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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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將我們的消息告訴楊義生的，是吧？”
火龍舉著槍，對準屈燁的腦門。
校園裏已經沒有了別人，今晚的保安是龍王社自己的人，會監視周圍的動靜。
可是屈燁的反應有些奇怪，全然沒有電視劇中那些被蓋上壞人鋼印的反面角色被電視劇中那些貼上好人紅五星的正面角色發現心中那點陰謀小九九的慌張或是冷靜。
他只是皺起眉，看起來一臉不解。
“楊義生？我在報紙上看見過他，似乎是什麽白虎會的那個會長？”
如果真的是屈燁，那他就是最一流的演員。
火龍決定一點點逼出他的本相。
通過使用所謂的真相。
“你想要我為什麽認為是你嗎？兩個理由。
“其一，能不知不覺接近我們並且我們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絲毫不會在意的人，只有你一個。因為所有人都會覺得，你接近我們不過是為了追求我，沒人會對你留心。
“同樣，你也是唯一有這種能力的人，你頭腦很好，是國際學校招攬的特優生。不，應該說，你就是學神級的人物。我查過你的資料，在學校的時候，你每天要打五份工養家，學習時間只有校內。但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你也能在強手如雲的國際學校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昨年的全校競賽，只有兩個人超過你，黑龍和風龍。所以，這就是第二個原因。但是，我還是不太明白，這樣的你，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未來，為什麽，你要投靠楊義生？”
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火龍心裏有些難受。
因為龍王社的原則是，只要背叛，只要出賣龍王社，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麽理由，一概推入地獄的最底層。
屈燁是個好人，火龍不希望沈入南海是他的結局。
但這些事，不是他能決定的。
“說，為什麽，你要背叛我？”
“我沒有。”向前一步，依舊一臉莫名其妙的屈燁一把拉住火龍垂落的那一只手，緊緊貼在胸口，似乎抵著自己額頭的槍不過是無聊的道具。他的神色看起來和以往沒有任何差異，“我絕對不會背叛你，你知道的。”
“那你TM到底為什麽要將風龍和麗蘭的行蹤告訴別人！”
“咦？你說的是那個……手機上的那兩個光點其實是風龍和麗蘭嗎？”屈燁的口氣，就像是松了一口氣，火龍擡頭看他的時候，他甚至撓著頭笑了，“你說那個啊！那個是打工啊，打工。”
若不是因為及其良好的心裏素質，火龍一定會當場栽倒在地上。
打工？
“楊義生給你的工作你也敢接？！”
“我真的不認識什麽楊義生。”
聳聳肩，屈燁很平靜的說起整件事。
故事的發生，就像一出日本懸疑劇。
那天，是Quee的地下演唱會。被樂團瘋狗攪場的那一次。
那天屈燁在門口偶遇火龍，被火龍作踐一頓後多少有些失落，便離開了3S的大門，當他才轉過街角，就遇上了一個中年人。那人帶著一副銀絲邊的眼鏡，身上有很好聞的味道。屈燁曾在花店打過工，知道那是黃水仙的香味。
這一點他記得格外牢，因為很少有男人會在西裝上使用那種味道。
那個男人給了他一份工作。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監視麗蘭和風龍，然後將二人的行蹤發給某個號碼的主人。就這點工作，五百萬港幣。
“所以，火龍，我……”屈燁似乎想說什麽，卻被火龍氣急敗壞的打斷。
“為什麽你不告訴我你要跟蹤的是麗蘭和風龍？”
“我一開始不知道那兩個點是麗蘭和風龍。其實我是從你的口氣中推斷出來的。當初，他們不過是兩個光點罷了。”
火龍不太明白屈燁究竟在說什麽。
但是屈燁承認了，就行了。
可是有一件事不止他，連被稱為龍王社智囊的風龍都完全想不明白。
“我們都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跟蹤我很容易，跟蹤麗蘭和風龍……你是怎麽做到的？”
最讓人覺得奇怪的事在於麗蘭哥和風龍雖比不上地龍的警覺性，但長時間呆在龍王社這種地方，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如論如何都不至於發現不了屈燁！
屈燁本身沒有間諜背景，也沒有受過任何訓練，他是怎麽做到的？
抓了抓頭，屈燁從褲兜中拿出一個粉紅色的索尼手機，手機背面是用鉆石鑲嵌出的加菲貓的圖案。“用這個。”
火龍瞪大眼，心中的疑慮更重了。
這手機不是男生用的。
