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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外篇二·顧人西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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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跟著謝文睿走了。

謝文睿說是來看春娘,實際連門都沒進, 撞上他後, 說很巧, 想與他一起喝一杯。

他們倆便走了……

顧辭不喝酒,只喝茶,他問明白後,帶他去茶館。

直到兩人臨窗對坐下, 顧辭還沒回過神。

對於這些大家郎君, 顧辭是無意結交的。

那一日,他的衣袍上不過是有些灰,都能嫌棄成那般。他才不與這樣的人結交, 累得慌。但是碰上了,也實在沒法子。

顧辭本是話多之人,此時難得沒怎麽說話。

實是不知該說些什麽,他尋常與其他人說的那些話,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些侯府郎君面前說啊?

要說,他遇到的從來都是與他一樣的平頭老百姓, 這也是他頭一回與這樣的人對坐喝茶呢。

他不說話, 謝文睿更不說話。

顧辭悶頭喝了兩盞茶,吃了三塊糕,實是坐不下去了。他擡頭看看,謝文睿也看他。他只好扯出一絲笑:“這茶不錯啊。”

“以後可常來。”

顧辭沒仔細想,立刻笑道:“一壺茶就是十兩銀子,夠我買上二十來本書, 我可沒銀子來喝。”

他是開玩笑,謝文睿卻正經道:“我可以請你來喝。”

“……”顧辭繼續悶頭喝茶。

悶久了,愈發怪異,顧辭吃了人家這麽多,也不好意思就這麽走。他想了想,問謝文睿:“謝大人也喜歡春娘?”

謝文睿看他。

顧辭以為他是好奇,也為自己終於找到了話題而高興,立刻道:“春娘姐姐是春風樓最美貌的!而且她彈得一手好琴!她煮出的茶,也格外香……”他本意是好好將春娘誇一誇,這些有錢人也好多去惠顧,多讓春娘姐姐賺些錢,風月場所裏,那些姑娘都很不容易。

誰料,也不知戳到什麽地方了。

這位謝大人臉黑了!

顧辭本還想伸手繼續吃點心的,這下也不吃了,手縮了回來,再度沈默。

良久之後,謝文睿問:“你考得如何?”

顧辭“強顏歡笑”:“還成。”說完後,他又道,“過幾日我便回老家去。”即便他不是真的要回家,也要這樣說,他再不想見到這位謝大人了!實在是太難說話!

“過些日子放了榜,還要進宮面見陛下。”

“……”顧辭語塞,這就認為他能考上了?他幹笑,“我考的不大盡人意,哪能有那個福分。”

謝文睿又道:“你的同鄉們都說你書念得很好,定能上榜。”

“……他們還說我什麽了?”

“說你喜愛去花樓。”

“……”顧辭勉力解釋,“我是常去,但不是因為喜愛,是因,因……”,“因”了半天,“因”不出來了。當著官兒的面說自己賺這樣的銀子,還不如被誤以為是去花樓尋歡作樂!他低頭,繼續喝茶,邊喝邊琢磨,越琢磨越不對勁。

他的同鄉們總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去跟這位謝大人說他的事兒吧?難不成還是謝文睿去問的?好端端地,問他的事兒做什麽?

顧辭擡頭再看,謝文睿還在看他!

顧辭心中十分不安。

細想,他自進京後,除了在禮部外和人打了一架外,沒幹犯法的事兒啊,為何要被這樣的一個人盯上?

茶再好喝,顧辭也喝不下去了。好吃的紅豆糕也吃不下,顧辭放下茶盞,索性起身道:“謝大人,我還有事,先告辭。”

謝大人挺好說話,沒問是什麽事,只點頭。

顧辭轉身欲走,可謝文睿也跟著站了起來!

顧辭看他,他卻又不說話!

顧辭對他笑笑,擡腳就往樓下跑。跑到樓下,回頭一看,謝文睿還跟在他後頭!

“六郎!”

