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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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在小姑父一家人熱情的挽留下，我們又多待了一天。
他們家的小鎮靠著鄰鄉，那裏的農家樂和海鮮都是全國出了名的。
我們兩家人就開著車過去，抗回不少生鮮產品，又買了一大箱子的土雞蛋。
回去的那天下了大雨，路面全是水窪。一路上就李宴席跟李剛兩人換著開。
我捧著蛋盒，嗅著裏面時不時飄出來的一點兒雞屎味兒，暗自神傷。
那雞蛋都是鄉下人家裏直接買的，新鮮出爐，好幾個都還是從雞屁 股洞裏直接扣出來的。沒有專業的蛋托，就是拿普通的蘋果箱，裏面鋪上木頭鋸下來的碎屑，隨他們開心地任意塞滿一箱。
136.
李宴席過來要幫我接過的時候，我側著身子避開了。
“哎，味兒大，別臟著你了。”
我又傻乎乎咧開嘴角對著他笑。
地下車庫直接拐兩個口子，電梯上去就能通到我們那樓。每逢雨天，就會顯得尤為擁堵，電梯裏擠滿了人。
李宴席拎滿兩手的袋子，用身子稍稍將我擋在內側。
137.
李焉一出電梯，背包的袋子又勾上了李宴席的衣服，正是那天去時穿的這件針織衫。
李焉好笑地將鉤子扯下，剛要打趣上兩句，整個臉色卻突然都僵硬了下來。
他讓大兒子低頭，幫他整衣領的時候，在他肩上看見了一塊淤紫，而這暧昧的形狀，很難讓她不往那處想了去。而最關鍵的是，那天的休息站，根本就不存在這一塊痕跡。
她恢覆常態，認真回憶了一番，確認自己沒有記錯。
她看著並肩而走的兄弟兩人，腦子裏錯落地跳出了他們這段時間相處的畫面，應著此時莫名合拍的磁場，叫她止不住的一陣心驚。
她強自壓下心中不安，盡量說服著自己，打斷自己這荒誕不經的臆想。
138.
身為一個敏銳的女人，又作為撫養他們長大的母親。李焉再說服不了自己心頭的那股不安。
趁著李剛睡下，她悄悄躲在樓梯的陰影下，已經不止第一次看見兩人進出彼此的房間。而每次的時間，都超出了一對兄弟正常情況下，該有的相處時間。
直到她再一次無意間瞧見了大兒子隱藏於衣領下的吻痕。
她的心也越來越涼。
那日一個與公司合作多年的元老級客戶，新合同簽訂方面指定要李剛親自出面。兩人都是多年的老友，李剛自然義不容辭。在李焉的鼓動下，他帶上小兒子一起出了這趟差。
139.
吃過晚飯，李焉叫住了大兒子，開門見山問他。
“阿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表哥這下孩子都懷上了，你有交往的對象嗎？”
李焉從來不幹涉他的生活。李宴席捉摸不透李焉突然這樣問的意圖，他只拿一雙清冷的眼平靜地註視著對方，試圖能在母親眼裏解讀出些訊息來。
李焉同樣註視著他，眼裏有難以壓制的覆雜情緒。
何為母子連心，在這一刻，他想他是切實體會到了。
心臟像是瞬間爆掉了一個口子，叫他猝不及防驚了一跳的同時，又狠狠揪了一下。他努力平覆著劇烈跳動的心臟，神情帶上了幾分難言的隱忍。許久之後，他才啞著聲兒開口。
“對不起，媽。”
李焉不自覺攪緊了雙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多久了？”
李宴席最不願面對的這一刻還是來了，她聽著母親依舊柔和的語氣，看著悄然爬上她眼尾的細紋，心裏的愧意幾乎叫他擡不起頭。
李焉一直是個柔韌的女子，性情溫和卻也十足的好強。
當初與第一任丈夫離婚的時候，她已經做了好幾年的家庭主婦，在大家夥都勸她拿錢獨自離開的時候，她卻咬著牙爭奪起了撫養權。
身為一個母親，她無法割舍掉血脈相連的親情，更補容許自己的親生子，在一個出過軌的男人身邊成長。
她家世不錯，過往良好的教育和自身的閱歷形成了她內斂的性格。她其實一直是個藏了鋒芒，含而不露的女子。
良久，她才繼續開口。
“你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遇到事情多數時候也都是自己解決，媽雖給了你足夠的空間，但我也時常留意著你。”
她將垂落於鬢角的長發挽到耳後。
“媽沒見你談過朋友，那時候每次跟學校老師溝通的時候，聽到的都是對你的誇讚。都說你沈得住氣，學習用心。身邊圍了一大幫子女孩也不曾分心。”
“我都是聽著笑笑就過了，我從來不會限制你道德以內的任何事情。調皮，任性，早戀。”
“可你卻乖的叫我不放心。”
李焉拿手背揩掉眼角的濕度。李宴席抽過餐桌上的面紙，坐到了母親身邊。
“媽，對不起……不想叫你這麽難過。”
李焉拉過他的手，又往他手背上拍了拍。
“媽先問你一句，你喜歡女孩嗎？”
李宴席的指尖深深嵌進了大腿的皮肉裏，他盡量平緩著情緒，終於還是不忍地搖了搖頭。
李焉垂下了眸，繼續著開口。
“媽受過高等教育，知道有同性戀者這樣一幫人群。我有時候思想也會跑偏，想著我兒子這麽優秀，怎麽會一直談不上女朋友？是因為實在沒遇上對的人？還是因為你的眼光過高？又或者……你也會是那人群中的一員。”
“要是前面兩個原因，媽不擔心，那只是緣分沒到。”
李焉卻突然嘆了口氣，又往李宴席額發上撫了一把。
“那會兒你還在上高中吧，媽媽整理房間的時候，看見了你藏在被褥最底下的那本心理學書籍。我當時隨手翻了翻，看見了你夾在裏面的字條。我之所以可以平靜面對你性向這件事，是因為那之後，媽也悄悄查閱了有關那方面的資料。”
“這條路不好走，媽心疼你。”
李宴席從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他沈默地垂著眼眸，緊緊扣著母親握在他掌心的那只手，嬌小，亦不再柔軟。
心口破掉的口子又被用力劃上了一刀。