而火龍認識這個系列的手機，這是索尼的大半年前限量發行鑲鉆的全球最著名的一百位卡通人物系列。地龍送寧檸的是史努比的圖案。這個加菲貓圖案看起來很眼熟。印象中有誰在他面前用過。
沒有接過手機，火龍依舊用槍抵著屈燁的腦門，聲音急促，“開機。”
聳聳肩，屈燁開了機。
“這是我為了打工才拿到的手機，所以我沒有做任何改變。更何況，我一個男生用什麽甜甜貓啊！不是嗎？”屈燁說，“雖說我看見手機壁紙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古怪。”
開機圖案過後，手機顯現出胖乎乎的加菲貓桌面，這個系列有一百種手機桌面，但壁紙還是可以換掉的。
這臺手機的壁紙用的是黑龍和來實的合照。
半年前，寧檸得到那臺史努比手機後。黑龍見來實很羨慕，也就買了一臺送來實。來實喜歡貓，正巧Kitty賣光了，黑龍便選了加菲貓。
所以這是來實的手機？！
火龍傻了眼。
來實的手機上也安裝了輕松熊的程序，輕松熊程序本身就是為了監控和跟蹤而設計的。可以監視龍王社所有人的舉動！
可是……
“可是我明明記得來實的媽媽將來實用來和黑龍聯系的所有東西都丟了、不，都砸了！不是嗎？”
不……
事情還有另一種可能。
來實因黑龍送的東西被警視廳以“不明由來的財物”的借口被調查，差不多在那個時候，來實媽媽沒收了黑龍送給來實的所有東西。
而後，來實被白鳥淩香帶走，來實的媽媽忍無可忍，徹底毀了來實和黑龍的一切聯系，包括這臺手機。
這是很珍貴的限量版，但在母親眼中，所謂的限量版也不過是一臺總是讓女兒陷入危險的普通手機罷了。
她不會註意差別。
從這一點來推斷，來實媽媽砸掉的那個，應該是假的。
某人，換走了真的。
那個身上有著黃水仙香味的男人！
必須將這件事告訴黑龍。
火龍收了槍。
“那為什麽最近你總在我身邊晃悠？”如果不是屈燁總在大家身邊晃悠，龍王社絕不會將一切聯系到屈燁身上。
對火龍的問題，屈燁有些無奈，“你也知道的，只要有機會，我一般都在你身邊晃悠。”頓了頓，他又說，“不過，這一次也多少有打工的成分……”
火龍的嘴角抽了抽。
“客戶要求，一定要在你身邊晃悠，這是工作的要求之一。我知道你不太想見到我，但是，你也知道啦，工作嘛……”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火龍一定會因屈燁的這番話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但眼下，他有些不寒而栗，現在，龍王社的人已基本確定那個身上有水仙氣味的男人就是左少清。假定楊義生和屈燁都說的是真話，那就是說，屈燁和楊義生都只是收錢辦事，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那為什麽左少清不幹脆將手機交給楊義生呢？
為了龍王社的利益？
開什麽玩笑？！
那麽，左少清的目的就應該就是——拖延時間。將龍王社調查這件普通的跟蹤事件的時間一個勁拖延下去，為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服務。
只是，他到底想要什麽？
寧檸嗎？
越想越煩，火龍有些遷怒屈燁。“你為什麽那麽聽那個人的話啊？”
“因為我在打工啊！”
火龍：“……”
這TM算什麽鬼答案？
“你老板在監視你嗎？”
“沒有。”
“你老板在你脖子上懸掛狗鈴鐺了嗎？”
“沒有。”
“你老板有說事成才付另一半錢嗎？”
屈燁撓撓頭，“嗯……其實工資已經一次性給我了。”
火龍：“……那你丫白癡啊！！！普通人收了錢、老板又不管不問，明明盯著手機看見有了變化將結果告訴楊義生就行了，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做！！！才每天老老實實到我身邊來蹲守？？？！！！”
屈燁明顯被火龍嚇著了。
以至於他解釋的聲音很小很小。
“怎麽說呢，我在打工這件事上，有點強迫癥。我十四歲那年第一次打工補貼家用的時候因一個小步驟沒有聽老板的話，被扣了薪水，那天本答應了給弟弟買一個機甲戰神，但是，錢不夠。所以，後面老板怎麽說，我就怎麽做，絕不違反。下屬在做，老板沒看。但是人在做，天在看！”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他語調提高了不少。
火龍頭一垂。
他被打敗了。
偏偏屈燁補充了一句：“我想，我的做法就叫做傳播正能量吧！”
火龍：“……哥們……”
你的正能量給我添了不少負能量好不好？！
他決定回龍王社洗洗睡了。
至於屈燁——
黑龍會處理的。
同學一場，火龍能送他的禮物就是不將屈燁交給皇龍，免得他死得更慘。
可是……
“我說，你很缺錢嗎？要接這種活？”
屈燁沒說話。
“算了……”
“之前我媽媽病了一場。雖說有較為完備的醫療制度，但因為這一場病，媽媽再也不能工作了。我假期努力打工存的錢得拿給弟弟妹妹交各種費用。只不過能勉強平賬再留下個把月生活費。但說來……不算缺錢。”
“呵呵，有的吃還抱怨？每月都很窮困，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也是有的。不缺錢，為什麽做這份工作？”
