的錢都還是章易北給的,可是高中的時候她整天傻乎乎的過,不僅做著兼職去貼補老白蓮,對自己也是摳門的厲害,可是上了大學呢,除了醫學院的課程很緊外,更為重要的是,她整個人的心態變了,天天的忙著覆仇,哪裏還有心思去做兼職呢,更何況找人幫忙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真的,她確實很缺銀子花,這次去美國的三萬元錢,還是她找周沁借的呢?
她接過錢,然後又讓司機把□□打了出來,道了一聲謝謝,便拿著行李乘坐地下停車場直達候機室的電梯…
X市的機場她是頭一次來,不過從老蔫兒上次偷拍的章狐貍的照片上她大致有了個初步的印象,那就是十分的擁堵,X市畢竟是個二線的城市,她所乘坐的這班航班並不是直達美國的,需要在上海轉機的,到了候機室,裏面黑壓壓一大片,暑假的高峰期算是讓她給趕上了,此刻想找個位置坐,真的是比大海撈針還困難,找了一處人稍微少的地方,把行李放好後,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準備告訴安琪她的具體位置。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連續撥打了五次,電話那頭傳來的都是這句十分優美的、令人不舒服的提示。
人呢?不是說了來送她嗎?從昨天電話中那般真誠的語氣來看,不像是說假的,莫非知道章易北沒有來,所以索性不來了…
“先生們、女士們,飛往…”播音員甜美的嗓音在候客廳一遍一遍的回蕩著。
她所坐的航班是十點的,現在已經九點半了,是要提前半個小時進行安檢的,到了安檢門口,她回頭看了又看,始終是沒有看到安琪的身影,飛機飛了兩個小時,最終在上海的虹橋機場停了下來,接著,又換了一架大飛機,而飛機上的乘客也由先前的一百多人,增加到了三百多人。
飛機從上海的虹橋機場起飛,飛了十個小時左右,第一次坐飛機,她很好奇,左看看、右看看。
“小姐,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嗎?”她左顧右盼的眼神把不遠處的一個穿著天藍色制服的、氣質俱佳的空姐吸引了過來。
她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然後收起了她那雙好奇的雙眼,整個人安靜的靠在了椅子上,這時一個穿著黑色T-shirt的大個子中年人從她的身邊經過時,停留了幾秒鐘,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一寸照片,匆匆的向機艙的後面走去。
今年六月一號那天,她剛剛過完她二十歲的生日,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走這麽的遠,十六歲那年去蘇州旅游,好歹還有周沁和周斌兩個人在身邊陪她,可是如今卻只有她自己一個孤零零的,現在的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北北,她忘記了在飛機上是不能使用手機的,忍不住的她從背包裏面掏出手機,準備發一條短信出去…
“爸,您要堅持住呀,我們上快要到美國了,到時候就可以看到您最想看到的自由女神像了。”
手機剛準備開機,背後就傳來了撕心離肺的聲音,周曉微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飛機上,趕緊的又把手機重新放進了包中。
“醫生,這裏面哪位是醫生,求求你們救救我爸吧,我給你們下跪了!”
話語聲比先前更加的讓人揪心,她整個人也被這種聲音所影響,跟著難受起來了,客機上應該配備的有醫務人員吧。
“這位先生,您先起來,抱歉,今天的航班沒有醫務人員隨行,現在我們是在太平洋上空,飛機無法降落,我們已經跟紐約機場聯系了,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救護車,一下飛機我們就會把老人送到醫院……”
“你們這是草菅人命,到紐約起碼還要三四個小時,我爸他現在喘的這麽厲害,還能堅持的那麽久嗎?倘若我爸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喘的厲害?該不會是心臟病突然發了吧,章爸爸當初心臟病發作的時候就是喘的很厲害,緊接著,整個人倒在了地下,被送醫院的時候,由於耽擱了,最後,變成了植物人,對於病人來說,時間是何其的寶貴,倘若當時不是章易北急事的采取了急救措施,恐怕章爸爸早已離開了他們,作為醫學院的學生,簡單的急救措施,她還是會的,機上這麽多人,應該有人會醫術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等等。
等了大概有兩分鐘的時間,機上除了人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外,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最終,她站了起來,邁著急促的步伐向機艙後面趕去,趕到時,老人已經平躺在了乘務員所找的一張折疊小床上,整個人不停的在喘、面色蒼白,瞳孔已經在慢慢的擴撒了,一句多餘的話她都沒有講,趕緊蹲下身來對老人的心前區拳擊,拳擊五次後,她立刻進行了心臟按摩,汗珠子沿著她的額頭滴到了她的臉上,她也來不及擦,這樣重覆了幾十次後,她累的實在沒有力氣了,見到躺在床上的人已經不喘了,她才停了下來,站到了一邊。
“爸,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老人枯瘦的手指動了一下,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回應了。
怎麽會呢?剛剛明明還看到老人的雙眼微微睜開了一下,臉色也好看多了,躺在床上的老人穿著七匹狼的襯衫和短褲,而腳上穿的那雙皮鞋上有個蜻蜓標志,應該是紅蜻蜓的,穿衣打扮倒像個城裏人,可是剛剛她給他做心臟覆蘇急救的時候,無意中卻看到他那雙平展的雙手布滿了層層老繭,她剛想開口說話,卻被人猛的一推,差點跌倒在了地下。
“你到底把我爸怎麽了,剛才他的雙手還能動,現在卻一動不動了!”
