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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章 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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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明禎眉頭一動,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慕炎,“阿炎,你的意思是……”

“讓‘那人’自己動。”慕炎笑瞇瞇地說道,銳利的眸子仿如叢林中盯上了獵物的豹子般,蓄勢待發。

許明禎慢慢地捋著胡須,頷首道:“不錯,只有動了,才能抓到人。”睿智的瞳孔中精光四射。

許太夫人來回看看這對外祖孫,明明這兩人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是大相徑庭,但是這一刻,她覺得這兩人出奇得相似。

突然之間,許太夫人就冷靜了下來,從容不迫地笑了。有他們在,家裏出不了事的。

沈吟了片刻,許明禎又道:“阿炎,我想這件事不用急在這一兩天。”

慕炎明白外祖父的意思,勾唇笑了,頷首道:“外祖父說的是,讓他們再急急。”

只有讓他們求而不得,心急如焚,他們才會慌,才會失了方寸,這樣,就算府裏突然出現了破綻,也不會招對方的懷疑。

許明禎雖然辭官歸隱十幾年,但當年也是封疆大吏,見過世面的,乍聞南懷探子的事是驚的,冷靜之後,考慮得就比慕炎要更仔細也更謹慎了。

“我全聽外祖父的。”慕炎雙眼含笑。

微風中,屋子裏的桂香味更濃郁了,許太夫人親自給他們兩人重新沏了茶。

喝了這盅新茶後,慕炎拿著花名冊就告辭了:“外祖父,外祖母,那我先走了。”

他對著二老揖了揖手,正要轉身離開,卻被許明禎叫住了:“阿炎。”

許明禎又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我知道你對人推心置腹,但別人呢?”

慕炎信任岑隱,對岑隱願意以命相交,那麽岑隱也會以同樣的態度來對待慕炎嗎?

慕炎微微一笑,目光泰然地看著許明禎,堅定地吐出四個字:“那是當然。”

若是連大哥都不能信,那麽他在這世上還能信誰呢?!

從窗口灑進來的陽光把慕炎的面龐照得分外明亮,仿佛在發光似的,青年的眉宇間一派坦蕩,意氣風發,光風霽月。

“……”許明禎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看著慕炎離開了。

那道繡著兩只仙鶴的門簾被慕炎率性地打起,又落下,門簾在半空中微微搖晃著,發出簌簌的細微聲響,與窗外的風拂枝葉聲交錯在一起。

二老沒叫人,丫鬟也就沒敢進去。

次間中只剩下了許老太爺和許太夫人,久久沒有人語。

許明禎眉頭緊皺,端起了茶盅,又放下,看著心事重重。

夫妻幾十年,許太夫人當然能看出老頭子在想些什麽,出聲勸道:“從前那麽難,阿炎也走過來了,他是個有分寸的孩子。”慕炎既然能如此相信岑隱,不惜托付性命,想來岑隱也有過人之處。

回應許太夫人的是一片沈默。

好一會兒,前方的那道門簾終於停了下來,在半空中靜止不動。

門簾上,是一幅仙鶴戲梅圖,其中一只仙鶴恣意地翺翔在空中,另一只地上的仙鶴展翅欲飛,那尖長的鳥喙正好對準了飛在空中的仙鶴,似乎在與它低語,又似乎要啄它……

許明禎盯著那門簾許久,揉了揉眉心。

兒孫自有兒孫福,其實許明禎也不想管著太多,但是,因為許景思和親蒲國的事,因為長女的死,他實在不想外孫再遇到什麽迫不得已的事情。

他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只要他能好好的,怎麽都行……

許太夫人把手伸了過去,握住了許明禎的手。

兩只布滿歲月痕跡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彼此給予彼此力量。

屋子裏又靜了片刻。

許明禎擡眼看著許太夫人,叮囑道:“探子的事,得好好安排。這件事你我知道就夠了,誰也不能說,也包括老二。”

許明禎也並非是不相信自己的次子才這麽說,只不過這件事關乎南懷探子,就不僅僅是家事,更是國事。

這件事不能出任何差錯,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好安排。

“我明白的。”許太夫人鄭重地點頭道。

交代完後,許明禎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袍,道:“那我先去衙門了。”