屈燁不說話，一個勁撓頭。
“不要隨便接你不熟悉的人給的工作，小心會死喔……算了……說這些有什麽用？”
反正，屈燁也死定了。
火龍能做的，至多是讓地龍下手，讓屈燁死快點，死輕松點罷了。
可屈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咬了咬下唇，而後開口說道——
“你知道嗎？其實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嗯……看起來家境蠻好的樣子。我想要離那個女孩更近一點麽，所以，只要她開口，我什麽都想買給她。
“我沒有錢，我就去掙。只要她喜歡就好了。我不在乎自己辛苦一點。她……她經常告訴我她想要什麽，卻又每一次都不要。可她不缺錢買那些東西的錢。我不知道她是考驗我，還是刻意刁難我……
“但是，沒關系，我就是喜歡她，所以，我想，至少我要證明我能在物質上滿足她。”
我不怕危險，只怕她不喜歡我。
這個時節，香港的天氣並不算太冷，但寒意順著火龍的腿一點一點爬上，緩緩滲入心頭，這種寒冷是遲緩的，足以遲緩到讓他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寒意奪走生命。
火龍從一開始就清楚意識到，屈燁對自己的感情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所以，他給自己套上虛榮的外衣，用自己全然用不著的奢侈品充斥自己的生命，用這種方式告訴屈燁，我們不配。用這種方式告訴屈燁，我是一個很物質的人，所以，你討厭我吧！
火龍以為這樣就能順利推掉一份追求。
他是“為了屈燁好”。
可是……
屈燁給他蛋筒冰激淩，他嫌棄說太差。
屈燁笑笑，下一次，就買哈根達斯。
屈燁給他小布娃娃，他嫌棄說沒什麽紀念價值。
屈燁笑笑，以後買的全是限量版。
屈燁給他買他素來喜歡的旗袍，款式和顏色都很漂亮。他沒有嫌棄，只說自己現在只穿Dior的女裝。
屈燁笑笑，放下手中的衣袋，又跑去打工。
火龍始終用“為了屈燁好”為理由各種刁難。但火龍從未從屈燁的笑容中意識到，“決心”是一個很可怕的詞。
如果真要有人為今天的結果負責。
那個不是屈燁，是他。
是火龍所謂的“為了你好”，所謂的“最好的結局”害了屈燁。
“你……白癡嗎？”
撓撓頭，屈燁笑得無心無思的。
火龍忽然想到那個若幹年前還在讀小學的純白色的自己，那個自己悄悄喜歡班上那個紮著紅色蝴蝶結的小女孩，即便現在他已想不起那個小女孩的模樣，只記得那個紅色的蝴蝶結。但那個時候，只要看見她笑，他就可以開心一整天。
“我是男人。”
一開始，他就該說清楚的。
“我是男人。”
手還在頭上一個勁撓著。
屈燁的笑容卻在臉上僵硬成一個簡單的弧度。
“而且我是龍王社的人。你應該知道，龍王社意味著什麽。攙和龍王社和白虎會紛爭的你的結果意味著什麽。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他會幫屈燁的，因為這是他的錯。
懶得再多說，通知來自龍王社的保安撤銷了對周圍的警戒，叫來車，火龍必須馬上回龍王社。將事情如實稟告給黑龍。
“餵，我喜歡你喔，火龍，一直喜歡你。喜歡的是你，和你是不是龍王社的人，是不是壞人，是不是女人都沒有一點關系，我只是……喜歡你罷了。”
屈燁說。
(～ o ～)~zZ
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黑龍後，火龍開始為屈燁求情。“我只是希望，您不要殺他。因為他就是個打工打瘋了，想錢想成神經病的腦殘！”
風龍扶了扶眼鏡，“你應該提防的是左少清滅口。”
這點火龍早已經想到，他已派人將屈燁全家從香港區強行遷至九龍。九龍那裏除了地龍的直屬部下，還有榮姨，可以幫忙盯著。
“但是你要相信，皇龍若是回來，沒有那小子的好果子吃。……皇龍的處理手段，可比黑龍殘暴多了。”
“我知道。屆時……再說好了……”
幾人沒有再提屈燁的事。
但所有人都覺得有股寒意正一點一點滲入骨頭裏。
假定，將來實的手機給屈燁“打工”的人是左少清。那麽，他需要做什麽準備工作？
大家在東京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來實媽媽沒收來實的手機，來實媽媽砸掉來實的手機這兩件事差不多在那個時間段發生。
即是說——
左少清盯上來實至少是在一個半月前！
為什麽左少清要得到來實的手機？
那個時候他應該還不知道輕松熊的事。
只能說，他希望手機中有龍王社的其他消息，或是打算以“秋野來實”的名義叫黑龍去某個地方，然後殺人滅】口。
但得到手機後，左少清發現了輕松熊。
他改了主意。
於是，他來到香港，設計了種種麻煩事給龍王社。讓張許寫恐嚇信，讓屈燁監視，以楊義生為掩蓋——
拖延時間。
撒下各種各樣的煙霧，讓龍王社處理雖說不大卻又不得不處理的時間，用這種方法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
