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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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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挑挑眉, 道:“愛情的意思是……”

沈天湛也怕他誤會自己是為了給兒子做主,當然,有這個成分在裏頭。

“既然是家書,這裏頭寫的就不會有隱瞞之處。微臣愚見, 這樣的事情, 怕是這江山之內, 都是常見的。”沈天湛道, “微臣鬥膽, 敢問聖上, 近些時日,那些還未安排地方官由軍隊代為管理的地方,叫過來的稅有多少?”

新皇每日日理萬機,國庫上面是頭等大事。前朝覆滅的一大原因便是國庫虧空。前朝皇帝清醒的時候,國庫就已經被奸臣私吞了進半。後來那皇帝纏綿病榻,那一後宮太後、皇後為首的權臣更加肆無忌憚。

這麽一個教訓擺在前頭,新皇首要目標就是擴充國庫。這一路打過來, 加上入京後一連抄了許多肥官的家,現在國庫充盈的很。稅款上頭, 那些已經安排官過去的地方雖說不知當地稅收多少, 但交上來的跟前朝的規矩是一樣的。

而那些由士兵暫時接管的地方, 戶部過去問一下稅款,基本上回的都是當兵的不懂得稅收那些事,所以暫不管理,也就沒人去深究了。就算想深究, 也沒有那個調查的人手。

新皇皺眉,之間瞧著案子,道:“愛卿的意思是,地方兵將私收稅務壓迫百姓?”

這些兵無不是跟新皇一起打天下的。若是換個人,肯定不敢說什麽。但沈天湛不是一般人。

他挺直了腰背,直言道:“回稟陛下!是!您的將士,正在挖空您的江山!”

這話太過於露骨,新皇一拍桌子,怒道:“你放肆!”

沈天湛雙手擡於前胸,不卑不亢:“臣有罪。”

震怒過後,新皇冷靜下來,身子軟下去,手卻狠狠地握著。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句話不是空話。那些跟著他一起征戰沙場的兵將,尤其是最早跟在他身邊的,大部分都是最底層最受壓迫的那一類人。

跟著新皇翻身,道如今成了這江山的主宰。他們地位上去了,可他們心靜,或是露骨點說,他們的素養沒跟上去。

崛起的太快,甚至還沒教會他們怎樣能坐穩高位。

所以一個地方打下以後,留在那裏守城的將士就成了土皇帝。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肆意妄為。

戰亂剛結束的時候還沒有什麽,百姓們只要求活著,不會要求其他。可只等著天下太平,他們的肆無忌憚,就會堆砌成推到他們的攻城木。

上位者的長久之道,並不是一味的壓迫,而是享受上位至於,讓下面的人覺得這樣很好很滿足,而不是一味的所求。他們就是被壓迫的太過,所以反彈推翻了一個王朝。現如今,他們成了那個貪婪不知節制壓迫他人的人。

論私,他們是拋頭顱灑熱血的大吳功臣。可是論私,他們的貪婪,也在將大吳推向懸崖邊。

新皇深喘了幾口氣,其實新皇不大,瞧著比縣太爺還年輕些。今年才三十出頭。學識確實不俗,不然也不可能成為天下之主。只是畢竟不是自由學習帝王之術的人,很多事情還是相形見絀。

“愛卿既然說在家中閉關三日,想必是有所收獲了。”

縣太爺沒有隱瞞,誠實道:“回稟陛下,依微臣愚見,眼下既然天下安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麽哪裏需要區分前朝還是當朝。地方軍隊獨大,長此以往不是好事,不如啟用前朝官員,也是解了我大吳的燃眉之急。”

新皇眉毛皺起,看著沈天湛帶著審視:“沈愛卿,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莫說是前朝,就算是一個朝代的皇帝,還有一招天子一招臣的說法,連自己親爹的舊臣都信不過,又怎麽可能信任前朝的官。

“微臣知道。只是微臣鬥膽反問陛下,您可有更好的法子?”

這問題難住了新皇。新皇蹲一蹲,方才開口:“咱們君臣二人,也不用說那些體面話。你當知道,他們是夏國的舊臣,又怎麽會真心為我大吳做事。”

這也是沈天湛這些日子閉關苦讀古籍的原因。

沈天湛道:“新朝建立,聖上仁慈遍布四海。不光接納了前朝舊部,還恢覆國子監教授眾官之子,讓官家後人接受最好教導,未來為國出力,也是為其家族爭光。”

新皇那裏不明白沈天湛的意思?

