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從沒想過會有與自己的父親在Quidditch賽場上對峙的一天。

那道金色的光芒劃過視野的瞬間，年輕的James沖他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有些邪氣的挑釁笑容，驅動飛天掃帚追了上去。在精神響應之前，Harry的身體已經自動做出追擊。

James和Harry很像，或者說，Harry很像年輕時候的父親。平日裏亂翹的黑發被風壓出速度的線條，額發翻飛露出老式眼鏡後被專註和熱忱點亮的雙眼，同樣出類拔萃的飛行能力使得兩人的身影在半空中交錯地畫著流暢的圓弧線並駕齊驅。

銀色翅膀的金探子是引路的使者，風聲在耳邊盡情吟唱。心底脹滿單純的、因飛行與競技而生的喜悅。

稍遠一點的地方，Sirius滿面兇狠地向Snape沖撞過去，後者驚叫著閉上眼睛，奮力把一件長棍狀的物體扔向遠方。某人嗷一聲調頭直追的時候，Lucius驅動掃帚沖過去抓住正在撫胸松氣的隊友的領子，怒吼著“該死的你究竟什麽時候把我的魔杖摸走的？！”……

“感到愉快嗎？”

低沈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Harry凜了一下回過神，優雅地坐在飛天掃帚上的Tom Riddle——這真是個奇景，他想——在他的側後方，帶著某種蠱惑的笑容。

Harry輕頷首，回以禮貌性的微笑：“是的，虛妄而快樂的一切。”

場景隨著他的語言無聲切換。黑湖寬敞的水面在他們下方鋪展開來，升起的風漸漸染上氤氳的水汽，清新的空氣輕柔地掠過鼻尖。

青年的紅眸帶著懶洋洋的笑意瞇縫起來。

“真正意義上的隨心所欲的世界，不是嗎？”

“是的，”Harry再次頷首表達了讚同，“但是，人生不會也不能總是隨心所欲，”翠綠雙眼平穩如靜止的深潭，真誠凝視著命運註定的宿敵：

“否則我們永遠都不會長大，Tom。”

首次出現的稱呼使得紅眸裏有什麽閃動了一下。此刻兩人之間有什麽被推倒，又有什麽不依不饒地重新介入。

命運執拗地把他們拋向不同陣營，但卻又使得兩顆心能互相理解。所以才能通過傷疤建起感應，所以這個由兩人的意念構築的世界才能平衡而非崩毀。

實在是梅林最大的玩笑。

“可是我親愛的Harry，我根本不需要長大，”一身校袍的Tom勾動嘴角，紅色的眼睛不帶笑意，有什麽晦澀的東西在浮動，“我只是某本殘破日記裏的一段回憶而已。”

綠眸的男孩臉上浮出溫和的表情，帶著些微的感同身受的苦澀。

“我知道，Tom。也許你只是感到寂寞了。”

青年聞言沈默地闔上了雙眸。再次睜開的時候，又露出了那種漫不經心的笑意。

“Hey，狡猾的小東西，如果你只是想離開這裏，為什麽不直說呢？”

×××

臉頰上有些刺痛的拍打硬是把Harry的意識從黑暗深處拉了出來。他睜開眼看到長著不少雀斑的臉頰上方瞪大的藍色雙眼。

“哇哦Harry，你怎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你腦袋下墊的是……惡，這是什麽破爛？”

Ron捏著一角把那本茶色硬皮封面的本子提了起來，透過正中的猙獰破洞直接向好友的綠眸發出詢問眼神。

Harry定定地看著朝向自己的內頁染上的一塊汙漬。剛才翻倒的墨水正順著紙頁的紋理向下流，而並不是消失，甚至沒有任何一點淡化下去的趨勢。

“Harry？你把這玩意兒弄成這樣，不會是企圖讓我相信這就是之前Vo……YOU-KNOW-WHO留下的日記本吧？”

——“他”已經不在那裏了。

“不，Ron。它只是毫無意義的破爛而已。”

“……Harry？”

Ron不解地望著同伴離開的背影。那看起來有那麽點凝重，但他相信這只是自己的一時眼花。

他聳聳肩追了上去，順便把手裏的東西扔進了廢紙簍。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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