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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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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娘娘駕到!”

隨著一個小內侍尖銳的喊叫聲響起,耶律琛帶著一些宮女與內侍浩浩蕩蕩地來了。

耶律琛已經又換了一身衣裙,火紅色的一身,嬌艷如火焰般,在陽光下那麽絢爛瑰麗。

眾位姑娘都朝耶律琛那邊望去,紛紛上前給她行了禮。

耶律琛在上首的一把太師椅上隨意地坐了下來,那微揚的下巴與挺直的腰板透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味道,隨意地讓姑娘們自己去玩。

很快,一陣清脆的琵琶聲隨著晚風傳來,只見不遠處的柳樹下多了一位彈琵琶的樂伎,又有宮女拿了大紅灑金折子過來,說這是琵琶說書的曲目,讓眾貴女們自己點曲目。

端木緋掃了一眼折子後,眸光閃了閃。

“咦?有我最喜歡的芙蓉扇!”端木緋喜出望外地笑道,“楚三姑娘,你可聽過芙蓉扇?這是九思班今年新出的戲,上個月我和安二姑母一起去看過這出戲。”端木緋語調有些不自然地中途改口,然後笑瞇瞇地點了芙蓉扇的第三折 。

楚青語本來對於聽書有些漫不經心,可當她註意到端木緋透著別扭的話語時,眉頭一動,若有所思。

她記得端木緋的二姑母應該是隨夫婿外放豫州了吧,又怎麽會陪著她去看戲呢。

剛剛端木緋脫口說的“安”莫非是想說“安平長公主”?

想到端木緋竟然與安平長公主親近到還彼此相約去外頭戲班看戲,楚青語的嘴角頓時有些僵硬,很快又若無其事地笑了。

“我還真沒看過這出戲呢,那我就點第二折 吧。”楚青語笑著道,又招呼左手邊的曾三姑娘點了第一折。

“三折齊了,這下我能把芙蓉扇聽了。”端木緋笑呵呵地合掌道。

見端木緋心情不錯,楚青語故作不經意地問道:“端木四姑娘,你經常和令姑母一起去看戲嗎?”

楚青語果然接了自己拋出的餌,上鉤了!端木緋心裏暗道,表面上不動聲色,咬著一塊紅豆糕含糊地應了一聲,眸子裏閃著一抹狡黠的光。

接下來,就等著楚青語來套她的話了。

那張折子在四周的姑娘們手裏轉了大半圈,空氣裏就響起了那個樂伎妙語如珠的說唱聲,樂伎先唱了木蘭從軍和穆桂英掛帥後,才輪到了芙蓉扇。

這芙蓉扇說的是東海龍宮的龍女去凡間游玩時偶遇一位年輕公子,兩人很快兩情相悅,龍女把一柄“芙蓉扇”作為定情之物贈與對方,卻沒提那是一件可以翻江倒海的寶貝。

兩人結為夫妻後,龍女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丈夫乃是西海龍宮的龍王三太子。

東海龍宮和東海龍宮素來不和,是幾百年的仇敵,兩人只得偷偷私奔,並誕下一子念海。

但是龍女與西海龍三私定終生的事終究被東海龍王所發現,東海龍王強硬地拆散了這對鶼鰈情深的有情人,還憤而把龍女壓在了東海的海山下

聽到這裏時,湖畔的不少姑娘們都是感同身受,或是憤怒,或是傷感,或是唏噓。

端木緋一邊吃著糕點,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楚青語,也不與她搭話,只是自顧自地一會兒感慨龍女竟然把芙蓉扇這樣的寶貝送人,一會兒憤慨地說龍王無情,再一會兒又感嘆二人情深

楚青語的神色也隨著劇情的發展,變化不已,似乎心有感觸當她聽到念海十二歲時為救母拿著芙蓉扇奔赴東海時,咬了咬下唇,突然問了一句:“端木四姑娘,令姑母與姑娘都很喜歡這出戲?”

“是啊。”端木緋點了點頭,眸子晶亮地看著前方的樂伎,似乎還在專心地聽書,隨口說道,“我們連看了好幾遍,百看不厭,姑母還說,人生如戲啊。”

楚青語眼瞼半垂,掩住眸中的若有所思,心緒飛轉:安平長公主這麽喜歡這出戲莫非是因為她如今的境況與這出戲有一種微妙的相似感?

