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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死神大人是醋缸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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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她便無能為力。

她無法留住想要離開的微生。

沒有辦法。

“微生,求求你,讓我看看我們的孩子,好嗎?我想看看……”

“我曾經還說過,你若不愛我。我會殺了他們。你就當他們死了。”微生那平靜淡漠的話讓她絕望。

她還想說什麽,還想祈求什麽。可一晃眼間,微生已經徹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全是死人的醫院,讓她的心也疼得快死掉了。

……

這是櫻花爛漫的季節。

沒有照明工具的茨城街道仍然明亮一片,因為還有星河。她光著腳走在街道,渾身上下都是血。好在茨城向來人口不多,到了這個時候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

她身體很虛弱,無法伸展雙翼飛行,只能憑著腳,走了近兩個小時,才走到了她與微生的家。

緊閉的大門如此冰涼。她身上什麽也沒有只能去敲門,敲了十多分鐘歐蝶才惺忪著睡眼走了出來。

她穿著睡衣,披散著頭發。冷冷地掃了陸桐雅一眼。

“歐蝶,快給我開門!”就像抓住了最後的稻草,她扒在鐵門上,巴巴地看著歐蝶。

“小三兒啊,微生說了,不讓你進來。”她擺了擺手,“你還是走吧,待會兒被微生看到了,他會生氣的。那時候沒你好果子吃。”

陸桐雅慘笑。

聽見了麽?歐蝶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把“微生大人”的稱呼直接改成了“微生”她這是在告訴她,如今這裏的女主人已經換了嗎?

就這麽一夜之間換成了她?開玩笑!

“你讓我進去!或者你讓微生來見我!”怒意,委屈夾雜在一塊兒,她扯著嗓子喊。她想,微生能聽見的,他耳朵那麽好使。他一定能聽見的。

“別嚷嚷啊。這大半夜的。”歐蝶一只手環著胸,一只手掏了掏耳朵,極度不耐煩,“陸桐雅,我得告訴你,我與微生簽訂的契約內容是——做他的女仆。你明白嗎?他的,不是你的。你根本沒有資格對我大吼大叫。”

海風好冷,呼呼地刮。空中盤旋飛舞著粉色的櫻花,陸桐雅不住顫抖,她雙手抱著肩,靠著鐵門慢慢蹲下,“他不來,我不走。”

“陸桐雅,你有點做人的尊嚴好麽?微生已經不要你了,你就知趣的滾,別像狗一樣,巴著人家,這樣你在微生心中至少還是驕傲的。”她“苦口婆心”地勸著她,“雖然你結過婚,還生了孩子,但這麽年輕,也會有男人要你的,別整得沒有了微生就沒人要一樣。”

陸桐雅的心是冰冷的,無論歐蝶的話再怎麽難聽,她都已經沒有了感覺了。或許是微生那句“你走吧”已經讓她疼得無法再疼。

她默默蹲在門邊,什麽話也不願再說。

歐蝶數落了她一會兒也自覺沒趣,轉身走了。

她就這樣坐了好久,後來李姨出來了,給她帶了一條毛毯,眼中流露的慈愛關愛讓她頓時就哭了。

她抱著李姨,在她懷裏放聲大哭。

“陸小姐,你和微生大人只是吵架了,等他氣消了,你再回來。現在你要坐月子,不能受涼的。你知道嗎?”

可陸桐雅只是顧著哭,什麽都說不出來。

“對了,我看到孩子了,很可愛。”

孩子?!孩子!

聽到孩子,陸桐雅頓時有勁兒了,從李姨懷中擡起頭,眼中的絕望總算消退了一點,“孩子還好嗎?他們健康嗎?!”

