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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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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慕炎所想的,今日這件事不消一日就在士林中傳開了,一石激起千層浪,引來一片嘩然。

還有諸多的爭議。

有人覺得此事會耽誤科考,嗤之以鼻;但也有些貧困子弟本就為了讀書花費不少,想著去懷州教書可能會有點收入,加上有利於科舉,多少有些心動;也有一些清高之士覺得教化懷人於大盛有益,乃是為國效力,自當響應朝廷的呼籲……

無論如何,只要朝廷一日沒頒布具體的條款與細則,一切都是空想,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著進一步的條款出來。

端木珩從國子監回府後,也和端木憲說起了這件事:“……祖父,這幾天國子監裏也一直在議論著話題,同窗們各執一詞。”

書房裏,除了端木憲和端木珩,端木緋也在。

她正默默地喝著茶,根本就沒聽端木珩在說什麽,心裏為自己掬著同情淚。

她都關在家裏繡了好幾天披風了,眼睛和手指都繡的快不屬於自己了,可是這披風還剩下三分之一沒繡完呢。

端木緋第一萬零一次地後悔了:她怎麽就傻得聽了涵星的鬼主意呢!現在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端木憲慢慢地捋著胡須,問道:“阿珩,你怎麽看?”

端木憲看似在考教孫兒,其實心裏也有些擔心:慕炎現在有了兵權,就不應該這麽著急。他此舉弄不好會弄巧成拙,被人認為是在討好士林!

面對自己的親祖父,端木珩十分坦然,直言道:“祖父,我想去。”

端木憲和端木緋聞言都朝端木珩看了過去,前者驚訝,後者了然。

端木憲很意外端木珩的這個回答,他一直盯著端木珩的功課,以他的水準,下次科舉十拿九穩,不需要靠這個來增加優勢。

端木家也供得起端木珩的讀書,自然不需要端木珩靠這個去賺學費。

端木珩看得出祖父的驚訝,毫不躲避地看著他的眼睛,直抒胸臆:“祖父,我想到外面看看。”

他生於京城,長於京城,從小到大,順遂安穩,他只需要做好一件事,讀書。

祖父出身寒門,一步步地靠著自己登至首輔之位,比起祖父,他如同一朵暖房長大的花,不曾經歷過風吹雨打,不曾受過任何磨難,所以他想出去走走,看看京城外的世界,看看沒有端木家的庇護,他能做些什麽。

去懷州是個機會,他可以了解那裏的民風民俗,他可以讀書育人,為那裏的百姓、為大盛做一些事。

“……”端木憲沈默了,端起茶盅,淺啜了一口熱茶。

當他抿起嘴時,神情便顯得有些嚴肅。

出於他的私心,他是不想讓端木珩去的。又有哪個長輩會喜歡子孫去懷州這等蠻夷之地受苦受累呢。

再說,懷州在數千裏之外,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他這個祖父也照應不上。

但這些話端木憲不能說,他只能委婉地說道:“你要是去了懷州,你媳婦和孩子怎麽辦?”

季蘭舟懷著身子,又胎相不好,可經不起折騰。

端木珩從來不是沖動的人,他既然說起,自然是都深思熟慮過了,立刻就答道:“祖父,我想等孩子生下後,若是蘭舟願意和我一起去懷州,我們就一家三口一起去個三年五載;若是蘭舟擔心孩子小受不了顛簸,那麽就我先去,蘭舟等孩子長大些再去,也不遲。”

端木憲的眼神更深沈了,不知道該欣慰長孫思慮周全,還是該做出一副嚴厲的樣子直接拍案說不許。

端木珩站起身來,鄭重地對著俯身作揖道:“請祖父應允!”

