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25 1:32:50 本章字數:3248

（一）

聖姑憐愛地摸著梓穆的頭，嘆道：“梓穆，出了這沙漠，外面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廣闊和燦爛。夾答列浪外面山水清秀，花鳥成錦，你老師不是從沙漠那頭來到了沙漠這頭，他是從外面的世界來。”

梓穆小聲抽泣道：“所以他生得那樣好看。聖姑你說我會和一個外地人有緣，我覺得我的有緣人就是老師。打從第一眼見到老師，我就喜歡他了。這一定就是緣分。聖姑你救救他，我求求你。”

“梓穆別擔心”，聖姑道，“他若是想死，整個長樂界所有靈者都救不了他；他若是想活，亦是什麽都阻止不了他。”

梓穆仰頭看著聖姑，眼角掛著淚痕，半信半疑道：“是真的嗎？榛”

聖姑點頭。她便紅著眼圈又道：“那聖姑，你能不能讓沙漠裏的風停下來呢，我怕他找不到回來的路。”

最後梓穆自聖姑膝蓋上離開，安靜地跪坐在一邊。青廬裏的青煙時隱時現，她便看著聖姑口中念念有詞，聽著門外呼呼的狂風，許久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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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尋找都找不到青華的那個時候，羲和有一種劫難臨頭的感覺。比讓她離開青華千千萬萬年、與青華千千萬萬年都不想見、從此與青華了無瓜葛還要讓人痛苦難過。羲和甚少因為什麽事而丟失分寸，興許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青華一人，能讓她慌亂失措，沒有分寸沒有章法。

風越大，越夾雜著凜冽的寒意，迎面撩起了羲和的長發，如墨撲灑在空氣裏，帶著瘋狂的意味。

青華說，在這長樂界裏面，一年才相當於外面的一日。因而在長樂界會感到費神，一般不要輕易動用仙法，不然會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恢覆得回來。羲和一直是按照青華所說的來做，不去做費神的事情，不去動用仙法。等到來年入春了，他們就可以安然返回。

可是眼下，羲和感到很無望，已經顧不上那麽多，奔走了不知道多少個沙丘之後，疲乏地喘息著，獨立於沙丘之上，裙角飛揚。她擡手便捏決，手指觸動著眉心，自額印當中引出自己的一身仙息。夾答列浪頓時周身泛起了幽幽紫芒，在陰沈的天氣下尤為顯眼，幾乎連帶著上空的陰雲也一起重疊翻湧......

一瞬間，紫芒自羲和的身上飛脫而出，化成數道淡一些的光芒往四面八方散去，皆是去尋找青華的蹤跡。

當終於有結果、以仙息探尋到青華的所在時，羲和奮力地奔跑著，幾度險些跌倒，腳下蹬起沙塵滾滾都不能阻止她停得下來。盡管前方是颶風卷起沙礫漫天，盡管前方了無去路萬分艱險。

（二）

自從喜歡上青華以來，年少的時候開始，羲和就沒有太多的願望。唯一的兩個願望，一是希望青華能像羲和喜歡他那樣來喜歡羲和；二是如若青華不喜歡羲和，起碼能夠喜歡他自己，無病無痛無災無難，能夠一直做他東極的帝君，居住在妙嚴宮裏，不在滾滾凡塵，不在十丈紅塵。

第一個願望達不成，羲和也希望能夠達成第二個願望。她的夢，怎麽能夠輕易就破碎呢。青華就是她的夢，她承認，她敗了。

因為即便是現在，青華也仍舊還是她的夢。從不曾遺忘過。

最終羲和迎著風和沙，跑到了一處無底深坑邊緣。一層一層的流沙往下流瀉，沒有止境，似怎麽也填不滿那個坑。羲和顫抖著聲音喊道：“寤樺，你在裏面麽？”

仍舊是沒人應她，她再喊：“寤樺——鳳寤樺——”

就在羲和眼眶通紅時，預備直直往流沙下流的坑裏跳下來，下方忽然傳出一道淡淡帶著疼惜的聲音：“我在這裏，你不要胡來。”

羲和聽後，全身一震，繼而真的感到無上的疲憊，但都比不上在找到青華以後的那種安穩的感覺。羲和嘴角含笑，喉嚨裏卻溢出一聲極低的隱隱的哭音，道：“事到如今，我已經顧不上胡來不胡來了。”說罷她還是縱身往流沙裏面跳。