“這就像解九連環。最重要的那一環無解。”
在這件事中，最重要的那一環就是左少清的目的。
左少清應該是沖著龍王社來的。但現在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足以徹底動搖龍王社的根基。最近的事甚至對龍王社有警醒作用。如若左少清的目標是龍王社，那這樣的打擊，還當不得loveless事件時從queen的演唱會上搜出大批loveless來得有用。
為了寧檸？
那為什麽那次襲擊事件會抓了火龍？
“不小心抓錯了？”火龍有自己的想法。
白鳥淩香：“哈哈，身為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卻連男女都分不清，有什麽資格在拐賣界立足？再說，那一次不是為了陷害龍王社嗎？”
這樣一推，就剩一個理由了——
“只是為了給龍王社添堵？”麗蘭哥的想法很簡單。
“或者……”風龍扶了扶眼鏡，“我們推測左少清投奔了新的主人。他是不是打算將龍王社送給新主人？只有這樣理解，才能解釋得了為什麽綁架火龍陷害龍王社，為什麽之前火拼的時候黑龍和地龍都會受傷。”
黑龍受傷了？
火龍這才留意到黑龍雖像往常一樣穿著黑西裝，但坐姿不太端正，下意識靠向左邊。傷口應該在身體右側的某處。而且，很嚴重。
“那幾個組織的勢力這麽強？能傷著你？能傷著你……說明他們竟然讓能過得了地龍那個笨蛋那一關？”火龍被嚇著了。
能闖過龍王社部下的封鎖傷著黑龍和地龍，要多大的能力才能做得到？
“那夥人的確是魚龍混雜。”很小心的挪了挪位置，黑龍皺了皺眉，看來傷口又在痛了。他低聲道，“‘魚龍混雜’……一群小雜魚中有一條龍都夠嗆，何況，至少有十條以上的龍混進了雜魚的隊伍！”
火龍一時間沒聽明白。
站在黑龍身側背著機關槍的白鳥淩香代為解釋，“黑龍的意思是，那群小混混中，有職業殺手！至少十人以上。地龍雖說挺厲害的，但是給他三頭六臂，也難以同時對付十個能力和自己實力相差不大的職業殺手。”
有膽量和實力在龍王社的地盤翻起這樣大的波浪，對手究竟是誰？
如果，從“左少清投靠了某人，借助某人的力量同龍王社硬拼，將龍王社獻給某人作為投名狀”來考慮，似乎勉強能說得通。
似乎，這就是九連環中欠缺的那一環。
大家都接受這個理論後，集體陷入沈默。龍王社不是沒有調查過左少清背後的那個人，但說句實話，“身後的組織”這種話大家都聽膩了，眼下出來混，身後沒人的又能有幾個？大型的組織也不少，細細一推，有嫌疑的人太多了。
“可是沒事啦，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一定會保護你的，黑龍。你放心好了。”白鳥淩香輕輕拍了拍黑龍的肩。
水樹的事發生後，淩香忽然覺得愛其實應該是保護，不應該像那個張許一樣，像瘋子一樣侵入對方的領地，像瘋子一樣，迷失了自我，唯有迷戀。
看見張許的時候，白鳥淩香總是想到之前迷戀黑龍的自己。
她和張許，差異不大，只不過，她有一副更美的皮囊罷了。
但現在，淩香自認為自己有比來實更站優勢的地方。
她能保護黑龍。來實不過是添麻煩罷了。
不止來實，連來實的手機都要給黑龍添麻煩。
風龍忽然打破了這沈默，“火龍，把來實的手機給我！”他看起來有些慌張。
屈燁為什麽能通過手機監視龍王社的動向，當然是通過輕松熊。火龍從屈燁手中拿過手機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事情，並不像口頭上說說那樣簡單。
如果屈燁使用來實的手機監控風龍他們的行蹤，那他只能使用輕松熊程序才能做到！當初設計程序的時候，風龍設計了輕松熊必須在登錄的情況下才能使用的程序。
而最近來實的頭像一直是黯淡的。
即是說——
左少清改了風龍的程序。
風龍還記得loveless事件時自己和麗蘭哥闖入寧檸家時遇見的各種牛逼哄哄的裝備。
左少清有這個實力。
通過修改輕松熊，左少清可以監視龍王社所有人的動靜。所以左少清不會將手機拿給楊義生。因為龍王社是他的。
這件事看來很小，但影響卻是可怕的。誰也不知道，左少清對龍王社的監視究竟到了哪個地步。而風龍也必須將輕松熊程序從大家的手機上徹底卸載。
然後等風龍寫出新的、能代替輕松熊的程序。
“那，接下來怎麽辦？”異樣的寂靜中，火龍開了口。
“聯系不上皇龍？”麗蘭哥問。
“哼！聯系得上才怪！”風龍扶了扶眼鏡，“你以為毒梟招商還能微博微信實時報道？這樣還不如索性召開記者招待會全世界直播呢！”
麗蘭哥：“……”
為什麽他忽然覺得睜眼瞎的口氣有點~~~~~
“我……討厭將來實拖進這種事情裏。但還是逃不掉。”黑龍忽然說，因為身上有傷，他始終斜靠著，眼神有些悲哀，“可是，不應該的，來實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傷害。”
距離慢慢很近，卻覺得分外遙遠，白鳥淩香看著黑龍，臉色有些慘白，但很快就擠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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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龍舉著槍，對準屈燁的腦門。