他的母親，在得知自己性向這件事的第一刻，對他說的是心疼。
眼淚終究承受不住重量，順著眼眶滑落。
李焉同樣幫他抹掉眼淚，臉上浮現了一點笑意。
“孩子，路再難，媽媽都做你的後盾，只要是別人，都可以。你明白嗎？”
“媽媽嫁過來那麽多年，你爸爸對咱娘兒倆如何，咱心裏都明白著。阿卓也是個好孩子，他交往過女孩，他可以選的路更多，你說是嗎？”
李宴席將母親摟入懷中，無聲地落著淚，待心裏的那一陣痛楚稍作緩和，他才緩聲開口。
“媽……我知道要怎麽做的，還有就是……謝謝你！”
作者有話說
嗨，終於寫到這兒啦~~~
今夜，將會是一個不眠之夜，(*/ω＼*)祝寶貝兒們都能搶到心怡之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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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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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席拎滿兩手的袋子，用身子稍稍將我擋在內側。
137.
李焉一出電梯，背包的袋子又勾上了李宴席的衣服，正是那天去時穿的這件針織衫。
李焉好笑地將鉤子扯下，剛要打趣上兩句，整個臉色卻突然都僵硬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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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敏銳的女人，又作為撫養他們長大的母親。李焉再說服不了自己心頭的那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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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母子連心，在這一刻，他想他是切實體會到了。
心臟像是瞬間爆掉了一個口子，叫他猝不及防驚了一跳的同時，又狠狠揪了一下。他努力平覆著劇烈跳動的心臟，神情帶上了幾分難言的隱忍。許久之後，他才啞著聲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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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與第一任丈夫離婚的時候，她已經做了好幾年的家庭主婦，在大家夥都勸她拿錢獨自離開的時候，她卻咬著牙爭奪起了撫養權。
身為一個母親，她無法割舍掉血脈相連的親情，更補容許自己的親生子，在一個出過軌的男人身邊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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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遇到事情多數時候也都是自己解決，媽雖給了你足夠的空間，但我也時常留意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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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前面兩個原因，媽不擔心，那只是緣分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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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你還在上高中吧，媽媽整理房間的時候，看見了你藏在被褥最底下的那本心理學書籍。我當時隨手翻了翻，看見了你夾在裏面的字條。我之所以可以平靜面對你性向這件事，是因為那之後，媽也悄悄查閱了有關那方面的資料。”
“這條路不好走，媽心疼你。”
李宴席從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他沈默地垂著眼眸，緊緊扣著母親握在他掌心的那只手，嬌小，亦不再柔軟。
心口破掉的口子又被用力劃上了一刀。
他的母親，在得知自己性向這件事的第一刻，對他說的是心疼。
眼淚終究承受不住重量，順著眼眶滑落。
李焉同樣幫他抹掉眼淚，臉上浮現了一點笑意。
“孩子，路再難，媽媽都做你的後盾，只要是別人，都可以。你明白嗎？”
“媽媽嫁過來那麽多年，你爸爸對咱娘兒倆如何，咱心裏都明白著。阿卓也是個好孩子，他交往過女孩，他可以選的路更多，你說是嗎？”
李宴席將母親摟入懷中，無聲地落著淚，待心裏的那一陣痛楚稍作緩和，他才緩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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