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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北條緒就迫不及待的推開了浴室的門。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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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然面對過去處於萌芽時就被扼殺的戀情的機會。而另一個,只需要給一點勇氣,抹去他心裏那些存在了十年的愧疚,只因為他自己認為的“懦弱”。

他們都是他的朋友,最後誰抱得美人歸他都祝福,可這也意味著肯定有一個會受傷。他希望的,只是他們在那之前,解開多年埋在心裏的結。

——————————我是忍足真是聖母再世的分割線——————————————

跡部坐在自家花園裏,賞著冬日雪景。

探眼望去,綠意與雪白交相成趣,偶爾還有一抹冒雪探頭的嫩黃臘梅點綴其間。

別是一番冬景滋味。

跡部慎之介站在窗戶邊,乍看到這幅畫面,也忍不住點頭讚揚:“景吾這孩子到底是長大了,沒那麽浮躁了,志趣也高雅了。”

跡部鶴姬站在他身邊,掩著嘴笑:“他那哪是志趣高雅,戀愛中的年輕人呀……”

一看就是心浮氣躁得需要沁人的寒意讓他冷靜下來。

跡部老爺詫異的看著她,又忙回頭上下打量了番遠處的人,才問:“他看上誰家的姑娘啦?”

怎麽連他這個做爺爺的都不知道?

跡部鶴姬這下笑得更加歡暢了:“呵呵呵呵,除了北條家的緒外,還會有誰?!”

說罷,沖著他擠眉弄眼。

跡部慎之介著實震驚了一把,回味了很久才笑開了:“這孩子呀,倒是長情。記得那時候緒走的時候……也罷也罷,隨他去吧。”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自在不言中。

融雪的時候是最冷的,跡部坐在院子裏,像是絲毫感覺不到刺骨的寒意般,發著他人生屈指可數的呆。

忍足今天是這麽調侃他的:“小景,你都喜歡了她十年,還有什麽不確定的?”

跡部想也不想的反駁:“嗯啊,我怎麽可能不確定?!”

忍足只是擺著弧度不變的笑,卻無端像個審判長:“你如果那麽自信,還用得著問我呢?”

跡部一時噎住,不言。

忍足又親和的笑笑,臨走時這麽說:“你該留時間給她,讓她自己想想,北條那麽聰明的人,其實是感覺得到你的喜歡的。”

這條出自《忍足侑士追女手冊》中的一章——被喜歡的人是會感覺到的。這也是忍足侑士君良心發現,唯一寫給跡部的金玉良言,也被他譽為《給跡部的一句話》,內容也確實只有一句話那麽多。

跡部端坐在那,手邊的紅茶已經涼透了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此刻的煩躁,就像最喜歡的那只花貓在不經意間逃走,讓自己一直惦記著她,看到每只像她的花貓都要停下來多看兩眼。很多年後,她回來了,然後又在自己眼前出了房間,雖然知道她離不開這棟華麗的房子,可還是會禁不住擔心。

這是一種曾經失去過的害怕。

他的意識裏,有一天的背景永遠是黑暗。

他總是不去回憶,讓自己不要在意,可命運,卻讓他一次次想起……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今天被關小黑屋是關定了。

咳,忍足君,你不能這麽偏心!

☆、再見了再見

國三算得上是生活的一個分水嶺,對於很多人來說。

毫無疑問的,擺在跡部面前的是去哪兒上學,可這從來不會成為他的問題,國三的他,一心撲在網球上,那是他喜歡的東西,也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權力。

很多成年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堅持自己的喜好,而恰恰是這些還朝氣蓬勃的少年,無需顧及那麽多,能心無雜念的往前沖。

而這不屬於跡部該考慮的事,卻落到了其他人身上。

跡部的暑假過得很充實,關東大賽決賽之後又是全國大賽,他也在網球這一領域,見識了很多值得引以為對手的球員,尋找到了更大的快樂。

他的新學期本該很美好。

跡部坐在座位上,聽著班主任在講臺上聒噪的說著千篇一律的話。

再次朝那個空了的角落瞟去——素來不遲到的人,今天意外的晚。

嘛,連北條都會遲到,看來今天有點玄幻。

不過這玄幻得讓他有些坐立不安,心裏有個不祥的預感,和說不上來的煩躁。

跡部皺了皺眉,又把視線落到了教室裏忽然多出的人身上。

“大家好,我是來自北海道的三浦佳代,喜歡運動!很高興能加入這個班級!”

