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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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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語就站在慕祐昌身旁,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楚青語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根倒在地上的火燭,也笑了。

夫妻倆攜手並行,也隨著其他人走出了靜心殿。

殿外依舊是寒風呼嘯,那迎面而來的冷風似乎比剛才還要猛烈,還要刺骨,天氣似乎也變得愈發陰沈了,厚厚的雲層重重疊疊地堆砌在空中。

慕祐昌仔細地幫楚青語攏了攏鬥篷,一副夫妻鶼鰈情深的樣子。

殿外的眾人兵分兩路,惠能大師帶著一個小內侍前往功德箱捐香油錢,另一邊,皇帝還沒走遠,與岑隱、安平一行人正不疾不徐地朝著後寺方向走去,說說笑笑。

楚青語凝視了皇帝片刻,目光就從皇帝移到了右後方的岑隱,一瞬間,心緒紛亂,然後又化為勢在必得。

“殿下,我們走吧。”

楚青語又重整旗鼓,恢覆成平日裏那婉約嫻雅的樣子,與慕祐昌一起追了上去,低眉順目地跟在皇帝身後。

端木緋亦步亦趨地走在安平的身邊,笑瞇瞇地與安平說著話:“我看這天氣,明天可能又要下雪了。”

下雪雖有些冷,不過她可以理直氣壯地窩在湛清院裏不出門,那就是莫大的好處,反正,她在屋子裏有炭盆,下不下雪也不妨事。

“緋兒,那等雪停了,去我那兒,我們掃雪煮茶,賞賞梅怎麽樣?”安平含笑著相邀。

端木緋最喜歡公主府的那片梅林了,脆聲應下了。

楚青語似是閑話家常地與她們攀談道:“姑母,端木四姑娘,真是好雅興。”

“我們也該同姑母學學才是。”慕祐昌含笑附和了一句,擡手理了理身上的鬥篷。

端木緋的視線不經意地在慕祐昌身上掃過,並不打算理會他,卻是目光忽然一滯。

她註意到慕祐昌的右袖上沾染了一點深黑色的“汙漬”,定睛一看,又似乎是他的袖子被火灼燒了一下。

端木緋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嘴,笑得天真可愛,目光停頓在慕祐昌的袖口上,思緒飛轉。

以二皇子的身份,是決不可能穿一件破損的衣裳出門的,這麽說來,他這件衣袍應該就是出府後弄毀的。

這大白天的,在府外能沾染燭火的機會可不多……

端木緋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她們與皇帝一行人相遇後的一幕幕,心中浮現某個揣測。

難道說……

“啊!”

端木緋停下腳步,輕呼了一聲,五官幾乎皺在一起。

“丫頭,怎麽了?”皇帝也停了下來,轉頭朝她看去,差點沒被小丫頭那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給逗笑了。

端木緋摸著自己腰側的荷包,苦著臉回道:“慕老爺,我的小印掉了。”

說著,她眉頭緊皺,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麽,“我的小印一定是掉在靜心殿了。慕老爺,我得回去找找。”

安平正想吩咐子月幫端木緋去找小印,卻感覺到自己的左袖被人拉了拉,而拉她袖口的小姑娘正解下自己的荷包,苦惱地往荷包裏張望著。

緋兒這是在玩什麽花樣?安平動了動眉梢,在一旁拭目以待,同時悄悄打量著周圍的其他人。

慕祐昌和楚青語皆是面色微變,朝靜心殿的方向望了一眼,夫妻倆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靜心殿的火勢還沒有起來,他們當然不能就這麽讓端木緋回靜心殿。

楚青語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狀似無意地說道:“端木四姑娘,會不會記錯了?怎麽隨身帶著小印呢?”

