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歐陽天翼滿口謊言。

哥哥歐陽海翼接近難度太大且容易不小心摸到老虎屁股，所以，寧檸決定還是從小媽咪sunny著手。

知道寧檸的想法後，獲得了直接對風龍發號施令的特權的翻身農奴麗蘭哥就主動搶過了這件差事並大搖大擺丟給風龍。

但風龍說，通過網絡是查不到什麽東西。麗蘭哥對此曾表示深深的懷疑，卻又被風龍一句“你懂網絡還是我懂網絡？”生生頂了回去。

麗蘭哥當然沒有風龍明白網絡，他只是不滿風龍的態度，可是，之前調查寧薏雲的時候水龍也曾說過，不使用網絡的人幾乎不可能在網絡上找到存在痕跡。眼下，sunny就是屬於這種情況。風龍這話還真有些道理。

查不了網絡，也就找不到機會收拾風龍，懷著歉意，麗蘭哥將這件事還給寧檸。但身為哥哥，為妹妹分憂是必備的技能，身為曾經備受壓迫的農奴，打倒領導階層是最基本的權利。於是，麗蘭哥拿走了歐陽兄弟父親的資料。

“總要找點事情給睜眼瞎做，不是？”

如果網絡上什麽也查找不到，那麽，真相或許藏在現實生活裏。

即是說，寧檸得親自跑一跑了。

她也很願意出門尋找真相。

畢竟，難道還有比“調查”更好的、拖地龍出來玩的借口嗎？

九龍的場子裏有些事需要處理，地龍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了。根據風龍從電腦上查出的結果，sunny一家人曾經住在這裏。但現在她家所有人都搬去了大陸某一線城市。留在香港的只有sunny。

為何sunny不和家人一道離開？

這是寧檸思考的第一個問題。

“方向沒錯。”停好車，地龍點了一支煙，笑著說。

這算是讚許了吧。寧檸有了幹勁。

“我能打敗他？”她說的是皇龍。

地龍點了點頭，卻又補充道，“這次或許能贏。但要和老狐貍比算計人……你還真嫩了點。”

寧檸有些不服氣！

地龍解釋說，“丫頭你終究很乖巧，也幹不了會讓人家破人亡的壞事。做不到這一點，你永遠沒有他狠，也就永遠比不上他會算計。但是，這樣才好，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如果我徹底變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地龍拉住她的手，“還是會喜歡，但是，那個時候的你或許也不會再需要我了。因為你足以保護自己。”他笑著，片刻後，又補充了一句，“真若那樣，我一定會好好努力，努力想一想要如何比你厲害，讓你覺得我在你身邊，終究能有很大的作用。”

“可是，如果那個時候我依舊舍不得你呢？”寧檸又問。

“只要你還願意，我就永遠不會離開。”

“如果我不願意？”

“一棒子打暈拖回家。”

寧檸：“餵……”= =

地龍說話的口氣像在說笑，但寧檸相信若有那樣一天，地龍真幹得出來這樣的事。

這群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男人……

調查，安心調查~~

Sunny的家住在九龍塘的一家高級公寓。龍王社在九龍的負責人就是地龍，要調查很容易，因為不缺小弟，也不缺跑腿。將事情丟給手下，地龍就帶寧檸去東海那裏。說是東海有位朋友想要介紹給寧檸認識。

東海的A依舊門可羅雀，同之前相比，店內多了幾件新工藝品，東海介紹說是非洲友人送來的。除此之外，一切和平日沒什麽區別。

不過幾日不見，店內就多了一位女主人。

這就是東海想要介紹給寧檸認識的人。

說實話，寧檸有些被嚇著了。

幾日不見東海就交了女朋友這種事其實不可怕。

可怕的是，東海交的女朋友……竟然是黃種人！而且看起來相當正常！

這也太不正常了不是？

寧檸始終認為醉心非洲文化的東海會帶個黑妹回家，就算不是黑妹也是頂著一頭非洲小辮子的發燒友。眼前這位名叫小雯的女子，，穿著棉麻布衣，面容文靜又秀麗。美目盼兮，有種江南水鄉的味道。