“你是說質子?”孩子留在京中國子監念書,老子被分網全國各地當官。若是他們有什麽不軌之心,孩子在皇帝的手裏,自然不敢造次。

“聖上仁慈,又豈會有這等?陛下只是心系江山,心系眾卿家。忠臣之後,陛下自然關心是否成才,國子監內能有最好的教導,是最好的去處。若是奸臣,其養大的孩子十之八九心術不正,陛下也是防患於未然。”

這麽一番話,說進了新皇的心裏。新皇心種反覆斟酌,才開口道:“沈愛卿,你可知你說這些,代表了什麽。”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沈天湛獻計一事很快就會被傳開。那些被重新啟用卻將長子送至皇帝身邊做質子的人,怕是恨沈天湛到了骨頭裏。沈天湛也一定會受到唾棄。本來她就是前朝舊部,被新皇覆制起來的官員排斥,現如今又得罪了前朝留下來的,沈天湛這是要離自己於孤立的境地,背腹受敵。

沈天湛道:“微臣知曉,微臣只求問心無愧。無愧於天下百姓。”

“好!得此忠臣,朕亦是無憾。來人擬制!這戶部尚書的位置一直空著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沈愛卿這方面頗有見解,你且辛苦些,擇日上任吧。”

沈天湛此時已經是正三品左都禦史,現如今新皇有給了他正二品戶部尚書的位置!還都是手握大權的官職,可見新皇是有多重視於他。

左都禦史監管眾官,主權。而戶部的另一個稱呼就是國家的寶庫,戶部尚書,自然是主財。兩大權勢握在手裏,這一時間,沈天湛絕對的風頭無兩。

李季那便是不知道自己的一封信引來多大波瀾的。二狗子生日以後,二人三天兩頭進城一趟看看生意和大雜院,剩下的時間都在村裏頭待著過日子。

人過來伺候,二人也不攔著,做飯的時候不讓旁人插手,剩下的活他們要幹就任由他們了。二人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日子別提多悠閑了。

李季的誕辰也快到了。李季是堅持當天吃素祭拜爹娘的,不過想看的煙花少不了。早早的準備下來,跟二狗子混日子也就是膩歪在一起你儂我儂的酸人牙疼。

又去了趟縣裏,正式大雪隆冬的時候。二人進了縣裏就下了馬車,穿著厚厚的衣裳,走在街上閑溜達。

現在街上人倒是比前些日子多了許多。全縣的人數也越來越多。當初戰亂的時候,逃走的人若是還活著,都漸漸搬回來一些。而外面許多知道了這邊戰亂時候死的人很少,甚至有的躲進山裏的出來以後還胖了許多,堅信這邊是風水寶地,都想盡了辦法搬進來。

按照這個勢頭,相信要不了兩年,這裏怕是照比前朝還要繁榮許多。

戰亂以後乞丐很多,平日李季會多揣些銅板,路上遇到了就扔兩個。這些出門祈禱的,總要比那些賣妻典子燒殺搶掠的人強許多。

二人穿的靚麗,乞討的人瞧見了也都連忙揚聲說好話。吉祥話聽了,李季就當是花錢聽吉祥話,給兩個賞錢。

剛扔了兩個銅板,那乞討的小童練練扣頭感謝,李季這才瞧見,那孩子一只手是扭過去的,是個殘疾孩子。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後來的。李季心疼,又扔了幾個銅板進去,蹲下身子問道:“你胳膊怎麽了?”

那好孩子臉臟兮兮的,連男女都巧不清楚。表情有些木訥,道:“折了。”

李季只道是戰亂的時候發生了意外,伸手摸摸他的發頂,道:“可憐見的,跟我走吧,我有個大雜院,裏面都是你這麽大的孩子,那裏能吃飽飯,還教你讀書認字,怎麽樣?”

那孩子身子一顫,連連搖頭:“不敢不敢,我不去!我挺好!”、

李季有些奇怪,可到底見識短,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小童不願意,也不能勉強。李季嘆口氣,將懷裏剛買的烤地瓜遞給他:“這個你拿著吃吧。”

李季家裏頭有,只是剛剛過來的時候路上路過了賣烤地瓜的攤子。烤地瓜味道香甜,加上大冷天的,李季看那小販不容易,就買了兩個。

小童看來是餓狠了,連皮都沒剝,張大嘴狠狠咬了一口,燙的他合不攏嘴,卻舍不得吐出來匆匆咽下去。只燙著舌尖發麻,又貪婪的咬下第二口。

李季看著心酸,掙紮些許,帶著二狗子離開了。

去各家店裏瞧瞧生意,聽了他們賬目匯報。李季不懂得查賬,更算不明白那些數字的變化。

不過李季信任這些人,因為他們是沈天湛曾經身邊的人,李季相信沈天湛用人的手段。

就這麽帶著玩樂的心思,一直到了下午才會去。坐在馬車上,李季還有些奇怪:“咱們縣裏人是多了,搬過來的人多了,這乞丐也多了。”