校園裏已經沒有了別人，今晚的保安是龍王社自己的人，會監視周圍的動靜。
可是屈燁的反應有些奇怪，全然沒有電視劇中那些被蓋上壞人鋼印的反面角色被電視劇中那些貼上好人紅五星的正面角色發現心中那點陰謀小九九的慌張或是冷靜。
他只是皺起眉，看起來一臉不解。
“楊義生？我在報紙上看見過他，似乎是什麽白虎會的那個會長？”
如果真的是屈燁，那他就是最一流的演員。
火龍決定一點點逼出他的本相。
通過使用所謂的真相。
“你想要我為什麽認為是你嗎？兩個理由。
“其一，能不知不覺接近我們並且我們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絲毫不會在意的人，只有你一個。因為所有人都會覺得，你接近我們不過是為了追求我，沒人會對你留心。
“同樣，你也是唯一有這種能力的人，你頭腦很好，是國際學校招攬的特優生。不，應該說，你就是學神級的人物。我查過你的資料，在學校的時候，你每天要打五份工養家，學習時間只有校內。但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你也能在強手如雲的國際學校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昨年的全校競賽，只有兩個人超過你，黑龍和風龍。所以，這就是第二個原因。但是，我還是不太明白，這樣的你，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未來，為什麽，你要投靠楊義生？”
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火龍心裏有些難受。
因為龍王社的原則是，只要背叛，只要出賣龍王社，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麽理由，一概推入地獄的最底層。
屈燁是個好人，火龍不希望沈入南海是他的結局。
但這些事，不是他能決定的。
“說，為什麽，你要背叛我？”
“我沒有。”向前一步，依舊一臉莫名其妙的屈燁一把拉住火龍垂落的那一只手，緊緊貼在胸口，似乎抵著自己額頭的槍不過是無聊的道具。他的神色看起來和以往沒有任何差異，“我絕對不會背叛你，你知道的。”
“那你TM到底為什麽要將風龍和麗蘭的行蹤告訴別人！”
“咦？你說的是那個……手機上的那兩個光點其實是風龍和麗蘭嗎？”屈燁的口氣，就像是松了一口氣，火龍擡頭看他的時候，他甚至撓著頭笑了，“你說那個啊！那個是打工啊，打工。”
若不是因為及其良好的心裏素質，火龍一定會當場栽倒在地上。
打工？
“楊義生給你的工作你也敢接？！”
“我真的不認識什麽楊義生。”
聳聳肩，屈燁很平靜的說起整件事。
故事的發生，就像一出日本懸疑劇。
那天，是Quee的地下演唱會。被樂團瘋狗攪場的那一次。
那天屈燁在門口偶遇火龍，被火龍作踐一頓後多少有些失落，便離開了3S的大門，當他才轉過街角，就遇上了一個中年人。那人帶著一副銀絲邊的眼鏡，身上有很好聞的味道。屈燁曾在花店打過工，知道那是黃水仙的香味。
這一點他記得格外牢，因為很少有男人會在西裝上使用那種味道。
那個男人給了他一份工作。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監視麗蘭和風龍，然後將二人的行蹤發給某個號碼的主人。就這點工作，五百萬港幣。
“所以，火龍，我……”屈燁似乎想說什麽，卻被火龍氣急敗壞的打斷。
“為什麽你不告訴我你要跟蹤的是麗蘭和風龍？”
“我一開始不知道那兩個點是麗蘭和風龍。其實我是從你的口氣中推斷出來的。當初，他們不過是兩個光點罷了。”
火龍不太明白屈燁究竟在說什麽。
但是屈燁承認了，就行了。
可是有一件事不止他，連被稱為龍王社智囊的風龍都完全想不明白。
“我們都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跟蹤我很容易，跟蹤麗蘭和風龍……你是怎麽做到的？”
最讓人覺得奇怪的事在於麗蘭哥和風龍雖比不上地龍的警覺性，但長時間呆在龍王社這種地方，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如論如何都不至於發現不了屈燁！
屈燁本身沒有間諜背景，也沒有受過任何訓練，他是怎麽做到的？
抓了抓頭，屈燁從褲兜中拿出一個粉紅色的索尼手機，手機背面是用鉆石鑲嵌出的加菲貓的圖案。“用這個。”
火龍瞪大眼，心中的疑慮更重了。
這手機不是男生用的。
而火龍認識這個系列的手機，這是索尼的大半年前限量發行鑲鉆的全球最著名的一百位卡通人物系列。地龍送寧檸的是史努比的圖案。這個加菲貓圖案看起來很眼熟。印象中有誰在他面前用過。
沒有接過手機，火龍依舊用槍抵著屈燁的腦門，聲音急促，“開機。”
聳聳肩，屈燁開了機。
