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上車十分鐘了，周亦揚還是沒說話，沈言一直默默的偷偷瞄著臉色明顯很臭的那人，思索再三還是問道：“那初夏和薇薇她們怎麽辦？我們今晚還要請她們吃飯——”

“你還有心思管別人？”話音未落，周亦揚便轉過臉來冷冷的盯著她說道，“沈言，我臨走的時候怎麽交代你的？”

“讓我不要過來參加旁聽。”

“那你為什麽不聽話？”

“我……我……”面對他語氣嚴厲的質問，沈言慢慢低下了頭，“我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我只是覺得像裴文這樣的人渣可以得到法庭的審判我不應該錯過。”說著，她擡起了頭，目光認真地看著依舊冷峻的人：“周亦揚我不是三兩歲的孩子，我知道什麽應該做什麽不該做。”

“呵。”周亦揚冷笑了一聲望著她片刻，突然出聲，“行，就算是我多此一舉了。”

前段時間，有人匿名向記者爆料說他女友曾經在夜總會被裴文侵犯，幸好他在新聞雜志行業有相熟的人，消息即使被攔了下來，才沒有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

這些他都是瞞著沈言的，一來不想讓她擔心，二來也更加不想讓她受傷，原本她在夜總會發生的那件事他就沒打算聲張出去，說到底這不是什麽光榮的事，他也沒那麽大度讓大眾去對自己的女人評頭論足。

裴文自然會受到法律的制裁，而她就當是買個教訓好了。可現在呢，她卻次次把他的話當初耳旁風，次次忤逆他的意思，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

周亦揚心裏此刻倒不是說有多憤怒，只是覺得自己做這麽多，可這丫頭卻三番四次的挑戰他的極限，他十分失望。

沈言見著他這樣不冷不淡的說出這麽一句就立刻慌了，她忙擡頭看著他，卻見他早已經將臉偏向一旁看著窗外。

“周亦揚你生氣了？”沈言小心翼翼的問出這一句後，就恨不得立刻掌嘴，她這不是廢話呢，那臉色這樣差，能不是生氣麽，“你別生氣好不好？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不服氣，我想看到他被判刑而已，秋兒的事情我參與了，後來自己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那種瀕臨崩潰的絕望……我太能理解了，周亦揚，我知道你明白的對不對？”

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拽了拽，而他卻依舊沒有轉過頭。

沈言看著他冰冷的後腦勺，第一次覺得很難過很難過，周亦揚從來沒有這樣對她過，他對她一直寵愛有加……

說到底還是自己一再的惹怒他造成的後果……

想到這，沈言就悲從中來，她覺得自己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做錯事，從秋兒的案子開始，她就一直在拖他的後腿，而他呢，次次都在為她善後。

“周亦揚，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道歉——”

沒等她說完，轎車突然停下，周亦揚依舊沒有轉頭，而且冷冰冰地說道：“到了，沈言，下車。”

六個字，停頓三下，沈言知道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的手還拽著他的衣袖，兩人就這樣在車裏僵持了好長一會兒，她也沒見周亦揚態度又半點松動，心裏巨大的失落感襲來。

這一刻，她突然特別想哭。

在眼淚掉下來之際，沈言終於松開手慌忙的拉下車門下了車。

其實早在她用委屈糯軟的聲音道歉討好他的時候，周亦揚就心軟了，只是他卻一直強忍著擁她入懷的沖動。

她聰明，學東西很快，卻太過於沖動，太容易被情緒所影響，而這些都是一名優秀的律師所忌諱的，他們的職業，要求冷靜，客觀，理性，而她卻十分缺乏這些。她總那麽容易的就把自己陷入那種進退維谷的局面，卻又不知道怎樣順利脫身，周亦揚在心裏暗暗的告誡自己，這一次，他一定不能那麽容易就心軟。

今天她來了也好，有的事情，總是一味的幫她料理善後，她就總學不會理智和客觀。

就像是要學會飛翔的老鷹，只有在痛和受傷的教訓下才會漸漸變得強大。或許，對待她，他應該試著放手讓她自己去面對。

車門被帶上，他才慢慢轉過頭看著月光下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內。

“開車。”冷冽的聲音響起，助理卻依舊沒動，秦卿也皺了下眉問著後面的人：“亦揚真的不去安慰下她麽，能看得出來她很難過。”

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在經歷過那種事情以後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些心理陰影的，可周亦揚這樣，秦卿真的擔心他倆會不會因此出現什麽問題。