對寧檸的驚詫，地龍有些想笑，但很快克制住，解釋說小雯的確是非洲發燒友，但不是所有的非洲發燒友看起來都像炭燒烤肉。這位小雯看起來清秀可憐，卻曾做出孤身一人前往索馬裏的壯舉。

“連東海那家夥都沒這膽量。”

一旁給小雯打下手的東海一個勁點頭，一臉伴著欽慕的幸福。

有了小雯，A的食物比過去高了好幾個檔次。但寧檸初來時撞見的草莓汁配東海的拿手菜——撒著蔥花大蒜外加老陳醋的油炸土豆餅依舊寫在菜單的最前面。乍眼一看頗有肯德基全家桶感覺的油炸大蜘蛛成了特色菜品。

小雯沒有想過改變東海。

愛就是即便你愛的東西亂七八糟外加莫名其妙，我也尊重你、接受你。

地龍帶寧檸來這裏卻不是單純的介紹小雯給寧檸認識。

小雯和sunny就讀同一所女子學校，不過小雯要高一個年級。地龍這麽快就將小雯的履歷查得一清二楚自然多虧風龍，而徹查出現在龍王社任何人身邊任何人是龍王社的慣例。這樣做只是為了避免來人是條子的臥底。

地龍查出了小雯的身份，卻將具體的詢問交給了寧檸。第一次試著調查，寧檸有些緊張的從手包中拿出sunny的照片。那是火龍偷拍的，拿著照片，寧檸問小雯，“你認識這個人嗎？”

小雯看了一眼，轉而問，“有什麽事？”

“反、反正不是壞事。”

嗯了一聲，小雯轉過身，不再搭理寧檸，看樣子，她認識。但似乎什麽都不會說。寧檸多問一句，她就用“拿出你的搜查證和警員證”糊弄。問了幾次無果，寧檸也不追問，開始認真吃東海唯一弄得好吃的油炸土豆餅。

吃飽飽，作別東海和小雯，寧檸淡然離開。

直線救不了國，那就走曲線吧！

找到她們學校的女孩，一個一個問！總有人願意說。

地龍輕輕點點頭。 “眼下看來也只有這樣。看來，東海找的這個女朋友，屬於典型的告訴她一個秘密，她一定讓秘密爛在心底的類型。”他這樣總結。

得知小雯認識sunny後，地龍委托東海問過，但小雯什麽也不肯說，他帶寧檸去不過是試一試，試探小雯在女生面前是否願意開口。

卻還是不行。

地龍的手下也打來電話，告知關於sunny和她的家人的調查結果。

結果不盡人意，地龍的手下用盡全力卻什麽都查不到。左右鄰居只知道sunny一家人大概五年前搬進九龍塘，差不多一年前匆忙賣掉房子離開香港去了大陸。

“但是，老大，有一點值得註意。搬進那個女人家的那戶人家說，那家人似乎在調查我們。”電話那頭，小頭目的聲音聽來有些緊張。新搬來的那家人重新裝修過房子，裝修時，他們從地板夾縫中找到了一本剪報，上面記載著從白龍和青龍的爭鬥到昨年的loveless事件的所有和龍王社相關的重要新聞。

新搬來的人擔心這是上一家忘掉的重要東西，一直保存著。

“呵……”地龍聲音像在笑，一不留神，竟然挖出一個大新聞。

寧檸頓有不小心撞上金手指的感覺，還是說，這是巧合？

“這個世上有很多巧合。但如果真是巧合，就好了。”地龍說。在他看來，sunny家人調查龍王社和sunny成為歐陽兄弟小媽咪並勾搭楊義生這件事純屬巧合的可能微乎其微。