屋子裏靜了下來,寂靜無聲,氣氛微凝。

沈默蔓延,一種無形的沈凝彌漫在空氣中,端木珩沒有一絲動搖,還是那般堅定地看著端木憲。

須臾,端木憲才開口道:“我要考慮一下,你也再等等,好好再想想……這件事還沒有經過內閣,具體會怎麽進行也還不知道。”

端木憲還想說年輕人別因為一時熱血沸騰就太沖動,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他的長孫又豈是那種見風就是雨的人。

哎,這些個孩子怎麽一個兩個三個都這麽讓他操心!端木憲心中暗道,眼角的餘光瞥了同樣讓他操心的端木緋一眼。

“……”正在喝茶的端木緋一臉莫名。

端木珩心知這已經是祖父退得半步,也沒有再步步緊逼,順從地應了。

端木憲趕緊換了話題:“明天原南懷的征北大元帥歷熙寧就要押解進京了,由梁思丞大將軍親自押解進京。”

這件事也是今早從太廟回來後,慕炎說起的。

想到梁思丞,端木憲的心情有些覆雜,在南境大捷前,誰又想到梁思丞還有風風光光重返京城的一天呢!

然而,梁家……

壓下心頭的覆雜,端木憲含笑看著小孫女,挑眉問道:“你們可要去看熱鬧?”

這還用問嗎?!端木緋二話不說立刻就舉起了右手:“我要去,我和姐姐一起去。”

這麽大的熱鬧怎麽能少了她呢!

端木珩道:“四妹妹,我就不與你們一道了。國子監的同窗前幾天就說了等歷熙寧被押解進京要一起去看。”

“四丫頭,我已經讓人給你和你大姐姐去南城門附近的望雲茶樓訂了間雅座。”端木憲笑道,看著端木緋的眼神滿含寵溺與慈愛。

端木憲一得知關於歷熙寧的這個消息,當下就讓人去訂了雅座,現在這個時候消息怕是在各府都傳開了,再去訂雅座就沒那麽容易了。

“多謝祖父!”端木緋美滋滋地看著端木憲,心道:有個首輔祖父就是消息靈通。

她撒嬌似的聲音聽得端木憲受用極了。

當晚,端木緋特意叮囑了丫鬟次日卯時過半一定要叫醒她,第二天一早,她就和端木紜直接去了望雲茶樓。

南城門附近熱鬧極了,城門才剛開,清道的禁軍已經待命,著銅盔鐵甲的禁軍士兵十步一崗。

南大街兩邊聚集了不少百姓夾道等待著,一個個要麽伸長脖子往城外張望,要麽就三三兩兩地議論著。

城門附近的茶樓、酒樓都是座無虛席,二樓的窗戶全部都打開了,全都是來看熱鬧的客人。

“祖父真會挑地方!”端木緋一邊樂呵呵地讚道,一邊吃著點心。

端木紜和端木緋就坐在望雲茶樓二樓視野最好的一間雅座中,端木憲選的這間茶樓委實位置好,不是離城門最近的一間茶樓,但是從二樓的窗戶望出去,七八十丈外的城門一目了然,視野清晰,最適合看熱鬧了。

端木紜見端木緋的茶杯空了一大半,親自給妹妹加了茶水,笑道:“不僅位置好,點心也好。”

“嗯。”端木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裏的點心確實不錯,幹脆我們給祖父也捎一份。”

端木緋笑得更甜了。

姐妹倆點評著這裏的點心,一致認為加了龍井茶的兩種點心最好吃。

她們正說著話,外面的街道響起了一片喧嘩聲,有人在喊著:“來了來了,人來了!”

越來越多的人高喊起來,街道上沸騰了起來。

端木緋連忙朝窗外探出了些許,側耳一聽,隱約聽到城外是有隆隆的馬蹄聲在臨近,因為街上人聲鼎沸以致不顯。

很快,街道上又起了一片騷動,不少百姓往與城門相反的方向望去,端木緋也下意識地順著他們的目光看了過去。

就見南大街的盡頭,一隊人朝這邊浩浩蕩蕩地策馬而來,端木紜隨口道:“是來迎梁大將軍進城的人嗎?”