“不必了，開車吧。”沈默了片刻，周亦揚的聲音才恢覆往日裏的清潤，可秦卿還是聽出了裏面濃濃的無奈。

“你為她好，卻又不和她說明……亦揚這樣你們之間早晚會出問題的。”

周亦揚沒有回答秦卿的話，卻在心裏苦笑了一下。若不是讓她有這樣深刻的體驗，她又怎麽會記住這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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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回到家中便收拾好了原本悶悶不樂地心情，言媽正好做好晚餐，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完飯，沈沈還要跟沈言說什麽，可看著女兒的臉色有些不好以為她最近工作太辛苦了，囑咐了句讓她好好休息後便進了書房。

沈言躲回房間裏才敢外洩情緒，又恢覆之前那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掏出手機看了許久都不見周亦揚打電話來，她有些忍不住想打過去了，可一想到他傍晚時冷漠的表情就忍住了心裏的那點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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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周亦揚推了今晚的飯局正獨自坐在書房裏，他正拿著手機跟葉黎修打電話，通話結束後，他才將手機丟在一旁揉了揉眉心。

葉黎修剛才說的那番話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那些被壓下去的新聞再次被提起肯定其中內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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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言一早走進辦公室就被桌子上的那份報紙上巨大的版面吸引了。

是她和周亦揚昨天在中院離開的畫面，人物雖然拍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誰，姚瑤還在耳邊冷嘲熱諷，沈言瞥了她一眼，拿起報紙就要往周亦揚辦公室去。

可還沒等到她走出辦公室的門，姚瑤便譏誚地說道：“不是周狀女朋友麽？怎麽？連他的行程都不知道？沈助理需要我提醒你這個助理一聲周狀今天早晨的飛機飛c市。”

沈言的腳步一頓，姚瑤繼續笑道：“怎麽吵架了？也難怪，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一天到晚的就只會給他惹麻煩，他甩了你也是正常！”

從她開始說這些話的時候，沈言就一聲不吭的坐回到了座位上，姚瑤還在喋喋不休地譏諷著，可沈言卻是充耳不聞，翻了翻報紙便開始覆習司考的東西。

一上午周亦揚都沒有給她來過電話，倒是秦卿來了好幾次電話給葉秘書交代工作的事。沈言悶悶不樂卻又不知道怎麽打破這種奇怪的圈子。

午休的時候，她和葉秘書一起去員工餐廳，葉秘書這才安慰她道：“你別擔心，我今天上午聽秦秘書話裏的意思是周狀今早臨時被c市那邊叫去處理什麽案子的，你也知道經濟糾紛挺覆雜的，更何況周狀是個一絲不茍的人，他做事一直喜歡親力親為，大概是趕飛機沒來得及通知你，到了c市又在忙，你等等吧，他晚上肯定會聯系你的。”

“嗯。”沈言輕輕的應了一聲，低著頭漫不經心地吃著菜，葉秘書輕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姚瑤那人就這樣，她的話你也別放心上，整個律所的人都知道她對周狀什麽心思，她進來時間比你早，結果呢，你卻成了周狀名副其實的女朋友，她怎麽著也心裏有根刺，忍忍就過去了。”

“嗯。”沈言又是應了一聲，她早就不在乎姚瑤說什麽了，不過說到這，沈言突然放下筷子，擡起頭看著葉秘書問道：“葉靜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不懂事？裴文那件事我知道自己做錯了，那昨天去中院旁聽的事呢？我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周亦揚也生氣了。”

她說著眼神便暗淡的下去，葉靜皺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都說了她的話你別放心上你怎麽還糾結呀？說實話，裴文的那件事你確實是沖動了，只不過新人嘛，犯錯誤那是肯定的，你剛入這一行涉世未深，不能理智冷靜客觀的分析一個案子很正常，如果你事事都能像周狀葉狀那樣，你需要在這裏學習麽是不是？”

“至於今早報紙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也就是爆了你和周狀是男女朋友的關系而已，再說了，律師原本就不需要立場公正，說白了我們就是偏袒當事人那也是正確的，所以你沒什麽好糾結的。”

沈言聞聲，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嗯，你說的對，不過……周亦揚那裏……”

“那還不簡單！男人和女人從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他不高興你就做點兒讓他高興的事情哄哄他咯？他那麽喜歡你肯定不會不理你呀？再說，好男怕女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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