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李季站在院子裏看著院中所有，只是覺得這院中太幹凈了些。

他沒出生前家裏就分家了，本身家裏就窮，那時大哥是家中長子，所以爹娘幾乎將全部家當都拿出去給大哥獨立門戶了，所以打李季出生起家裏就沒什麽東西。

爹沒了的時候，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給爹看病了，爹這一走，給李季留下的就只剩下這破房子了。頭一年沒吃的，還是大哥接濟度日，後來大哥也沒了，十四歲的李季只能一個人堅持下來。

他是村裏大輩，不能隨便去別人家讓別人養著，只能自己養活自己。

米飯熟了，二狗子幾乎是聞著飯味做起來的，李季督促他穿好棉衣，二狗子不適應的動動身子，總算沒脫下來。

二人吃過了飯，二狗子摸著肚子略有所思。二狗子是個單純的人，什麽事情都放在臉上李季問他怎麽了，二狗子撅著嘴想了想，說出了個字眼。

“肉。”

李季了然，這是想吃肉了。也是，憑二狗子的本事在山上從來不缺肉，可到了這裏反而每天清粥小菜，不對，是清粥鹹菜，李季想想道：“過兩天等錢到手了咱就多買幾只雞，先殺兩只解解饞，剩下的留著下蛋吃，雞蛋跟肉差不多，都挺補得。”

“我去抓。”二狗子並不懂李季那些話，畢竟在他印象中，肉都是抓來的。

李季想了想從這裏道山上獵物多的地方的距離，有些不放心：“算了吧，眼瞅著入冬了，咱先不去了。”

二狗子聽他的那個咱，以為是指兩個人，二狗子搖頭指著自己：“我去，你不去。”

知道二狗子理解錯誤，李季又不知道從何解釋，欲哭無淚道：“真饞肉了？”

二狗子點頭，李季想想二狗子在山上生說那麽多年，應該不會有危險，只得同意。家裏有二狗子帶回來的粗糙的兵器，二狗子不適應身上穿的衣服，被李季嚴厲提醒絕對不能脫下來。

李季直接將二狗子送到了村口，看著二狗子進山不忘囑咐一句別遠走，早點回來。

下去去煤窯看看，因為是自家用的，也沒想弄的多好，這一天多的功夫，炭也能成樣子的，開窯看看裏面情況，差不多了就往出運了。

開窯晾了一上午，等下午時候過去看涼透了，李季一個人推個破獨輪車一車一車往家裏運，等都運完樂也沒見二狗子回來。

李季早早做好了飯，就直接到村口等人。李季站在村口看向山裏，有些後悔早上同意二狗子進山了，知道他不怕上山是一碼事，可這不回家又是一碼事。

既然決定住在一起，那李季就做好了負責的準備，二狗子才在他家住兩天，不能就這麽弄丟了。

李季連嘆了兩口氣。人站村口半個時辰了，有往來的人瞧見了都問問咋回事，李季如實告知，有人給出主意讓高獵戶上山找找。

這麽大的山上哪兒找去？李季謝過了出主意的人，坐在村口還算幹凈的石頭上，緊著身上的棉衣，心裏愈發焦急。

太陽快落山了，還沒見人回來，李季坐不住，站起身跺著腳往樹林子看，總算瞧見人影從林子裏出來了。

李季忙過去，果然是二狗子。此時二狗子半個身子都是血，衣服破了兩個口子棉花往外飛，肩上扛著一只百來斤的半大半大野豬，那野豬還躺著血。

李季忙過去看看，翻看衣服破的地方裏面的肉並沒有破，這才松了口氣，身上的血是野豬的。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松口氣之餘，李季開始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大侄子。

二狗子指指肩上的野豬：“跑的遠。”

看著二狗子那無辜的臉胸口這份火氣是出不去了。嘆口氣，甭管怎麽說人回來就是好事。

“行了，再以後要是不能保證早點回來就別上山了。這次你打的這麽大一只應該夠咱們一冬吃了，以後咱就不上山了，乖。”

二狗子沒應聲，二人扛著野豬回家了，房院子裏，看著二狗子收拾野豬。李季坐在一邊看著，心裏忍不住佩服二狗子，別看這野豬才一百多斤，還算是豬崽子，可野豬的力氣從來都不容小覷，這野豬足夠把人撞出個好歹來，平常人看到都要跑，更別說殺了帶回來。

二狗子處理獵物是從山上帶下來的習慣，所以內臟掏出來就扔了，李季忙撿起來：“咋扔了，肉食肉。”

二狗子皺著眉毛：“臭。”