對於男子而言,佩戴小印是一種比較正式的打扮,女子則不然。

皇帝一想也是,被挑起了幾分好奇心。

端木緋看也沒看楚青語,直接對皇帝說道:“慕老爺,我今天特意帶著小印出門,是和宣國公爺約好了,去國公府給一幅畫蓋印的。這印石我都找了好幾個月,還是前不久偶然從祖父那裏看到上好的桃花凍壽田石,磨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問祖父討來的,又花了好幾天才刻好的。”

她越說越是不舍,精致的小臉上愁眉苦臉的。

看著眼前這個模樣單純的小姑娘,皇帝動了動眉梢。

其實皇帝並沒有完全釋疑,只要安平活著一天,他也永遠不可能徹底地釋懷。

這種懷疑也難免帶到了端木緋身上,畢竟她如今是安平未過門的兒媳了,而這對婆媳顯然還頗為投緣……

端木緋在這個時候非要回靜心殿去讓皇帝心裏總覺得不太對勁,審視的目光在安平和端木緋之間掃視了一下,隱隱透著幾分凜冽的寒光。

“阿隱。”皇帝突然喚了一聲。

岑隱含笑地上前,聆聽聖命令。

又是一陣寒風吹來,吹得岑隱的袍裾飛舞起來,獵獵作響,寒風中,他依舊身形挺拔如竹,不見一絲瑟縮,顯得他削瘦的身形愈發雋秀,縱是躬身立於帝王之前,仍難掩其風華。

“跑一趟靜心殿,替小丫頭看看去。”皇帝吩咐道,語氣如常,但是目光尤為幽深,深邃如無底深淵,讓人不敢直視。

他想讓岑隱仔細去看看那靜心殿到底有沒有古怪。

“是,老爺。”岑隱笑著領命。

端木緋從善如流,乖巧地笑了,對著岑隱福了福身,“那麻煩岑公子了。”她借著福身的動作,飛快地向岑隱眨眨眼睛。

機敏如岑隱自是領會了端木緋的這個眼神,他微微一笑,那張絕美的臉龐如同那風雪中的紅梅般,艷壓群芳,“端木四姑娘客氣了。”

岑隱轉身往回走去,舉手投足間總是從容不迫,明明他的步伐走得也不算慢,卻給人一種安然緩行的感覺,如同一幅水墨畫,令人賞心悅目。

“……”慕祐昌眸中閃過一抹急色,雖有心想阻止岑隱,卻沒有好的借口,只能作罷。

過猶不及。

他要是說得多了,只會讓父皇對自己生疑。

慕祐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岑隱離開了,他的心跳砰砰加快,思緒混亂,對自己說,岑隱就算發現了靜心殿走水,也應該不會猜到是自己幹的……

楚青語也看著岑隱的背影,欲言又止,她下意識地絞著手上的帕子,一下又一下,心道:這也太不巧了。這麽一招好棋難道就要毀在端木緋的手中……

這時,一個小內侍謹慎地請示皇帝:“老爺,您要不要到前面的亭子裏小坐片刻?”

皇帝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宣武侯在一旁湊趣地說著:“老爺,我最近得了些五十年的陳年普洱,正好今天出門也帶了,幹脆我們在亭子裏燒壺茶,老爺您給品品?”

二人一邊說,一邊就朝亭子的方向走去,其他人浩浩蕩蕩地跟隨在皇帝身後。

而岑隱已經沿著腳下的青石磚小徑轉彎,靜心殿就在前方十幾丈外。

他還沒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燒焦味從殿內飄了出來。

岑隱眸色一凝,三步並作兩步地進了殿,一眼就看到之前被楚青語撕裂在地上的黃色帷幔燃燒了起來,赤紅色的火焰肆意地吞噬著帷幔,擴張自己的地盤,熊熊火焰沿著帷幔蔓延,朝著上方燒去……

岑隱當機立斷,拿起一旁沈甸甸的青銅香爐,把香爐裏的香灰往火上一倒,又擡手把那燃燒的帷幔撕扯了下來,丟在地上。

幾點零星的火花在香灰和帷幔之間不甘地跳躍了兩下,就黯淡了下去,最後悄無聲息。

岑隱隨意地在地上掃視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一支幾乎淹沒在香灰中的蠟燭……他的目光在蠟燭上停頓了一瞬後,然後漸漸上移,落在了右邊那排火燭上。

一排整齊的蠟燭上,那個突兀的“缺口”很是醒目。

岑隱瞇了瞇那雙狹長魅惑的眼眸,眸底愈來愈亮,不禁想起剛才端木緋突然說她的小印不見了。

難道,她是猜到這裏著火了?!