靜觀其變吧。許明禎在心裏對自己說。

但是接下來幾天,許明禎卻有些看不懂了。

九月十七日,慕炎下令奪了張明遠、程子孝、趙豐的差事,責令其家族好生管教。

九月十八日,餘安恂和李安康連降三級。

九月十九日,永寧伯世子被奪了世子位。

這一連串的事,震得整個朝廷都震了一震。

不少人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也有聰明人隱約地意識到了什麽。

尤其是那些子弟被奪差事的家族,他們是明白的,一個個心裏憋著一股子氣,只覺得慕炎為了扒上岑隱,真是什麽都幹得出來,真真是面子裏子都不要了。

可這件事涉及到岑隱,他們氣歸氣,卻只能忍著,也不敢對外亂說。

然而,他們不說,卻擋不住那些想要打探消息的人。

“伯爺,我們都認識這麽多年,可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你就給我和王老弟透個底吧?”一個留著短須的中年男子一臉殷切地看著上首的永寧伯。

“是啊是啊。”另一個王姓男子頻頻點頭,“伯爺,你就提點我們幾句吧,攝政王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我們這不是怕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諱嗎?”

永寧伯心裏的這口氣也憋了好幾天,早就蠢蠢欲動,在兩位好友的追問下,心防有些松動了。

他嘆了口氣,道:“周老弟,王老弟,我們多年交情,我就跟你們透幾句……”

兩個中年男子皆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永寧伯。

永寧伯不能直接說岑隱,只能委婉地說道:“說來也是犬子莽撞,無意中得罪了那位四姑娘。”

這諾大的京城中也唯有那一位“四姑娘”不冠姓,就足以令京中權貴忌憚。

那兩個中年男子互看了一眼,留著短須的周姓男子小心翼翼地又問道:“伯爺,令郎到底是什麽地方得罪了四姑娘?”

如果是永寧伯世子得罪了端木緋,所以才被慕炎奪了世子之位,那倒也是可以理解。

永寧伯皺了皺眉,更為難了。

他斟酌了一下言語,半真半假地說道:“犬子他看見四姑娘姐妹與一個陌生男子在一起,這不,不小心多看了兩眼……”

永寧伯含含糊糊地點到為止,不再多說,又長嘆了口氣作為收尾,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這一聲嘆息就足以令人浮想聯翩。

周姓男子與王姓男子再次面面相覷,掩不住臉上的驚色。

永寧伯這句話透出的意思也太多了吧!

他口中那個和端木家兩位姑娘在一塊兒的陌生男人到底是誰?

很顯然,慕炎既然為了幫端木四姑娘出氣不惜治罪了永寧伯世子,那麽四姑娘肯定沒有做什麽不得體的事,也就是說,這件事其實是與端木家的那位大姑娘有關系?!

兩個中年男子都想到一塊兒去了,越想越覺得十有八九是如此。

王姓男子忍不住嘀咕道:“這攝政王未免……未免也太……”

“也太沒有君子之風了!”周姓男子膽子大一點,義憤填膺地把話說白了,不敢茍同地搖了搖頭,“不像話,真是不像話!”

慕炎他為了掩蓋醜事討端木緋的歡心,還真是什麽都敢做,他這是想一手遮天嗎?!

永寧伯又嘆了口氣,“周老弟,王老弟,本伯與兩位老弟相交多年,這事也就是與兩位發發牢騷,也給兩位提個醒兒,以後對於那位四姑娘,還是要繞道走,免得不小心就遭了池魚之殃。”

周、王二人連連應諾,又安慰了永寧伯一番,這次告辭。

他們兩人前腳剛回府,後腳就有好事之徒登門拜訪了這兩人,一波接著一波……

一傳十,十傳百……

沒幾天,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這件事。

對於朝堂中的大多數官員而言,他們只怕自己會不會也無意中做錯什麽,被罰得太冤枉,得知是這麽一回事,聽過也就拋之腦後了,反正事不關己。再說了,無論是慕炎,還是端木緋身後代表的的岑隱,他們全都得罪不起,都不敢在外亂說。

只有少數好事之徒在背後說閑話,也有一些前不久被迫“致仕”的人蠢蠢欲動,覺得幾乎似乎來了,看似平靜的京城暗潮洶湧。

這些個閑言碎語也傳到了一直在關註這件事的慕炎耳中。

武英殿內,慕炎隨手批了一道折子,問道:“他們還說了什麽?”

