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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105】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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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澄也實在不知該做什麽表情, 只是稍稍抿了抿唇,蝶翼似的睫毛輕輕顫著, “不必多禮。”

旁的話,她也再不知該怎麽說了。

只沈默著拾級而下,與陸寒擦身而過。

經過陸寒身邊時,顧之澄恰好聞到他身上清冽如冷月的清淡香氣, 心中又是為之一蕩。

明明陸寒知道她會來這兒吃飯, 即便是他的一眾好友想來這兒,他也可以勸他們去旁的茶樓酒肆才是。

為何要同他們一道來這聽雪樓, 毫不避諱......?

或許......是為了故意讓她知曉,他並不想與她再有任何瓜葛?

所以才先拒絕了她, 謊稱府中有事,轉身又和一眾好友到她跟前明晃晃而過。

顧之澄心中已是了然,只微微嘆了一口氣, 揉碎在盛夏的風裏。

這日頭實在毒辣,縱是馬車奔馳著,從簾子縫隙裏吹進來的風也是熱的。

顧之澄回到宮門處,阿九便垂首拱手離開了,亦沒跟她多說一句話。

顧之澄望著他清瘦的背影, 消失在紅墻朱瓦的盡頭, 心裏驀然浮起了一個詞。

眾叛親離。

難道說......她之前假死的事情,是真的做錯了麽?

顧之澄壓下心頭的思緒萬千,回到禦書房。

錢彩月吩咐侍女送了冰糖銀耳甜湯上來,溫聲道:“陛下出去這麽好一回, 定是暑熱難耐,快些嘗一碗冰鎮過的甜湯,潤潤嗓子吧。”

顧之澄心不在焉地捏著粉彩冰梅紋匙喝了一整碗甜湯,額間的薄汗全退了下去,但心裏亂糟糟的心緒卻並未半分。

黃海又命幾個小太監擡了黃花梨木冰鑒上來,頂格的碎冰上擺滿了晶瑩剔透的葡萄,兩側繚繞著些許碎冰化成的霧氣,用銅扇輕輕一打,便有絲絲縷縷冰涼之意飄過來,倒讓顧之澄燥熱不安的心平靜了些許。

她擡起嫩白的指尖揉了揉眉心,很快便靜下心思來繼續批折子。

再擡起頭來時,已是黃海進來傳膳的時候。

去歲她每日就能吃一大串的葡萄,今日倒是完全未動過。

顧之澄眸色幽深落在那串葡萄上,又想起去年這時候,天兒似乎也是這樣熱。

殿外的蟬總是粘了又不知從哪冒出一些來,不知疲倦地叫著,似乎不想讓人安寧。

但禦書房內卻自有一股寧靜安和,或許是冰鑒的涼意將暑熱之氣都抵擋在了外邊。

陸寒總是安靜地坐在靠窗的紫檀雕荷花紋炕桌旁,眉眼矜貴冷靜,修長的指尖偶爾擡起,將手中的書卷或是折子翻過一頁。

而她便喜歡在午後貪睡一會兒,醒過來再趴在桌上翻幾頁閑書,吃幾粒冰鎮過的葡萄,日子也過得舒坦無比。

時過境遷,不過一年的光景,便好似什麽都回不去了。

顧之澄輕嘆一口氣,走到冰鑒旁拈起一顆葡萄來。

撕了薄薄的外皮,能瞧到葡萄透明果肉中的細細紋路。

放到嘴裏,顧之澄輕輕蹙了蹙眉尖。

這葡萄......似是也沒有去歲的甜了。

用過晚膳,顧之澄要做的,仍舊是批折子。

身為帝王,批不完的折子便如同處理不完的政務一般,總是要耗費大量的心神。

顧之澄自知天賦不夠,能力有限,所以只能勤勉一些,多花些功夫。

勤能補拙,這是她上一世便一直奉行的道理。

所以如今她每日都是如此,從早上睜開眼到晚上闔上眼,除了用膳更衣沐浴洗漱之外,所有的時辰便都用來讀書和處理政務了。

不過今日出了宮,耽誤的時辰顧之澄想彌補回來,便伏案到了一更天。

黃海腳步輕輕地走過來,捏著翡翠柄拂塵道:“陛下,已經一更天了,不如先歇下吧。”