二狗子道:“不光是乞丐多了,殘疾的也多了。以前看到乞討的,都是窮得吃不飽的,或是生病的。有殘疾的很少。”

殘疾的但凡家裏頭還有人,也會把他照顧好了,不會讓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還沿街乞討。

李季也沒往心裏去:“是啊,這打仗過去還不到一年,向來都是打仗那會兒受的傷。怪可憐的。”

這一路上光有殘疾的孩子就遇到了三四個。李季瞧著孩子可憐,還都給了些,特意吩咐店面遇到乞討的都善待些,就算是乞丐多了給不過來,李季設立的粥鋪還在,現在堅持施粥,讓餓肚子的都過去吃一碗。

施粥不可能給的都是大米,李季也給不起,多半都是雜糧粥,什麽多給什麽,粥倒是挺濃稠的,吃不飽,但足夠維持生命不餓死了。

李季不是散盡家財做好事的主,能做到這程度已經不錯了。

“要不我咋說,這打仗是聽了,可老百姓受的傷害,還要等上好些年才能徹底淡下來。”李季嘆口氣,愈發慶幸自己又二狗子和沈天湛。若是沒有他們二人,李季還是那個窮小子。

戰亂來了以後,李季這小身板,人家士兵來了搜刮不到油水,怕是氣的一刀砍了李季出氣了。

越想越是離譜,李季搖頭笑笑,轉過頭對上二狗子,伸手摸摸二狗子的頭發。

在城裏頭瞧見的,李季沒往心裏去,回家繼續過日子。

也就兩三天的功夫吧,李季跟二狗子中午剛吃完飯打算睡個午覺,就被一陣哭聲鬧得清醒了。

出門,瞧見兩個下人正攔著村裏人。來了四個人,在門口連哭帶喊的叫李季。李季一瞧樣子是出事了,忙快步走過去問:“這是咋了!”

四個人裏頭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開口苦求:“四爺爺!我們可就認識您這麽一個有本事的啊,求求您幫忙想想法子吧!村裏出拐子了,把我家老三拐跑了!”

戰亂以後拐子確實照比太平時候多許多,尤其的窮鄉僻壤的地方,拐子拐走個孩子根本找不回來。

人口買賣理論上是正常事情,牙婆就是官府承認的人販子,可那前提是買賣的都是奴籍的人。農籍的都是良人,除非是主動自降身份賣身出去,否則被人拐去買了就是重刑,嚴重的可能滿門抄斬!

只是這天下初定,連地方官都不齊全,沒人管理的地方,這拐子再度猖獗起來了。

“那還不去找!”李季也跟著著急,都是村裏的孩子,李季連不認識的都心疼的跟什麽似的,更何況是認識的!

“上哪兒找去啊!”那媳婦哭得都上不來氣,旁邊的男人也急的直抹眼淚。

看著像是兩口子爹的老人道:“根本沒地方能找啊!村裏人都幫忙出找了!就知道有人瞧見那人是從西邊過來的,現在怎麽也有半個時辰了,怎麽也跑出去十多裏路了,怎麽找啊!”

李季心裏頭跟著發慌,心思急轉,想什麽就直接說出來了:“這世道還缺孤兒?就算是拐子,那沒爹沒娘的孩子有的是,怎麽大老遠跑咱們這來拐孩子來了!”

那老人滿臉的焦急,眼睛都急紅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更著急了!我打小就聽說了,有的拐子專門挑捧手心裏寵大的孩子,拐走了直接弄慘了扔街上要飯!被寵大的孩子沒主見,一害怕連跑的心思都沒有。打仗裏出來的孩子,沒爹沒娘啥場面都見過,鬼機靈容易跑!現在不怕孩子被賣了,要是真被賣了道好人家,至少人家也能當寶貝養著,可真打殘了去要飯,那才是遭罪的!”

孩子被拐子走了。十之八九是找不回來的。男孩子被拐走,除了是給人賣去做奴才,就是給沒兒子的人家去當子孫根。無論是哪一個,一輩子都能好好活著。可若是真被打殘了要飯,那才是生不如死的!

李季頭一回聽說有這種事,面帶疑惑道:“還能這樣?”

老人拐杖敲了敲:“可不就是!”

這話音一落,哭聲更大了。

李季腦子裏忽然冒出了在縣裏頭遇到的那些殘疾孩子,一時間只覺得頭皮發麻!

一開始遇到的那個小童,一聽說帶他去別的地方不用要飯,那表現絕對不是忌憚,而是恐懼!如果按照老人說的,他是被拐去要飯的,那麽他肯定是之前想過逃跑,被抓回去以後得了教訓,讓他連逃離的心思都不敢有!