端木紜說到最後一個“嗎”字時,聲調有些古怪,這才看清了那隊人馬最前方的那個玄衣青年。

慕炎率領二三十名官員策馬朝這邊而來,他一馬當先地騎在了最前方,即便只是這麽策馬而來,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也包括端木緋。

端木緋早知道慕炎會出現在這裏,昨天黃昏,他就派人送了信來,說要來迎梁思丞回京,所以不能陪她來看熱鬧了。

他那語氣就好像認定了她一定會來看熱鬧似的。

想到那封信,端木緋勾了勾唇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亮璀璨,一眨不眨地看著慕炎朝這邊臨近。

騎在奔霄背上的慕炎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擡眼準確地朝端木緋的方向望了過來。

端木緋笑吟吟地對著他揮了揮手,精致的面龐在旭日的光輝下猶如那潔白無瑕的梨花,嬌麗動人。

兩人四目相對之時,慕炎的臉上露出分外燦爛的笑容,神采飛揚。

他對著她眨了下右眼,算是打招呼。

端木緋冷不防地收到他這記媚眼,手裏的帕子差點沒滑落……幸好,她反應快,及時捏住了帕子。

她暗暗地舒了口氣。

要是帕子真的在眾目睽睽下掉下去,那可就……

端木緋簡直不敢想了,默默地收回了手。

“……”慕炎目光灼灼地盯著端木緋,心裏是恨不得去茶樓陪她看熱鬧,無奈今天的事必須他出馬。

奔霄似乎也看到了端木緋,經過望雲茶樓時,故意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聲,然後加快速度出了城,留給端木緋一道瀟灑矯健的背影。

慕炎一行人出了城,與此同時,城外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片刻後,戛然而止,似乎是車隊停在了城門外。

百姓們全都對對著城門外指指點點,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不一會兒,慕炎與梁思丞一行人就從南城門進城,後方跟著數百南境軍精銳,其中最醒目的當然是一輛囚車,囚車裏盤腿坐著一個著白色囚衣、手腳戴著鐐銬的中年異族男子,男子略微卷曲的褐色頭發胡亂地披散下來,渾身臟汙,狼狽不堪。

無須介紹,所有百姓都知道這個中年異族男子必然就是南懷的北征大元帥歷熙寧。

一時間,瓜果菜葉滿天飛,全都朝囚車裏的歷熙寧砸了過去,只砸得他仿佛從垃圾堆裏爬出來的一般。

押解歷熙寧車隊很快就沿著南大街遠去,清道的那些禁軍也緊跟著離開了,隊伍浩浩蕩蕩地遠去。

但是那些百姓還在街上流連不去,一個個義憤填膺地議論著,呵斥著,無數道聲音匯聚成陣陣喧嘩的浪潮聲,一浪還比一浪高。

連隔壁的幾間雅座中也是嘈雜不已,各抒己見地爭執著。

“王老哥,你說朝廷會怎麽處置這什麽南懷大元帥?”

“當然是殺頭唄!那有什麽好說的!”另一個粗噶的男音咬牙切齒地說道,似乎恨不得把歷熙寧千刀萬剮。

“兄弟,此言差矣。我大盛可是泱泱大國,自當彰顯大國風範,以德服人。”

“我呸!”那粗噶的男音呸了一口,“要是你全家都被強盜殺了,你要不要去跟官府說你不要強盜以命償命了,要以德服人?我看就該淩遲,該千刀萬剮,方洩南境百姓心頭之恨!”

“你怎麽動不動殺殺殺的……”

“……”

這兩人的聲音一個比一個高亢,如鉆子般鉆進耳朵,端木紜皺了皺眉頭。

“蓁蓁,這裏太吵了。我們走吧。”端木紜放下茶杯道。

端木緋正好吞下最後一口桂花糯米發糕,點了點頭,一口氣飲下杯中剩餘的茶水去了去口裏的餘味,反正她也看完熱鬧了。

姐妹倆一前一後地走出了雅座,沿著走廊朝樓梯方向走去,誰想,前方的一間雅座中忽然有一個中等身量的藍衣青年被人推搡了出來。

“滾!”

隨著一個粗噶的怒斥聲,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從雅座裏走出,指著藍衣青年叫罵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殺到你頭上,你不知道心疼是不是?!你居然還替南懷人說話!”

“你憑什麽推我!”藍衣青年擡手指著對方,扯著嗓門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怎麽還動手,以為我怕你嗎!”