顧之澄擡起有些迷蒙的杏眸,搖頭道:“朕再看一會兒。”

黃海細聲道:“陛下,明日您還要上早朝,若是不早些睡,恐怕難起了。”

畢竟上早朝要比平日裏起得更早一些,就算此時去睡,也不過只能睡兩個時辰了。

顧之澄若有所思地抿起唇,純粹漆黑的瞳眸裏浮動著一縷倔意,“既是如此,那朕今日便不睡了吧。”

反正洗漱更衣再上床又要耽誤不少功夫,幾乎是剛歇下便又要起,睡不了多久,顧之澄心想倒不如再多看看折子。

這折子裏提到年年夏盛事的水患之事,她得細細寫些應對之策,明日好在朝堂上與眾大臣商議。

黃海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位陛下雖然看起來纖弱,但實則是位主意很正的,尤其在治國之事上,半點都不馬虎。

以前黃海只是聽陸寒之令,來這兒好好伺候著。

但如今相處久了,心底也不由地對顧之澄泛起些敬佩,又有些心疼。

這樣柔弱的肩膀,其實挑起的擔子有多重,在夜深人靜的夜色裏默默付出了多少,也只有他們這些在近旁伺候的奴才知道。

夜裏總比白日涼快一些,毒辣的暑熱消去不少,顧之澄的註意力也越發集中了。

再擡起頭時,已是遠遠泛起了天光,一輪旭日緩緩從天邊升起。

半夜裏些許的涼意也全然不知躲哪裏去了,才將將天明,就已熱得讓人背上起了層薄汗。

錢姑姑拿著柄泥金芍藥花樣綾紗團扇輕輕在顧之澄身邊打著,溫聲道:“可要奴婢伺候陛下去更衣?”

顧之澄擡起頭來,徹夜未眠,倦容難掩,就連那雙動人的杏眸裏也有些許倦意浮沈。

開口的嗓音亦有些倦頓,半分喑啞,“快些扶朕去吧。”

錢姑姑清秀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些憐惜之色,“昨兒奴婢勸過陛下,這人的身子可不是金銀銅鐵,還是該好好歇息才是。”

“朕知道的。”顧之澄稍稍抿了抿唇,眸中仿佛落滿了昨夜的星子,好看得讓人說不出話來。

以往這種時候也不是沒有,錢姑姑只能嘆著氣,繼續扶著顧之澄去更衣。

雖然是陸寒的人,但與顧之澄相處的時日多了,知曉她是個善良好脾氣的,又是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又這樣可憐讓人心疼,錢彩月這顆心也不由往顧之澄這邊偏了偏,生出了幾分忠心。

......

顧之澄換好衣裳到了金鑾殿時,許多大臣們都已經來了。

她昨兒未睡,腳步有些虛浮,不過幸好如今在譚芙的藥調理下,身子康健了許多。

若不然,只怕又要重演以前的悲劇,在大臣們面前重重摔一跤,讓他們看笑話了。

顧之澄撐在龍椅上,眸子不似以前晶亮,倦意浮沈難掩,聽著大臣們高談闊論唾沫橫飛,倒似催眠一般,讓她腦子裏越發鈍痛,眼皮子也直打架了。

忽而底下傳來一道清冽酥沈的嗓音,讓她精神也為之一振,仿佛困意褪去不少。

是陸寒。

他一身墨色蟒袍襯得眉眼清峻如舊,神色不輕不淡地說道:“陛下對於這水患之事,可有什麽法子?”