自從跟章狐貍過招後,對於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她也是見怪不怪了,不過開口說老人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只是成了植物人,恐怕很難讓他接受吧,可是除了講實話,她不知道還能講些什麽。
“先生,我已經盡力了,老先生只是…只是睡了過去,將來有一天,老先生或許還會醒過來的。”她盡量說的很委婉。
“你他媽的都把人整死了,還說人能夠醒過來,你就等著法院的起訴吧!”男子情緒很是激動,緊緊的拽著她的胳膊不松。
圍觀的人群都在一旁看熱鬧,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站在一旁的方才跟這個穿著黑色T-shirt道歉的乘務組組長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兩人的中間,道:“這位小姐已經盡力了,老先生卻實是睡過去了,倘若這位先生您不信的話,我可以把機上的監護儀拿過來。”
“那又能怎麽樣,再說了,她有行醫資格證書嗎?怎麽告,也是我有理。”男子的手猛然一松,她整個人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
“沒有見過你這麽不講理的人,倘若剛才不是這位小姐及時給這位老先生采取急救措施,老先生…”
“倘若你再他媽的廢話的話,老子連你們航空公司一起告!”
“你……………”幹空乘幹了快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蠻橫不講理的人。
兩人後面爭吵的內容,周曉微聽的並不怎麽清楚,剛才那男子的“行醫資格證書”六個字,給她當頭一棒。
“行醫資格證書”是要在大學畢業後,在職業醫師指導下,在醫療、預防和保健機構中試用期滿兩年或滿五年者,才能考取的,她一個醫學院大一的新生,怎麽會有這個,即使學識淵博的章易北,這個“行醫資格證書”也還沒有考取呢,她也是從他的口中才知道,作為學醫的人來說,只能等有了行醫資格證書,才能行使醫生的權利,這個人怎麽知道她沒有行醫資格證書?她的外表看起來就是那般的不成熟嗎?再一看躺在床上的那位老人滄桑的面容,跟他的實際年齡真的太不般配了,還有眼前這個不依不饒的年輕人…………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行醫資格證書?”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這很可能就是章狐貍和安琪給她挖的又一個坑。
男子冷哼了一聲,對站在他身旁的藍色制服擺了一下手,不客氣的道:“臭三八,你立刻、趕緊、馬上從我眼前消失,否則我告定了你們航空公司,看你的飯碗還保不保的住。”
“你……”面前的這個無賴說的對,她已經三十多歲了,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這個好不容易熬來的組長的位置,幹空乘這麽多年來,她年年被評為優秀標兵,今年可不能因為這個事情落選了,乘務組長出了一口長氣,離開。
四周剛剛還在看熱鬧的人們,見到成武組長離開了,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好,機艙內慢慢的恢覆了安靜。
“看到姑娘你人這麽好心的份兒上,那我就給你透露一點兒風聲吧。”男子靠近了她,然後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聲的道:“拿人錢財,□□,你還是找個好點兒的律師吧!”
章狐貍和安琪真的是好算計,就連在飛機上也不枉給她下套,而在短短的時間內所下的這個套確實很精細,給她牢牢的套住了,她明白了當她出發的前一天,安琪為什麽會打電話給她,問她出發所坐的航班,那個時候想必他們就已經開始設局了吧,怪不得在離開機場的時候,沒有見到安琪的身影呢,想必是躲在某個角落裏,和章狐貍一起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吧。
“告訴你們的主子,我奉陪到底!”這次她就不相信他們兩個能把她給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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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了十多個小時,在美國時間下午一點飛機終於抵達了紐約機場,下了飛機,周曉微馬上就打開手機,拿著行李,她迷迷糊糊的往出機口走,在手機在這時“滴滴滴滴”的響了起來,連看都沒有看,她拿起手機直接按了撥號鍵。
“微微,現在到紐約了嗎?媽和小蕊現在在三號出口等你的!”
能一開機就能收到他的電話,她真的開心壞了,可是現在北京時間應該是淩晨兩點吧,這個家夥真的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她很是心疼。
“哥,我剛下飛機,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
“不確定你是否到,我睡不著!”
“章易北,你真是個大傻瓜,我一個大活人還能有什麽事情,你趕緊睡覺吧,不然我會很生氣很生氣的。”她的北北真的太傻太傻了。
“好,我就睡,微微,照顧好自己!晚安。”電話那頭傳來的話語聲很輕卻很溫柔。
“晚安,哥!”她輕輕的按了一下掛機鍵,她不知道跟他說過多少次,讓他先掛電話,可是每次他都說一句相同的話語:女士優先,但是有一次他的秘密被她發現了,那次在家裏,小蕊有急事找他,給他打了電話,小蕊的一番絮絮叨叨還沒有講完,電話那頭就被他掛斷了,弄的小蕊當時還非常的委屈,不停的在她面前抱怨,並不是真正的女士優先,而是他對她一個人的遷就。
接到了章易北的電話,聽到了他溫柔的話語聲,她在飛機上陰霾的心情好了很多,章媽媽和小蕊一定是他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的吧,不然他們兩人怎麽可能會主動來接她這個在他們眼中並不受歡迎的人,紐約的夏天,她從網上得知,是很酷熱的,在這麽熱的天,章媽媽和小蕊能夠來,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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