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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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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看著涵星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再多說,只顧著繼續吃東西,等把桌上的點心全部掃蕩一空後,他終於滿足了。

哎呀,推人那可是力氣活,花掉的力氣當然要用食物補回來。

他喝了兩口茶又擦了擦嘴,吩咐露華閣的一個侍女把打包的點心給拿來了,然後就揮了揮手道:“我走了。今天多虧你們讓我看了一場不要錢的好戲,我下次再去找你們玩啊!”

端木緋也揮了揮手,笑呵呵地說道:“肖公子,要是有人去找你‘麻煩’,你就報首輔府的名字。”

她一副“我給你當靠山”的樣子,逗得少年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又揮了揮手,沒回頭直接就邁出了大堂的大門。

侍女看著肖天的背影欲言又止,這位肖公子吃了又拿,還沒給銀子呢!可是他看著與端木四姑娘、四公主是舊識,而且還挺親近的……

端木緋沒註意到侍女那微妙的眼神,怔怔地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他出了大門,就往右轉去,沒一會兒,就沒影了。

端木緋的心神有些恍惚,說起來,她與肖天不過是萍水相逢,馬市、大慶鎮加上這次在露華閣,他們總共也不過是見了三次而已,每一次都是來去匆匆,其實也沒說上幾句話。

明明,她心知肚明他的來歷十有很有問題。

但他那副笑瞇瞇的樣子,卻總能輕易的瓦解她的戒心……

端木緋收回目光,又看向了放在桌上那個包著糖球的油紙包。

“緋表妹,”涵星把手伸到端木緋呆滯的雙眼前,晃了晃,“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端木緋這才回過神來,她也沒避諱其他人,坦然地直言道:“我怕謝家去找他的麻煩。”

許是端木緋真有幾分鐵口直斷的本事,肖天的確是遇到麻煩了。

他才離開露華閣,來到與中盛街相鄰的上南街,就察覺自己被人盯上了。

他跑,對方追。

一跑一追間,那六個高大健壯的青衣大漢把他堵在了一條狹窄無人的巷子裏,直逼到肖天退無可退,後面就只剩下一道斑駁的高墻了。

肖天自認身量不矮,可是與這幾個比他高出小半個頭的北方漢子相比,卻是硬生生地被襯成了狼堆裏的小綿羊。

“你以為你還能往哪裏逃!”為首的虬髯胡發出不屑的冷笑聲,又朝肖天逼近了半步。

他身後的其他幾個大漢也都刷刷地拔出了腰側的長刀,一個個冷笑連連,兇神惡煞。

雙方相距不足一丈。

“你們是找我的?”肖天一手拎著點心盒子,一手指著自己笑瞇瞇地問道,站沒站相,仿佛對自己的處境毫無自覺似的。

虬髯胡覺得少年是在裝傻,扯了扯嘴角,厲聲道:“找的就是你!你得罪了我們姑娘,還想全身而退?!”

他們都是承恩公府的人。

方才謝向菱在露華閣吃了大虧,當然不肯善罷甘休,既然不能從京兆府那裏走明路,她幹脆就走暗路,吩咐人盯著露華閣。

她一時半會兒還收拾不了端木緋,就不信連一個區區的外鄉人都收拾不了。

原來真是找他的啊。肖天樂了。他笑呵呵地看著這幾人,哎呀,就這區區幾人,看著花拳繡腿的,本來也沒什麽,就是他身上還帶著一盒金貴的點心,可別叫他們碰壞了。

對了!

要是點心碰壞了,就讓他們一賠三,不,賠十。

想通之後,肖天安心了,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們要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上?”

沒等對方回答,他就自己說道:“算了,還是一起上吧,這樣快點,我還要趕著回客棧睡回籠覺呢。”

肖天三言兩語仿佛火上澆油般讓虬髯胡等人徹底地失控了!

“兄弟們,上!”

虬髯胡持刀的大臂一揮,幾個大漢沖上前去,肖天不動聲色地摸向了腰間……

就在這時,巷子口傳來一聲男子的厲喝:“是誰在那裏滋事!!”