所以,安平長公主難道是

楚青語隱約浮現某個想法,眼睫微顫,試探地再問道:“端木四姑娘,你覺得這西海龍王三太子怎麽樣?我瞧著他甚為不妥,這十二年來都不曾試著去救龍女”

端木緋瞪大了眼睛,不讚同地說道:“怎麽會呢!龍王三太子也是不得已的,東海龍王如此強勢,他也是為了保住兩海太平,為了保住念海,所以才忍辱負重。三姑娘,你像我們一樣多聽幾遍,就會明白這出戲的深意了。”端木緋一副諄諄教誨的樣子。

“是嗎?”楚青語的神色更覆雜了,很想問對方她口中說的“我們”指的是否她和安平,很想問安平是否也是這麽想的,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喃喃道,“我只是覺得立場不同,就註定他們倆不是一路人!”

楚青語捧起一旁的茶盅,掩飾自己臉上的異狀。

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安平長公主恐怕對封駙馬舊情難忘,只是因為顧忌皇帝,才不得不與封駙馬分府而居。

那麽,前世死於駙馬之手的安平也未免太過可憐!

真是可憐天下癡情女啊!

楚青語眉心微蹙,眸底閃過一抹混合著憐憫與鄙夷的覆雜情緒,定了定神,繼續沈思著,仔細想想,封炎想來也是知道安平對駙馬的心思的吧?

因此,自己先前跑去封炎跟前暗示封預之圖謀不軌,才會惹來封炎的不悅

自己的那步棋下錯了!楚青語心裏懊惱不已。

端木緋也在飲茶,唇角抿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心知肚明楚青語方才想借著龍王三太子來試探安平對封預之的態度。

是時候該進一步了。

這時,樂伎已經唱到了念海用芙蓉扇大敗了東海龍王,救出生母,一家三口團圓時的情景。

楚青語心不在焉地啜著熱茶,耳邊又傳來了端木緋笑吟吟的聲音:“西海龍王三太子苦等龍女十幾年,總算是苦盡甘來,等到了這團圓的一日。以後,一家三口在一起,日子就圓滿了!”說著,端木緋看向了楚青語,問道,“楚三姑娘,你說是不是?”

楚青語卻是嘲諷地撇了撇嘴,頗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高,說道:“也未必。不到生命的盡頭,誰又能知道最後的結局。”

端木緋一臉懵懂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懂她在說什麽。

楚青語看了端木緋一眼,眼底隱約閃現一道輕蔑。像這種天真、不解人情世故的姑娘家,又怎麽配得上封炎!

她嘆了口氣道:“端木四姑娘,你還年紀小,所以不知道人心險惡,人情翻覆。便是最親的人,也有可能反手害你,甚至要你的性命。”

端木緋歪了歪小臉,眼神中還是布滿了茫然,卻是心思翻湧。

原來,楚青語不僅覺得封預之會對安平不利,還覺得他會下手殺了安平!?

為什麽楚青語會有這樣的猜測?

別的不說,安平長公主身邊肯定時刻有暗衛,沒安平的允許,封預之恐怕想要靠近都難

再者,安平長公主也從來不是什麽柔弱的女人,決不會乖乖地束手就縛。

這僅僅只是楚青語的猜測,還是

端木緋的眸子裏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小臉上還是笑吟吟的,一派天真可愛。

端木緋和楚青語說說笑笑,那樂伎唱完了芙蓉扇,就又開始唱起五女拜壽,曲調煞是歡樂。

不遠處,上首的耶律琛慢慢地飲著茶,看似在聽書,目光卻是不著痕跡地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著,眸色微深,唇角似有若無地勾著。

耶律琛放下了茶盅,笑著吩咐身旁的青衣宮女一句。

青衣宮女屈膝領命,快步來到端木緋和楚青語跟前,屈膝福了福,對楚青語說道:“楚三姑娘,皇貴妃娘娘請姑娘過去說話。”

楚青語怔了怔,有些意外地朝耶律琛望去,沒想到對方會叫自己過去。

前世的大盛並沒有這一位皇貴妃,耶律琛當年是被許給了二皇子慕祐昌為皇子側妃,還在二皇子後來的奪嫡中提供了不少助益。管這一世不少事有所改變,但是楚青語覺得耶律琛應該還是能夠幫到二皇子,所以便向二皇子提出讓他與耶律琛結盟。

難道說,二皇子告訴了皇貴妃,說這是自己建議的?