女孩元氣滿滿的做著自我介紹。

毫無意外的,引來一群人“好可愛”的誇獎。

跡部只覺得無聊。

在他看來,不過是生活在又多了只愛發情的母貓。

嘖,他的人生還真是殘酷。

老師環顧了一周,然後指著一個位置說:“三浦同學就坐那兒吧。”

那個叫三浦佳代的女孩點點頭,就朝一邊走去。

像是證實了他的不安,跡部再次看向那個座位時,只見那個女孩已經把書包放在了那個人的桌子上。

他的心裏一聲“咯噔”。

跡部倏地一下站起來。

“那是北條的位置。”

他語氣有些激動,惹得同學們側目。他們是很少見跡部這樣的,不,應該說從未見過。

年輕的女老師也沒料到跡部會忽然這麽問,她疑惑了一瞬才解釋。

“北條同學轉學了,所以不用為她留座位。”

四周的空氣在這一秒凝滯,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跡部的腦子在那一刻,停止了運作,他還不能完全反應“轉學”是怎麽回事。

是,少了個重要的對手?

還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她還沒有給他們的關系定個性的……

可是他們的關系又需要貼上什麽標簽呢?

一下子懵了的跡部壓根沒想到,轉學又不是生離死別。

記憶片刻如泉湧。

跡部是國一才到冰帝上學的,他從小就生活在英國,身邊的日本朋友屈指可數。

北條緒是他很小時就知道的人,僅限於知道這層而已。

他的奶奶嘴裏老是掛著這樣一個女孩——留著齊耳短發,頭發黑亮柔滑,會在發尾勾起一個小卷兒。她有雙靈動的眼睛,黑色的眸子,能照出每個和她說話的人的影子。其實很愛笑,卻老是擺著古板的樣子,聰明得不像話。這大概成了幼年的跡部腦海裏關於一個女孩的全部描摹了。

他奶奶最愛說的便是一句:“緒是個和我們景吾一樣優秀的孩子。”

作為一個特別有自尊心又格外自負的人,他不得不在意這個被他奶奶誇到天上去的和他一樣優秀的人。

所以國一那年,在剛進入教室的那刻,他就很準確的從人群裏捕捉到了那個人——坐在不顯眼的角落,捧著新發的教材津津有味的讀著。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四月的櫻花似雨,在她身後的擦得發光的玻璃後映出一片粉紅色的瀑布。

和他奶奶說的一模一樣的人。

在這裏,宿命的相遇——從他奶奶說起這個女孩子起,他的心裏就給她留了一個空位,只等著哪天,她正式入侵。

從很小就存在的對手,他努力想要超越的人。

他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他失去了一個對手,亦或是一個從小就住在他心裏的人。

十幾歲的少年,還無法自如的面對這樣的情愫,更沒有多好的解決辦法,他只是在放學時多花了些時間在學生會長辦公室茫然無措。

九月,紅葉正好。

窗外飄得漫天的楓葉,如同那天的櫻花般絢爛,讓他一度錯覺的看到那樣一幅畫面——背後襯著一整個春天的花瓣的女孩,在感覺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後,好奇的擡起頭來,在接觸到一個陌生人探索的視線時,嫣然一笑,讓整個春天,在她的笑顏裏敗落失色。

“咚咚咚”的敲門聲讓他回到現實,他看向門口,一個人在門外探頭探腦的。

是千紗南,北條緒在這個學校唯一的朋友。

“跡部君,緒她去美國了。”

她看他看著自己,連忙站出來解釋:“她臨走時把這個交給我,要我幫她送給跡部君。”

千紗南拿出一個紫色的盒子,遞到了跡部手裏。

她聽說今天跡部君心情很不好,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還是決定不要過多的打擾了。

跡部低頭看著那個盒子。包裝精美,還系著紫色的綢帶,像是精心準備的禮物。

千紗南慣常見到的跡部都是囂張又自信的,如今看他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樣子,她還是極度不自在的。