男子的聲音如天際旱雷直擊而下,虬髯胡等人瞬間仿如凍結似的停了下來,一個個都回頭朝巷子口望了過去。

四個人高馬大、身形健碩的年輕男子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了過來,這四人步履帶風,形容威儀,便是不說話,就這麽信步走來,就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味道。

肖天的手指在腰間的錦帶上輕輕地摩挲了兩下,嘴角依舊彎彎,烏黑的瞳孔中精光四射。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四個人不簡單,可比謝家這夥人要厲害多了。

四個年輕男子在兩三丈外停下了腳步,為首的是一個小麥色肌膚的小胡子,冷眼掃視了肖天和虬髯胡一行人一番。

他從懷中摸出一塊還沒巴掌大的腰牌,晃了晃就收了起來,沈聲道:“錦衣衛。”

虬髯胡等人的面色霎時就變了,面白如紙。

“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在京城持械!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尋釁滋事罪?!”小胡子冷哼了一聲,聲音冷厲,目光如電,揮手下令道,“把持刀的幾個全都給我全抓了!”

小胡子四人雖然既沒有穿錦衣衛的飛魚服,也沒有佩繡春刀,但是他們腳上穿著皂靴。

再說了,這京城可是天子腳下,誰敢冒充錦衣衛!!

虬髯胡清清嗓子,上前了一步,對著那小胡子賠笑道:“這位大人,我們是承……”

他想說他們是承恩公府的人,希望對方能看在承恩公府的顏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反正他們也還沒動手。

然而,小胡子根本就不想聽他多說,直接冷聲打斷了他:“我管你是哪門哪戶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共同罪!你要是有什麽話,跟我們回去再說吧!”

“還是……你們要拒捕?”小胡子故意放緩了語調,一字一頓,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誰不知道錦衣衛驕橫跋扈,這要是被他們殺了,那也是白死!

虬髯胡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敢。”

他帶來的幾個大漢全部都灰溜溜地交出了武器,跟著小胡子四人走了。

沒一會兒,這條狹窄的巷子裏就只剩下了肖天一人。

風一吹,一片落葉從巷子一側的高墻上飛了過來,打著轉落了下來,一圈又一圈……

肖天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還有一種置身夢境的不真實感。

他忍不住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夢。

他就這麽脫險了?

京城治安竟然這麽好?

一有人尋釁,錦衣衛就立刻趕到了?

肖天腳下還有飄,慢吞吞地朝巷子口走去,心底又難免有那麽一絲絲惋惜:哎,本來他還想著黑吃黑,訛點點心呢。

走到巷子口時,肖天習慣地先左右看了看,目光在看到上南街與中盛街的交叉口時,停頓了一瞬。

路口,兩個熟悉的小姑娘正在探頭探腦地四下張望著。

他距離她們至少有七八丈遠,聽不到她們的聲音,只能大致從端木緋的口型來判斷,她似乎說了“肖天”這兩個字……

“緋表妹,那個肖天走得還真快,這麽快就跑沒影了。看他挺機靈的,應該不會被謝家人抓去吧?”

“要不,我們再往那邊去看看……”

見兩個丫頭朝自己這邊張望過來,肖天連忙退了半步,借著巷子藏匿身形。

她們是在找他嗎?!

肖天英氣的劍眉斜斜地一挑,朝方才那夥錦衣衛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翹起,約莫猜到這兩個丫頭是不是擔心有人會找他麻煩。

肖天轉過身,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勾在指間的點心盒子在身後一搖一擺。

該回客棧了,否則淩白該著急了吧。

他在街上東晃西蕩,逛了兩圈,才意猶未盡地回了雲賓客棧。

他的後方,一個身著藍衣的年輕男子始終不近不遠地跟著他,年輕男子相貌平凡,卻又身手敏捷,藏匿於人群中時,泯然眾人。

京城的街道上,川流不息,喧喧嚷嚷,方才那條巷子裏的那點齟齬根本就沒人在意。

小胡子一行人把謝家那夥人押回了詔獄,只不過不是錦衣衛的詔獄,而是東廠的詔獄,之後,小胡子就獨自去求見岑隱。

“督主。”

岑隱就坐在書案後,他的案上一如往日般堆著一疊疊的公文與折子,屋子裏彌漫著淡淡的墨香、書香與茶香。

若是不說這裏是東廠,普通人怕是要以為這是哪戶書香門第的書房。

岑隱從案頭的折子中擡起頭來,一邊端起茶盅,一邊問道:“查得怎麽樣?”