“這是我為了打工才拿到的手機，所以我沒有做任何改變。更何況，我一個男生用什麽甜甜貓啊！不是嗎？”屈燁說，“雖說我看見手機壁紙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古怪。”
開機圖案過後，手機顯現出胖乎乎的加菲貓桌面，這個系列有一百種手機桌面，但壁紙還是可以換掉的。
這臺手機的壁紙用的是黑龍和來實的合照。
半年前，寧檸得到那臺史努比手機後。黑龍見來實很羨慕，也就買了一臺送來實。來實喜歡貓，正巧Kitty賣光了，黑龍便選了加菲貓。
所以這是來實的手機？！
火龍傻了眼。
來實的手機上也安裝了輕松熊的程序，輕松熊程序本身就是為了監控和跟蹤而設計的。可以監視龍王社所有人的舉動！
可是……
“可是我明明記得來實的媽媽將來實用來和黑龍聯系的所有東西都丟了、不，都砸了！不是嗎？”
不……
事情還有另一種可能。
來實因黑龍送的東西被警視廳以“不明由來的財物”的借口被調查，差不多在那個時候，來實媽媽沒收了黑龍送給來實的所有東西。
而後，來實被白鳥淩香帶走，來實的媽媽忍無可忍，徹底毀了來實和黑龍的一切聯系，包括這臺手機。
這是很珍貴的限量版，但在母親眼中，所謂的限量版也不過是一臺總是讓女兒陷入危險的普通手機罷了。
她不會註意差別。
從這一點來推斷，來實媽媽砸掉的那個，應該是假的。
某人，換走了真的。
那個身上有著黃水仙香味的男人！
必須將這件事告訴黑龍。
火龍收了槍。
“那為什麽最近你總在我身邊晃悠？”如果不是屈燁總在大家身邊晃悠，龍王社絕不會將一切聯系到屈燁身上。
對火龍的問題，屈燁有些無奈，“你也知道的，只要有機會，我一般都在你身邊晃悠。”頓了頓，他又說，“不過，這一次也多少有打工的成分……”
火龍的嘴角抽了抽。
“客戶要求，一定要在你身邊晃悠，這是工作的要求之一。我知道你不太想見到我，但是，你也知道啦，工作嘛……”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火龍一定會因屈燁的這番話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但眼下，他有些不寒而栗，現在，龍王社的人已基本確定那個身上有水仙氣味的男人就是左少清。假定楊義生和屈燁都說的是真話，那就是說，屈燁和楊義生都只是收錢辦事，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那為什麽左少清不幹脆將手機交給楊義生呢？
為了龍王社的利益？
開什麽玩笑？！
那麽，左少清的目的就應該就是——拖延時間。將龍王社調查這件普通的跟蹤事件的時間一個勁拖延下去，為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服務。
只是，他到底想要什麽？
寧檸嗎？
越想越煩，火龍有些遷怒屈燁。“你為什麽那麽聽那個人的話啊？”
“因為我在打工啊！”
火龍：“……”
這TM算什麽鬼答案？
“你老板在監視你嗎？”
“沒有。”
“你老板在你脖子上懸掛狗鈴鐺了嗎？”
“沒有。”
“你老板有說事成才付另一半錢嗎？”
屈燁撓撓頭，“嗯……其實工資已經一次性給我了。”
火龍：“……那你丫白癡啊！！！普通人收了錢、老板又不管不問，明明盯著手機看見有了變化將結果告訴楊義生就行了，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做！！！才每天老老實實到我身邊來蹲守？？？！！！”
屈燁明顯被火龍嚇著了。
以至於他解釋的聲音很小很小。
“怎麽說呢，我在打工這件事上，有點強迫癥。我十四歲那年第一次打工補貼家用的時候因一個小步驟沒有聽老板的話，被扣了薪水，那天本答應了給弟弟買一個機甲戰神，但是，錢不夠。所以，後面老板怎麽說，我就怎麽做，絕不違反。下屬在做，老板沒看。但是人在做，天在看！”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他語調提高了不少。
火龍頭一垂。
他被打敗了。
偏偏屈燁補充了一句：“我想，我的做法就叫做傳播正能量吧！”
火龍：“……哥們……”
你的正能量給我添了不少負能量好不好？！
他決定回龍王社洗洗睡了。
至於屈燁——
黑龍會處理的。
同學一場，火龍能送他的禮物就是不將屈燁交給皇龍，免得他死得更慘。
可是……
“我說，你很缺錢嗎？要接這種活？”
屈燁沒說話。
“算了……”
“之前我媽媽病了一場。雖說有較為完備的醫療制度，但因為這一場病，媽媽再也不能工作了。我假期努力打工存的錢得拿給弟弟妹妹交各種費用。只不過能勉強平賬再留下個把月生活費。但說來……不算缺錢。”
“呵呵，有的吃還抱怨？每月都很窮困，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也是有的。不缺錢，為什麽做這份工作？”
屈燁不說話，一個勁撓頭。
“不要隨便接你不熟悉的人給的工作，小心會死喔……算了……說這些有什麽用？”
反正，屈燁也死定了。
火龍能做的，至多是讓地龍下手，讓屈燁死快點，死輕松點罷了。