楚青語心裏咯噔一下,但是面上不露聲色,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裙後,含笑地隨著那青衣宮女朝耶律琛走去。

“見過皇貴妃娘娘。”楚青語優雅地給耶律琛行了禮。

耶律琛對著楚青語嫣然一笑,“楚三姑娘免禮,本宮來大盛這麽久,聽聞貴府是百年世家,底蘊深厚,楚家的姑娘個個都得精心培養,不僅知書達理,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楚青語心裏暗暗舒了口氣,得體地應對道:“多謝娘娘誇獎。”

耶律琛又態度親和地問了楚青語擅長什麽,家中閨學又要學些什麽,以及他們楚家的家訓之類的,她似乎與楚青語談得頗為投契,那張帶著異國風情的臉龐上笑意越來越濃,讚嘆道:“這楚家姑娘果真名符其實!”

“多謝娘娘謬讚。”楚青語再次屈膝行禮,謝過了耶律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一道道艷羨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自豪地微微揚起下巴,“我們楚家百家歷史,詩書傳家,可不是那些寒門可以比擬的”

尤其是那等連腿上的泥巴都還沒洗幹凈的泥腿子!

楚青語說話的同時,目光忍不住朝端木緋瞥了一眼,眸底閃過一抹輕蔑與不甘。偏偏封炎的眼睛竟像是被什麽糊了一般,眼裏只有這個端木緋!

楚青語捏著帕子的手不自覺地微微用力。

耶律琛本就在註意著楚青語的一舉一動,敏銳地看出了楚青語對端木緋的不滿,紅艷的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投石問路道:“這端木家的四姑娘本宮也知道,小小年紀,生性嬌蠻輕狂,真得收收性子才是。”

楚青語眉頭一動,有些意外地擡眼看著耶律琛,沒想到這位皇貴妃與她想得一樣。

這是個好機會。楚青語在心裏對自己說。

她只知道端木緋會溺水夭折,但是對方是什麽時候死的,卻不清楚,與其一直坐待觀望,倒不如主動出擊,設法把“這件事”變為事實。

反正端木緋總是會死,早晚而已。

楚青語勾唇笑了,眼中閃動著刀鋒般冷酷的厲芒,聲音卻溫婉依舊,“端木四姑娘個性乖張,說話行事只憑一時意氣,平日裏得罪的人多了,想出氣的更不少”

楚青語微微嘆了口氣,朝不遠處的一個黃衣姑娘望去,“可憐那位柳姑娘,傷得這麽重,今日還特意來了,真是對娘娘尊敬極了。”

耶律琛順著楚青語的視線也朝前方的柳映霜看去,雖然今天柳映霜特意穿了一件寬袖的衣裙,卻還是掩不住她右袖下那厚重的繃帶。

柳映霜與端木緋比箭時被其所傷的事早就傳遍了獵宮,據說,柳映霜傷得不輕。

耶律琛若有所思地勾唇,目光後移,落在柳映霜背後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上,“這片秋水湖真是清澈明凈,風光秀麗。”

楚青語心領神會地笑了,附和道:“娘娘說得是,今日秋高氣爽,正適宜賞湖。”

“楚三姑娘果然是機靈人。”耶律琛語含深意地又讚了一句。

兩人含笑相對,各懷鬼胎,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兩人又親近了不少。

“寶音,吩咐下去,待會兒泛舟游湖。”耶律琛意味深長地對著身旁的北燕侍女吩咐了一句。

寶音跟在耶律琛身邊多年,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微笑,屈膝領命。

這個吩咐傳達下去後,那些貴女們都騷動了起來,一個個都喜笑顏開,興致勃勃。

盡管獵宮有舟,但是那些小舟可以隨意借用,大船比如大型的畫舫卻不是誰都能夠任意驅使的,大家一起游游湖,可比光坐在這裏說說話,聽聽琵琶說書要有趣多了。

須臾,當一艘張燈結彩、雕梁畫棟的兩層畫舫朝這邊緩緩駛來時,姑娘們越發激動了,皆是目露異彩地看著那美輪美奐的畫舫,七嘴八舌地說著:

“我早就想游湖了,這次倒是沾了皇貴妃娘娘的光了!”