小胡子維持著抱拳的姿勢,立刻就答道:“那位肖公子的路引是偽造的。”

“那天他和同伴是跟四姑娘他們一起進的京,所以城門守衛沒有查他的路引,不過在住進雲賓客棧時,掌櫃有記下路引上的公文。屬下看了,是偽造的。”

“他們確實是從晉州來的,帶了馬,偽裝成馬商。肖公子的一些同伴正在大慶鎮附近的松河鎮,肖公子來京城應該是為了打探消息。”

“還有,屬下懷疑他們可能是晉州的山匪,目前已經派人去晉州繼續查了。”

小胡子說是可能,其實心裏至少有七八分的把握。

本來要查一個人容易得很,沒人能挨得住東廠的審訊,但是督主有命,所以,他們也只能用這種迂回周折的方法跑一趟晉州了。

岑隱慢慢地飲著茶,小胡子接著稟道:“督主,肖公子最近一直在京城裏四下打探,今天他去了露華閣,偶然遇上了四姑娘和四公主殿下,還跟她們打聽了。”

聽到端木緋,岑隱挑了挑眉,問道:“怎麽回事?”

小胡子極會察言觀色,便把今日發生在露華閣的事細細地說了,從肖天打探消息一直後來謝向菱落水,全都稟了。

岑隱薄唇一翹,狹長的眸中柔和了兩分。這小丫頭真是熟通仗勢欺人之道。

小胡子又繼續往下稟,把後來謝家派人去堵肖天的事也都一一說了:“……屬下已經把謝家那夥家奴帶回了東廠,不知該如何處置?”

他們是奉命“盯著”肖天和淩白,其他的事本來不用管,但是小胡子瞧著方才在露華閣裏肖天與端木緋還挺親近的,顯然關系還不錯,因此見肖天被謝家人堵上了,幹脆就出手幫了一把。無論肖天究竟是何身份,以後督主又都打算如何處置,那都是以後的事。

“打。”岑隱放下茶盅,淡淡地吩咐道,“然後……丟到承恩公府。”

“是,督主。”

小胡子立刻抱拳領命,一聽就知道督主這是在四姑娘出頭呢。

督主果然是愛妹如命!

小胡子快步退下了,辦事去了。

於是一個時辰後,包括虬髯胡在內的六個人好像是麻袋似的被丟到了承恩公府的門口,一個個鼻青臉腫,氣息奄奄。

一個東廠番子粗魯地在虬髯胡的肚子上踢了一腳,囂張地說道:“你們最好學乖點,再去招惹四姑娘,那可就不是打一頓了!”

“就是!”另一個東廠番子也隨意地踢了一腳,扯著嗓門附和道,“我們四姑娘是什麽人,以為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朝她吠兩聲的嗎?!”

“這次饒你們一條狗命,以後把招子擦亮點!”

幾個東廠番子指桑罵槐地叫罵了一番,足足鬧了一盞茶功夫,才策馬離開。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是吸引了街上不少行人以及附近的其他府邸,一個個都圍過來看熱鬧,把承恩公府的大門口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直到承恩公府的下人出來把虬髯胡等人都擡了進去,這些圍觀者也沒散去。

等管事嬤嬤把這件事通稟到府裏時,承恩公氣得差點犯心悸,臉色鐵青。

承恩公夫人也在,與承恩公一起坐在一張羅漢床上,她的臉色同樣也不太好看。

今日謝向菱剛回府的時候,二夫人就去向承恩公夫人告過狀,把今天在露華閣發生的事說了。

承恩公夫人又跑來跟承恩公說,這話還沒說完,嬤嬤就跑來稟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承恩公夫人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方幾上,震得茶盅也跳了跳,“國公爺,岑隱這閹人如此明晃晃的給端木家那個賤丫頭撐腰,也太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了!”

