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娜緩步走了進來，驚奇地發現眼前這位被俘的艦長居然比自己還矮半個頭。她努力地掩飾住了這種不太禮貌的驚訝表情，笑著問道：“你就是那位艦長？”

“是的，女士。”尼古勞斯兩手一攤，“我知道你和其他人都覺得我不太像一個艦長。”

“哈哈哈，沒有沒有。”伊琳娜哈哈一笑，“其實我是想問你些事。”

“說吧，只要不涉及機密，我知無不言。”

“你們的海軍司令是伊薩克，對吧？伊薩克·布林紐斯。”

“對，就是他。”

伊琳娜微微一笑：“我就是他的未婚妻，伊琳娜·巴列奧略。”

尼古勞斯吃了一驚，他完全沒聽伊薩克說過自己還有一個未婚妻這種事。這是真的？還是洛克人在耍什麽花招？尼古勞斯有些不敢確定。

“怎麽了？”伊琳娜看出了尼古勞斯的疑惑，“難道伊薩克從來沒有提起過我嗎？”

“不不不，司令經常提起你。他還說，等帝國覆興了，就能和你成婚了！”

“那他現在過得怎麽樣啊？”伊琳娜覺察到事情似乎不是自己預想的那樣。

“司令過得不錯啊，現在是司令的表妹在幫他打點起居，生活上沒什麽問題的。”

這下輪到伊琳娜吃驚了，她從小和伊薩克一起長大，據她所知，伊薩克確實有個表妹，但那個表妹應該還只是一個七歲的娃娃，根本不可能照顧伊薩克。伊琳娜盡量放松語調，笑著問：“喔，伊薩克的表妹很多呢，不知道是哪一個呢？”

“就是那個狄奧法諾啊。”

完全陌生的名字傳進了伊琳娜的耳朵，她感覺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是的，在這離別的一年中，伊薩克一定是有了新的戀人，早就把自己忘得一幹二凈了。

“喔，原來是狄奧法諾啊。”伊琳娜強撐著笑顏，“那是他最能幹的表妹呢，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你有什麽話需要帶給司令嗎？我可以代為轉達。”

代為轉達？有何必要呢？反正他已經有了新歡了。自己作為一個被拋棄了的人，一個對伊薩克來說已成為過去的人，還有什麽必要在這個時候去表明自己的存在呢？

“不用了，艦長，你就當沒有見過我吧，不要在伊薩克面前提到你見過我。”

伊琳娜說完，向尼古勞斯鞠了一躬，便轉身離去了。

尼古勞斯看著伊琳娜遠去的背影，自己也陷入了深思中。從伊琳娜的神色和語氣中，他感覺那個狄奧法諾很可能並不是伊薩克的表妹。那她會是誰呢？如果是伊薩克的戀人的話，為什麽又要隱瞞身份，假稱表妹呢？再加上狄奧法諾長期戴著面紗，這就更令人懷疑了。這麽多不正常的現象，幾乎可以肯定，狄奧法諾這個人的來歷並不簡單。

兩天後，尼古勞斯得到了可以帶著自己的船員和戰艦返航的消息。

站在洛克裏亞的碼頭上，尼古勞斯驚奇地看到，泰提修斯親自站在那裏為他送行。

“大人，沒想到你親自來送我……”

泰提修斯笑了笑：“主要是因為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什麽事情啊？”

“你看，你想和我聯絡，還要演這麽一出戲，太麻煩了。這樣吧，我以後下令，允許你們大陸的漁民和商船在不靠近洛克島本島的情況下，在距洛克裏亞以西50裏的海面上進行漁獵和直接與洛克商船交易。”

“你是說，把市場搬到海上？”

“是的。”泰提修斯捋捋胡須，“我們還是不能允許外來船只登岸，因為船員中說不定就有赫拉人的奸細。但我們可以允許在海軍的監視下開設一個海上市場，這樣既能為人民增加收入，你們的人員也可以喬裝成商人與我們聯系。這樣就方便多了。”

“這真是太好了！”尼古勞斯興奮地握住了泰提修斯的手。

“好啦好啦，你快上船吧。”泰提修斯擺擺手，“當時拿刀指著你，把你捆起來的那個士兵，你是不是也該處理一下？”

“這個嘛，那家夥我自然會處置。”尼古勞斯湊到泰提修斯耳邊，“其實那家夥也是我讓他配合我演一出戲而已。”

“喔？哈哈哈！”泰提修斯笑著拍拍尼古勞斯肩膀，“你也是個有趣的人啊。”

奧勒良大帝號重新起航，那個配合尼古勞斯演戲的士兵也被象征性處於關禁閉的處罰。經過幾天的航行，11月14日，奧勒良大帝號終於又回到了多麗斯港，而伊薩克已經在碼頭上等候多時了。

“尼古勞斯，你這回算是出名了！”伊薩克撫掌大笑，“連西蒙執政都聽說你的事情了，還很不情願地向洛克人交納了1000金幣，才把你們贖回來呢！”