“恩,很健康。陸小姐你放心,微生大人讓我好好照顧他們。他還是愛孩子的。你放心……回來,只是時間問題。”

李姨總能讓她安心。她點了點頭,總算是扯出了一個笑容,“李姨,謝謝你,請你替我照顧他們。謝謝……”

“我會的。”

可是沒有了微生,她真的便一無所有了。在微生苦苦經營之下,她總算體會到什麽叫做離開微生,她就離開了生活。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以前,沒有未來。

最直接的是沒有錢。

好在李姨幫她找了一個小出租屋,她才暫時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後來幾天李姨還把她的一些生活用品帶了出來。

可是她剛生完小孩,原本該好好養著,但她必須為了自己的以後,生計努力。

沒有了微生的庇佑,她才發現……原來生活是這麽的困難。

原來微生已經可以這麽簡單的做到,讓她轉眼從天堂墜入地獄。

這一個月裏,她都不敢出門。李姨每日都會過來照料她的飲食起居。匯報她孩子的情況。還給他們拍了照片,她抱著那幾張照片,能看好幾個小時。

可再後來,李姨再也沒有來過了。突然失去了消息,等了兩周,她還沒等到李姨。

於是,她鼓足勇氣再次去了別墅。

其實,她好想微生,她想見他。

可心裏膽怯著,委屈著。更害怕的是,怕哪一天走到別墅門口看到微生和另一個女人有說有笑,逗著她的孩子。

她會瘋的。

她寧願逃避。

曾經,微生那麽粘她,一天看不到,他都想成了那樣,她以為過不了多久微生就會來看她,可是她日覆一日的等,覺得自己快等成了望夫石。

可,沒有微生的消息。就連李姨也不知道微生在忙什麽,聽說別墅裏的仆人已經走了一大半,如今只剩下歐蝶和李姨。

一路過去都冷冷清清。她敲了好久的門,還是沒有回應。就連歐蝶的身影都沒有了。

如今正值夏日,茨城的陽光並不毒辣,可照射在她的身上她卻覺得灼得皮膚火辣辣的疼。

等了很久,她覺得再等下去,她一定會暈倒在這,只能作罷。

走在海邊,眺望茨城大學。夢想中的學院如今已離她那麽遙遠,整個世界都變得遙遠了。她放不下微生,也放不下他們的孩子。所以,她必須去找一個人。查清楚契約沒有消失的原因。

沈寂了一個多月,她不該這麽脆弱。她必須做點什麽。

垂頭,看著依然戴在食指上的死神之戒……當時,微生走得匆忙,她也沒有心思去想其它,但她真後悔,沒有讓微生幫她把這枚戒指摘下。

“瞧瞧,這是誰啊。”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男聲,陸桐雅心裏一緊,擡眸間目光射出一絲冰冷的光,沒有回頭,她就知道來者是誰。

他一定會來找她的。只要微生不在她的身邊,他就一定會來報仇。特別是,如今落魄的她。

“被拋棄了?哎呀呀~又一次被拋棄了。你怎麽讓自己淪落到這般田地呢?”戲謔嘲諷的聲音,“死神大人?”頓了頓,“曾經的。”

看著茨城大學的目光猛然收回,轉身回頭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住了來者的喉嚨,身體一撲,直接將他撲在細柔的沙灘上。

“知道我心情不好,你是來找死的嗎?!”她的目光透著嗜血的殘忍,竟讓身下的男人楞了楞,有些慌神了。

他似乎看到了曾經的她。

“小三兒,你確定你還能殺我?”他豎起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她食指上的死神之戒,然後手指迅速一轉,輕松扣住陸桐雅的手腕,身體一翻,兩人的位置瞬間發生了一個對換。

“獸!你放肆!”

驚天的怒吼中似乎隱隱夾雜了什麽。這個東西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只見妖嬈的獸眼眸微亮,性感的紅唇微揚,僅扣到胸前的襯衣掀開,正好露出他潔白誘人的胸型。

他,天性放蕩。

“是,我放肆。”他笑,狹長的眸彎出如狐貍般的弧線,“不也一直……放肆過來了嗎。”

☆、第十八話 她成了棄婦?

海風掠過,把她的思緒帶回了很多年前。

第一次遇見獸,和他成為朋友。她是信任過他的,她當時覺得他們兩都是吃人的野獸,所以生活的方式同野獸一樣,不像人。甚至也沒有人類的羞恥心。

穿梭在黑夜裏,用利爪撕裂其他動物的身體,掏出他們的內臟。整日沐浴在鮮血之中,現在想起來那真是一段墮落的日子。

她以前有病,一個月裏總有一天會發作。癥狀類似於人類所說的癲癇,每次發作全身顫抖,抽搐,持續時間短則一小時,長則一整天。

只有獸,知道她這個弱點。

發病時間就和大姨媽一樣,每月月末,無比準時。

作為死神的她,是不允許有人知道她這個弱點的。所以每逢月底,她都會閉關,實則是靜靜等待承受痛苦。那時,害怕有突發情況,所以她一直都讓最信任的獸守著她,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保護她。遮擋風雨和危險。

可後來,他一次次的對她做了惡心的事!