承恩公越聽越煩,腦袋一陣陣的抽痛著,陰沈如墨。

這段日子,他籌謀來,籌謀去,除了把大皇子從南境弄了回來外,就沒一件事辦得成的。

岑隱一次次把他們承恩公府往腳底下踩,還縱著端木緋一次又一次地欺辱他們謝家的姑娘,分明就是故意折他們謝家的面子,給他們下馬威!

承恩公夫人說著說著,眼眶就漸漸泛紅,浮現些許淚光,道:“國公爺,您被罰,被打,被跪……都沒見四皇子殿下為您出面求過情……”

她以帕子抹了抹淚,聲音微微哽咽。

“國公爺,四皇子殿下也真是的!像今天,他明明也在露華閣,卻還是任著端木緋欺負了我們家菱姐兒!”

“要不是我們謝家,要不是皇後娘娘,皇上膝下有九位皇子,他不過一個四皇子,既不是長子,沒才名,也無賢名,哪有他即位的可能!”

“國公爺,他現在就這樣無情,等他將來即位了,更要翻臉不認人了!!”

承恩公夫人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慨,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管事嬤嬤早就識趣地退了出去,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夫妻兩人。

“啪!”

承恩公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方幾上,震得方幾上的茶盅也跳了跳。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眉宇深鎖,脖頸中根根青筋時隱時現。

這一次他更氣的是四皇子。

四皇子可是謝家未來的女婿,是謝家選了他,他才有機會問鼎那個至尊之位……

承恩公右手成拳,眸中明明暗暗地閃爍不已,硬聲道:“反正四皇子也不是皇後娘娘親生的,要是他不識擡舉,幹脆我們讓皇後娘娘去抱個小皇子到膝下!”

承恩公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但話真的說出口後,倒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四皇子都這麽大了,心思也多了,不好控制,如果是個年歲小的小皇子,反而更容易把控。

承恩公夫人看承恩公氣得厲害,連忙湊過去為他順氣,然後道:“國公爺,那……現在該怎麽辦?”

承恩公喝了兩口茶,開始冷靜下來,沈聲道:“你讓菱姐兒別總去招惹端木家那位四姑娘了,那就是個仗勢欺人、囂張跋扈的丫頭,以後我們總有一天能報仇的。”

等端木家那個丫頭的靠山倒了,她自然也就掀不起什麽浪花了!

承恩公夫人想想也是,端木緋其實不值一提,麻煩的是她身後的岑隱,等岑隱失勢了,端木緋自然也就是一條落水狗了。

“至於四皇子殿下……”承恩公的右手一時握起,又一時放開,瞇了瞇眼,“就看他明天會不會登門了。”

承恩公的聲音越來越低,話尾消失在“簌簌”的風拂枝葉聲中。

承恩公夫人試探地問道:“國公爺,要是四皇子殿下不來呢?”

“若是不來,”承恩公面沈如水,“你進一趟宮……”

承恩公沒再往下說,但是承恩公夫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進宮自然是為了見皇後……

屋子裏隨後就靜了下來,只有那窗外的秋風陣陣,天氣越來越寒涼。

不知何時,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秋雨一下起來,就沒停過,雨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也還在下,天色灰蒙蒙的,水汽朦朧。

雨水綿綿,如絲如煙,又下了整整一天。

直到夜幕降臨,四皇子也沒有來承恩公府。

從早到晚,整個國公府都籠罩在一種陰沈壓抑的氣氛中,謝向菱更是氣得一整天都沒吃飯,被萬貴冉的烏鴉嘴說中,她昨晚就開始發燒,低燒發了一整天都沒退下去。

到了下一日天明,雨總算是停了,一早,承恩公夫人直接坐馬車離府,打算進宮向皇後告狀。

結果——

她才剛下馬車,就在宮門前讓人攔住了。

宮門兩邊的禁軍手裏的長槍在她前方交叉,攔住了她的去路。

身著一品大妝的承恩公夫人臉都黑了,差點維持不住她的風度儀態。

她身旁的老嬤嬤上前半步,對著宮門口攔路的禁軍斥道:“你們幹什麽?我們國公夫人要進宮見皇後娘娘!你們還不讓開!”