她別扭的笑笑,轉身就要出去。

走到門口,她像是想到什麽的忽然回頭:“哦,跡部君,緒還要我替她謝謝你,她說,跡部君做的蛋糕很好吃。”

其實那個叫北條緒的姑娘一直沒有忘記,她沒有好好的道過謝。跡部從蛋糕之後就不怎麽理她,所以她一直沒有機會。

跡部緊緊的握住盒子,面無表情。可要陷入盒子裏的指甲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

千紗南欲言又止的盯著他的手指,最終什麽都沒說的出去了。

跡部抱著盒子站了片刻,才打開了那個盒子。

盒子裏面整齊的放著一沓厚厚的照片。

照片都是近期比賽的,有他,樺地,岳人,忍足,有冰帝的每個上場了的隊員,有立海的,也有青學的。他一張張的翻過,那些揮灑著青春汗水的瞬間在他腦海裏一幕幕回放,最後定格在最後一張上——那是全國大賽頒獎前照的,一個刁鉆的角度,把每個隊都融了進去,在那上面,每個人都是無怨無悔,笑得恣意。

這本是多餘的事,比賽的過程總會有人以錄像的形式記錄下來,而不是一張張靜止的照片。

照片的背後寫著一行字,筆跡清秀中不失大氣,短短幾字:“紀念跡部君這個充滿回憶的暑假。”

跡部的手,在看到那個署名的“北條緒”時顫了一下。

他想,她老是以自己的方式來對別人好,默默的,如同她那個人般安靜,潤物無聲,卻將他的心浸潤。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寫這種的就感覺全身怪怪的,我果然只適合逗比風︿( ̄︶ ̄)︿

☆、跑著來找你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雪又稀稀拉拉的下了起來,小小的冰晶掉入跡部的衣領裏,融化。

冰冷的觸覺讓他回神。

埋在記憶最深處的疼痛再次襲來,讓他很不好受。

素來驕傲的人,從來沒受過什麽挫折,一次就足夠他以心臟記住一輩子。

他思來想去的,有點坐不住了。

端起紅茶,想要喝一口鎮定下來,卻發現它早已冰冷得如同浸在了寒冰之中。

由於喝得太猛,涼水從他的喉嚨裏劃過,結了一層冰渣般,刺得喉嚨生痛。

他嗆咳了幾聲,腦海裏忽然閃現一句俗語,“人走茶涼”。

和現在的場景,無聲的契合,讓他本就冷的身子愈發的冷了。

他猛地一個激靈。

他的確認同忍足的話,他自己也想好好的再想一想。可,那種強烈的失去了的感覺以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讓他坐立難安,連工作都做不好,整個人都變得患得患失的,一點都不像他。

對於跡部景吾來說,北條緒就是有那樣的魔力,只要稍微做點什麽,就會讓他方寸大亂。

越在乎,才會越害怕失去。

不行!再這麽耗下去,他就要崩潰了!

他突兀的站起身,吩咐一旁站在走廊下的人:“備飛機去北海道,馬上。”

他很想按忍足說的那麽做,不過他還是會想到,北條緒那種從小那麽聰明、大腦時常保持著高速運轉的人,想這種事情一定比一般人快很多,所以給她的時間也不需要很多吧?!

把自己說服了的跡部滿意的一轉身,消失在了拐角處。

——————————————這是跡部大爺你借口找得太好了的分界線————————————————————

北海道的冬天,一片壯觀景色。

裹在銀裝中的樹,廣闊的雪原,不愧雪國之名。

滑雪場。

長長的雪道上,一群群穿著五顏六色衣裳的人正踩在滑雪板上,從坡頂一路而下。

初學者也在同伴或教練的指導下蹣跚著往前。

北條緒一早起來就和向日岳人君在這裏滑雪了。

每個人都會有些弱勢的地方,而北條緒的弱勢在於——在運動方面,不是很在行。更準確的描述是:她很少接觸除傳統運動外的其他運動,比如滑雪。

向日岳人對此很滿意。他從小身段靈活,還差點被他媽送去學芭蕾,要不是他死活不肯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女孩子,以絕食抗議,估計,現在舞蹈界,就該多了個長相清秀的芭蕾舞者了。