可屈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咬了咬下唇，而後開口說道——
“你知道嗎？其實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嗯……看起來家境蠻好的樣子。我想要離那個女孩更近一點麽，所以，只要她開口，我什麽都想買給她。
“我沒有錢，我就去掙。只要她喜歡就好了。我不在乎自己辛苦一點。她……她經常告訴我她想要什麽，卻又每一次都不要。可她不缺錢買那些東西的錢。我不知道她是考驗我，還是刻意刁難我……
“但是，沒關系，我就是喜歡她，所以，我想，至少我要證明我能在物質上滿足她。”
我不怕危險，只怕她不喜歡我。
這個時節，香港的天氣並不算太冷，但寒意順著火龍的腿一點一點爬上，緩緩滲入心頭，這種寒冷是遲緩的，足以遲緩到讓他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寒意奪走生命。
火龍從一開始就清楚意識到，屈燁對自己的感情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所以，他給自己套上虛榮的外衣，用自己全然用不著的奢侈品充斥自己的生命，用這種方式告訴屈燁，我們不配。用這種方式告訴屈燁，我是一個很物質的人，所以，你討厭我吧！
火龍以為這樣就能順利推掉一份追求。
他是“為了屈燁好”。
可是……
屈燁給他蛋筒冰激淩，他嫌棄說太差。
屈燁笑笑，下一次，就買哈根達斯。
屈燁給他小布娃娃，他嫌棄說沒什麽紀念價值。
屈燁笑笑，以後買的全是限量版。
屈燁給他買他素來喜歡的旗袍，款式和顏色都很漂亮。他沒有嫌棄，只說自己現在只穿Dior的女裝。
屈燁笑笑，放下手中的衣袋，又跑去打工。
火龍始終用“為了屈燁好”為理由各種刁難。但火龍從未從屈燁的笑容中意識到，“決心”是一個很可怕的詞。
如果真要有人為今天的結果負責。
那個不是屈燁，是他。
是火龍所謂的“為了你好”，所謂的“最好的結局”害了屈燁。
“你……白癡嗎？”
撓撓頭，屈燁笑得無心無思的。
火龍忽然想到那個若幹年前還在讀小學的純白色的自己，那個自己悄悄喜歡班上那個紮著紅色蝴蝶結的小女孩，即便現在他已想不起那個小女孩的模樣，只記得那個紅色的蝴蝶結。但那個時候，只要看見她笑，他就可以開心一整天。
“我是男人。”
一開始，他就該說清楚的。
“我是男人。”
手還在頭上一個勁撓著。
屈燁的笑容卻在臉上僵硬成一個簡單的弧度。
“而且我是龍王社的人。你應該知道，龍王社意味著什麽。攙和龍王社和白虎會紛爭的你的結果意味著什麽。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他會幫屈燁的，因為這是他的錯。
懶得再多說，通知來自龍王社的保安撤銷了對周圍的警戒，叫來車，火龍必須馬上回龍王社。將事情如實稟告給黑龍。
“餵，我喜歡你喔，火龍，一直喜歡你。喜歡的是你，和你是不是龍王社的人，是不是壞人，是不是女人都沒有一點關系，我只是……喜歡你罷了。”
屈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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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黑龍後，火龍開始為屈燁求情。“我只是希望，您不要殺他。因為他就是個打工打瘋了，想錢想成神經病的腦殘！”
風龍扶了扶眼鏡，“你應該提防的是左少清滅口。”
這點火龍早已經想到，他已派人將屈燁全家從香港區強行遷至九龍。九龍那裏除了地龍的直屬部下，還有榮姨，可以幫忙盯著。
“但是你要相信，皇龍若是回來，沒有那小子的好果子吃。……皇龍的處理手段，可比黑龍殘暴多了。”
“我知道。屆時……再說好了……”
幾人沒有再提屈燁的事。
但所有人都覺得有股寒意正一點一點滲入骨頭裏。
假定，將來實的手機給屈燁“打工”的人是左少清。那麽，他需要做什麽準備工作？
大家在東京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來實媽媽沒收來實的手機，來實媽媽砸掉來實的手機這兩件事差不多在那個時間段發生。
即是說——
左少清盯上來實至少是在一個半月前！
為什麽左少清要得到來實的手機？
那個時候他應該還不知道輕松熊的事。
只能說，他希望手機中有龍王社的其他消息，或是打算以“秋野來實”的名義叫黑龍去某個地方，然後殺人滅】口。
但得到手機後，左少清發現了輕松熊。
他改了主意。
於是，他來到香港，設計了種種麻煩事給龍王社。讓張許寫恐嚇信，讓屈燁監視，以楊義生為掩蓋——
拖延時間。
撒下各種各樣的煙霧，讓龍王社處理雖說不大卻又不得不處理的時間，用這種方法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
“這就像解九連環。最重要的那一環無解。”