“那可真是抱歉呢。”尼古勞斯也笑著說，“不過，我這次去洛克島還是有收獲的。”

“走，我們回海軍司令部慢慢說！”

回到伊薩克的官邸，尼古勞斯把泰提修斯答應減少劫掠赫拉商船和同意與羅曼尼亞共和國建立聯系的情況告知了伊薩克。雖然未能與洛克島簽訂協約，但第一次接觸就有這樣的成果也讓伊薩克喜出望外。

聊完了正事，尼古勞斯起身準備離開，但伊薩克卻示意尼古勞斯留下。

“怎麽了？司令。”

“那個……我問你啊。”伊薩克有些忐忑，“你去洛克島，聽沒聽說島上有一個叫伊琳娜的人？”

尼古勞斯吃了一驚，繼而緊張地思考起來。伊薩克這樣問起，看來那個伊琳娜確實與伊薩克關系不一般。但現在伊薩克到底和狄奧法諾又是什麽關系？伊琳娜讓自己不要在伊薩克面前提見過她又是怎麽回事？

這樣一想，尼古勞斯很快得出了他所認為的真相：伊琳娜可能確實是伊薩克的未婚妻，但應該已經被拋棄，狄奧法諾才是伊薩克現在的戀人。

“伊琳娜？那是誰啊？”尼古勞斯反問了一句。

“額……她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後來在帝國軍瓦西裏將軍手下當隨軍文書。”

伊薩克的回答更令尼古勞斯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於是他隨口答道：“對不起，司令，這個人我確實沒有見到，也沒有聽說。”

“喔……”伊薩克的神情一下子沮喪起來，他朝尼古勞斯揮了揮手，“那好，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尼古勞斯關上門離開了，伊薩克癱坐在椅子上，望著陽光照射下空氣中浮動的塵埃發起呆來。

“看來，伊琳娜的確是死了。”

為什麽自己對這個事情如此不肯接受呢？

從此以後，自己再也沒有相識十年以上的老朋友了。

這時，開門的聲音又打斷了伊薩克的思緒。他擡頭一看，狄奧法諾正以淩厲的目光註視著自己。

“我都聽到了。”狄奧法諾輕輕地說，“現在你應該死心了吧。”

“唉，畢竟是相識了快二十年的老朋友……”

“別想了，那已經是過去了。回憶並不能給人以力量，能激勵人向前的，永遠是對未來的信念。”

“你教訓起人來，像極了尤裏安大學的皮洛士大主教。”伊薩克苦笑著說。

“好啦，知道你不高興。”狄奧法諾笑了笑，“今晚，我陪你喝幾杯酒吧。”

“你什麽時候變溫柔了？”伊薩克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對自己拔刀相向的女子。

“溫柔，也是女人應該善用的武器嘛。”

“你這小妹妹，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歪理。”伊薩克也忍不住笑了。

而尼古勞斯，則開始了自己的打算。他離開海軍司令部後，徑直來到了多麗斯港最大的市場，找到了一家酒館。

“老板，你這裏賣不賣藍莓酒？”尼古勞斯問道。

“賣啊，大湖省斯特凡堡的特產嘛，我有。”老板非常開心，“您想來多少？”

“那你的酒是誰幫你進的貨？”

“喔，是我手下一個夥計，專門幫我去南方各省收購美酒的，叫羅曼努斯。”

尼古勞斯把五個金幣“啪”的拍在櫃臺上：“叫他出來，我想托他辦一點事。”

老板驚喜地拿起錢，歡天喜地地喊來了羅曼努斯，讓他聽尼古勞斯調遣。尼古勞斯帶著這個30出頭的夥計走到街邊一個無人角落，又掏出10個金幣放到羅曼努斯手裏。

“你經常去斯特凡堡吧？”

“是的，我每年都要去幾次。”

“那你幫我一個忙。”尼古勞斯輕聲說，“你馬上到斯特凡堡去，打聽打聽伊薩克·布林紐斯這個人的家庭情況。”

“這……這不是你們海軍的司令嗎？”羅曼努斯滿臉疑惑，“你想打探自己的上司？”

“給你錢你就幹，別管為什麽。”尼古勞斯嚴厲地說，“另外，好好打聽一下，他有沒有一個叫狄奧法諾的表妹。如果沒有，你就沿途多問一問，看誰知道這個人的底細。”

“就叫狄奧法諾？姓什麽？”

“我也不知道，這得靠你去慢慢打聽了，反正，應該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個子比較高，現在不住在她的家鄉。”

“好吧，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羅曼努斯把錢揣進了口袋裏。

“好好幹，要是你最後帶來的情報讓我滿意，我再賞你50金幣！”

羅曼努斯一聽真是喜不自勝，握住尼古勞斯的手就是一陣搖：“放心，我沿途朋友很多，一定幫你打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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