顧辭再看,門外,謝文睿的小廝三九在等著,手中牽著一匹馬,馬邊上還有一輛馬車。

……

顧辭更不安,謝文睿走到他面前,用那種不知該說是冷漠,還是木訥的語氣對他說:“我送你回去。”

顧辭當然要拒絕。

那個三九已經掀開馬車簾子,對他道:“顧郎君,請。”

謝文睿在京中也算是個人物,茶館進出間有人認得他。他們站在門口,不時有人上來與謝文睿打招呼,順帶著再看他一眼,還要問問“他”是誰,隨後便也陪站著,等他上車。而茶館掌櫃殷勤地跟出來送他們,掌櫃笑瞇瞇地殷殷看他,也等他上車。

顧辭真沒怕過誰啊!

但他還是上車了!

剛剛那一瞬,都盯著他看,跟整個開封府的人都在等他上車一樣!

顧辭雲裏霧裏地坐在馬車裏,隨著馬車搖搖晃晃,腦中卻是鈍得很。

在他們鄉下,都是坐騾車,進京途中偶爾坐牛車。頭一回坐馬車,本該樂一樂,他卻一點兒也樂不起來。

他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謝文睿騎著馬就在外頭。

謝文睿聽到聲響,低頭看他,他趕緊又放下簾子。他很是焦灼,忽又想到,忘記與謝文睿說他如今住在何處,得趕緊說,萬一謝文睿還要請他吃晚飯可怎麽是好?

他立刻再掀開簾子,對謝文睿道:“謝大人,我如今住在——”

謝文睿依然冷漠或木訥地說:“你住在悅豐客棧。”

“……”

顧辭痛苦地再度放開簾子,癱到榻上,伸手捂自己的額頭。

他真的沒幹啥壞事啊,也沒招惹過什麽女子,不可能是因為搶了這位謝大人的心上人的緣故啊!謝文睿為何要盯著他?

難道是因為春娘姐姐?

可春娘姐姐都說了,她以前也沒見過他啊!

顧辭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悅豐客棧也不遠,馬車漸漸停下。

顧辭不等人來掀,自己趕緊掀開簾子,跳下馬車。謝文睿還沒來得及下馬,他走到馬下,擡頭看謝文睿。他原本是認為謝文睿臉上盡是呆與木訥,現下,他忽然覺得,此人是冷漠!是深不可測!

顧辭不敢再小覷,趕緊道:“謝大人送到這裏即可,客棧飯菜粗糙,我就不請大人用膳了。多謝大人!”

他說完就跑,心中想到,不管什麽銀子不銀子,明早立刻退房回老家!

“顧辭。”謝文睿又叫他。

他只好再回頭,努力扯出笑容:“謝大人。”

“既然飯菜粗糙,明日起,我令我家人給你送飯。”

“……啊?”顧辭傻了。

謝文睿卻正色:“殿試要緊,定要養好身子。”

“不,不,我明日便要回——”

謝文睿翻身下馬,走到顧辭面前拱了拱手:“天色已晚,不打擾。”

然後,謝文睿先走了……

顧辭好不容易回過神,又趕緊沖上去,叫他:“謝大人!謝大人!”

謝大人回身,路旁店家的燈籠已經點上,謝大人腰間掛著的佩刀微微一閃。

好刀!

顧辭咽了咽口水。

他幹笑:“沒什麽,沒什麽……”

謝文睿嚴肅點頭:“再會。”

謝大人徹底走了。

顧辭站在燈下,十分茫然。

隔日,顧辭早早起身,想著回老家。店小二卻說已有人替他付了一個月的房費,他頓時走也走不了,他最不喜占人便宜。

他只好再度留了下來。

謝文睿家還真有人來給他送飯!