“我推你怎麽了?我還打你呢!”中年男子擼了擼袖子,拎起拳頭就朝藍衣青年沖,一拳打在對方的下腹,對方發出一聲悶哼。

端木紜拉著端木緋停了下來,面色微沈,她想走,但是又怕這兩個莫名其妙的渾人沖撞了妹妹,下意識地轉頭朝雅座看去,猶豫著要不要回雅座。

然而,她們剛出來的那間雅座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四十來歲、皮膚黝黑的中年婦人,擋住了她們的退路。

這婦人是何時在那裏的?端木紜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詳的預感。

糟糕!

仿佛在驗證她心頭的預感似的,那個中年婦人猛地出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銀色的軟劍,軟劍如銀蛇般飛出,電光火石間,軟劍就架在了端木緋的脖子上。

中年婦人笑呵呵地說道:“請兩位姑娘跟我們走一趟吧。”

她說的是大盛話,只是帶著些許異域口音,聽著語調有些生硬別扭。

另外那兩個原本在彼此推搡的男子也收了手,冷笑地看著端木紜和端木緋。

事成了一半,中年婦人和兩個男子都松了半口氣,藍衣青年去守著樓梯口,不讓人靠近。

端木紜朝中年婦人的方向上前了一步,連忙道:“放開我妹妹,我可以當你的人質!”

中年婦人笑得很親和,“端木大姑娘別急,你也逃不了。”他們總不能放任端木紜去報信吧。

“現在還請兩位姑娘別亂動,萬一我還有我這兩位兄弟不小心傷了二位就不美了是不是?”中年婦人一邊威脅著,一邊微微使力將軟劍往端木緋的脖頸上壓了壓,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似乎微微陷了進去。

“別傷了我妹妹!”端木紜緊張地又道,控制著自己的音量,俏臉微白。

此刻,茶樓外的街道、走廊邊的幾間雅座以及下方的大堂都是一片語笑喧闐聲,還在討論歷熙寧和懷州的事,竟無人註意到這邊的動靜。

“只要你們乖乖配合就好……”

那中年婦人的聲音更柔和了,配合她那口怪異的大盛話透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三言兩語地示意端木紜給端木緋披上一件鬥篷,然後收了軟劍,又用匕首抵在端木緋的腰間,以鬥篷和寬大的衣袖作為遮掩。

“走吧。”

幾人魚貫地下了樓,中年男子走在最前面,端木紜和端木緋走在中間,那中年婦人殿後,匕首仍舊抵著端木緋的後腰。

當他們走出茶樓時,大門口已經停了一輛平平無奇的青篷馬車,趕車的正是那藍衣青年。

“上車吧。別耍花樣。”中年男子淡淡地對著姐妹倆道,他的大盛話遠比中年婦人要標準得多。

他說最後這四個字的同時,中年婦人又示威地略略拉開袖口,露出一截匕首。

“……”端木紜雙眸微張,臉色又白了一分。

“姐姐。”端木緋給了端木紜一個安撫的眼神。

端木紜眸色深邃,咬了咬下唇,率先上了青篷馬車。

端木緋跟在她身後也上了馬車,那中年婦人與她手中的匕首如影隨形地跟著端木緋。

馬車在那藍衣青年的揮鞭聲中朝南城門方向駛去,速度不疾不徐,與周圍其他往來的馬車看著一般無二,泯然於眾。

“噠噠噠……”

馬車過城門口時,被城門守衛攔下了。

“停車!”一個二十來歲、留著小胡子的城門守衛扯著大嗓門喝道。

趕車的藍衣青年露出幾分畏畏縮縮的樣子,結結巴巴地問道:“軍爺,有……有什麽……不對嗎?”

“盤查!”另一個虬髯胡的城門守衛頤指氣使地接口道,“話這麽多,你查還是我查啊。說,馬車裏都是些什麽人?”