岑隱那妖艷的唇角微微地翹了起來,透著一種兄長般的驕傲。

她的妹妹還真是又可愛,又狡猾,封炎還真是好福氣!

岑隱繼續往前走去,越過那地上的狼藉一直走到那閉合的佛龕前,然後擡手打開了櫃門,又往佛龕裏的某處按了一下,那佛龕的第二層就露出了出來,幾個寫著金漆字的紅木牌位靜靜地立在那裏。

岑隱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其中兩個牌位,狹長的眸子裏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已,其中似乎蘊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

他只是這麽站在那裏,渾身就透出一股滄桑、悲涼……與思念。

很快,岑隱就又把佛龕關上了,手掌在櫃門上近乎摩挲地停留了一瞬,就轉身出了靜心殿。

相比殿內彌漫著一種香燭與燒焦味混雜的氣味,殿外的空氣顯得清新許多,那清冷的空氣鉆入鼻尖,令人精神一振。

當跨出高高的門檻後,岑隱就又變了一個人,嘴角含笑,神情愜意,仿佛一個到寺廟游覽上香的貴公子。

他慢慢地走下石階,就見惠能大師步履匆匆地朝這邊走來。

“施主。”惠能大師對著岑隱行了一個佛禮,朝後方的靜心殿看了一眼,眸色微凝。

岑隱淡淡一笑,丟下一句:“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他沒有停留,不緊不慢地在惠能大師身旁擦身而過。

惠能大師擰了擰眉,隨即又平靜了下來,神情莊嚴地念了一聲佛:“阿彌陀佛。”

岑隱負手沿著來時地路往回走著,閑庭信步,仿佛適才在靜心殿什麽也沒發生過。

一步接著一步,他走得極為緩慢。

當回到方才他們短暫停留的地方,忽然,他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路邊的一株紅梅旁,地上那紛雜的花瓣與落葉中,靜靜地躺著一方桃花凍石小印,印鈕是一個可愛的小狐貍。

岑隱也見過端木緋的寶貝小狐貍團子,俯身把這個精致可愛的印章撿了起來,放在指間把玩了一番,勾唇笑了。

天空中的陰雲愈發濃重,陰沈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可是岑隱的心情卻是出奇得好,那魅惑的笑容中隱約帶著一抹明媚。

他將印章握在手裏,沿著青石磚小徑繼續往前走著,又走了二三十丈後,就看到了皇帝一行人所在的那個亭子。

亭子外多了一個紅泥小爐,爐子上架著個紫砂壺,一個小內侍守在爐子邊看顧著爐火。

亭中眾人正在一邊品茗,一邊說話,讓這空蕩蕩的寺廟多了幾分生機。

一個耳聰目明的小內侍立刻就看到了岑隱,俯首在皇帝耳邊說了一句後,亭中眾人的目光就齊刷刷地朝岑隱望去。

在眾人灼灼的視線中,岑隱依舊泰然自若,按照他的節奏不慌不忙地往前走著。

坐在皇帝身旁的慕祐昌一眨不眨地盯著岑隱,灼熱的目光幾乎要在他的衣袍上燒出一個洞來。方才岑隱走了多久,他就擔心了多久,身前的那盅茶幾乎一口也沒喝過。

幾乎是岑隱一進亭子,端木緋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緊張地問道:“岑公子,我的小印可找到了?”

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黑白分明,清澈澄凈如那黑白棋子。

岑隱把置於身後的右手擡了起來,右拳在眾人的目光中展開,露出掌心那個桃花凍石的小印。

在他修長且骨感十足的大掌中,那個小印顯得如此小巧,他如玉般白皙的肌膚似乎比那乳白色的印石還要細膩,瑩潤生輝。

“我的小印!”端木緋興奮地撫掌道,眸子晶亮地看著岑隱,“多謝岑公子。”

她福身謝過岑隱,上前從他的手裏接過了那個小印,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總算是又笑了。

她可愛的笑容就像撥開陰雲的晨曦,明亮而又璀璨。

岑隱莞爾一笑,俊美的容貌因為這一笑變得愈發奪目,笑道:“端木四姑娘,這小印確實是落在靜心殿了。”

皇帝聞言放下心來,悠然地捧起了身前的白瓷浮紋茶盅,往嘴邊湊,一股類似人參香的茶香撲鼻而來,皇帝的眉頭舒展開來。

原來真是端木家這丫頭的小印掉了。

皇帝輕呷了口茶,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安平和端木緋之間又游移了一下,停頓在端木緋那張無邪的小臉上,心道:也是,這麽個成天就知道和涵星四處看熱鬧的小姑娘家家的,能有什麽心眼……又不是安平,自小就比別人多長一個心眼!