李季這才想起來，二狗子在山上抓了獵物都是上火烤了吃的，什麽調料都沒有，怎麽可能知道內臟怎麽吃。李季也不會弄，他從小到大吃肉的次數都不多。

李季給了二狗子兩個盆，告訴他帶糞的放個地方，不帶糞幹凈的放另一個盆，他自己直接去高獵戶家找高獵戶的媳婦過來不幫忙處理內臟，最好把今天吃不著的肉都腌上，以後每天吃一頓肉每次少做點，這一冬的肉都夠了。

高獵戶的媳婦可以說是全村裏最經常接觸肉的了，也最懂得怎麽處理，用二斤肉做薪水，已經有些日子沒吃肉的高獵戶媳婦很是樂意。

越來越暗了，準備好了油燈，等看不著的時候就點起來，高獵戶媳婦挽好了衣服袖子，二狗子那邊處理好什麽他就接手過什麽，還指點一下二狗子肉要怎麽割比較好處理。

二狗子再山上從來都是切下來那塊就吃那塊，這麽弄還是頭一回，從天亮忙道天黑，燈油燒了大半跟才弄完，高獵戶媳婦分出了自己要拿走的肉和他們今天要吃的肉，剩下的全都用鹽和花椒腌上放缸裏用石頭壓上了，剩下的內臟也都洗幹凈切好了，反正現在天冷，飯兩天也不壞，留著明後天炒了吃。

送走了高獵戶媳婦，二狗子將兩條前朝肉切了全都炒了，然後將之間悶得米飯全都倒進去，攪拌均勻了撒再盛到盆裏，整個屋子肉香四溢，聞著就讓人口水直流。

看著旁邊不停咽口水的二狗子，李季讓他放好桌子擺好碗筷，將肉炒飯放上飯桌，叔侄二人甩開腮幫子撩開後槽牙風卷殘雲的消滅了所有的飯菜。

這一頓飯吃的實在是太香了，肚子鼓起來的李季吃完靠在火墻（東北連著爐子的墻，爐子點上火墻特別熱）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吃慣了大米粥就鹹菜，好像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吃肉吃的這麽痛快。

看著對面還在吃的二狗子，李季歪著頭看著他笑。這都多虧了二狗子啊，有肉吃的感覺實在是太幸福了。

收拾好了桌子，依舊點著油燈，李季做炕上將二狗子破掉的棉衣補上，屋子裏爐火燒的很旺，很熱，所以不穿棉衣也不會覺得冷，飛了不少棉花，補上以後穿著肯定沒有之前暖和了。

李季有些著急高獵戶什麽時候能進程把那些皮子都賣了，他好買兩件厚實的棉衣穿。

別人家都是買了布料和棉花自己家做的，可是家裏連個女人都沒有，李季縫個破口都是歪歪扭扭的，更別說二狗子了。

補好了衣服，吹蠟燭睡覺。屋子裏暖洋洋的，閉上眼睛很快就能沈沈睡去。

早上起來的時候高獵戶的媳婦特意過來告訴一聲今天高獵戶去城裏買皮子，下午就能回來。李季挺高興的，把豬心煮熟切片蘸醬油，又將豬肺幹炒了。早上特意煮的粥，二人吃完了下午沒事幹坐在屋裏炕上聊天。

其實基本上只有李季一個人在說，也不管二狗子能不能聽懂，從賣了銀子後怎麽花到以後怎麽過日子。

以後二狗子要是堅持上山，只穿布料衣服肯定不行的，要想辦法給他弄一身盔甲一類的東西，鐵的太重影響動作，皮的、竹的或者木的還是不錯的，再買兩樣趁手的兵刃，讓他學弓箭肯定是晚了，也找不著像樣的師傅，那就用矛，用鐵打個頭，肯定比二狗子那骨頭做的鋒利。

其實李季也想上山打獵，只是他沒那個膽子，想著有錢了在院子裏置辦點牲口，養好了也能賣錢貼補家用。

二人說了一個下午的話，下午時分影子被拉的老長的時候才見高獵戶回來，回來的時候臉上的笑都蓋不下去，腰間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裝了不少銀子。

高獵戶回來就先去了李季家，到院子裏就先叫了一聲四叔，然後熱絡的跟二狗子打招呼。迎進屋子裏，給他倒了碗開水讓他喝著去去寒氣，高獵戶從腰包裏掏出一個布包，打開銀光閃閃，是三顆一兩重的銀錠子和許多被串好的銅板。

“總共賣了六兩銀子，我抽走兩成，這是剩下的四兩八錢銀子，我知道你們肯定要置辦不少東西，所以那一兩八錢銀子換成了銅板，你們花起來也方便。”

這可夠高獵戶樂的了，跑個腿就賺了一兩二錢銀子，他之前打獵找貪黑的三五個月也未必能打下來這麽多銀子。

看著這被攤了一桌子的錢李季臉上的笑容也收不住了，李季是個俗人沒有不貪財的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厲害厲害，社會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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