在這件事中，最重要的那一環就是左少清的目的。
左少清應該是沖著龍王社來的。但現在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足以徹底動搖龍王社的根基。最近的事甚至對龍王社有警醒作用。如若左少清的目標是龍王社，那這樣的打擊，還當不得loveless事件時從queen的演唱會上搜出大批loveless來得有用。
為了寧檸？
那為什麽那次襲擊事件會抓了火龍？
“不小心抓錯了？”火龍有自己的想法。
白鳥淩香：“哈哈，身為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卻連男女都分不清，有什麽資格在拐賣界立足？再說，那一次不是為了陷害龍王社嗎？”
這樣一推，就剩一個理由了——
“只是為了給龍王社添堵？”麗蘭哥的想法很簡單。
“或者……”風龍扶了扶眼鏡，“我們推測左少清投奔了新的主人。他是不是打算將龍王社送給新主人？只有這樣理解，才能解釋得了為什麽綁架火龍陷害龍王社，為什麽之前火拼的時候黑龍和地龍都會受傷。”
黑龍受傷了？
火龍這才留意到黑龍雖像往常一樣穿著黑西裝，但坐姿不太端正，下意識靠向左邊。傷口應該在身體右側的某處。而且，很嚴重。
“那幾個組織的勢力這麽強？能傷著你？能傷著你……說明他們竟然讓能過得了地龍那個笨蛋那一關？”火龍被嚇著了。
能闖過龍王社部下的封鎖傷著黑龍和地龍，要多大的能力才能做得到？
“那夥人的確是魚龍混雜。”很小心的挪了挪位置，黑龍皺了皺眉，看來傷口又在痛了。他低聲道，“‘魚龍混雜’……一群小雜魚中有一條龍都夠嗆，何況，至少有十條以上的龍混進了雜魚的隊伍！”
火龍一時間沒聽明白。
站在黑龍身側背著機關槍的白鳥淩香代為解釋，“黑龍的意思是，那群小混混中，有職業殺手！至少十人以上。地龍雖說挺厲害的，但是給他三頭六臂，也難以同時對付十個能力和自己實力相差不大的職業殺手。”
有膽量和實力在龍王社的地盤翻起這樣大的波浪，對手究竟是誰？
如果，從“左少清投靠了某人，借助某人的力量同龍王社硬拼，將龍王社獻給某人作為投名狀”來考慮，似乎勉強能說得通。
似乎，這就是九連環中欠缺的那一環。
大家都接受這個理論後，集體陷入沈默。龍王社不是沒有調查過左少清背後的那個人，但說句實話，“身後的組織”這種話大家都聽膩了，眼下出來混，身後沒人的又能有幾個？大型的組織也不少，細細一推，有嫌疑的人太多了。
“可是沒事啦，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一定會保護你的，黑龍。你放心好了。”白鳥淩香輕輕拍了拍黑龍的肩。
水樹的事發生後，淩香忽然覺得愛其實應該是保護，不應該像那個張許一樣，像瘋子一樣侵入對方的領地，像瘋子一樣，迷失了自我，唯有迷戀。
看見張許的時候，白鳥淩香總是想到之前迷戀黑龍的自己。
她和張許，差異不大，只不過，她有一副更美的皮囊罷了。
但現在，淩香自認為自己有比來實更站優勢的地方。
她能保護黑龍。來實不過是添麻煩罷了。
不止來實，連來實的手機都要給黑龍添麻煩。
風龍忽然打破了這沈默，“火龍，把來實的手機給我！”他看起來有些慌張。
屈燁為什麽能通過手機監視龍王社的動向，當然是通過輕松熊。火龍從屈燁手中拿過手機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事情，並不像口頭上說說那樣簡單。
如果屈燁使用來實的手機監控風龍他們的行蹤，那他只能使用輕松熊程序才能做到！當初設計程序的時候，風龍設計了輕松熊必須在登錄的情況下才能使用的程序。
而最近來實的頭像一直是黯淡的。
即是說——
左少清改了風龍的程序。
風龍還記得loveless事件時自己和麗蘭哥闖入寧檸家時遇見的各種牛逼哄哄的裝備。
左少清有這個實力。
通過修改輕松熊，左少清可以監視龍王社所有人的動靜。所以左少清不會將手機拿給楊義生。因為龍王社是他的。
這件事看來很小，但影響卻是可怕的。誰也不知道，左少清對龍王社的監視究竟到了哪個地步。而風龍也必須將輕松熊程序從大家的手機上徹底卸載。
然後等風龍寫出新的、能代替輕松熊的程序。
“那，接下來怎麽辦？”異樣的寂靜中，火龍開了口。
“聯系不上皇龍？”麗蘭哥問。
“哼！聯系得上才怪！”風龍扶了扶眼鏡，“你以為毒梟招商還能微博微信實時報道？這樣還不如索性召開記者招待會全世界直播呢！”
麗蘭哥：“……”
為什麽他忽然覺得睜眼瞎的口氣有點~~~~~
“我……討厭將來實拖進這種事情裏。但還是逃不掉。”黑龍忽然說，因為身上有傷，他始終斜靠著，眼神有些悲哀，“可是，不應該的，來實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傷害。”
距離慢慢很近，卻覺得分外遙遠，白鳥淩香看著黑龍，臉色有些慘白，但很快就擠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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