書案的另一邊,一個國字臉小將正維持著抱拳的姿勢站在三四步外,恭敬地稟道:

“昨日,周大人和王大人一起去了趟永寧伯府,之後,又有人去了周世寧大人府上,便又有流言傳開了,說是端木大姑娘與男子親親我我,被原永寧伯世子撞見,發生了一些沖突。”

那小將的頭伏得更低了,猜到某些長舌之人怕是要倒大黴了。

慕炎手上動作沒停過,又打開了另一道折子,一目十行地瀏覽著,果斷地下令道:“奪永寧伯爵位,至於周世寧,就讓他致仕吧,周家全族回老家好好待著去,還有這幾個……”

慕炎一一點名,凡是到處亂嚼舌根的,勳貴就奪爵,朝臣就革職,無一例外!

“下去辦吧。”

“是,攝政王。”那國字臉的小將抱拳領命,趕忙退了出去。

落風默默地為那些不長眼又多嘴的人抹了把同情淚,在一旁給慕炎伺候筆墨。

慕炎靜靜地坐在書案前,在一道道折子上提腕揮墨,墨香陣陣。

屋內只聽見折子翻動聲、落筆沙沙聲,以及庭院裏偶爾傳來的風拂樹葉聲。

慕炎又忙了一炷香功夫,總算把案頭堆積的折子都處理完了。

他伸了個懶腰,從武英殿出去了。

午後烈日灼灼,陽光直直地朝從殿內走出的慕炎投射過來。

慕炎在檐下停下了腳步,仰著頭,迎視那璀璨的陽光。

他的目光清亮如星辰,神色堅毅,身形挺拔筆直,神色間閃著殺伐之氣。

這些年來,大哥以雷霆手段鎮壓朝臣,讓所有人都畏他、懼他,也同時恨他、咒他。

那些人一味懼他,卻不曾睜大眼看過大哥到底為大盛做了什麽,可是自己知道!

大哥不在意他聲名狼藉,可是自己在意!

以前自己護不住他,而現在也該換自己來護著大哥了。

慕炎當然知道他做的勢必會引來一些人的非議與指責,但是慕炎並不在意。

大哥不在意他的名聲,慕炎又豈會在乎在這些!

人生不過短短幾十載而已,慕炎想得透徹,只要這一輩子過得痛快就好,只要他能讓大盛重現盛世昌隆,百姓安居樂業,這遠比虛名要重要得多!

慕炎唇角一勾,又邁開了步伐,步履輕快地下了石階,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上方的枝葉微微搖曳,似乎在應和著什麽。

出宮後,慕炎就徑直去了端木府,接上端木緋後,兩人坐馬車一起前往宣國公府。

慕炎好幾天沒見端木緋了,一見到人,目光就舍不得移開,殷勤地用折扇給她扇了扇風。

跟著,他又從旁邊拿過兩本書,放在了兩人之間的小桌子上,推向了端木緋,“蓁蓁,你上次不是說想要看西洋鐘表的書籍嗎?這是我前天偶然在一家書鋪裏看到的,你看看。”

端木緋一看到著兩本書,眼睛瞬間亮了,“阿炎,你真好!”