“需要告訴皇龍嗎？”寧檸擔心，若真是可怕的事情，她處理不好。

“我會告訴他。不過，既然他都將權利給了你，應該對發生這種事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好了，接下來你要查什麽？”地龍問。

寧檸想了想，眼下能查的，依舊只有小媽咪。最重要的，也是小媽咪，她立刻打電話給麗蘭哥，讓麗蘭哥找風龍查出sunny就讀女校時的同一年級女生的資料及現在的住所。半小時後，同年級所有女孩的所有身份資料，博客資料，MSN，Facebook，推特……

篩選出的重要內容全被風龍發在寧檸的平板上。

“得罪誰，也都別得罪風龍……”戰戰兢兢的望著風龍的戰果，寧檸再次告誡自己。定下心翻找了許久，她終從無數的資料中選出了一份。

那個女孩，叫做周戀。

“為什麽是她？”地龍有些好奇。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周戀五年前發在網絡上的內容全是關於自己和小媽咪的友情，但現在，全是謾罵，似乎有很深的仇恨。

或許因為有些女人，最不希望見到的就是曾是閨蜜的人過得比自己好一萬倍。

這樣的人，會很願意出賣曾經的“閨蜜”。

是一個突破口。

周戀現在住在油麻地，經營著一家小小的便利店，勉強夠得了生活。

看了寧檸遞來的sunny的照片後，周戀則露出一臉的不屑：“sunny？不就是張雲麗嘛！取個洋名叫sunny。”

“好吧，那你知道張雲麗的事情嗎？”寧檸相信在這個女人身上很能挖出一些東西。

當然知道。

從周戀口中說出的sunny的故事乍一聽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Sunny祖輩原本住在廣州，是生意人，家中有些小錢。可是遭遇了鴉片戰爭，飽受戰亂之苦，生計一年不如一年。抗日戰爭勝利前夕，一家人來到香港發展，卻始終不上道。生活依舊越過越糟。

“就是說，很窮？”可是寧檸記得，依據之前的調查，sunny家算得上的是中產階級，更何況，能在九龍塘買高級公寓居住的人怎麽會窮啊 ？

“你會不會記錯了？”

周戀狠狠搖頭否認寧檸的猜測，口氣很堅定，“我們雖說是女校，卻是那種很普通的女校，張雲麗是全憑借成績考進去的。學校免了她的學費。中五的時候，她喜歡一件紅色的T恤，一百港幣，但她都沒錢買。你說，她家境怎麽樣？”

寧檸暗暗記下，這是第一個奇怪的地方。

“後來呢？”

“後來……後來張雲麗考上了一所女子大學。簡直是可笑，那女子大學根本就是交錢混文憑的地方，以張雲麗當時的成績，考香港大學應該是輕而易舉，她卻去了女子大學。可笑。”

這是第二個奇怪的地方。

“他們家的錢哪裏來的？”對這個問題，寧檸有自己的想法，但她想要知道別人的看法。

“她說是買馬彩中的。”

聽到這裏，一旁玩手機的地龍眉頭一擡，嘴角翹了翹。卻不做聲。

而後，周戀又說，有了那筆錢後，張雲麗、也就是sunny就和她沒了什麽交流，甚至對她有些躲避。周戀說她不在乎曾經閨蜜的遠離和發達，而真正促使周戀憎恨張雲麗的卻是因為周戀的父親。三年前，也就是sunny剛上大學的時候，周戀的父親因為賭博欠下高利貸，急需用錢，周戀找張雲麗借錢，張雲麗卻不肯，後來，周戀的父親被高利貸剁了兩根手指，為了還債，周戀輟學，去夜總會做了公主。

“她當時有無數個LV，很多珠寶首飾，隨便哪一個的價錢就能還上爸爸的債，但是……她一分也不肯借！”看來，周戀已將自己的所有悲哀全都怪罪在張雲麗的身上。

聽到這裏，寧檸留意看了看這一見小小的便利店，有些破舊，卻很幹凈，周戀穿著整齊大方，看不出一點風塵女的痕跡。“人總要好好活下去，不是嗎？只要渡過最黑暗的時候，就可以期待幸福會慢慢到來。”她笑著對寧檸說。