作為他的優勢項目,他很是大方的,毫無保留的拿出來,只為博佳人一笑。

對此,他也是蠻拼的。

“身體保持平衡,對,就是這樣。”

他難得耐心又和風細雨的教人這些,趁機,還牽上了北條姑娘的小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人中間隔了兩層厚厚的手套,他也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北條緒從來優點突出——做事很認真。

她按著向日的指示,從站不穩的狀態,慢慢轉變為能往前移動一點。

她新奇的跟隨著向日的腳步,小心翼翼,別有一番樂趣。

風如刀子在雪地上刮過,他們在自己的歡樂中,感受不到。可這不代表別人也和他們一樣失去了感知冷的能力。

跡部站在瑟瑟寒風裏,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兩個穿著紅色衣服的人。

稍高的那個動作敏捷迅速,矮的那個雖然還是有些不穩,卻也能滑出一段距離。

他一眼就認定,這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很想浪漫的宣告,無論她是什麽樣的,他也能一眼認出他。事實卻是,雖辨別不出那兩張包得宛如木乃伊的臉,可他還是能憑借那矯捷的身手來確認那個高個兒的就是向日岳人同學。

有些時候,現實就是這麽無奈。

他只看到,那兩個人面對著面,手牽著手,一個退一個進的,從雪道的頂上往下滑,一路上,那矮個的都在拼命調整姿勢,卻還是在最後不慎跌倒。

高個的顯然是個訓練有素的紳士,不聲不響就把人家抱住,心甘情願的當人肉墊子。

然後,他的冰之世界就敏銳的感知到了類似於“相視一笑”的東西,即使兩個當事人都戴著護目鏡!

這個冰封的世界,更加的冷得如同西西伯利亞的冬天了。

跡部覺得,他遭遇了最狗血的電視劇裏老愛出現的劇情——抓到自己的兄弟和自己的妻子有一腿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所以說,跡部君,電視看得少我們不怪你,可你也不要代入太深了呀!

他顧不得自己穿著皮鞋的這個事,捏著拳頭,氣勢洶洶的沖了過去,把一貫的風度拋之腦後。

正從地上爬起來的人一擡頭就呆了,他楞了楞,才回過神來:“跡部你怎麽來了?”

跡部“呵呵”的在心裏冷笑。

還時不時的咆哮:這是誰把向日岳人這貨放過來的!還專門來撬他墻角了!

他不過是由於天氣原因,飛機在路上迫降,而耽擱了些時間,這兩人倒是發展神速啊!

北條緒倒是鎮定,她拍幹凈身上的雪,才甕聲甕氣的說:“你來啦。”

含糊的語調,卻掩不住那股溫柔如風的氣息。

仿佛春天的暖陽在這一瞬,從遙遠的未來,踩著時光,奔波著而來,傾瀉而下。

跡部的火氣,被這句“你來啦”消了大半。

他嚴肅的點了點頭,才面向向日,扯起了他的彌天大謊:“侑士說讓你趕緊回去,他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表情肅穆得如同十個真田加十個手冢。

向日有點懷疑,他有點警惕的問到:“我昨天晚上還給侑士打了電話,沒什麽事呀。”

跡部嘴角一抽,心裏暗罵忍足,看來這廝還做著“無間道”的活呀!

他想,他最近對忍足實在有些太好了。

面對質疑,跡部面不改色,又加了十個樺地的嚴肅,說:“你認為我沒事閑得慌來這裏?要不是侑士求著我,我怎麽可能來?!”

他故意這麽說著,還瞅了瞅北條緒,像是在說:看到沒,我是有正事來的,才不是找你呢哼!

向日的懷疑動搖了。

他掏出手機,走到一旁給忍足打電話。

此刻的忍足,正愜意的喝著咖啡,接通電話,就聽到說電話那頭的向日說:“跡部說你要我馬上回去,什麽事?”

