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搖頭：“不用，要是吃人就不會放下東西就走了。”

二狗子只是不懂常識，不代表他真傻。而且打獵也是靠腦子的。二狗子說的有道理，李季犯困，開始跟二狗子聊些別的轉移註意力，這時候二狗子突然伸手過來堵住了李季的嘴。

李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二狗子低聲道：“來了。”

然後二狗子輕手輕腳的下炕穿上鞋，就站在外屋門口耳朵貼著門聽著。

小尾巴好像哼哼的兩聲，但是不敢叫出來，聲音壓得很低。這樣的聲音難怪連警覺的二狗子都叫不醒。

二狗子判斷了一下，猛然打開門沖了出去。

李季忙翻出火折子點燃油燈跟出去。

等李季到了大門口的時候，二狗子已經把那倒黴蛋摁地上了。

等李季走近了一看，怔住了。被按在地上奮力掙紮的這位李季認識，正是兩面之緣的那只山中狼。

而狼的旁邊還放著一只死黃皮子，顯然是今天的“禮物”。

“二狗子你輕點，它傷應該還沒好，別再弄壞了。”李季那邊哭笑不得，二狗子聽了李季的話手一松，那狼掙脫了束縛轉眼跑出去好遠。

跑出去幾丈遠，它還回頭看。距離太遠李季瞧不見他是什麽表情，只能看到那個影子，狼眼反射著有油燈火光，看著有些嚇人。

李季蹲下來撿起死黃皮子，對著那狼笑：“謝啦，不過以後別往這邊送了。要是被村裏人看到了肯定會打死你的。”

這話狼當然聽不懂，瞧見李季將黃皮子撿起來了，它轉身幾個跳躍就沒影了。

李季轉頭看向二狗子無奈的笑了：“都說這動物通人性，前幾天我就給他上點藥他就開始給咱家送東西了。”

這至少比有些人強，同樣給用了藥，狼不知道藥的價值，只知道救了他便天天晚上給送獵物來，另一邊高獵戶家現在一個謝字都沒聽到。當然，不排除他家人沒臉來的可能。

“皮子都被咬壞了。”二狗子只道。

李季喜歡皮子，喜歡完整的皮子，所以二狗子每次打獵都會盡量滿足這一點。剛認識李季的時候李季曾為了一只黃皮子發脾氣，二狗子記得很清楚，這只皮子破了，怕李季會不高興。

李季哪裏知道二狗子肚子裏的彎彎繞？只以為二狗子真的在乎皮子。

“沒事，咱自己留著用就挺好，不過咱不能總白拿人家東西，皮子留下就行，咱把肉燉了送山裏吧，左右他天天來的話肯定能吃到。”

李季雖然害怕，可是這狼報恩帶給了李季一種別樣的體驗。他忽然很期待跟狼的相處。其實如果這樣跟狼交個朋友，也挺好的。

當初狼救他一命，後來他又救了狼一命，這個緣分很多人之間都沒有。

李季說什麽是什麽，二狗子從不會有別的想法，先將黃皮子皮撥了，放個涼快地方放上，二人躺炕上睡下，第二天早上起來燉完了豬食將鍋刷幹凈，將黃皮子燉了。等二人那邊飯做好了吃飯的時候這邊差不多燉好了。

找個平時用不著的小盆將肉裝上，順著上山的路往上面走一走，走了兩刻鐘看到路邊樹叢裏有塊石頭，就把裝肉的盆放上去了。

二人回家，等明天再去看看肉吃了沒有，如果吃了，以後再送過來肉都這麽辦。

倒是不嫌麻煩，畢竟送過來的皮李季都留著呢。

天氣愈發涼，今年旱，這時候糧食都收了，村裏人都是難得清閑的日子。而就是這個時候，村裏人用水發現溪流越來越小的。

家家戶戶都緊著存水，眼看著溪流越來越小，心裏都是愈發不安。

李季和二狗子挑水是在上游，也註意到了這一點。李季回村裏那邊打聽打聽，有人都問到了李家老太爺那裏。

從李家老太爺那裏傳出來的話是這條溪流幾輩傳下來從來沒斷過水。

村裏小村，上數幾輩子就是源頭了。當年就是逃旱災饑荒才到了這荒蕪之地，因為周圍都幹旱，只有這裏有一條溪流經年不斷，所以都在溪邊安家落戶了。往上數幾百年，多大的旱災也沒見斷流過，可以說村裏都指望著這條溪水活命的。

若是那溪水真有一天斷流了，村裏人恐怕都要背井離鄉換個能打井的地方了。

這溪流越來越小，到現在跟盆潑似的，去打水半舀子半舀子的往桶裏裝就要半天時間，以往都是把桶往裏頭一扔拎上來就是一桶水，現在村裏恨不得直接把水源堵住一滴水都別往外流。