所以她從來沒覺得對不起他,折磨他也好,殺了他也罷,那些都是他罪有應得!

他,天性放蕩,曾經如此,現在也如此!

黑色碩大的羽翼從後背展開,他們二人在地上扭打成了一團,可如今的陸桐雅已經不是曾經的她,手指上的死神之戒把她的惡魔之力全部遏制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陸桐雅,我知道你為死神大人生了孩子是吧?可契約沒消失,所以你便沒了利用價值被拋棄了,對嗎?!哈哈哈~”哪裏痛他便戳哪裏,“你看看人家,生完孩子後,會有周到的照料,會像皇後一樣供起來,你呢?人家把你扔在醫院轉頭就走,壓根兒不管你的死活,陸桐雅你就是犯賤,和以前一樣!”

“我告訴你為什麽契約沒有消失……”他翻身而起,雙手扼住她的喉嚨,他瘋狂地笑,“因為,死神大人壓根兒就不愛你,契約怎麽消失啊?哈哈哈~”狂妄肆虐的笑聲穿破蒼穹,一直一直飛往大海更深更遠的地方。

“你放屁!”她怒吼,雖然力氣遠不如獸,卻還是發了瘋的掙紮,用指甲劃破他的臉。

轉眼之間,兩人騰空而起,極速在蔚藍的蒼穹下一掠而過,大海就在身下,她置於天與海之間,透徹的藍竟然讓她眼花繚亂。她氣得心臟疼,猛烈起伏的胸口頻率已經快到不可思議。

“啊!”積壓許久的悲憤從口中噴薄而出,她仰頭大吼,雙臂亂舞,她迫切的想要撕裂眼前那嘲諷的面孔,她已完全進入精神暴走狀態,猩紅的眸中瞳孔猛烈跳動,眼睛好疼好疼。

鼻翼一酸,喉嚨很苦。仰著頭對著天宇中的陽光,光線刺得她眼花繚亂。然後她的左眼緩緩流下血紅的淚。

如同鮮血的淚劃過潔白的臉頰,獸看得楞了楞,就在他楞神的期間,陸桐雅眼眸一閉,撲扇的雙翼猛然消散,身體直墜而下……

太痛了。

為何愛情能夠變成吃人的惡魔,能夠讓人心如刀絞,能夠讓人失去對生命的執著。

她最終沒有掉入海中,獸抱住了她。她卻在昏迷的最後一刻看到了心中想見的那個人。她紅唇輕啟,微微而笑。

有些東西哪怕傷你至深,你也想對他展露你最美的一面。

“微生……”

這個名字她總能說出最美的旋律。

獸一驚,扣住她肩膀的手猛然一收。

陸桐雅,到了現在你還想著他。或許……就如同,到了現在,我還想著你,一樣。

……

這是一座很小的島,島上除了原始森林就只有一棟古老的小城堡。城堡隱秘在茂盛的森林之中。只有城堡的底層才勉強冒出了森林,能被陽光照耀。

城堡的最底層,裏面陰暗又潮濕,角落中淩亂地堆放著木頭桌椅。城堡裏沒有通電,僅能靠昏暗的燭光照明。

傍晚星海呈現時,一個熟悉的,空靈的鋼琴曲準時奏響。

獸坐在鋼琴旁,對面沒有擺琴譜,而是放著一個逼真的芭比娃娃,雪白的臉,黑色的卷發。紅唇大眼,看起來天真可愛,但裏面卻夾雜著一絲駭人的恐怖。

他閉著眼,滿臉享受。這個曲能讓他回憶起很多美好的事。

一曲終了,他還久久不能從中自拔。

纖長的手指一下下敲打,譜寫著心中的旋律。

鋼琴旁,蠟燭昏暗的光線烘托著他妖冶的側臉,獸很美,可他的美一看就不夠幹凈。長這種外貌的人,你很難把他與好人和善良掛鉤。這種美,你看一眼便會覺得,他不是水性楊花,就是蛇蠍心腸。