他嗆了一口咖啡,差點把嘴裏的咖啡從鼻子裏噴出。心裏暗叫不妙,看樣子是東窗事發了。

唉,命苦的人就是這樣,做點壞事還能被抓個現行。

他清了清嗓子,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接著跡部補下的陷阱往下挖:“急事,速來。”

說罷,掛斷了電話。

跡部斜眼笑了笑,他和忍足都很了解這位愛耍小性子的青年。用“好奇心害死貓”來形容他一點都不為過。

短短的一句話永遠比說得多奏效,因為那來自“神秘”的無敵吸引力絕對能把他吸到世界的盡頭。

他跡部景吾就是有這個自信!

滅哈哈哈哈,跡部心裏的那個小人,叉著腰,笑得蕩氣回腸。

他正了正色,很好心的開恩:“嗯啊,就讓我的飛機送你去吧。”

向日遲疑了片刻,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北條姑娘:“有時間一起去玩呀……”

那小媳婦的樣子,差點刺瞎跡部的眼。

不過,即使眼睛再難受,跡部還是很高興,要知道這次是他自己琢磨的“支走情敵大法”,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呀!

他轉回頭,看著面前的姑娘,終於,森森的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林逋柒的地雷~~~~~~~~

今天有點卡文……卡卡卡卡卡卡

跡部大爺對付向日小朋友,手段不要太有效!

☆、手心的溫暖

北海道的雪,皎皎如明月,柔和又迷人——出自戴著護目鏡的人的眼。

在冰封千裏的雪地裏,有兩個人面對面站著。

北條緒上下打量著這個穿著帥氣站在自己面前且笑容詭譎的男人。

西裝革履,不愧是跡部財閥的繼承人,楞是穿出了種讓人驚艷的氣質。

不過……

她看了片刻,然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只是開了個頭,她就收不住,聲音由小漸漸變大,最後成了一串串“哈哈呵呵”聲。

她壓抑著聲音,讓它盡量不那麽駭人。卻壓不住那一串串笑傳入他人耳朵。

跡部從未見過她如此肆意的樣子,一時間被她笑呆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北條緒繼續捧腹大笑,聲音被捂在圍巾裏,別有一番愉悅的滋味。

跡部尷尬的扯扯嘴角,才鎮定發問:“什麽那麽好笑?”

北條緒勉強止住笑,一手捂著肚子,伸出套著手套的另一只手,一指:“跡部君,你現在這樣站在這裏很滑稽,很突兀。”

她指出。

在一群“北極熊”中,打扮得如此清新,就好比如穿著棉襖的人矗立在滿是泳裝妹妹的海灘上似的。那種違和感還真是奇妙。

跡部的臉,黑了一半。

她不說,他還沒有感覺到,現在一被提起,他就覺得四周投射而來看神經病的目光要把他湮沒。這就算了,他渾身還止不住的發冷,眼睛被雪反射的強光刺得發痛。

他當初就不該那麽沖動,至少,至少該把衣服換了再來!

他承受住被雪刺瞎眼的危險,犀利的掃視全場,王霸之氣側漏。

一瞬間,本來還看著他的人都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事去了。

不得不說,跡部在這方面還是很強悍的。

北條緒正了正色:“咳,跡部君,正好我也玩累了,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她這是委婉的替他解圍了。

跡部順從的點點頭,又皺著眉頭,抱怨:“我怎麽聽你叫岳人的名字。”

言下之意:為何還叫我跡部君?不是叫跡部嗎?為什麽是叫“岳人”不是“向日”?這很不公平!

北條緒接收到不友好的信號,一邊收起滑雪的工具,一邊道歉:“抱歉,口誤。我該叫你‘景吾’的。叫‘跡部君’太生疏了。”

她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著謊,連眼睛都不帶多眨一下。

跡部被那句“景吾”順了毛,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解釋,然後紳士的拿過她的東西,盡量裝作滿不在乎的往前走。

北條緒走在跡部身後,被遮住的眼睛彎彎的。

她不討厭笑,也很少笑得恣意,如果說,讓她這樣肆無忌憚笑出來是有原因的,那這個原因是跡部無疑了。

至於她笑靨中的含義,那就只有她知道了。

而且,她也打算,以後還是叫他“景吾”比較好。

穿著皮鞋的緣故,跡部走路一滑一滑的。

可他不愧是曾經的體育健將,平衡感不是一般的強,北條緒忍不住要在他身後喝彩——這可毫不遜色於岳人的特技滑雪啊!