“是啊。難得出京秋獵,天氣又好,沒有游湖總覺得差了點什麽。”

“待會兒,我要去畫舫二層賞湖吹風”

“......”

四周一片喧嘩,但是坐在一棵大樹旁的柳映霜卻仿佛置身事外般,她的註意力完集中在自己的耳邊。

“姑娘,奴婢剛才偶然聽到去借畫舫的兩個宮女跟皇貴妃娘娘的侍女說,畫舫船頭有三截欄桿有些不穩,”一個翠衣丫鬟在柳映霜耳邊低聲私語道,“內廷司的人特意囑咐說,讓皇貴妃娘娘待會游湖時千萬要小心”

“姑娘,您待會可要小心,別去船頭了。”

翠衣丫鬟還在叮囑著,柳映霜的思緒卻漸漸跑遠了,陰冷的目光看向了正笑吟吟地與端木紜說著話的端木緋,心念一動。

某個想法在她心頭慢慢浮現,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也許她可以

思緒間,周圍更熱鬧了,一片語笑喧闐聲。

那艘巨大的畫舫在岸邊的小內侍的引領下穩穩地停靠在了幾株柳樹旁,姑娘們一個個都仿佛歡樂的彩蝶般,簇擁著耶律琛朝岸邊走去,一個接著一個踩著一塊從畫舫上伸出的木板上了船,連那個樂伎也抱著琵琶跟在了最後方。

畫舫撥開湖面,緩緩地向前行駛著。

從畫舫上看下去,四周的湖光水色更美了,金燦燦的陽光下,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遠處翠峰疊嶂,近處岸邊的垂柳如一個個甩起水袖的舞女般隨風拂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泛著水氣的草木花香。

那些閨秀們或是坐在船艙裏的窗戶邊吹風說話,或是站在船頭船尾欣賞湖景,一陣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飄揚在空氣裏。

“李妹妹,你看湖裏有魚兒在追著我們的畫舫呢。”

“真的,好多魚啊!程姐姐,你也快來看。”

“華姐姐,這算不算是眾星拱月?”

姑娘們說說笑笑間,就聽後方船艙裏一個女音近乎諂媚地對著耶律琛說道:“定是那些魚兒知道皇貴妃娘娘在此,是以才眾星拱月!”

端木緋以及不少姑娘都好奇地回頭朝船艙裏望去,只見柳映霜不知何時湊在了耶律琛身旁,小意殷勤地對著她笑著。

端木緋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隨意地環視著周圍,突然發現楚青語不見了。

奇怪了

端木緋疑惑地挑了挑眉,她分明就記得之前看到了楚青語跟在曾三姑娘身後也上了船的。

四周的姑娘們多是看不上柳映霜的,交頭接耳地說著話,臉上露出嘲諷之色。

“什麽眾星拱月?”一個粉衣姑娘指了指船頭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是船頭那邊有人在餵魚罷了。”

另一個藍衣姑娘怔了怔,捂著嘴“噗嗤”地輕聲笑了出來,故作玄虛地嘆道:“佛說,因果循環。是因決定了果,還是果決定了因?沒準是魚引來了餵魚的姑娘呢?!”

“什麽因因果果的,我的腦子都被你搞暈了!”那粉衣姑娘皺著一張臉埋怨道。

“是因決定了果,還是果決定了因?”一旁的端木緋也聽到了,不禁跟著念了一遍。

那粉衣姑娘轉頭對著端木緋笑道:“端木四姑娘,你別理厲姐姐,她平日裏喜歡讀那些心學的書,老愛說些似是而非的道理逗人玩。你可別被她繞進去了。”

“可是,我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的。”端木緋側首看著那兩位姑娘一本正經地說道,瞳孔晶亮。

那位藍衣的厲姑娘聞言有些得意,對著粉衣姑娘傲嬌地揚了揚下巴,脆聲道:“於妹妹,我說得明明是道理,哪裏是逗人玩了!”她那洋洋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說,看,還是有人慧眼識英雄知道欣賞她的!