這話問出來,朝臣們都寂靜下來,洗耳恭聽。

都想知道當今聖上有什麽能耐,是不是能提出什麽讓他們心悅誠服的好法子。

說到底,他們心底,還是有些看不上顧之澄的。

顧之澄瞳眸微縮,指尖悄悄攥緊袖口,清了清嗓子便說道:“朕以為,如今已是六月,再興修水利預防水患為時已晚,倒不如先著眼於水患之後,如何解決災民的食宿。”

“......定要讓百姓在水患後依舊可以維持生計,穩住民心。”顧之澄的聲音輕淡,在殿內擴出低低的回音,倒讓大臣們因天熱而郁躁難安的心頭仿佛吹過一襲涼風般,寬慰了不少。

他們微微點著頭,又聽得顧之澄說道。

“俗話說遠水救不了近火,若是水患之後再由朝廷撥款,層層下撥,只怕還未到災民手中,就已無力回天。”

“倒不如由發生水患的各州縣負責及時賑給,待水患平定後,再上報朝廷,國庫再調銀餉補給虧空。”

大臣們又點了點頭,覺得這倒是個可取之計。

“還有一件事,朕覺得甚為重要,那便是興建義倉。顧朝各地州縣都當修建義倉,由官府主持買賣谷糧。”顧之澄頓了頓,淡聲道,“豐年時便加價從百姓手中收米粟,有禍難時便減價出讓給百姓,所得谷糧全數用來救濟百姓或是調節糧價之用,諸位大臣以為如何?”

大臣們不約而同眼前一亮,這倒是個極好的法子。

“......至於興修水利一事,茲事重大,改日再議。若沒旁的事,便退朝吧。”顧之澄說了這許多話,頭越發的暈了,擡起指尖揉了揉眉心,倦容難掩地擺了擺手。

大臣們忙頷首行禮道:“陛下聖明,臣等告退。”

這回,他們的語氣裏倒是有了一兩分的真心實意。

這個女娃娃當皇帝,其實也並沒有那般不堪......

顧之澄坐在龍椅上,看著烏泱泱的大臣們都走了,可是陸寒卻依舊站在底下,不動聲色。

她挑了挑眉稍,輕聲問道:“小叔叔為何還不走?”

陸寒眉眼深深地望著她,沈聲答:“臣還有事。”

顧之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讓黃海攙著她回禦書房,並回頭看了一眼陸寒,“小叔叔去朕的禦書房議事吧。”

“好。”陸寒跟在顧之澄的身後,目光幽深如海,讓人捉摸不透。

這金鑾殿去禦書房的路途不遠,沿途皆是廊下的陰影遮著。

饒是這般,顧之澄回到禦書房時,額心也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襯得眉眼愈發嬌俏明麗。

她瞥了陸寒一眼,拿出帕子擦了擦酸乏的眼角,走到冰鑒旁拘了一把其中的寒氣,才道:“小叔叔所為何氏?”

“陛下身子弱,再熱的時候,也莫要貪涼才是。”陸寒不答她的話,反而眸光落在那散著白煙寒氣的冰鑒上,有些不悅。

小時候什麽都被陸寒管著的陰影仍在,顧之澄訕訕地收回手,乖巧自覺地站得離那冰鑒遠了一些。

陸寒眸底浮起一縷笑意,而後才道:“臣見陛下日夜操勞,形容憔悴,深感難安,願為陛下分憂......”

顧之澄杏眸亮了亮,原本倦怠的神色褪去不少,反而眼底皆是不自知的喜悅,“小叔叔願意來幫朕批折子了?”

她雖然不知道如今自個兒眼睛裏滿是笑意,但陸寒卻瞧得分明。

他回撤一步淡聲道:“陛下言重了,臣雖有攝政輔佐陛下之義務,卻不敢隨意幹涉朝政,陛下將些繁瑣卻不重要的政務交給臣來處理便是。”

顧之澄意外地看他一眼,水光流轉的杏眸裏滿是疑惑。

陸寒......怎的越來越好,卻也越來越讓她覺得奇怪了......?

