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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鴆心·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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鴆心雖然在鵲仙鎮開張了,但全鎮人卻不約而同的選擇無視了這家怪異的新鋪子。雖然看似沒人去提鴆心的事,但鵲仙鎮新開張的鋪子裏有妖怪的事卻如洪水漫境般傳遍了整個四方城。

所有來來往往的人路過時都會驚慌的瞥一眼鴆心,再同情的看一眼坐在懸壺齋門口無聊的發蔫的白術。

因為對面這家店,銀杏巷附近所有賣雜果糖塊的小販全都逃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公子又不許他跑遠,於是他只能遠遠的望著糖人摳著門框暗自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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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鎮上的氣氛忽然活躍了起來。原來是京城一位當朝大員剛剛乞骸骨歸鄉,打算四處游山玩水的,正巧游到四方城,住到了鵲仙鎮裏。

鵲仙鎮的亭長聽了,連忙帶著一幫捕快到鎮口去迎接,那位剛剛卸去官職的周大老爺見了,自覺臉上很有面子,便許諾今晚要一擲千金,在城裏辦一場酒宴,邀父老鄉親一醉方休。

夜深了,谷安鸞妝容精致的由轎夫擡著,往鎮上最大的酒樓去。

今夜有宴,酒樓飛檐上仍舊燃著成串的紅色燈籠,在風中搖曳。人聲吵嚷,賓客正酣,周老爺端著酒杯,敬鎮上趕來湊熱鬧的鎮民,他大腹便便,短粗的手指上帶著碩大的鑲金翠玉扳指,頻頻回敬,被下屬的笑話逗的哈哈大笑。

酒樓的高臺上的歌舞表演剛剛告一段落,據說今晚亭長專程從天香樓裏請了有名的舞姬以霜,來給大老爺獻舞。

而谷安鸞就是在路上將這位著名舞姬一把敲暈,丟出了車裏。

當時車夫正忙著趕路,天一陣陰沈,他恐怕要下雨,誤了老爺的宴會。可是這時卻有一個人橫空殺出,待他回過神來時,劍接著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戰戰兢兢的扭頭一看,是個姑娘,還是個好小的小姑娘,她見他正看自己,連忙威脅道:“回過頭去,停車!”聲音清脆,還帶著幾分童稚的鼻音。

不過脖子上的劍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已經感覺到隨著剛剛自己的回頭,一抹刺痛過後,有什麽溫熱的東西順著脖子流了下來。

車夫只能目視前方。

接著,又一位紫衣女子飛身躍到車上,一把掀開了車簾子。

可憐那舞姬,還沒來得及開口驚呼,就被紫衣女子一記手刀,砍暈過去。

小女孩催促起來:“駕車!”車夫連忙揮動馬鞭,駿馬飛馳起來。

谷安鸞利索的換了那舞女的衣服,蒙上面紗,將摔暈的舞女推到座位下面去,臨到鵲仙鎮的時候,緋色坐到車夫一側,狀似無意,實則短劍依舊緊緊頂著車夫的腰脊。

到了鎮口,亭長派來的人已經在等了,谷安鸞一臉淡定的穿著舞服下了馬車,緋色連忙一臉乖巧的跟上,隨行在轎子一側,往酒樓去了。

車夫望著遠去的轎子,擦了擦額頭密集的冷汗,慌不擇路的趕起馬車回四方城裏去了。

剛進酒樓,谷安鸞就留意了廚房的位置。隨後跟著侍者上了二樓的高臺,即興舞了一曲。

說是即興,倒是當真隨意的很。她本來就不會跳舞,今晚上更不會是專門來跳舞的,所以沒什麽準備,便胡亂跳了一通。

但是因為她身段好,長得又尤其漂亮,於是周老爺便也沒怎麽關心她的舞姿,只貪婪的望著她,搓著肥胖的雙手。

谷安鸞從高臺上下來,便有周老爺的下屬過來說周老爺已經安排好了住處,等姑娘過去。谷安鸞就露出幾分遺憾的神色:“周大人如此關心以霜,以霜感念至極,只是以霜難得從天香樓出來一次,媽媽已經允了以霜可以去探望一別多年的孤姐,我們姐妹多年未見,以霜心中無比牽掛,恐負了大人的盛情。”

這樣一來,那下屬也不好說什麽,只能走開了。

谷安鸞便帶上面紗,領著緋色潛入了後廚。一番尋找後,終於在忙碌的廚子中發現了今晚的目標。

一壺上好的西鳳酒。

這酒是周老爺從京城帶回來的珍品,早有打算今夜要開壇。她走過去,一旁做飯的廚子連忙嚷嚷:“哪來的你!別亂碰廚房的東西,出去出去。”

谷安鸞柔聲開口:“奴家是被周大人派來,給他開壇溫酒的。”

那廚子上下打量她兩眼:“去那邊的小竈溫,別在這添亂。”