這兩本書一本是關於鐘表的介紹與歷史,另一本是關於鐘表的結構與修理。

端木緋的目光黏在書皮上流連不去,樂呵呵地說道:“阿炎,我早就想試試把家裏的西洋鐘拆了,可又怕拆了以後裝不回去。有了這兩本書,我心裏就有底了。”

他就知道蓁蓁一定喜歡!慕炎得意極了,心裏琢磨起再去弄幾臺西洋鐘送給她慢慢拆。

馬車在車夫的吆喝中往右轉去,小桌子上的果盆因此微微搖晃了一下,果盆上的一顆葡萄骨碌碌地滾了過去……

慕炎的手隨意地往前一攤,那顆自桌面滾落的葡萄就恰好落在了他掌心。

慕炎眉頭微揚,倒是想起一件事來,笑著與端木緋說起閑話來:“蓁蓁,你還不知道吧?小天那小子十六日一早就拎著包袱悄悄地從宣國公府溜了。”

端木緋其實也猜到了肖天那小子多半會跑,但是有慕炎盯著,肖天想跑可沒那麽容易。

她配合地追問道:“那後來呢?”

慕炎賣弄地將那顆葡萄把玩了兩下,“我呢,早派人悄悄跟在他後頭,一直跟到了南城門那邊。還找了個老頭摔了一地的石榴,把那小子給拖住了。”

“可惜了!你當時不在,你真該親眼看看,那小子對著那滾了一地的石榴是什麽表情!”

“蓁蓁,我是不是早有先見之明?”

說著,慕炎把俊臉往端木緋那邊湊了湊,賣乖地看著端木緋。

“恩恩!”端木緋笑得樂不可支,撫掌讚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兩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宣國公府。

楚家二老早知道端木緋與慕炎今天要來,早就派了管事嬤嬤候著他們。

管事嬤嬤領著二人去了正院見老兩口。

“攝政王,端木四姑娘,這邊請。”

管事嬤嬤把兩人引進了堂屋,來到通往次間的門簾前。

門簾後邊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您能行嗎?還是我來修吧。”

端木緋一下子就聽出這是肖天的聲音,腳下的步子微緩。

緊接著,另一個溫和慈愛的女音響起:“小天,你就讓你祖父來吧。你祖父手很巧的,尤其擅長雕刻,以前他也親手給你父親做過空竹的。”

寥寥幾句,約莫能聽出他們祖孫三人應該處得還不錯。

端木緋唇角微翹,笑意盈盈。

原本她還有幾分擔心,現在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管事嬤嬤在前方給二人打簾,端木緋和慕炎一前一後地進了次間。

屋子裏的楚太夫人聽到聲響,笑著對他們招了招手,“阿炎,緋姐兒,你們來了,快來坐下。”

楚太夫人穿著一件碧青色繡仙鶴銜靈芝褙子,夾著銀絲的頭發梳了個圓髻,插了一對赤金鑲碧玉雙桃並枝簪子,笑容滿面地坐在羅漢床上。

她面色紅潤,神采煥發,幾日不見,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楚老太爺就坐在窗邊的一把紫檀木圈椅上,一手拿著一個空竹,一手執刻刀,刻刀在空竹上雕琢著。

那空竹上的油漆都掉了大半,顯然有些年份了。

肖天就站在楚老太爺身旁,躬身看著他手裏的刻刀和空竹,一副心癢難耐的樣子。

端木緋的目光在那空竹上凝滯了片刻,她還記得這個空竹是父親親手做給弟弟楚庭舒的,那時候,她知道父親馬上要啟程去隴州,只要父親下衙回府,她就會去找父親……

十幾年過去了,父親在記憶中的樣子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只依稀記得父親溫柔的聲音:“辭姐兒,你說弟弟會喜歡嗎?”

她很堅定地點頭:“會,一定會。”

弟弟失蹤時,才三歲,那時候,他小手小腳的,還沒機會玩這個空竹,現在他終於回來了……

父親一定會很高興的。

端木緋的嘴角翹得更高了。

“喵嗚。”原本蜷在楚太夫人身旁的白貓雪玉敏捷地跳下了羅漢床,輕盈地跑到了端木緋身旁,蹭了蹭她的裙裾。

“雪玉。”端木緋俯身抱起了白色的獅子貓,若無其事地上前,笑盈盈地與慕炎一起給楚太夫人行了禮。

肖天自然也看到了端木緋和慕炎,樂呵呵地對著他們揮了下手,算是打了招呼。

端木緋心裏其實有很多話想和肖天說,想問過去這些年的事,想問他這幾天在楚家住得可習慣,想問他可有回想起什麽。

但她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在楚太夫人左手邊的圈椅上坐了下來,把雪玉抱在膝頭,一下又一下地摸著它的背。