顧之澄當真如他所言,將些不重要卻又很繁瑣的事情交給他去處理。

陸寒不急不躁,又坐到了靠窗的紫檀雕荷花炕桌旁,認認真真處理起來,仿佛真的只是想幫一幫她,別無所求。

顧之澄桌上堆成小山似的折子少了一大半,頓覺壓在身上的擔子卸下來不少,心裏也松泛了。

這一放松,就忍不住犯了瞌睡。

夏日炎炎,唯有禦書房裏的冰鑒常在,讓這一方天地隔絕了外頭毒辣的日頭與暑氣,絲絲涼意沁到額間,最是讓人好眠。

顧之澄伏在桌案上,雪腮微露,眉尖輕輕蹙著,睡著了。

陸寒原本一直目不斜視正襟危坐著,聽到顧之澄綿長呼吸聲後,便立刻將視線移了過來。

他起了身,緩步走到顧之澄身邊來,見她便是熟睡也愁容不展,雪嫩的小臉上羽睫輕輕扇動,投下一片蝶翼般的陰影。

唯有眼下的那片青色倦容,讓他有些心疼。

他知道這小東西慣是喜歡逞強,他不在,瞧著她昨兒晚上又是熬了一夜未眠。

這般倔的,他見得少,真是......讓人頭疼。

陸寒撫了撫眉心,發現顧之澄仿佛有些焦躁地翻了個身,扯了扯領口,仿佛是睡熟了有些煩熱。

他深邃的眸光掠過她扯動領口時不小心瞥見的那一片雪白,忽覺渾身有些燥熱。

不能再看下去了。

陸寒掐了掐掌心,走到冰鑒旁,將銅扇輕輕搖動起來。

屋子裏起了涼涼的清風,熱意便愈發褪去不少。

顧之澄皺著的眉川漸漸舒展開來,似是做了個美夢。

......

再醒來時,顧之澄發覺自個兒不是伏在紫檀桌案上,反而不知被誰放到了靠窗的如意榻上躺著。

清風襲來,吹得她臉上的肌膚冰冰涼涼,還帶著一陣葡萄淺淺的果香味。

她側眸看去,發現是陸寒在搖著冰鑒旁的銅扇,將白煙繚繞著的寒氣和碎冰上頭並放著的葡萄散出來的香味,一同扇了過來。

難怪這一覺睡得極香。

顧之澄揉了揉睡眼,輕聲問道:“小叔叔,什麽時辰了?”

陸寒神色輕淡地望了她一眼,收回有些泛酸的手,重新回到座位上,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聲道:“該用午膳了。”

“那小叔叔同朕一道用吧?”顧之澄眨了下眼,薄頰俏麗若三春之桃,杏眸晶亮地看著陸寒。

暗含了一絲不自覺卻又十分明顯的期待。

陸寒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露出一兩分抱歉的神色,“請陛下恕罪,臣府中有事,只怕不能陪陛下用膳。”

顧之澄臉上清淺的笑意瞬時全淡了下去,有些幽幽地問了一句,“是同你的那些好友一同去酒肆麽?”

陸寒微怔片刻,頷首承認道:“是。”

果然如此。

顧之澄心中的想法得到印證,反而高興不起來,有些失落地撫了撫袖口的龍紋玉爪,淡聲道:“朕與你一同去。”

陸寒後退一步,再次拱手勸阻道:“陛下,如此不妥。”

他沒有用長篇大論來說明理由,只是神情冷淡的幾個字,就讓顧之澄再也說不出一定要跟著他出宮的話了。

她是皇帝,九五之尊,何等尊貴,何必熱臉去貼他這冷冷的一塊冰。

既然知道他不願意,顧之澄也懶得再強求,只故作鎮靜地擺擺手道:“那你去吧。”

“臣告退。”陸寒倒退著走了幾步,這才轉身跨過了禦書房的門檻。

背影清峻挺拔又高大,看上去倒是讓這浮躁熾熱的夏日多添了幾分涼意。

顧之澄張了張嘴,想問問他明日是否還會進宮。

可是卻仿佛又被大門開合時席卷而來的熱意堵住了嘴,只是有些懨懨地看著陸寒離開,卻問不出一句話來。

......