谷安鸞連忙抱著酒壇到了人少的一處小竈旁,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尖銳的小刀劃開封蠟,酒香撲鼻而來,幾滴透明的液滴從瓷瓶中流出,倒入上好的西鳳酒中。

然後她隨手拖住酒樓裏的一個小夥計,告訴他這酒是周老爺的珍藏,一定要用上好的白瓷碗裝好,送到老爺面前去。

那小夥計一聽這是周老爺的東西,不敢怠慢,連忙送到前廳去了。

谷安鸞看著他走遠,便跟緋色從酒樓二層的空餘客房裏翻窗離開了。

歸去時,夜風獵獵襲來,吹的飛檐上的紅燈籠搖搖欲墜。

阿九自從來到懸壺齋便在靠門的外間睡,白術的花盆就擺在他對面。這夜他睡得正香,呼聞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開始他以為是風聲太盛,因為這個時辰懸壺齋的門從來沒有響過。

但他凝神聽了一會,又感覺到其中隱約還夾雜著呼喊聲,而顯然白術也聽到了什麽,從花盆裏探出腦袋來,睡眼惺忪的嘟囔了幾句。

於是阿九便披了一件外衫,去門口開門。

敲門的人身著官服,一臉焦急,他見門開了,就推開阿九往裏走,口裏直呼:“安神醫!”

阿九皺眉想要攔下他,卻見屏風後頭安錦已經起了,此時正端正的坐在小塌上。

那人撲通一聲跪下:“安神醫,晚上周老爺吃了酒席,夜裏直說腹痛,後來竟然口吐鮮血,小人按壓周老爺的腹部,發現老爺的腹部竟出現了凹陷,不似常人。

鎮上的幾位大夫都去看了,均束手無策,小人只能來請安神醫,去為周老爺診病。”

阿九以為朝安錦的性子,一定會因嫌麻煩而拒絕這人的請求,沒想到他卻問:“去哪裏診治?”聲音低沈卻柔和,沒有絲毫被吵醒的不悅。

“周老爺此刻就在落腳的小院裏,小人已備好轎子,這就送公子過去。”

“那就走吧。”安錦攏攏袖口,從屏風後走出去來。

“公子,”那人急忙喊,“您忘記帶診箱了。”

安錦擺擺手,“我從不用那個。”

到了周老爺的小院裏,果然已經亂成一鍋粥。仆人們進進出出,端著沾血的水盆,房間裏還傳來那位周老爺痛苦的喊叫聲。

安錦帶著阿九進到屋裏,看見周老爺正躺在床上,翻滾哭號。

他嘴邊還有未幹的血跡,恐怕是剛嘔了血,此時正伸手撫著肚子,但是他的肚皮卻奇異的松垮下去,可見他原本是個肥胖的人,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瘦了下來,好像肚子裏被挖空了一樣。

安錦隨意看那周老爺一眼,隱約記得晚上的時候和白術去四方城內取新一批藥材時見過他,他就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開懷大笑。

但是他們還遇見了另外兩個人。當時白術指著酒樓外轎子旁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羞憤的大喊:“就是她摸我的臉!”

可見那小女孩是鴆心的人,旁邊與她說話的紫衣女子看起來像是她的主子,只是不知她們為何會在此處。

安錦讓那位侍者將他們帶到後廳一間客房去,並叮囑他們自己開藥的時候不喜有人打擾。那侍者雖然詫異安錦居然只望了老爺兩眼就敢開藥了,但也不敢怠慢,連忙應下,並派人送來了一壺茶。

阿九跟著安錦進了屋,看安錦坐在小圓桌前,盯著茶杯,舒緩了神色。

“公子,準備開藥吧。”

安錦端起茶來飲了一口:“我不會開藥。”

“……?!”

“早就聽說這位周大人尤喜愛茶,做官時收斂了不少好茶,今日一品,果然如此。”

“……公子,您是為了來喝茶的?”

安錦點頭。

“那我們如何醫治那周老爺啊?”

安錦笑笑,“別急,解鈴還需系鈴人啊。”

阿九正欲問他此話如何作解,就見恍惚之間場景忽變,再回神時兩人已經站在了鴆心門口。

正當阿九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詫異不已時,卻見安錦已經叩響了鴆心的門。

過了好一會,門才打開,一個小女孩推開了門,瞇眼望著他們,一臉茫然,顯然還沒睡醒。安錦一瞧,嗯,沒錯,這就是白術口中一天要提三次的那個不要臉的小流氓。

小女孩半夢半醒中不滿的嘟囔:“鴆心晚上不開門,客人請回吧。”

安錦溫雅道:“在下有要事要找你家主子。”

“大晚上的有什麽要事啊,姑娘已經歇下了。”小女孩縮回腦袋,砰地一聲關死了門。

“公子,這可怎麽辦?”阿九著急道,“再拖下去,只怕那位周老爺活不過今晚了。”

安錦笑而不語,依舊風輕雲淡的在門口站著:“不急,遲早會開的。”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鴆心的門又緩緩的打開了,方才那位小姑娘滿臉不情願的道:“姑娘請你們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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