他優雅地起身,未發出一絲聲響,然後側頭朦朧的目光射向正躺在床上昏迷的美人。這種情況很容易讓他想入非非。只是一眼,他就已經燥熱難耐。

解開原本就扣得不高的扣子;襯衫下的胸膛完全裸露而出。他的肌膚似乎能發出誘惑的白光。

一步步向她靠近,還沒來得急多想,他已經條件反射般的脫掉了外衣。

紅唇略揚,眼眸下彎。

這是一抹得逞的笑容。

走到她的身旁,俯身而下。沒有猶豫,直接吻上了她的紅唇。

好香,好甜。

柔軟得如同棉花,讓他想要啃咬。

呼吸越來越重,沈靜了多年的*一觸即發。

昏迷中的人眉頭略微一皺,他的動作足以驚醒她。睜開眼的剎那就瞥見那雙讓她惡心的眼,他的目光同曾經一樣,沒有被發現的慌張,而是繼續順其自然地做接下來的動作。

陸桐雅手一伸,剛抵住他的胸膛想一把推開他,卻被獸及時握住,然後用力壓下。

“陸小三兒,你還有力氣嗎?”轉眸,他指了指角落裏的熏香,“這種香能讓人皮膚變好,也有益睡眠,對於女人來說效果更猛,會讓你四肢無力,有一種渾身都軟得似棉花一樣的感覺。”彎眉一挑,“你說對嗎?”

“你……”她想罵,卻被他堵住了嘴。

“我是變態。彼此彼此。”他自豪地笑,“你知道的,我最擅長趁人之危。”這種不要臉的話被他說得理直氣壯。

“陸桐雅,你不要恨我。你要恨死神大人,如果他不拋棄你,如果他不給你戴上死神之戒,你也不會被我壓在身下的,是麽?”

屋內的火光微微跳躍,他笑得如同一只魔鬼,“還有啊,我打算讓你懷上我的孩子,等你生下後……我也拋棄你,讓你成為真正的棄婦,我讓你驕傲。我讓你折磨我。”獸有一種你不得不承認的特質,哪怕再惡心,再齷齪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也被附上了一點點高貴。

可這種高貴更讓陸桐雅憤怒,她猛地抽出手,迅速一揮,在獸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個巴掌已經在他的側臉落下……

獸顯然很吃驚,沒想到陸桐雅還有這樣的力氣掙紮。他呆楞了好久,臉上的表情在一寸寸垮掉。

“你憑什麽打我。”這句話很平靜,“現在的你憑什麽還這麽驕傲?!”這句話的音量已經提高了,“陸桐雅,你媽的!”轉瞬間他就憤怒了,提手一抽,用比她更重的力道對著她的側臉一揮而下。

“啪!”沒有留情,一耳光把陸桐雅的唇角打出了血。

“唔~!”她眼睛一黑,喉嚨腥甜,輕輕咳嗽一聲,嘴角的血便越流越多。

“你以前怎麽折磨我的,我會加倍還回來,陸桐雅,這很公平。”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撕扯著她的衣服,“你為什麽就不和我上床!為什麽!”他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眼裏全是不可理喻的瘋狂,“你可以寵那麽多人,為什麽就是不願意疼愛我呢?你知道我每天等你等得發狂嗎?陸桐雅,你好殘忍!”

驚訝的是,從獸那雙瞪得特大的雙眸裏,竟然源源不斷地流下了淚。沒有任何征兆,淚就是流著,決堤般的流著。順著他的臉頰,一顆顆滴落在陸桐雅的臉上,脖子裏。

晶瑩的,滾燙的……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重力從他身後襲來,黑影竄動之間,他瞬時就被扔到了另一邊。

“砰!”獸的身體被摔向斑駁的墻面,再滑落而下。傾倒之間,他猛然擡頭,剛想罵,可嘴又被一雙手捂住,黑影再次閃過,“砰!”地一聲,隨著破舊的房門,他直接被扔出了門外。

是隆迪。

門外的獸看清了立在門口的隆迪,堅韌殘暴的目光被隆迪那雙洞察一切的視線盯了回去。

然後,兩人相視沈默。

一直一直沈默不語。

最後,還是獸妥協了,他緩慢地從地上站起,吐了一口血水。慘白地笑。

“隆迪……到了現在,你還是要保護她嗎?”