有了陸寒幫忙,顧之澄倒是松泛許多,忙到晚膳時分,就已將這一整日的政務處理好了。

正巧這時,太後來看她,母女倆便一道用了膳。

太後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所以這回來,定是也有事情與她說的。

“澄兒,到了今歲年底,你也該滿十八了吧。”太後夾了一個珍珠白玉丸子放到顧之澄碗裏,溫聲細語地笑著。

“是。”顧之澄一頭霧水,只有些茫然地將那丸子放到嘴裏。

禦書房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這珍珠白玉丸子鮮嫩多汁,滿嘴留香,又彈滑可口,是她最喜歡的菜肴之一。

太後抿了抿唇,美眸裏沁著笑意道:“若是在尋常人家,你這個年紀,早就嫁人生子了,是哀家耽誤了你。”

“母後別這樣說。”顧之澄有些不安的放下玉箸,春蔥似的白嫩指尖輕輕搭在白玉碗沿,竟一時讓人分不清何為白玉。

太後掏出帕子來擦了擦嘴角,舉止優雅有度,繼續說道:“哀家在你這個年紀,你都已經滿周歲了。如此看來......澄兒也該嫁人生子了。”

顧之澄指尖一顫,忙擡起眸子道:“朕是皇帝,如何嫁人?”

太後忽而輕笑一聲,揮揮手道:“是哀家說岔了,澄兒不是嫁人,而是該開開後宮,擇幾個夫婿了。”

顧之澄杏眸裏浮起驚愕的神色來,看著太後半晌沒說出話來。

太後抿著唇端起侍女遞過來的茶,翡翠金玉護甲在投進來的日光下映出熠熠的光。

“澄兒,你父皇去時也說過,待你恢覆了女兒身,成了女帝,便選幾位你中意的男妃入宮來,早日誕下皇嗣,也好立儲,不讓顧朝皇室沒了後。”太後美眸裏異彩連連,覺得這事兒實在是水到渠成,令人欣慰,“澄兒你只管放心,母後定會將這事給你辦得妥妥帖帖的。”

“......”顧之澄咬住唇,忙道,“母後,朕以為時日尚早,暫且不需急著這件事......”

“不急?”太後眸光凜了凜,精致的容貌上暈出幾抹冷意來,“澄兒你可知道,這女子年紀越大,便越難生養,尤其你遺傳了母後體弱多病的身子,若是再拖幾年,母後怕你懷孕便是難產,顧朝從此絕了後啊......”

太後說得語重心長,又時不時搬出顧朝皇室和列祖列宗來壓她幾下,實在讓她難以反駁。

顧之澄拿起玉箸戳了戳碗裏的珍珠白玉丸子,再夾起放到嘴裏,好像完全沒有味道了。

......

太後說了一通,顧之澄疲於應付,最終敷衍著將這事揭了過去。

既沒答應,也沒明確的反對。

她知道,她始終是要生個孩子的。

可是知道並不等於已經準備好了。

起碼現在,她是完全不想聽母後所言,去選幾個男妃入宮再生個孩子。

太後走後,已到了就寢的時辰。

顧之澄沐浴更衣,換了一身月白色冰蠶絲裏衣。

錢彩月端了碗湯藥來,這是譚芙給她開的調理身子的藥,今日來每晚睡前都要喝。

顧之澄埋頭喝完,接過錢彩月遞過來的酸梅嘴裏,用舌尖抵著,淡淡的酸味泛開來這才掩過嘴裏的苦味。

“怎今日的藥格外苦些?”顧之澄蹙起眉尖問道。

錢彩月微微一楞,解釋道:“譚貴人受了太後的吩咐,給陛下的方子裏多添了幾味補養氣血暖宮的藥。”

顧之澄眸色輕幽,忽而望向窗牖外的明月,嘆了口氣。

錢彩月不明就裏,試探性地問道:“陛下,可要吩咐譚貴人將這些藥撤了?”

“不必了......”顧之澄眸光微閃,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她知道,這些藥遲早都要吃的。

早吃晚吃,都是一樣。

只是太後如此心急,讓顧之澄又頭疼起來。

若是她不生個皇儲出來繼位,想必太後這折騰的法子是不會消停的,反而會愈演愈烈。

只是......

顧之澄半倚在榻上望著月亮,眸子裏美得像是綴滿了星辰,細碎迷人。

她兩世加起來頭一回開始思索,她該和誰生一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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