他不願吃,謝文睿家的下人只說他們也不知道。他又不想再見謝文睿,只好留著那些飯菜。本不想吃,可不吃是浪費啊!他種過田,最知道糧食的珍貴,只好吃。吃時也忐忑,就怕謝文睿忽然出現。

忐忑了兩三天,謝文睿沒再出現,他的忐忑才漸漸散了。

他也不再悶在客棧裏“溫書”,繼續出門去春風樓賺銀子。

春娘是真把他當弟弟看,很想他。春娘對他好,關心他,他也很想春娘。

兩人見面,還不待說上幾句話,門外春娘的丫鬟來報:“有客人來了!”

這個客人是謝文睿……

顧辭又跟著謝文睿走了,吃了一頓晚膳。

謝文睿照例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吃,顧辭吃都吃得不香。

吃完後,也照例送他回客棧,叫他好好溫書。

顧辭不信這個邪,隔日又去了春風樓,謝文睿又來了……

結果可想而知。

顧辭還是不信邪,再隔日他就悶在客棧裏,除了送飯的,沒人再來找他。

再一日,他出門去春風樓。

很好,謝大人又出現了……

顧辭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邪,照樣去春風樓。

可再去春風樓時,他們的管事苦哈哈地說:“顧郎君,您饒了咱們吧。”

顧辭不解。

管事都要哭了:“咱們還要做生意的,您再來,謝大人非要我們好看!”

“……”

顧辭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到客棧,再遇上送飯的,便說要見謝文睿。

他們下人倒也盡職,特地回去問了,問完回來告訴他:“郎君,我們六郎在宮中當值,不得出來。”

顧辭恨不得罵人了,他去春風樓的時候就能出來!

這會兒就不能出來了?!

這個姓謝的到底要做什麽?!

顧辭先前對謝文睿是有忌憚之心的,可經過這麽多事,他半點兒不怕謝文睿了。

他還要賺銀子的!

當夜,他偷偷溜出客棧,趁黑翻墻進了春風樓。

春娘恰好沒接客,見他過來自是大喜,顧辭滿肚子的話要說,對著春娘還沒說上片刻。門再被敲響,顧辭的臉立刻氣得紅了。他伸手怒拍桌子,站起來,門打開,顧辭就大喊:“蠢驢!滾!”

“見過顧郎君。”

來人卻是三九,他恭恭敬敬地給顧辭行禮。

“……”顧辭滿肚子罵人的話,只好再咽了下去。

顧辭又被“押”走了,送到客棧後,顧辭才知道,謝文睿今日是真的在宮中,沒空出來。可他沒空出來,都還記得叫人來春風樓抓他,還有沒有天理?

三九本要走了,顧辭將他叫到自己客房內,非要問個明白。

三九道:“我們六郎說,顧郎君是難得一見的好品格與好學問,我們六郎惜才。”

惜他娘的才啊!

三九這兒是問不出話來了,三九也早不似當初那般,現在對他恭敬得很,說完該說的,三九走了。顧辭也未強留,他痛苦地躺在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不幹脆回老家?

房費顯然也是謝文睿代付的,就算謝文睿是惜才。可他壓根沒仔細答題,到時候鐵定上不了榜,這個人情註定是還不掉的。

他走還不行嗎!

說到做到,顧辭隔日便走了,都沒來得及與春娘告別。

他也順利地出了東京城,出京的路就那麽幾條,他沒銀子坐船。為了走得快些,特地花銀子雇了輛騾車,到宋州後再步行。

可很不幸……

還沒出開封,他便被人給攔住了。

騾子拖著的是板車,他本戴著草帽,嘴中叼著根草,在看書。一陣馬的嘶鳴聲後,騾車一頓。他心神不寧,趕緊掀開草帽,看到眼前驟然回身的高頭大馬,與馬上坐著的人。

事後想來,顧辭也覺著當時的自己很怪異。

當時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位謝六郎配得上春娘姐姐那句威武俊朗。

後來他才來得及哭喪著臉,怎麽又被攔住了!