寧檸輕輕點頭。

看來，從周戀這裏應該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她起身告別，離開前，扯著地龍在周戀的店裏買了一大堆零食。

歡天喜地收下錢後，周戀忽然開口說，“說來，之前有個男人來問張雲麗的事情。”

寧檸試探著詢問，“什麽樣的男人？”

周戀不說話，轉而問寧檸是否需要給男友買幾包煙。當她以高價賣出了所有的存貨後，才數著錢笑道，“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像混血兒的男人。我告訴他的事和你們相差不大，得到消息後，他慌慌張張的走了，一面走一面打電話，聽口氣很著急。長得還蠻帥的。似乎……他在找什麽人……但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找誰。”

混血的男人？

寧檸立刻想到了歐陽海翼。

歐陽海翼也在懷疑sunny？為什麽？

之前寧檸和麗蘭哥去歐陽海翼家的鴻門宴時，歐陽海翼曾提過，他始終派人監視sunny和3G。難道是擔心家內出現兒子勾引小媽的戲碼？

可聽弟弟天翼的口氣，歐陽兄弟的父親對sunny這位新娶的老婆並不上心。

當爹的都不在意，兒子在乎什麽？

“大概想要借機徹底擠走自己的弟弟，獨占家產。”地龍開著車說得漫不經心，很快卻又否認了自己的猜想。因為歐陽海翼已經是家內的主導。

“而且，聽海翼的口氣，他是很看不上sunny和天翼的。”寧檸說，但很快也覺得不對勁。既然看不上，為什麽歐陽海翼又要花費心思調查？另外，之前歐陽海翼對麗蘭哥咄咄逼人，這幾日卻轉移目標，又是為什麽？他回香港就是為了麗蘭，現在卻調查起和麗蘭沒有絲毫關系的小媽咪？

歐陽家，果真是全家人都怪怪的。

最重要的是，這一切和楊義生有什麽關系？

和楊義生勾搭的Sunny為什麽要調查龍王社？

“但不管那個女人和誰有關系，不管為什麽調查龍王社，我只知道近十年馬彩的最高賭金也不可能買下九龍的那幢高級公寓。”地龍說，“當然，更不可能支持sunny的消費。”

寧檸喃喃自語，“所以，我的想法是正確的？Sunny有個金主養著她？是歐陽爸爸嗎？應該不是，聽風龍說，歐陽爸爸和sunny是閃婚……那就是說……販毒？！所以她不能給周戀借錢，因為那錢的來源有問題！……也不對，如果要掩蓋，她應該不會在平日裏那麽招搖。”

可是，龍王社應該掌握著香港所有地下交易的信息，如果sunny家依靠黑色交易獲得財產，龍王社不會不知道。

“那是自然。”地龍沒什麽特別的回應，開車回到九龍，他將裝在後備箱中的九箱香煙全丟給手下，而後在寧檸額頭輕輕一彈，“在周戀店子裏的時候，其實丫頭你根本不用擔心她不告訴我歐陽海翼找過她的事，我找幾個手下砸了她的店就什麽都知道了。”

寧檸卻不這樣認為，在她看來，多一位朋友總比多一位敵人好。

“而且，她也只是為了生活啊。為了討生活，借用自己占據的資源獲得更好的生存條件，有什麽問題嗎？”

地龍未做評判，只是捏捏寧檸的臉，“你還真乖。”

調查似乎進入了一個死角，接下來需要等待風龍，看那邊死否調查出什麽。寧檸拿出小本子，將所有的疑點匯聚在一起。嗚~~其實福爾摩斯真不是那麽好當的。

“要不要去玩？”伸手拿走她的小本子，地龍忽然問，“你總是坐在這裏瞎想，不定越想越煩躁。所以，要不要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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