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李剛從震驚到震怒，不過就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我親眼目睹他陰轉雷雨的表情，頭皮發麻地等著他下一步的動作，我繼續開著口。

“爸，您可別氣壞了自己，有什麽火盡管撒我身上。”

李剛這下是氣到連話都罵不出口了，李焉趕緊上來幫老頭子順氣，望著李宴席的眼滿是不讚同。

李宴席羞愧地跪著，根本不敢直視父母憤懣失望的眼神。

“你倆給我起來，別給我說胡話。”李焉紅著一雙眼斥責。

我跪在哥哥身邊，心裏頭也是止不住的煩悶苦憂。

“爸媽，知道你們一時間接受不了，其實換個角度來講，我倆不還是你們最好的兒子麽，這不還親上加親了。”

李剛操起手邊的煙灰缸瞄準我就砸了過來。

哎呦呵，終於動手了哈，能動手就好。我閉著眼準備受著，心裏盤算著自己開朵花，好讓他們先消點兒怒氣值下去，再慢慢刷他們的接受度。

接著就是哐嘰一聲的悶響，可我身上好像沒啥痛感，難道是太慘烈了導致我痛感神經都麻痹了？

我不大明白，緩慢地睜開眼，就瞧見李宴席滿腦門兒的鮮血在我身邊軟軟地倒下。我嚇得瞳孔一陣縮緊，抱著他徹底呆住了。

眼前一陣陰影，李剛下一瞬就湊到了跟前，中氣十足的對著我咆哮。

“還楞著幹嘛，趕緊起來給人送醫院啊！”

150.

李剛那一下本來是瞄我身上去的，可李宴席下意識轉過身子幫我擋下的時候，剛好就砸他頭上了。

我焦急地徘徊在手術室門口，心疼的同時還忍不住埋怨上了我爸。

“爸，您瞧瞧您的，也不瞄準些，我哥該疼死了。”

李剛拽過我耳朵，照我腦門十足用力地拍了一個響。

“你給我閉嘴。”

151.

李宴席頭部已經做了包紮，此刻還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我就讓李剛夫婦先行回去。

“爸媽，你們先回吧，我看著我哥，醒了再給你們電話。”

李焉嘆了口氣，李剛面色依舊不好，可我此時卻再生不出心思胡鬧，我搬了椅子就坐我哥對面去了，看著我哥的同時，也不再說話。

152.

胸口又是一陣攪緊，我不知道我是否換過坐姿。李宴席竟然在病床上躺足了兩天，依舊沒有睜眼的跡象。

院裏最專業的醫生已經輪番來看過，李剛還請了B市最權威的腦部及外科的專家過來會診，可出來的結果都一樣。腦部有淤血，其他並無大礙。

至於何時會醒，興許還得耗上一段時間，或許就在下一秒。

153.

今天是第三天了，我幫李宴席仔細擦凈全身，又給他做起了按摩。

李剛的焦慮並不在我之下，他這幾天也憔悴了不少。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麽心情。倘若不是我自私的堅持與任性，李宴席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閉著眼一直躺病床上。

我嗓子一陣發癢，就站起身給李剛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

“爸，您先回吧，公司的事還要勞煩您先打理著。”

李剛看了我一眼，第一次認真的打量我。

我也平靜地回望他，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

“爸，對不起，我確實就如您所說，一輩子活在自己的肆意裏，做事只顧眼下。”

“我想，倘若我能多顧忌一些你們的感受，做事情不要那麽著急，或許我哥就不用躺這裏了。”

李剛一直很沈默，眉宇間不自覺地鎖出了兩條深刻的溝壑。他終於開了口。

“先不說阿宴，你不是都喜歡女孩的嗎，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我就是……真喜歡上了我哥。我哥有多好，你們比我都清楚不是。”

李剛突然深表同意。

“你哥自然優秀，學業，人品，能力哪一樣不出挑的，可他怎麽就也能瞧的上你？”

我：“……”

154.

我非常難得的跟我爸做了一次平和的交談，也說了很多有關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我深知自己有很多缺點，也一直在家庭的庇佑下肆意妄為。但我希望我爸能清楚，我也在努力成長，我也有我的擔當。我認真規劃的未來裏，有父母，也有我哥。

李剛第一次靜下心聽完了我的談話，他後來沒再說什麽，獨自先去了公司。

我媽差不多是飯點時候過來的，拎了保溫桶，招呼我先過去吃飯。

155.

李宴席睜眼的時候，我跟我媽欣喜若狂，我瘋狂地按下床頭的提示鈴，拉著我哥的手根本舍不得松開。

檢查結果令人欣喜，腦內的淤血已經化掉，現在就剩一點皮外傷，傷口註意衛生，掉痂後就完事兒了。

可李宴席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叫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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