謝文睿下馬,還沒走到他面前。

顧辭從板車上起身,氣得扯下自己的草帽往謝文睿砸:“你可是有病!”謝文睿身形健壯,草帽不算什麽。謝文睿彎腰撿起草帽,顧辭又把自己的手中的書往他砸,“我又不是犯人!也沒招惹您謝六郎!有病!”

謝文睿再撿起書,走到車前。

顧辭拎起自己的包袱還要再砸,謝文睿手快地直接搶過去,看著顧辭,悶聲道:“還未放榜呢。”

顧辭一怔,再罵:“放什麽榜!我考不上!我想回家都不成?!”

“……”謝文睿只是看著他,並不說話。

眼神竟還有些可憐?

顧辭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趕騾車的老人早嚇得離他們好幾步遠了,眼下就他們兩人。顧辭見他不說話,越想越氣,再罵:“你說話!”

“……”

顧辭從謝文睿手中搶自己的書和包袱,謝文睿不肯放。顧辭更氣,直接從謝文睿腰間搶下那把刀。這玩意兒,顧辭的確沒玩過,他連刀鞘也沒除去,直接用刀去砸謝文睿的肩膀,氣道:“你有病!侯府郎君便能隨意欺負咱們老百姓?!”

謝文睿竟然站著任他打!

顧辭驚了,突然就不太生氣了。

他試探著再用刀用力拍了拍謝文睿的肩膀,謝文睿依然看他,任他打。

以及,謝文睿還是那有些可憐,又有些木訥的眼神。

顧辭再打了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顧辭不打了,把刀抱在懷裏。

他瞪著謝文睿,謝文睿也看他。

顧辭再罵他:“蠢騾子!罵的就是你!”

謝文睿竟然微微收了收眼神,似乎有些因為被他這樣罵而難過,卻不是生氣。

顧辭本也是怪人,他頓時覺得這個謝文睿好生有趣。

他再打幾下,謝文睿還是不作聲,他笑了。

顧辭騎著謝文睿的馬回城中。

他頭一回騎馬,卻也不懼,騎得很順,謝文睿的馬很溫順,謝文睿也在前面帶著他。顧辭的心情立刻變得極好,到悅豐客棧,他都有些不舍下馬了。

謝文睿看著他,竟然有些小心翼翼地對他說:“後日我不當值,我家在城外有個莊子,可以一起去騎馬。”

顧辭翻了個白眼:“後日我要賺銀子。”

說罷,他搶過謝文睿手中自己的東西,拾階進店。

謝文睿這次沒攔,回來的路上,他們倆說好了。

顧辭以後可以盡管給春風樓的花娘畫畫,但不能影響溫書,雖說顧辭根本想不明白這事與他謝文睿有何關系!但是為了清凈,顧辭應下了。

也說好了,謝文睿再也不能幹涉他。

這一點,顧辭同樣很不明白!但是畢竟是好事,他硬逼著謝文睿應下。

這樣,顧辭痛快不少。

畢竟他本來也不打算回老家的,在這兒才好賺銀子。

顧辭住在臨街的那間客房,進客房後,他將東西理好,突然想到樓下的謝文睿。

鬼使神差地,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外看去。

謝文睿擡頭看他。

謝文睿竟然還在!!!

顧辭趕緊收回窗戶,回身半天沒回神。

顧辭不傻,但是這樣的事,顧辭當然不懂。為此,他曾經費解許久。

直到又是一次謝文睿將他從春風樓拖走後,春娘給他寫信,問他可知風瀾館。

顧辭還真知道,這是京中出了名的另一處風月場所。

只不過風瀾館內,都是小倌。

顧辭孤身一人慣了,沒怎麽想過成家立業的事,開竅也晚,但這不代表當他意識到這點時不會害怕。

他是真嚇到了。

被一個男人當作玩物,誰能不嚇?

他再不濟,也是頂天立地的讀書人,行得正做得直,怎能做這樣的事?