黑暗中的隆迪沒有說話。

“想想她曾經怎麽對你的。你難道也犯賤嗎?”獸伸出手,指著屋內床上的陸桐雅,“看到她了嗎?這是她第二次犯錯,你難道也想重蹈覆轍,變成同她一樣沒有尊嚴,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嗎?”他往前走,想說服隆迪,“不要忘了,這輩子……我們是為了報仇而生的。不是為了愛。”

隆迪看著慢慢靠近的獸,沈思許久後,轉過身往屋內走,邊走邊說——

“沒有愛,哪兒來的恨。”

只此一句,便阻截了獸的腳步。他呆在原地,再次看向陸桐雅。身影在緩慢消散。

獸消失了,隆迪走到了她的床前。黑色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他整張臉都隱在了黑暗之中,連他的目光也尋不到。

陸桐雅從床上坐起身,蜷著腿,雙手抱住膝蓋。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還需要隆迪的解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也能淪落至此境地。

所有的厄運,似乎從微生離開她的那一天,全席卷而來,她措手不及。她竟然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她在隆迪面前,何時這麽頹廢過?

“隆迪,你能告訴我……契約為什麽沒有消失嗎?”可是此時,她所有關註的點只在這個問題上,再怎麽卑微都沒有關系了。

“你還想著找到原因,去給死神大人解釋嗎?”

陸桐雅一楞,不想掩蓋,擡頭看著隆迪,然後點了點頭,“我必須回去。我有我們的孩子,他們那麽小……”

“我明白。”隆迪沒讓她把話說完,而是轉身慢慢往另一側走,“孩子是一個理由,最重要的是,你依然那麽愛他。”

走到屋內的中間,他手一揚,招來了契約,然後輕輕翻動,“我只釋放了一條契約。我有想過把契約全釋放了。可是我沒有。”他頭上的帽子慢慢滑落,飄逸如綢的黑發盡顯。

“我還想過用各種辦法殺掉你腹中的胎兒,可是……我沒有。”擡頭,那雙美麗的眸緊緊盯著她,“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對啊,在她懷孕的時候,她就覺得一切太平靜了。她不懂。

“因為……我不相信,死神大人真的……有愛。”白色的紗布又在逐漸被血沾染,“我不相信他愛你。”

沒有什麽話比這句話更具打擊力。可他卻還在繼續分析,繼續剖開她的心臟,寸寸淩遲。隆迪,比獸更讓她心痛。

“或許,死神大人以為自己愛了。但他不懂啊,產生錯覺很正常。事實就在眼前,陸桐雅,不允許你自欺欺人。”隆迪扣上死神契約,扔到她的身邊。

“不、不。他是不懂怎麽去愛,但他愛我。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知道的。我比你清楚。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們不會懂。”

“但還有一句話叫,旁觀者清。”

一句話說得陸桐雅啞口無言。

“我陪著死神大人這麽多年,他一直在尋找愛情。曾經有好多次,他也以為自己找到了,但過不了多久,他還是把那些女人殘忍殺害,陸桐雅,只能說他和你耗的時間比較久,僅此而已。”

“不,不……你不能挑撥我們,我不可以懷疑他。我要相信他,必須相信他……”她從床上起身,拖著不支的身體,撐著床邊,她搖頭,不停的搖頭。

她不能懷疑微生對她的愛,不然,她就真的同微生一樣了。兩人之間再這樣相互懷疑下去,他們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

“微生對我很好,他只是太在乎我了,才會在意我愛不愛他,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

“我以為,在事實面前你就不會辯解了。”只見隆迪一抖身,披著的黑袍落下,他伸出手,然後開始……慢慢解開纏在自己臉上的紗布。

一寸一寸,那張殘破不堪的臉慢慢暴露在空氣裏,呈現在陸桐雅的面前。

他臉上的傷還在流血,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痛癢難耐,可他顯然已經習慣了。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疼痛的表情。

那道深壑一般的傷口,在他的臉上劃出了天堂與地獄。那麽美的眸,那麽漂亮的發,再配上駭人血腥的傷,怎麽看你都會心疼,為之惋惜。

“陸桐雅,這麽多年,我有一個體會。”他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揚了揚唇,頓時血肉炸開,他的笑,撕心裂肺,“愛情,有時候不是幸福,而是教訓。”

