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來，瓦倫斯睜開眼睛，翻身下床走到門邊。打開房門一看，原來是一位10歲左右的小男孩。

“有什麽事嗎？”

男孩將一個信封遞到瓦倫斯手裏：“是一個叔叔叫我交給你的。”

瓦倫斯心領神會，打發走小孩後，他趕緊關上房門，拆開了信封。裏面有一張小紙條，瓦倫斯展開一看，只有短短一行字：“替換手鐲。”

瓦倫斯立即把紙條丟進了壁爐裏，披上鬥篷直奔皇宮，去找尤妮絲。

3月4日上午，伊薩克的死訊傳遍了尤裏安堡。在總理大臣的府邸中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具是瓦西裏的，他的頸部有一處槍傷，胸腹也有幾處刀傷，另一具屍體的面部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但從穿著和身材來看，應該就是伊薩克本人。

聽到這個消息，狄奧法諾松了一口氣，繼而偷偷地笑了起來。果然，果然這個狂妄自大的伊薩克還是不是自己的對手。

那位自稱是鮑裏斯的士兵，其實根本不是什麽蓋烏斯的弟弟，他只不過是狄奧法諾重金雇傭的殺手而已。狄奧法諾給他下的命令是，引誘瓦西裏進入伊薩克房間，待殺死伊薩克後，立即幹掉瓦西裏。造成雙方同歸於盡的假象。就現在的消息來看，事情應該是非常順利的吧。

那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謀殺泰提修斯後所做的那些事情的重演了。

狄奧法諾立即下令調查伊薩克的死因，同時籌備伊薩克的葬禮。狄奧法諾的詔書被張貼在廣場上，向全國人民宣布：北海親王、總理大臣伊薩克大人，在住所遇刺身亡，兇手瓦西裏也已斃命。現詔令全國禁絕娛樂7日，伊薩克的葬禮將在7日後舉行。

整個尤裏安堡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所有市民都在為這位重建東帝國的英雄祈禱，願上帝接受他聖潔的靈魂。狄奧法諾甚至穿上了黑色的喪服，到瓦倫斯和尼古勞斯家中去和他們一起為伊薩克哀悼。

“這樣就結束了吧……”狄奧法諾嘆了口氣。為了今天的權力，她已經殺了太多人，雖然狄奧法諾並沒有什麽負罪感，但也漸漸地感覺到了一種無人理解的空虛。

“朋友這種東西，本來就不需要吧。”她這樣想著。泰提修斯死了，伊琳娜死了，伊薩克也死了，整個東帝國已經沒有任何人敢反對她了。接下來，她只需要制造一場意外，再除掉君士坦丁皇帝，自己就可以成為東帝國唯一的君主了。

人生的目標已經是如此之近。

她想起了10年前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還叫佐伊，是馬庫斯城的市長千金。後來因為父親犯法被誅，成為了孤兒的她被居住在馬庫斯城的第歐根尼親王收養了。但她的內心深處，一直充滿了對弗拉維家族的仇恨。這不僅僅是因為有殺父之仇，更重要的是那位性格古怪，喜歡虐待下人的狄奧法諾女主給她留下了深深的陰影。在所有憤怒聚積到頂點時，佐伊將自己怒火發洩回了公主身上。1654年2月21日淩晨，佐伊用毛巾縊死了狄奧法諾公主，取下了她代表皇族身份的黃金手鐲，放火燒了整個莊園。從此之後，她便以“狄奧法諾”，這個她極為厭惡的人的名字活了下去，並因為這個假名字成為了東帝國的女皇。但她沒有一點悔意，她認為，這都是狄奧法諾公主和弗拉維家族欠她的，本就該如此償還。

等伊薩克的葬禮一結束，自己這幾年的奮鬥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3月11日，東帝國為伊薩克舉行了等同於皇帝規制的盛大國葬。前後共400名鐵甲騎兵護送著伊薩克的靈車從家中駛出，直抵尤裏安堡大教堂。路兩旁站滿了前來送行的市民，樓房上，也有許多市民在向送靈的隊伍拋撒花瓣。

大教堂裏，狄奧法諾和君士坦丁兩位皇帝、尤利烏斯大牧首以及瓦倫斯、尼古勞斯、普羅科比、約安尼斯等首都高官早已到齊。靈車到達教堂後，士兵們一齊擡著那沈重的靈柩，走進了大教堂，將它放置在教堂中央的祭臺上。

“請羅曼尼亞正教會大牧首尤利烏斯為伊薩克大人祈禱。”禮儀官喊道。

尤利烏斯大牧首今年已經76歲了，3年前剛被從利奧塔裏救出來的時候，幾乎已經不能走路了。經過這三年的療養，體力竟恢覆了不少。他自己拄著拐杖，走到了祭臺前，開始為伊薩克祈禱。