想著,皇帝的臉上又有了笑意,故意以長輩的姿態對著端木緋訓道:“丫頭,自己的東西可要收好了,下次丟了,可不一定能找回來。”

“慕老爺說得是。”端木緋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我得好好謝謝岑公子才行。”

“這麽說,還是個知恩圖報的?”皇帝戲謔地挑眉看著端木緋。

“那是當然,慕老爺。”唯恐皇帝不相信,端木緋一本正經地跟他強調道。

岑隱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再說話。

安平慢慢地捧起了茶盅,白瓷茶盅裏普洱茶的茶湯紅得像紅寶石一般,紅艷通透,茶水的水光映在她的眸子裏,襯得她那雙漂亮的鳳眸尤為明亮。

別人信了岑隱和端木緋的話,安平卻不信。

不管緋兒的小印是何時掉的,肯定不是在靜心殿。

可是岑隱也蓄意強調了“靜心殿”,莫非緋兒之所以會“掉”了小印,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回一趟靜心殿?她雖然沒去成,岑隱卻去了……

安平悠然地飲著茶水,品味著口中如人參般清新甘甜的滋味,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安平心裏並不著急,所以看也沒看岑隱,反正待會回去的路上,她自可以問問緋兒。

慕祐昌心底有些忐忑,就像是一只螞蟻在他心口爬來爬去似的。

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借著喝茶的動作,悄悄地朝幾步外的岑隱看去,卻見岑隱正漫不經心地擡起右手撣了撣肩頭,一片米粒大小的灰燼隨著他的動作自他肩頭飛起,飄飄揚揚地在半空中打著轉兒……

慕祐昌的眼眸瞬間瞠大,手裏的茶盅一抖,茶湯也隨之劇烈地晃蕩了一下,差點沒溢出杯口。

一陣寒風猛地朝亭子這邊吹來,吹得亭子邊的枝葉劈裏啪啦地彼此碰撞著,那一點點灰燼眨眼就被風吹得沒影了。

岑隱似乎覺察到什麽,轉頭朝慕祐昌那邊看了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慕祐昌的心咯噔一下,一點點地沈了下去……

岑隱一定是發現靜心殿地上的火燭了,但是他回來後卻什麽也沒有說,只撿了一枚小印回來……

難道說,他是猜到是自己放的火?

那麽,岑隱會怎麽做?!

他會告訴父皇嗎?

如果父皇知道自己剛才在靜心殿放火,必然會質問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那麽自己又該如何回答……

慕祐昌仿佛被當頭倒了一桶涼水般,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之所以在靜心殿放火,是想借著“火勢”,火一旦燒起來,安平肯定會著急,唯有她著急了,亂了,她才會出錯,那麽她私供崇明帝牌位的事就會曝露出來!

屆時,自己可以再跟父皇邀功。

然而,計劃中竟然出了端木緋這個變數,以致在火起前,岑隱就發現了靜心殿著火的事,到現在靜心殿那邊還是一片風平浪靜,想來岑隱已經把火撲滅了。

自己既然沒立功,那麽就變成了自己無故在寺廟縱火,縱火那可是大罪,在佛門聖地縱火更是罪加一等,別說父皇不會輕饒過他,一旦流言傳出去,他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他這輩子怕是真的與皇位無緣了!

想著,慕祐昌的額頭隱約滲出一層薄汗,僵硬地飲了口茶,只覺得這口中的普洱苦澀難當,像是加了黃連一般。

慕祐昌能想到的,楚青語當然也能想到,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皇帝和端木緋正說得熱鬧,二人的話題不知不覺中就說到涵星讓端木緋給她刻一個印章,皇帝想到了什麽,好笑地揚了揚眉,“涵星這兩天纏著朕要一塊田黃石,莫非就是要幫她刻印章?”