雪玉發出滿足的咕嚕聲,碧綠的貓眼瞇成了一道縫兒。

慕炎則朝楚老太爺和肖天走了過去,笑呵呵地自薦道:“楚老太爺,這空竹壞了嗎?讓我來看看吧,吃喝玩樂什麽的,我很拿手的。”

肖天嘴角抽了抽,總覺得這位堂堂攝政王說的話有些不對勁,這更像是出自一個紈絝公子哥之口吧?

“炎大哥,萬事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吧?”肖天生怕被慕炎搶了先機,連忙道,“我也能修的。”

楚老太爺手裏的刻刀停了下來,擡眼看著兩個“虎視眈眈”的小年輕,揮了揮手道:“去去去,我還寶刀未老呢!你們幾個年輕人,自個兒玩去吧。”

瞧著楚老太爺那不服輸的樣子,楚太夫人心裏忍俊不禁,便附和了一句:“小天,阿炎,緋姐兒,你們三個自己去園子裏玩一會兒吧。”

端木緋從善如流,放下雪玉後,站起身來,笑道:“阿炎,小天,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於是,兩個對空竹還念念不忘的年輕人一步三回頭地跟在端木緋一起走了,雪玉自然也跟著端木緋跑了。

楚太夫人忍不住看向肖天的背影,直到門簾放下,才收回了目光,然後看向了楚老太爺。

楚老太爺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繼續俯首修空竹。

三個年輕人離開後,屋子裏就靜了下來,靜謐安詳。

出了正院的慕炎、端木緋和肖天三人打發了丫鬟,自己沿著一條青石板小徑蜿蜒前行。

“小天,”慕炎提議道,“我們到小花園走走吧。”

肖天在楚家才住了沒幾天,對於這裏還沒慕炎熟悉,聳聳肩應了。

慕炎一路走,一路與肖天說著閑話,說這一路的花花草草,說這裏的建築,說哪些地方是這些年重新修繕過的……

肖天聽得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忍不住就落在圍著端木緋打轉的雪玉身上。

雪玉一路都如影隨形地黏在端木緋的裙裾旁,一邊走,一邊還不時用腦袋蹭她幾下,長長的尾巴愉悅地甩來甩去。

肖天知道這只獅子貓是楚太夫人養的貓,這些日子,他常看到。

這只白貓傲得很,平日裏除了楚太夫人,幾乎誰也不理,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這還是肖天第一次看到這只貓嬌滴滴、軟綿綿的樣子,讓他簡直懷疑這是另一只與雪玉模樣相同但是性格迥異的貓。

肖天有些魂飛天外地想著,與他並肩而行的慕炎突然駐足,冷不防地問道:“小天,你覺得楚家怎麽樣?”

肖天的目光這才從雪玉身上移開,想著楚家二老,眸光微閃。

楚老太爺性情溫和,心胸磊落,意志堅強,帶著長者與飽學之士的睿智,這些天,肖天問了他很多,不僅是關於朝廷和晉州,還有關於懷州、北境……他樣樣都知道。

而楚太夫人……

想到楚太夫人那慈愛的笑容,還有這些天來她對自己的關懷備至,肖天心一下子就變得十分柔軟。

靜了片刻後,肖天才道:“楚家很好。”

好到讓他忍不住心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奢望”來。

肖天的雙拳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見三人突然停下了腳步,雪玉乖巧地蹲在了端木緋的腳邊,仰著小腦袋,疑惑地“喵嗚”了一聲。

慕炎唇角一勾,對於肖天的回答並不意外,笑著道:“那就招安吧。”

三個字讓肖天差點沒跳起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渾圓。

這家夥不是在問楚家嗎,怎麽又轉到招安了?!楚家好不好和招安有關系嗎?

這個什麽攝政王果然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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