跡部驕傲的走在前面,他的男性自尊不允許自己在這個人面前有一絲不妥。

北條緒默默的跟著,在他差點滑倒後又故作優雅的往前邁步時,自然的伸出了一只手。

她從後面扶住他:“你還是別逞強的好。”

跡部陡然被一直手攙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看著那只手,牢牢的從他的胳膊下穿過,握在他手臂上,讓本來穿得不多的他,感覺到了源源的暖意。

他想,他確實有些太逞強了,在很多時候。

北條緒的離開,毫無預兆。

跡部時常對著那堆照片,想著心事,生著悶氣。

北條緒像是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裏,或是這個他熟悉的世界。

學校裏,有新的學生被欺負。對那些人來說,欺負誰都是一樣,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對象,來證明自己,到底是證明自己不是最不幸的人還是證明他們即使不如別人卻過得比他們好,這個沒人知道,跡部也沒興趣知道。

他只知道,一直的告誡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

時間一晃,高中生涯就那麽過了,伴隨著網球、友情。

還伴隨著每年那無數的或可愛或溫婉的女生的表白。

可他的心底有根刺,在夜深人靜之時,他老會無意間觸碰,疼得不能自抑。

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有一抹獨特的色彩,對跡部來說,北條緒就是最特別的存在,少了她的生活,平淡無波,一點點的過,看著沒什麽不同,也只有他知道,他少了多重要的顏色。

沒有她,他還有很多很多東西,包括他的傲氣。

對於一個少年來說,自尊是他最後的底線,他放不下,所以就這樣挺著。

他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就是自己世界的王者,其他人都無法主宰他,他也不會因為少了誰,而過得不那麽精彩。

他不知道,這堅持了十年的事,在她再次出現的時候,瞬間崩塌,灰飛煙滅。

那是什麽樣的日子呢?

像是沒有了她,他也能好好的過。可有了她,才算是完整。

可那時候的孩子不懂,連選擇留學的地點也是離美國很遠的英國,大概是真的不願意遇到吧。

那時的他只是一味的逞強。

那是北條緒離開的那個冬天。

跡部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那裏面是一份資料。

關於一個女生的資料。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生怕錯過什麽重要信息似的。

她就讀了一所不出名的高中,雖然還是以前那樣不愛和人交往,可也有了幾個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資料裏附帶著幾張照片。

臺燈暖黃色的燈光照在上面,和照片上的人一樣暖。

那是張萬聖節化裝舞會的照片。

圖上的女孩子面帶金色鏤空面具,穿著中世紀黑色大禮服,造型冷艷。旁邊站著帶著黑色假發的白種人,穿著白雪公主最經典款式的衣服。一看就是cos白雪公主和她的後媽。

跡部遺憾的覺得,本來就是黑色頭發的她,比起那個女生,更適合白雪公主這個角色。不過,扮演王後的話,她的氣勢確實也符合。

情人眼裏出西施,大概就是這樣子的。

反倒下一張照片——她穿著校服,和一群白皮膚的姑娘一起,溫溫柔柔的笑著。

她的頭發已齊肩嗎,柔柔的披散在肩頭,五官張開了些,人也長高了不少。褪去稚氣的她,已有了如今的輪廓。

跡部看著那些照片,心裏的郁氣一點點消散。

他酸酸的想,如今這樣的生活,她一定很快樂吧,沒有他的世界,對她來說也沒啥大不了的。

這是她的選擇,不一樣的人生,對他來說卻沒什麽不同。

北條緒就是北條緒,是住在跡部心裏的北條緒。

即使他在她的生命裏或許只是一個“有些交集的舊同學”的角色。

作者有話要說: 在北條緒的面前,跡部其實早無形象可言,可悲的是,他還沒有這個覺悟!