“我們在天上的父啊，願你張開雙臂，擁抱伊薩克·布林紐斯的靈魂。無論在生前還是死後，他都同樣是偉大的騎士。願你與他同在，赦免他的一切罪責。阿門！”

禱告結束後，尤利烏斯並沒有離開祭臺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基督徒們，我們今天失去了一位偉大的教友，大家都很悲痛。但在悲痛之餘，我們要問，究竟是誰殺死了伊薩克大人呢？”

尤利烏斯這一問，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按照狄奧法諾的說法，伊薩克不就是被瓦西裏殺死的嗎？狄奧法諾聽到這句話也心中一緊，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可能大家都會認為，是瓦西裏殺的。但我知道，這並非事情的真相。因為早在上個月，伊薩克大人就來找過我，他告訴我他已經預感自己將被謀害。而且，他明確地告訴我，如果他出了任何意外，無論表面看上去是什麽樣子，真正的幕後兇手只有一個，那就是——”尤利烏斯指向人群中的狄奧法諾，“狄奧法諾女皇！”

這下全場一片嘩然，狄奧法諾終於理解了，伊薩克所說的那位“強大的領主”是誰。這位76歲高齡的老人，雖然手下沒有一兵一卒，但卻擁有7000萬信徒，擁有上帝代言人的無上權威。

“不僅如此，她還收買絕影騎士團，刺殺了泰提修斯大人。”尤利烏斯取出了懷裏的信封，“這封信，就是狄奧法諾寫給絕影騎士團西裏爾大團長的親筆信，內容就是委托西裏爾派人謀殺泰提修斯大人！這是伊薩克大人攻打鷹堡時查獲的證物，他交給了我，拜托我在他被刺殺後將之公諸於世。”

狄奧法諾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伊薩克，你暗算我！”她的心裏現在只有這一個念頭。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也是偽造的，她根本不是第歐根尼親王的女兒，不是弗拉維家族的血脈！”尤利烏斯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鐧。

“你胡說！”狄奧法諾擼起袖子，取下那枚金手鐲，“這是皇室才能用的金手鐲，上面還銘刻了朕的名字！”

“很遺憾，你的那枚是假的！”尤利烏斯從懷裏又取出了一個外觀一模一樣的金手鐲，“前不久，馬庫斯城的教友在清理當年溪水莊園的遺址時，在殘垣斷壁之下，發現了這枚金手鐲，這才是屬於狄奧法諾公主的！你的那枚一定是偽造的！”

“胡說八道！朕的這枚手鐲才是真的！”

“你敢拿上來做個對比嗎？”

狄奧法諾一聽，把走上前去，把手鐲遞到尤利烏斯手裏：“你瞪大你的老眼看清楚了，哪個才是真的。”

“我看得非常清楚！”尤利烏斯用左手舉起自己拿出的那枚手鐲，右手舉起狄奧法諾遞過來的手鐲，“這手鐲上明明白白地銘刻著Theophano Flavius，而女皇給我的手鐲上刻著的是Theophano Flevius，何等拙劣的覆制品！看來女皇陛下，你不是弗拉維家族的，而是弗勒維家族的。”

“什麽！”狄奧法諾一把搶回自己的手鐲，只見上面果然刻著“Theophano Flevius”，她一下子反應過來，大喊道：“什麽時候，你們什麽時候調包了我的手鐲！”

“我連皇宮都沒進過幾次，怎麽調包你的手鐲？承認吧，你的手鐲，根本就不是狄奧法諾公主的！”

“不，明明是她的！”狄奧法諾大聲喊道。

“等等，女皇陛下，你剛剛說了一個很重要的詞。”尤利烏斯笑著說，“她？她是誰？你為什麽要用她來稱呼狄奧法諾公主呢？”

狄奧法諾一下子楞住了，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無可挽回的口誤，過於緊張的她居然直接用“她”來稱呼了自己一直假冒的狄奧法諾。

“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個人根本不是狄奧法諾公主，而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假貨。現在，我以羅曼尼亞正教會大牧首的名義宣布，解除全帝國7000萬臣民對這位僭越者的效忠義務，所有基督徒都應該拿起武器，推翻這個冒名頂替弗拉維血脈的偽女皇！”

大牧首話音剛落，尼古勞斯立即大喊：“來人啊，把這個偽女皇給抓起來！”剛剛護送伊薩克靈柩進場的士兵們立即拔出佩劍，向狄奧法諾逼近。

狄奧法諾見到這個情形，一下子拔出藏在懷裏的匕首，沖到君士坦丁小皇帝身後，把刀刃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別動！都別動！不然我馬上割掉這個小孩的喉嚨！”

這下在場所有的人的慌了起來，士兵也不敢再往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劫持著君士坦丁的狄奧法諾哈哈大笑起來，“沒錯！我根本不是狄奧法諾公主，我的名字是佐伊！我早已預料到你們有一天可能會識破我的身份，但是，我絕對不會輸！最起碼，我也要與弗拉維家族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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