端木緋攤了攤手,一副“這我就不知道了”的小模樣。

皇帝倒是興致更濃了,“把的小印拿給我看看。”

端木緋得意洋洋地把她的小印遞給了皇帝,皇帝隨意地賞玩著,覺得印鈕上的小狐貍雖然靈動,不過終究是孩子氣了點。

等皇帝將小印轉過來,看向底部的刻字時,不由露出動容之色,挑了挑眉,讚道:“刻得好!”

他是聽過涵星總誇口端木緋的字寫得好,不過他聽了,卻沒怎麽放在心上,覺得端木緋的字寫得再好,也不可能有她的琴、棋令人驚艷。

現在看來,這小丫頭片子會的還真是不少,只這一手鐫刻功夫,可以看得出她的字寫得相當不錯,很有筋骨。

也難怪這丫頭能收到女學三位大家發的詠絮帖,只不過……

“丫頭,怎麽沒去女學?”皇帝心念一動,好奇地問了一句。

端木緋與皇帝四目對視,正色道:“慕老爺,天太冷了。”

“……”皇帝再次被逗笑,發出爽朗的笑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宣武侯、寶親王夫婦也被逗得笑了出來,亭子裏的氣氛變得越發融洽。

這丫頭果然還是個孩子。皇帝看著端木緋的眼神又柔和了一分,笑吟吟地說道:“丫頭,這刻章的手藝倒是不浪費我那塊田黃石。”他的語外之音就是同意把田黃石送給涵星了。

“多謝慕老爺誇獎。”端木緋對著皇帝拱了拱手,沾沾自喜地笑了,笑得眼睛都瞇成了月牙兒。

唔,她出來一趟還替涵星討了一塊上好的田黃石,順帶自己還可以拿它練練手,自己的運氣果然是很好!

想著,端木緋都有些手癢癢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看著小丫頭那可愛的小模樣,安平完全可以猜出她在想些什麽,不由被她感染了笑意。

一旁的寶親王從皇帝手裏接過了那個桃花凍石小印,也和宣武侯一起賞鑒了一番,二人一言、我一語地讚不絕口,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這印刻得好,還是在附和皇帝罷了。

亭子裏,一片語笑喧闐聲,眾人的目光和話題都圍繞端木緋,唯有慕祐昌和楚青語夫婦倆心神不寧。

“祐昌,我記得擅隸書吧,也點評點評……”

當寶親王把那個小印遞給慕祐昌時,失魂落魄的慕祐昌一時沒反應過來,小印恰好從他指邊滑過,朝地面直墜而去……

“小心!”綠蘿緊張地低呼了一聲,皇帝看著慕祐昌皺了皺眉,就在這時,一道藍影一閃而過,下一瞬,就見一只白皙的大掌隨意地往下一撈,便輕輕松松地握住了那個直墜而下的小印。

岑隱微微一笑,任由那個桃花凍石小印躺在他的掌心,含笑對慕祐昌說道:“殿下,您可要小心點。”

他陰柔的聲音如平常般雲淡風輕,可是聽在慕祐昌耳裏卻是意味深長,無論是岑隱喚的那一聲“殿下”,還是他的那句“小心點”,都似乎帶著刺。

慕祐昌的心一點點地沈了下去……

岑隱這是什麽意思?!慕祐昌瞳孔微縮,身子僵直,思緒混亂得無法冷靜思考,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岑隱……他是不是想抓著自己的這個把柄借以威脅自己?!

皇帝見岑隱救下了那塊小印,也松了口氣,笑著道:“阿隱,看來今天還真是小丫頭的福星了!”

說著,皇帝飛快地瞥了慕祐昌一眼,看向他的眼神仍是不悅,覺得這個次子今日真是毛毛躁躁的!

慕祐昌被皇帝看得面色又白了一分。

無論是皇帝,還是慕祐昌,都沒有註意到亭子一角幾行黑蟻慢慢地朝這邊爬了過來,隊伍浩浩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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