不消多說,他後來又試圖回老家,這次都快到應天府了,還是被謝文睿給揪了回來。氣也氣了,罵也罵了,打也打了,謝文睿不回嘴,任打任罵,倒是乖得很,但是一定要再把他帶回開封。

顧辭越發覺得這位侯府世子是真把自己當玩物。

兩人之間越發雞飛狗跳,春娘也確認了這些事。後來,謝文睿已不幹涉他與春娘說話。春娘也勸過他,卻毫無用處。

可仔細想來,謝文睿從未與他提過那些事,顧辭偷摸地了解過風瀾館,知道男人們去那處要做什麽,也知道所謂龍陽。但他與謝文睿相處再清白不過,有回謝文睿替他倒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臉竟然還紅了!

他再拿這事去問春娘,春娘竟然連聲感嘆是個好男人,並對他道:“這位謝六郎倒是好人,他對你有情,你從了他便罷了。”

春娘她們是風月女子,看遍人心,難得遇上這樣的,自是深覺感動。

但他不是啊!

男子與女子本就不同。

但春娘說的很對,謝文睿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人。

時日久了,繃著的弦漸漸松了,顧辭也能理智地看待謝文睿這個人。

他也才發現,謝文睿每次看他那似冷漠的眼神,的確其實只是木訥。說來,謝文睿當初頭一回看到他,便是這副呆樣。

有時,他自己想這件事,還有興頭開自己的玩笑。

難不成謝文睿見到他的第一面就對他上了心?

顧辭長到這樣大,從未照過鏡子,只偶爾游水時見過水面上的自己。還是知道謝文睿的事兒後,春娘摸摸他的臉,笑道:“阿辭生得這樣好,那位世子郎君看上你,也是應該的。”

顧辭這才想起來照鏡子。

可他也看不出來到底有何好看。

人心肉長,誰對你好,你自能感受到。

謝文睿對他從未有過過分之舉,還總是給他送書,旁的什麽也不敢送。

春娘便說這才是真正的心悅,若是只為了博美人一笑,珠寶玉石多的是,何必送這些不值錢的書?

倒也是,其實於他們窮書生而已,書已很貴。但在他們眼中,幾百錢一本的書,值當什麽?

再後來,時日更久的時候,顧辭也不知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也對謝文睿上了心。

只是謝文睿總是很悶,見到他也很少說話。

顧辭後也明白,謝文睿瞧見他總是很緊張,春娘說這是遇到心上人才會有的窘態。顧辭開始喜歡逗他,喜歡看謝文睿偶爾紅起來的耳垂。

但也僅此而已。

顧辭深刻知道,他與謝文睿之間的天壤之別。

侯府世子,又是唯一的嫡子,將來定要娶妻生子。

顧辭不想與人當契兄弟,他喜愛的人,只能屬於自己,絕不與人分享。

再者,他顧辭這樣普通的人,又有什麽資本與謝文睿這樣的人站到一處?陛下之勢越來越大,謝文睿的未來根本無法預測。他們鄉下人都知道,京裏的那些公府、侯府,都是要和門第相當的人家聯姻的。

顧辭的打算是,謝文睿都十八了,結親已不遠。

待謝文睿成親,他便離開東京城,四處為家,悠閑度過這一生。

雖說有些不甘,卻也是最好的境況。

只是計劃是永遠趕不上變化。

因當時寶寧郡主的一句話,他到底走上了另一條路。

踏上去往遼國的路途的那一日,他與謝文睿,誰也不知道,未來等著他們的,是這樣的命運。

當時他雖打罵謝文睿,實際心中也是高興的。

往返足有一個月,可以共處。

路上,他聽謝文睿家的護衛小聲提起他們夫人替謝文睿相小娘子的事。但他求的本也不多,雖心中苦澀,倒也能夠壓住。

那時也真是快樂,一路笑鬧。

一切的一切,終止於他們的車隊進入遼國上京城的那天。

他終究沒能像爹娘與老頭期盼的那樣,也沒能如自己千萬次夢中夢到的那樣,與心愛之人,平凡地過完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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