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12 2:04:19 本章字數:3253

（一）

將折扇交還給蘇澈公子了之後，四周茶客仍舊久久不見散。叀頙殩浪青華掃了他們一眼，直白道：“你們也想要畫嗎，但不便宜。有錢的可以過來買。”

能在這樣的天氣下坐在茶樓裏閑磕牙的茶客大抵都是有錢的。聽青華如是一說，不光男子，女子們亦大膽上前來向青華索畫。

男子們的畫是畫在折扇上，而女子們的畫則是畫在絲帕上。偶有個別大膽的女子，傾慕青華的容貌才氣，竟揚言讓青華去貴府上替她作畫，不是作在絲帕上，也不是作在屏風上，而是作在女子的肩背上。

這樣的要求未免也太露骨。羲和有些看不下去軺。

但是青華相當淡定，彼時只清淡淡地看了那大膽的女子一眼，再清淡淡道：“對不起我只接正常的生意。你的畫我作不來。”如此不給那女子臺階下，當即使那女子鬧了個大紅臉，最終悻悻而逃。

等到青華給眾人都畫好了畫之後，賺了不少錢。茶客都散了之後，羲和看了眼桌上的錢，似笑非笑看著青華，道：“你著實很能想辦法。”

若要是讓仙界的人知曉堂堂東極青華大帝在這裏靠賣畫賺錢，不知道會不會暗自笑掉大牙岸。

“什麽都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青華道，“只是畫了太久，脖子有些僵。”說著便看向羲和，一臉認真，“我覺得你應該給我揉揉。”

羲和當即變回面癱，道：“早知道脖子要僵，為什麽還要畫那麽多。”

青華也沒有硬要羲和來幫他揉，自己動手揉了起來，道：“早先我並不知道。”

茶涼了，趁著眼下還沒有又開始下雨，青華與羲和收拾了錢，便牽著馬兒懶洋洋地跨出了茶樓。他們去投了一家幹凈高檔的客棧，要了兩間幹凈高檔的上房，而後各自在房裏舒舒服服地沐了一個浴。

羲和的房間裏有一扇窗戶，窗戶外面便是街道，方位甚好。一天也就如此晃過了，眼見天色逐漸暗下來，青華推門送吃的進來時，羲和正靠在窗前，低著眼簾看下面的街道上點起盞盞燈火。

羲和擡起頭來看見青華，並看著青華兀自將羲和的房間當做是自己的，把吃的一一擺在桌上，不由得問：“你進來的時候不知道先敲一敲門麽？”

青華理所應當道：“知道，但是我沒有那個習慣。”

羲和：“……這個可以慢慢培養。下次你要進來的時候先敲門。”

青華：“吃飯了，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

晚飯青華準備得很清淡，但青菜與肉類都具備，讓羲和各方面都吃一些。他自己沒有吃多少，倒給羲和夾了許多菜。往後只要一住客棧，青華都會親自端著飯食來羲和的房間，看著羲和將早中晚飯都吃下。

（二）

青華不同意羲和去客棧的大堂吃飯，那裏人多眼也雜，還是在房間裏比較清靜一些。羲和也不怎麽喜歡去嘈雜的地方用飯食。

眼下，羲和看著自己的碗裏堆著的菜肴，再看看青華空空的碗，道：“你給我夾這麽多我能吃得下麽，你自己的碗裏卻沒有什麽吃的，你為什麽不給你自己多夾一些？”

青華認真地看著羲和，道：“我一直在等你給我夾，我以為你能明白。”

“……”羲和默默地動著筷子開始往青華的碗裏夾菜，而青華又開始往羲和的碗裏夾，兩人均是無言，只靠行動來交流。

最終羲和忍不住了，道：“你不用給我夾了。”

“哦。”青華應了一聲。頓了頓，看著羲和細致地吃著碗裏的飯食，又道，“雖然你現在的形象挺好，但其實你再多吃一點吃胖一點也沒有關系。”

羲和面癱：“那怎樣才算有關系？”

青華想了想，道：“你怎樣吃都沒有關系，反正我有錢。”

羲和：“……”

羲和的房間，掛著一幅畫。那幅畫頗有些詭異，畫的是一窩青竹，青竹生得甚好，節節堅毅而茂盛，十分富有生命力。只是約摸那畫框實在太小無法足夠容納一整窩茂盛的青竹，結果竟有一小枝稍稍伸出了畫框些許。