雖說有這個想法，不過誰都沒缺德到那個份上，下游肯定有人家指著這條溪流活命的，距離山上水源進的村裏都是這樣的，下游的人家肯定更缺水。

不能斷了下游的活路，就只能往上游去找。上游要是往上找的話肯定是要進深山的，老祖宗有遺訓不能往山裏頭走危險，可不去弄清楚情況吃水這麽辦？

李季不過是進村打聽一圈，就被村長拉住看他能不能勸動二狗子帶兩個人上山去看看，要是嫌累贅二狗子一個人去也行，就是怕二狗子說不明白怎麽回事。

村裏倒是有兩個健壯的漢子，但肯定不如二狗子在山上行動自如，萬一出點什麽意外可就不好說了。

李季也不好做決定，幹脆回家去問二狗子，二狗子一聽就直搖頭。

“獵物喜歡在水邊喝水，厲害的猛獸都在水邊捕獵。走在水邊會遇到很多，很危險。”

就是二狗子，在深山裏也不敢長時間待在水邊，因為無法保證猛獸會不會趁著一晃神的功夫上來一口要了你的命。

深山不行，就只能在附近山看看了。可是怎麽看附近山上都沒有問題，山上什麽水流山下都差不多。

要說這水的問題還是在源頭，可除了二狗子誰都進不了山裏頭，而且二狗子也不敢進去。

該怎麽辦成了一大難題。

既然不能弄清楚原因，眼下就只能盡可能多的多存水。李季家裏頭三口大缸一口二缸一只都是裝滿的，拎著桶將家裏能用得上的容器都裝滿，村裏那緊張的氣氛李季也感覺到了。

聽老太爺說往年從沒發生過這樣的情況，能是咋回事？

一夜困惑，第二天早上起來去，門口看看，多了兩只兔子。李季心想著狼挺厲害的，天天都能抓到獵物送過來。

李季直接上山去看看，昨天放食物的地方的肉已經吃沒了，小盆還完好的放在那裏。

看來狼下山的時候遇到都給吃了。

李季心裏說不出的滿足，回家將那兩只兔子燉了再給送山上去。

如此殘皮家裏攢了些，賣的話價格只有整皮的一半，還不如自家留著用。做了幾雙鞋墊，剩下的拼湊起來做個坐墊什麽的也挺好。

如此早上在門口取獵物，燉了再給送山上去，竟然就這麽維持了幾天。

也就在幾天以後，溪水徹底斷流了。

天氣雖說轉涼，現在卻一場秋雨也沒下。這入冬看來還要些日子，沒有水讓人怎麽活？

現在家家戶戶都沒到缺水的時候，可都已經愁上了，有的多愁善感點的都開始抹眼淚，想著等水喝完了沒挺到下雪怎麽辦，是投奔親戚還是幹脆搬離這裏。

李季家裏暫時是最不缺水的人家了，家裏的那些水如果只是用於日常的做飯喝水的花，一兩個月是沒問題的，節省點用三個月也能挺過去，那個時候肯定入冬了。

只是現在連秋雨都沒有，冬天真的能下雪嗎？

想的長遠些的李季也開始跟著犯愁了。

這種事情最操心的還是村長。總不能讓村裏的人活活渴死。偏偏村子有些偏僻，距離別的村還有些遠。

即便是這樣，笨辦法該用還是要用的。

不敢上山，還不敢遠走些路去別的有井的村借水嗎？別說借水，就是買水只要解決了吃水的問題都好說。

最後跟十裏外一個村子說好了，兩三天去那邊打一回水，一車只收三文錢。

木板車不能裝水缸，而且水缸太重，只能用水桶，不過水桶的話錯開摞在一起也能裝不少水，三文錢不多，挨家挨戶都拿出來一文錢就夠買挺長時間水的。

水運回來一家半桶，緊巴點用堅持兩三天是沒問題的。

李季家裏也算在內，也掏了錢每天等水過來。

村裏原本的溪水是山上的泉水，味道甘甜，冬天時候喝雪化得水，味道也不錯，有的人從小到大都沒喝過井水，剛喝的時候是真喝不慣的。

可喝不慣也沒有別的水用了。

李季家裏養的張口獸多，牛和豬都是十分消耗水的，三天半桶水肯定不夠用，最後李季家裏幹脆跟旁人錯開，也不用村裏一同買的水了，幹脆自己隔段時間去買一次。因為總共就五六個桶，去買水人家只收一個銅板，這樣算下來李季承受的起。

全村最不缺水的人家倒是有這麽一戶，那就是開養魚池的柴塘主，不過養魚池裏面還養著魚，所以用水上面也是緊巴巴的，而且養魚要換水，為此他也是愁壞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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