她好像懂了,又似乎沒懂。

“如果你還沒懂,證明其實……你不夠痛。”

陸桐雅搖搖頭,不想與他爭論下去,她現在沒有心思向隆迪證明自己對微生的愛。她只知道,“我要找到契約沒消失的原因。”她不相信微生不愛她。不相信。

隆迪擦拭著流血的傷口,擡眸看她,半響後說,“好,我陪你找。”

子夜之後陸桐雅沈沈的睡著了。不管再過多少年,隆迪總能讓她感到心安。隆迪始終和獸不一樣,如果沒有遇到她,隆迪會是一個難得的好人。

哪怕終日只能沈浸在利欲熏心的契約之中,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度日如年。可也因此他練就了常人沒有的平靜心態。

熄滅了蠟燭,城堡內唯一的光線也消失了,陷入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轉身出門,走廊盡頭似乎立有一個人。他雖然看不清,但能感覺到獸還站在那邊。

悄然走過,獸叫住了他。

“隆迪,你……到底在想什麽?”

寂靜的環境裏連風聲都聞不到,隆迪並未回答,只是說,“你別靠近她。”

“怎麽了?心疼?”獸笑道,“害怕我傷害她?”

“我是害怕,你會瘋。”只要一見到陸桐雅,一想到她,獸就會發瘋,做出一些可能他自己也無法預料的事。

本來準備了長篇大論的獸,總是能被隆迪一兩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我想不通,為什麽這麽多年了,你看到她仍然不能平靜。”

獸斂眸垂頭,自嘲地拉了拉嘴角,“這麽說,你平靜了?”

“是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隆迪似乎已經走遠了,聲音飄飄忽忽的。

獸還在那裏呆了很久,他知道或許隆迪已經不在了,可他還是想對他說,“隆迪,你知道嗎,在很久以前我就說過……我不願輸給任何人,除了你。”

就像當初他告訴隆迪,陸桐雅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唯獨不可以和微生在一起一個道理。

因為,有一件或許陸桐雅,甚至隆迪都不知道的事,他比卻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無論被她傷得多慘,但他也一定不會傷害她。

這個人,就是隆迪。

原本他也可以做到的,但就如隆迪所言。只要一看到陸桐雅,他就會瘋的。

……

轉眼又到了銀杏的季節。茨城大學迎來了新生。看著來來往往朝氣蓬勃的面孔,陸桐雅突然覺得自己也回到了一年前。她與微生手拉手地走在校園裏,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羨慕的目光,一起參加開學典禮。

一切就像是昨日的事。

銀杏飄揚,海風蕩漾。有鳥與自己擦身而過。仰頭間一縷燦陽劃下,伸手放在額頭,眺望碧藍的蒼穹。

深深呼吸,新鮮的空氣能洗滌煩惱憂愁。

陸桐雅,你要重拾信心,你要回到微生的身邊。他現在一定也在想你。

放下手,垂頭,也在這時,嘴邊蕩漾的淺笑突然僵硬凝固。

在前方不遠,落葉繽紛處,赫然屹立著一抹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那頭柔順的黑發只是看著都能嗅到他的芬芳,輕薄的襯衫輕輕飄搖,襯衫的衣角甚至還有一只美麗的蝴蝶環繞著不肯離開。

他明明沒有笑,卻覺得他帶著一種如沐春風的暖意,讓人心曠神怡。

比此時風景更美的,是他的顏。

他挪步了,帶著微風,輕掃過腳邊的落葉。已經有很多人的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他們看著微生,又轉頭看著陸桐雅。

有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那就是微雅夫婦吧?沒想到入學第一天就能看到他們,太棒了!”

“我不會告訴你,我就是為了他們來這讀書的。”

“哇,果然都長得這麽夢幻,我們還是退散吧,這差距太大了。”

同以前一樣,道路兩旁的人自覺的退出這幅美麗的人物風景畫中,可他們都沒走,遠遠觀望著,期盼微雅夫婦能來一個浪漫之吻。甚至已經有好些人拿出了手機準備拍照。

隨著微生的靠近,陸桐雅感到很緊張。就像第一次與他說話時的心情。雙手不由得緊緊攥在一塊兒。

她現在美嗎?好看嗎?有沒有因為心情不好,讓她此時的氣色看起來很慘白呢?