端木緋捧場地頻頻點頭,剛才這位厲姑娘的話讓她突然間如醍醐灌頂般。

前日,她詢問封炎那個握在封預之手裏的“把柄”是不是很重要時,封炎肯定了她的猜測。

從封炎當時的表情來看,端木緋就覺得這個“把柄”恐怕稱得上“茲事體大”,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這個秘密要是洩露出去,會給安平和封炎帶來很大的麻煩,所以才會讓安平和封炎心懷顧忌。

這兩天,她一直在想封預之這個“因”,卻反而忽視了安平這個“果”,因果循環,也許她可以換個思路反推。

楚青語剛才的那番話語中透出了封預之會殺了安平的意思,問題是

安平的死能夠帶來什麽?或者說,對封預之又有什麽好處?

倘若安平“近日”真的死了,而封預之是殺害其最大的嫌疑人,那麽無論之後封預之說什麽,都只會被別人當作是他意圖自我脫罪。

而安平的性子一向高傲,她是不可能會向封預之妥協的,一旦她被逼到了極點,或許

所以,莫非安平是

端木緋瞳孔微縮,嘴唇下意識地抿成了一條直線,卻見一只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粉衣的於姑娘小心翼翼地把臉湊了過來,問道:“端木四姑娘,你還好吧?”

於姑娘說著瞥了那厲姑娘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說,你沒把人家端木四姑娘的腦子給搞錯亂了吧?!

端木緋怔了怔,方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說什麽,她看了看湖裏的魚兒,戲謔地隨口道:“我只是在想,儵魚出游從容,是魚之樂也。”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厲姑娘下意識地接口道。

那於姑娘一會兒看看端木緋,一會兒看看厲姑娘,有些無語地搖搖頭道:“完了完了,端木四姑娘,你怎麽學厲姐姐啊?難道你也喜歡心學?”

端木緋看著她那可愛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謙虛地拱了拱手道:“不敢不敢,我只稍有涉獵而已。”

厲姑娘饒有興致地笑了,正想與端木緋切磋交流一番,就聽後方的船艙裏又傳來柳映霜略顯高昂的聲音:“娘娘,難得今日湖光瀲灩,景色宜人,不如做一幅游園圖,也免得辜負了這片好山好水?”

耶律琛慢慢地以茶蓋輕輕拂去茶湯上的茶葉,似乎是意興闌珊。

柳映霜急忙繼續道:“娘娘,臣女想著今日大家齊聚一堂,若是合力作畫,然後獻給皇上,那豈非一件美事?”

“哦?”這一次,耶律琛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微微挑眉,“這倒也有幾分意思。”

周圍的好幾位姑娘也意有所動,暗暗地彼此對視著,覺得她們合力作畫獻於皇帝定能成為秋獵的一則佳話。

“那就玩玩吧。”耶律琛應下了。

柳映霜松了一口氣,眉飛色舞地提議道:“娘娘,那臣女這就去安排。”

耶律琛帶著幾個宮女去準備了,不多時,幾個宮女內侍就把一張畫案擺在了船頭的甲板上。

眾人也跟著紛紛來到了船頭的甲板上,原本有些空蕩蕩的甲板一下子變得滿滿當當。

翠衣丫鬟悄悄地給柳映霜使了一個眼色,表示一切都準備好了。

柳映霜點了點頭,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那誰第一個來畫呢?”一位鵝蛋臉的姑娘遲疑地看著四周的眾人問道。

其他的姑娘們也是面面相覷,眾人合畫一幅圖,自然要風格一致,總不能像拼盤似的把什麽東西都往一幅畫上堆砌,這也就意味著,第一個作畫的人必然會決定了這幅畫的風格和格局。

姑娘們大都露出猶豫之色,沒有自信自己可以把控局。

“娘娘,臣女還有個主意,”柳映霜笑盈盈地再次出聲道,從翠衣丫鬟手裏接過了一個繡球花,“不如以擊鼓傳花來添點樂子誰接到這繡球花,誰就第一個上前作畫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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