流沙一直往深坑裏漏，羲和的身體被沙掩埋的時候她連眼皮都沒抖一下，後來免不了吃了些沙子，還被嗆著了一些。

往下掉落的時候，羲和一邊咳嗽著一邊企圖不用掉在沙堆上，身體便一直往邊緣滑。她已經很淡定了，知道青華在下面，就什麽都不用再擔心。

一向不怎麽擔心什麽事情，而今羲和這一擔心下來，只覺得十分累人。

最終羲和沒有如預想的那樣掉在沙堆裏，也沒有掉在地面上，而是掉進了一個深深淺淺的懷抱，帶著幽冷的蓮香。

青華輕聲斥道：“你真是太亂來了。”

羲和收拾起許多情緒，無謂地笑笑，道：“帝君因我而一起入長樂界，若是你在這裏有了閃失，那我的罪過就大了。”很難想象她那樣的笑裏究竟蘊含了多大的艱辛和辛酸，看見那樣柔和的笑，怎麽樣都難以想象她在沙漠裏奔跑、尋找時的瘋狂。青華永遠都想不到，羲和對他有多執著多瘋狂。

青華將羲和放下來，涼潤的手指替羲和理了理淩亂的長發，以及長發裏的沙子，還拭去了額角的汗。羲和自己倒不怎麽在意，提起裙角隨意抖了抖，就能將一身的沙塵抖落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流沙還在不斷地往深坑裏埋。下來才知道，這個深坑其實並不大，約摸是大部分已經被填埋的緣故，只剩下一小部分空間還勉強夠青華與羲和活動。而萌萌也已經被青華找到，正乖順地站在角落裏。

（三）

若是繼續讓流沙流進來，這僅剩的空間也遲早會被填滿。當即青華伸出手臂，廣袖盈風，散出淡淡的白芒。白芒四散，朝洞口飛出，逐漸固定好了流沙，讓它們不再往下瀉。

微弱的光亮自洞口滑進來，映照著青華的臉，整個人清冷無雙。羲和緊張道：“不是說不可用仙法的嗎？”

青華挑挑眉，隨意道：“你都能用到這些時日積累起來的仙力只剩一半了，為什麽我不能用。頂多，再在這裏多呆些時候，等到明年入秋了再走。”後來羲和與青華就一起坐在萌萌的那個角落，身後靠著頗有些堅硬的沙壁，一時相對無言。青華取出一只在東極的時候流錦送給他的據說是羲和捏制的夜明珠，幽幽的藍光照亮了整個洞壁。外面的天色越發的暗沈，羲和從未與青華隔這麽近坐著，外面風還沒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去，難免會覺得有些不自在。

但眼下這樣的沈默會更令人不自在。羲和深刻地認為應該撿個什麽話題來與青華交談，以化解這種不自在。遂她想了想，擡手指了指萌萌，剛想說話，不料青華卻先一步說了話，問道：“你，找得很累罷，滿身是泥滿身是汗。”

羲和僵了僵，道：“並沒有很累，只是可能跑得急了些沒怎麽留意。”頓了頓她又道，“帝君在哪裏找到萌萌的？”

“就在這裏”，青華道，“找到時已經陷入流沙裏了，我只好跟了下來。”

羲和默了默，嘴角浮現出一抹淡到極致的笑，道：“帝君還真是有心，明知這個時候風大沙也大，容易迷路，還要進來幫族長找萌萌。”

青華側頭看著羲和，認真道：“當時她哭得很兇，我拿她沒辦法。”羲和默不作聲，青華頓了頓，便又道，“我不會迷路，只是沒想到萌萌陷入了流沙。原本是打算，等回去了，和你一起看降雪。”

羲和楞了半晌，青華的話聽進她耳朵裏總感覺像是在解釋。他在向自己解釋。還在楞神之中，青華稍稍仰起下巴，瞇著眼睛看向上方的洞口，羲和聽見他又道：“不過沒關系，在這裏看降雪也好。”

羲和亦仰頭看去，只見洞外果真有一片片小巧的雪花緩緩降落，稀稀疏疏地落了進來。羲和玩笑道：“那這麽說來，帝君還真是選了個好地方，既可以看雪，又不會遭凍。”

青華道：“等明早雪停了，外面的景致會更好。”

“明早？”羲和面皮上收斂了表情，逐漸變得面癱，“那今晚呢，要在這裏過夜？就你和我？”

青華不置可否，道：“我覺得沒有什麽問題，你覺得有問題嗎？”

羲和應變能力非凡，道：“我的意思是，今夜不回去，不怕大家擔心你嗎？”

PS：同學們不要著急，下一章青華不會這麽不主動了~其實胖雲就覺得就眼前這種狀態對羲和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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