她開始擔心自己的儀表,有點後悔今天沒有好好打扮就出了門。

玫瑰花香就在鼻邊,這個讓她沈醉不已的香味,不由得大力呼吸,猛然吸了幾口,她貪戀他的味道,如此回味。

“微生……”她往前走了幾步,剛準備伸手,就瞧見微生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僅從她的面部一掃而過,沒有片刻的停留。

再然後,他淡漠的,仿佛她只是一個陌生人,與她擦肩而過。

就像他忘了她,就像他從來不曾認識她。

她楞住了。腳下生出了根,紮入土裏,已經無法動彈。

楞住的不僅是她,連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也楞了。世界一片寧靜,不一會兒又炸開了鍋……

“餵、餵、餵,這什麽情況啊?”七嘴八舌的女生們已經開始討論,看著漸行漸遠的微生,又看著在風中石化的陸桐雅。

“不會是分手了吧?!”

“不要啊,連他們都分手了我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微生單身了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好嗎?我要趕緊把這個事說出去,哈哈……”

他們的話就像一把把見血封侯的利刃,陸桐雅被插得面目全非。也沒有人再去管她的悲傷,人群也同微生一樣,漸行漸遠。把她一人扔在了這裏,感受著落葉的淒苦悲涼。

也不知站了多久,閉上眼時身體一晃,她竟然無力地倒了下去,好在落葉厚了,並不是那麽疼。

她好想睡一覺,然後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見微生就在她的身邊,可愛地笑著,告訴她,“三兒,起床了,我早餐都做好咯~”

告訴她,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他怎麽舍得扔下她,一人離開?

眼前突然一黑,她警覺地睜眼,面前有一張放大的笑顏。她楞了一下,想起身,卻又無力,幹脆頭一偏,說,“你怎麽在這兒?”

“餵~你能考上茨城大學,我是出了名的天才,考上這兒很簡單啊!”

“可你才十五歲。”不僅十五歲,從那日的聊天中她得知,他壓根兒就沒有讀過書……

“我說了,我二十二。”沈白怒。雖然他從小被關押監視,但他是看過書的,雖然他看起來只有十五歲,沐智也為了不節外生枝,給他的身份證明上也只填了十五歲,但他確實活了二十二年,雖然有十年都在睡覺……

“所以,你考上茨城大學了?”陸桐雅無心和他聊這些。語氣聽起來極其敷衍。

“不,準確的說是被保送的。”

陸桐雅白他一眼,有這麽恬不知恥無時無刻都告訴別人自己是天才的天才嗎?一把推開遮住她光線的沈白,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灰塵,她轉身就要走。

“餵,我是你弟弟!你怎麽不關心關心我?”沈白屁顛屁顛地跟在她身後,“我是跟蹤你和微生來的。我老爸讓我做死神,讓我算計算計怎麽害死神大人……”

呃,陸桐雅一楞,沒想到這麽“秘密”的事就被沈白一下就說了出來,而且還這麽無所謂。

“沐智瘋了嗎?一個普通人,他憑什麽認為能扳倒死神?”陸桐雅繼續白眼。古往今來就有這麽多異想天開的人類或者惡魔,她也見多了。

“對啊,他是普通人,但我不是啊。”沈白笑嘻嘻跟在她身邊。

陸桐雅頓步,鄙視他一眼,回,“所以你以為你能行?”

“不、不不。”他否認得倒很快,“天才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我告訴你啦。目前這種情況我應該抱大腿,你不是死神大人的老婆嗎,我就來告密,你趕緊把我爸給殺了。”

“==”陸桐雅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看沈白,“你還是人麽。”

“我是天才。”

“對不起,我等凡人和天才無法溝通。再見。”說罷,她疾步而走,回頭看沈白還窮追不舍,她幹脆小跑起來。

“餵,姐姐!我發現了一個關於你的秘密,你要聽麽?!”沈白是典型的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人,跑步這個項目完全不是陸桐雅的對手,沒跑太遠陸桐雅就把他扔下了,他喘著粗氣,實在追不動了。

前方的陸桐雅楞了楞,片刻後繼續往前跑,對著他擺了擺手,一溜煙就不見了。

“是你不要聽的。”沈白累了,也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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