好久沒更新了,連寫文都不那麽流暢了。

期末,最痛苦的時刻,唉說多了都是淚。

☆、戀愛的旋律

以島嶼為主的國家似乎都比那些背靠整塊大陸的地方的氣候要好些。但這並不代表,北海道的冬天就一定是春暖花開的。

大雪過後的陽光明媚,也是格外的冰冷刺骨。

跡部來得匆忙,又大方的把唯一帶過來的交通工具“讓”給了自己的好隊友好兄弟,現在也只能在大街上走著了。

北條緒看著走在前面的人,單薄的西裝顯示了他來時的倉促和決定的魯莽。

不得不說,跡部有副完美的身材,在裹得像球的路人中間惹眼無比。挺直的背脊也是剛毅非常。帥氣得不可方物。

北條緒不知道是什麽讓跡部忽然跑過來,到底是哪件事?又是哪個人?亦或是哪樣小物件?

她不知道,或者她又是知道的。

她那麽聰明,是能猜到的。

寒風凜冽,夾著雪,刮到人身上像是在剜肉。就連意志堅定如跡部,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跡部頂著風繼續往前走,他紳士的想擋在她前面,為她擋住他能擋住的風。

這麽看來,即使再怎麽高大,都讓人覺得有點傷感呢。

北條緒抿了抿嘴,低垂著眼,停下了步子。

感覺不到身後的人,跡部回頭看,才看到那個女孩站在那邊,想著什麽。

“緒?”

跡部的凍得發白的嘴唇咧開一個疑惑的笑,向來註重保護雙唇的他,也不得不在這個時候露出它的醜態。他的臉頰也是通紅通紅,讓這個素來驕傲的人添了幾分憨態。

北條緒想,這樣的跡部景吾,誰又能把他從自己的記憶裏剔除……

北條緒在美國呆了5年。

和以前一樣,跳級成了她的習慣。

兩年結束高中課程,三年完成某所著名常青藤大學的所有學分——少了每天必有的惡作劇,少了束縛她的生活規矩、家族榮譽,加上比日本輕松很多的學業,在不斷跳級的情況下,她還能擁有一份不錯的人際關系,怎麽看,都是人生贏家。

少了先天的“大家族小姐”的名譽,不再為了家族瞻前顧後,能夠獨立的活著,行為也可以隨自己意願,為自己而活。這樣的感覺,才讓她覺得自己是真實的,一個活生生的人!

在美國的那段日子,不只鍛煉了“大小姐”的獨立生活能力,更大的作用是讓這個不知人間疾苦,很少走近他人的人的思想成熟起來了。

有很多事,只有真正的經歷了挫折,才會懂。

北條緒在第六年就回了日本,只是,她卻沒有回北條本家。

她忘不了她爺爺在她走的那天說的話:“你在外面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家。”

她帶著這句話,去了美國,又回了日本。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作為歷史悠久的大家族,北條家每年都是在京都過的新年。

北條緒獨自在外也會在那時候回京都度過元旦。

北條緒打扮莊重的跪坐在一群長輩中,乖巧的不說話。

“一年不見,緒醬愈發的漂亮了。”她的小嬸嬸北條由貴以袖掩口,笑得矜持:“如果跟我去大阪,肯定很得男孩子喜歡。”

北條綾美溫婉的笑著,不接話。

北條由貴沖北條緒眨了下眼,聲音柔柔的:“緒醬也要十八了吧,現在的十八歲少女誰不和俊秀的少年們一起青春呢,也該是時候回東京了。”

北條綾美皺眉,欲言又止的望向北條緒。

寶貝女兒離開自己獨自在外,說不擔心是假,她也早就想讓她回來了。

北條緒不言,只是低著頭,盯著腳尖。

她這個嬸嬸,比她大不了多少,骨子裏是個活潑的人。

作為北條家的聯姻對象,兩家的交往自然不少,北條緒也是從小就認識她的。

北條由貴外表溫婉,看著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實則很有自己的思想。

她素來喜歡北條緒這樣優秀的孩子。她也算得上是看著北條緒長大的,看著她從去了美國的那一年開始變化,即使在她們面前的表現還和以前一樣,可她確實能感覺到她的安然是真的,而不是以前那種,壓抑著的寧靜。

就像是一朵終於沖破水面的睡蓮,平平穩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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