李季忙道:“我在城裏頭瞧見過殘疾的孩子要飯!還遇到過好幾個!若是真被那夥人拐走了,先在應該還在縣裏頭!”

李季這麽一說,那女人直接眼睛一翻,昏了過去呀。

這戶人家李季認識,是李長發一家。當初剛遇到二狗子的時候,他家給送來了雜糧面饅頭。至今李季記憶猶新,因為當初半斤一個的雜面饅頭二狗子一頓吃了八個!

李長發一家人一直厚道,竟然遭受了這樣的糟心事。

李季回過頭,瞧見山上的白雪。握緊了拳頭,轉頭看向二狗子,咬著壓根道:“二狗子!你去上山,找指揮使!派下來喬莊的精兵下山來!我就不信這個斜,真能讓他們乘了這陣邪逍遙法外!”

二狗子不知道李季是怎麽打算的,但李季想要做的事情二狗子從來都沒有意見。

二狗子進屋換上身衣服,直接迅速上山了。

李季往這一家人進屋,道:“跟你們說實話,我也不能確定能不能把人抓到!但只要有一點可能,我都不會放過!孩子我看著長大的,不能讓他這麽被拐走!”

李長發媳婦被掐人中掐醒,醒過來看看四周,反應過來以後就開始哭。

李長發也忍不住抹眼淚,盡量壓抑情緒,對李季道:“咱村裏就數四爺爺您最有本事了。若是您也沒法子,那就是我家三兒的命了。”

李季抱的希望也不大,但總要多出出力。

山上那邊正在往山下清雪。知不是因為營地裏頭吃喝不愁的,也不著急通到山下跟山下交易。所以清雪的速度很慢,現在還有相當長一段的山路沒有清出來。這樣的路,也就只有二狗子這樣在山裏長大的人能過去。

二狗子不知道李季心中所想,但可以將他們的對話講給指揮使聽。李季處事的經驗少,可指揮使是個人精。前後聽明白了,立刻挑出三十個精兵強將,親自帶人下山。

沈天湛有恩於指揮使,現在沈天湛孤身進京,二狗子和李季就是他唯一的牽掛。李季有事,指揮使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就這麽一直等到了天見黑,一行人才從山上下來!

前半段路好走,剩下的半段基本上都是淌著雪過來的。雪裏頭走路最是消耗體力,道的時候除了二狗子以外,無不適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進屋烤烤火,休息一會兒,就一路急行趕往縣裏。

山下雖說養了馬,但只有四只,是留著李季二人去縣裏拉馬車用的。村裏頭因為戰亂,牛要麽打仗之前殺了,要麽吳軍打過來以後被饞肉的拉走宰了。

好在道縣裏不算太遠,光靠著走路也就半個多時辰就到了。

先進自家開的客棧裏住下。空出來五六間房就夠所有人住的了,打個地鋪擠一擠,眼下還是住信得過的地方比較穩妥。若是住了旁人家的客棧,當兵的走路跟常人不一樣,若是店裏人懷疑去吳軍那邊告密,就危險了。

客棧裏頭還有旁的客人,不好清出來,所以只能盡量小聲商量著。

大晚上的自然瞧不見乞丐,明兒只等著那些殘疾的孩子出來了,只等著晚上跟他們走,總會找到他們的老巢!

只要找到了老巢,孩子就能找回來!

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後的辦法。怕只怕,他們拐走了孩子,怕有人找,就匆匆離開了。若是人離開了,這以後再想找就是大海裏撈針,找不回來了。

李季這邊還要安撫李長發一家,另一邊也是擔心他們就這麽走了。將擔心跟客棧掌櫃的說了,客棧掌櫃的安慰道:“四爺盡可放心,他們短時間內是跑不了的。”

“這怎麽說?”

掌櫃的道:“若是以前,他們偷了孩子被發現,都是在要走之前幹的。可這世道,連個縣官兒都沒有,加上地方偏僻,偷了孩子也敢大搖大擺走在街上。最近咱們縣來人多,不少有錢的主覺得這裏風水好都往這邊搬。有錢的多了,要飯能要來的銀子就多了,他們舍不得走的。”

“就算沒有縣官,也有軍隊,他們不怕抓了送去軍隊?”李季疑惑道。

掌櫃的忍不住嗤笑道:“四爺您真覺得軍隊能管這事兒?他們是只認銀子的主。就算真被抓了送過去,他們這群利用殘疾孩子討飯的最不缺銀子。百八兩銀子塞進去,害怕擺不平?”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本人沒有任何黑軍人的意思,兵哥哥是我心頭好,最尊敬最崇拜的那種~

文中是特殊情況,比如指揮使手底下的曾經夏兵,不都是好的咩~

【ps:給四爺爺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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