普通的命婦要進宮都要提前往宮中遞牌子,然後才能進宮,可是承恩公夫人是皇後的長嫂,得了皇後的恩典,平日裏只要她想進宮,隨時都能進宮。

“國公夫人請回吧。”其中一個方臉的禁軍侍衛不冷不熱地說道,仿佛他面對的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承恩公夫人臉都青了,這一次,她再也顧不上國公夫人的姿態了,冷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就不怕我告訴皇後娘娘嗎?!”

兩個攔路的禁軍侍衛連眉頭也沒擡一下。

那方臉的禁軍侍衛冷淡地說道:“這裏是宮門,國公夫人要是繼續在此逗留,就別怪吾等‘不客氣’了!!”

他在“不客氣”這三個字上加重了音量,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自打皇帝登基後,這十八年來,承恩公夫人一向都是說進宮就進宮,還從不曾受過這般的阻攔與驅逐。

承恩公夫人身子僵直如石雕,臉上更是一陣青一陣白。

自打謝向菱前日在露華閣被人推下水後,她心口的那股邪火都燒了兩天了,越燒越旺,只等著進宮見了皇後,該告狀的告狀,該算賬的算賬,卻沒想到還沒進宮,就被人這麽當頭倒了一桶冷水。

“你……你們想怎麽樣!”承恩公夫人外強中幹地怒道,不甘心就這麽離開。

兩個禁軍侍衛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手裏的長槍往下又傾斜了一些,那銀色的槍頭在陽光下閃著鋒利的寒光。

空氣隱約有火花閃現。

“夫人……”老嬤嬤咽了咽口水,低聲喊了一聲,想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想勸承恩公夫人先回府找國公爺從長計議。

話還未說完,後方傳來一陣馬蹄聲與車軲轆聲,離這邊越來越近。

承恩公夫人和老嬤嬤都循聲望去,就見一輛朱輪車朝宮門方向駛來,停在了兩丈開外。

緊接著,朱輪車裏一前一後地走下了兩個少女,一個嬌,一個俏,言笑晏晏地說著話。

“這不是……”

老嬤嬤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兩個少女,有些忐忑地去看承恩公夫人的臉色。

“四公主殿下,四姑娘。”

一個青衣內侍甩著拂塵連忙朝這涵星和端木緋迎了上去,又是躬身又是行禮,殷勤周到。

不僅是承恩公夫人看到了涵星和端木緋,涵星和端木緋也看到了宮門口的承恩公夫人。

涵星已經在端木府住了半個多月了,她心裏擔心端木貴妃,所以今天才和端木緋一起回宮看看。

這算不算冤家路窄?涵星對著端木緋拋了一個眼色。

端木緋默然地挑眉:連冤家都稱不上吧?

也是。涵星點了點頭,是她太高看謝家了。

青衣內侍笑容滿面地走在前頭,點頭哈腰地給二人領路。

擋道的禁軍侍衛自動讓開了一個,另一個則繼續用長槍擋著承恩公夫人。

涵星牽著端木緋的手不疾不徐地在承恩公夫人身旁走過,只是隨意地斜了她一眼,沒有駐足。

承恩公夫人狠狠地瞪著二人,灼熱的目光幾乎快要把她們的衣裳燒穿。

一看對方那張仿佛別人欠了她幾百萬兩銀子的臉,涵星就知道她是來幹什麽的了。

“緋表妹,瞧她這副樣子,這又是來告狀的吧?”涵星皺了皺小臉,不客氣地說道,“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涵星也不管後方的承恩公夫人會不會聽到,嬌裏嬌氣地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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