一般投宿的客人都甚少註意到如此詭異的畫面，羲和亦沒有怎麽留意。直到青華進來陪著羲和用晚飯時，說不定青華是當真有身為一個天師的靈敏性，不由得多看了那幅青竹圖兩眼。青華的眼神很清淡，仿佛只是單純地在欣賞畫中竹。

可那畫中竹似有些心虛，害怕青華的眼神，青華每多看一眼，青竹伸出畫框的丁點枝葉便怯怯地往裏縮一縮，直到最後完全擁擠地默默地縮進了畫框裏，青華才沒有再看。

一頓飯吃了甚久，羲和面癱地看著自己碗裏還沒有吃完的東西，再面癱地看著青華：“我吃不下這麽多。我已經很努力了。”

青華看了一眼羲和的碗，感覺現在的羲和比在東極的時候吃得要少了些，他記得她和雲燼一起的時候，通常能吃掉一整條魚亦或是一整只兔腿。眼下，青華覺得羲和已然消瘦了些，有他在應當不能再瘦了。但不論是哪個，也不能一口氣吃一個胖子，遂青華頓了頓道：“你努力了也吃不下的話，就不吃了。一會兒我們出去散步的時候，碰到有烤魚烤兔，你還可以吃些其他的。”

羲和一聽，雖是有些飽，但也可吃得下一些其他的，便沒有拒絕飯後要與青華一起去散步。她不知道青華一個半熟不熟的半路人，為什麽要對他這樣好，後來想也想不出為什麽，索性慢慢習慣去接受青華對她的好。

（三）

等到客棧大堂裏的人聲漸消，青華將飯食碟子端至門口讓客棧裏的小哥收拾了去，隨後得空喝了一盞茶，才與羲和一起出了客棧散步去。

外面的街道，雖是有點燈，也停了雨，可在這樣綿濕的夜晚裏出來逛街的人並不很多，街道兩邊擺的小攤子也稀疏。在走出客棧的時候，身後有小哥跟著過來陪笑道：“兩位客官這是要出去麽？外面天黑又路濕，兩位大可等天明再去逛啊，城中心那邊有一個大湖，景色十分好。”

青華不領情，道：“我們就想晚上出去逛，今天晚上。你有什麽意見嗎？”小哥幹幹笑了兩聲，什麽樣的客人他沒見過，像青華這樣的他不好得罪也得罪不起，依舊陪笑道：“這晚上外面危險呢，外面人群也都差不多要散了，都不會在夜裏在外面逗留太久呢。我們客棧打烊也早，還請兩位客官見諒啊。”

羲和指了指身邊的青華，若無其事道：“沒事，他是天師。”

於是小哥不敢再有什麽意見。青華只淡淡吩咐了一句：“一會兒你記得給我們開門就是。”隨後就與羲和一道出了客棧上了街。

有關青華是天師這一茬兒，從羲和拿出來招搖的結果來看，效果還是不差的。以至於後來，青華與羲和無論走去哪裏，一遇上個什麽為難事，羲和總會提醒對方：“他是天師。”

出了客棧以後，青華與羲和一路悠閑地走在街上。街上賣的東西不多，人群也如客棧裏的小哥所說的那般，正漸漸散去。

街邊有賣炒栗子的，倒是沒有見到有烤魚烤兔賣，於是青華便買了一袋炒栗子，一路邊走邊剝，羲和就玩笑道：“沒想到你還喜歡吃零食。”

青華只挑了挑眉，沒有接話。兀自將栗子剝了之後用另一只油紙袋裝著，素白的手指染上了沙沙的果泥，也依舊那麽修美好看。

等剝好了栗子，青華將一袋栗子遞給羲和。只是在遞給羲和的時候，羲和看著紙袋裏的栗子果仁，楞住了，一時間沒有去接。青華也不顧行人的目光，與羲和站在街中央，認真道：“你已經不喜歡吃這個了麽？沒關系，下次我不買了，這次的就不要浪費了，你將就一下。”

其實羲和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沒遇見過別人對她如斯的好意。最後羲和還是接了過來，手指拈起一只栗子，放進口中，甜甜沙沙的味覺很讓人舒服。她瞇著眼睛似笑非笑道：“鳳寤樺，你真奇怪。”

大千世界裏，人來人往，燈火嫣然。她，第一次叫青華的名字。

青華那狹長的眼裏，溢滿了柔情，半垂著看著羲和的側臉，羲和的耳邊有幾縷被風吹亂的發絲，他很想伸出手去為她攏發，但又怕她會逃離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還是忍住了。羲和將油紙袋送了過來，道：“你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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