年輕的小胡子似乎有些畏懼虬髯胡的威儀,默默地退了好幾步。

馬車裏的三人當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對話聲,中年婦人手裏的匕首又往端木緋的後腰頂了頂,小聲地威脅道:“別亂動。”

中年婦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眸中閃著冰冷無情的光芒,很顯然,只要端木緋和端木紜有什麽動靜,她會毫不留情直接用匕首捅端木緋一刀。

端木紜緊緊地握住了端木緋的一只手,身形繃緊得如同拉滿的弓弦般。

馬車裏,空氣近乎凝固,連時間都放慢了一些。

坐在藍衣青年身旁的中年男子連忙下了馬車,點頭哈腰地對著兩個城門守衛拱了拱手,“兩位軍爺,馬車裏是俺的婆娘和女兒。前日進城時沒人盤查,所以俺兄弟才多嘴問一句。”

他一邊說,一邊把馬車的窗簾挑起了一半,馬車裏的中年婦人對著外面的兩個城門守衛露出憨憨的微笑。

中年男子對著中年婦人使了個眼色,中年婦人立刻就拿了壇酒水出來,中年男子接過酒壇子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虬髯胡,“軍爺,這是俺的一點心意。”

虬髯胡一看到酒壇子,那張黝黑的國字臉上多了一抹笑意,覺得這鄉下人還有幾分眼色。

“呦,狀元樓的狀元紅!”虬髯胡不客氣地接過酒壇子,一邊遞給身後的跟班,一邊笑道,“我看老哥這面相就是老實人,不像是賊。昨晚禮部左侍郎府裏遭了賊,被偷了不少古董寶貝,現在不止是出城要盤查,京兆府的衙差都在城裏四下搜賊人和賊贓呢!”

“原來是這樣。”中年男子與那中年婦人立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裏松了一口氣,嘆道,“這京城可是天子腳下,竟然還如此不太平!”

中年婦人縮了縮身子,似有些害怕。

“咳咳咳。”馬車裏發出女子輕微的咳嗽聲。

虬髯胡聞聲又朝馬車裏掃了一眼,馬車裏有些昏暗,可以看到她身旁還坐了兩個披著鬥篷的少女,除此之外,車廂中也沒什麽大件物品。

中年男子解釋道:“俺閨女得了風寒。”

中年婦人連忙把裹著青蓮色鬥篷的少女抱在了懷中,輕輕地拍著背。

虬髯胡收回了視線,揮了揮手放行:“既然馬車裏都是女眷也不用下車了,走吧。”

“多謝軍爺!”中年男子對著那虬髯胡連連拱手,然後又翻身上了馬車,坐在藍衣青年身旁。

藍衣青年再次揮動馬鞭,驅使馬車往城外駛去,同時眼觀四方,不敢太急,生怕自己太過打眼。

拉車的紅馬隨著揮鞭聲發出低低的嘶鳴聲,不疾不徐地拖著馬車往前走,與前面的驢車保持著一丈左右的距離。

很快,馬匹最先跨出了城門,趕車的藍衣青年松了一口氣,只盼著前面那輛驢車走得再快一點。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左右顛簸了一下,接著又晃了一下,跟著車廂就徹底往左側歪了過去。

藍衣青年只能“籲”地停下了馬車。

中年男子回頭一看,發現馬車左側的車輪歪歪扭扭地歪到了一側,那車輪搖搖欲墜,似乎隨時就會脫離車軸。

藍衣青年也看到了,心裏暗罵,真是倒黴!

這輛青篷馬車一停下,它後方的那些馬車自然就無法通行了。

那留著虬髯胡的城門守衛皺眉望著青篷馬車,想著拿人手短,就對著那小胡子守衛使了個手勢。

小胡子挎著刀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青篷馬車旁,不耐煩地吆喝道:“你們趕緊一邊去,別擋路。這是城門,可不是你家大門!”

中年男子唯唯諾諾地說道:“軍爺,俺這就把馬車修好。”

中年男子說著下了馬車去查看車輪的狀況,馬車裏的中年婦人挑開了窗簾,探出頭來,想看看是怎麽回事。

“……”中年婦人沒有開口的機會,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匕首。

她的雙眸在瞬間瞠到極致,變得黯淡無光,一片渾濁。

到臨死的那一刻,她都沒看清自己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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