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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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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示臺上的那個男人,不過斜歪在貴妃椅上,看看書,喝喝茶,做些人類日常習慣做的瑣碎小事。

圍觀的妖魔卻很快興奮起來。

“啊,好可愛,好軟萌,看到他喝水了沒?還要用那麽小的杯子,一點一點的喝。”

“人類真是脆弱又嬌氣啊,可是怎麽那麽戳我,好想養一只,又怕我養不好。”

“聽說數百年前,人類是到處都可以見到的生物,現在為什麽這麽稀少罕見了?”說這話的是一只年紀幼小,出生在靈界不足百歲的妖魔,對他來說,人類匯聚的時代已經是傳說中的故事了。

逐漸有妖魔開始表達自己想要領養的意向。

長著青蛙腦袋的瘦小商販跳到臺柱邊的木樁上,翻閱著手上的一疊卷宗。

“窮奇大人,您不行,您有吃人的歷史。現在人類在裏世已經接近滅絕,不能再充作食物了。”

紅色毛發,身材魁梧,尖牙突出的強大妖魔不高興地嗤了一聲,轉身離開了人群。

他離開之後,一位聲如哄鐘,肌肉虬結,額生雙角的大妖,給青蛙商販付了昂貴的價格,買下展臺上稀罕的人類。

青蛙腦袋的商販拿著幾頁密密麻麻的飼養註意事項,逐條給他講解:

“必須準備溫暖的巢穴,舒適的衣物,人類的肌膚很嬌嫩,稍微粗糙的皮毛都能割傷他們的柔軟的肌膚。”

“食物的準備是重中之重,能吃的東西在裏世很難找到,必須通過專門的渠道購買,千萬不能胡亂餵食,搭配的營養和禁忌事項都寫在這上面了。”

“每天都必須抽時間帶到外面遛彎,否則容易因為情緒的低落引發精類的疾病。”

……

“最後每個月必須提供給他金銀和靈石作為零花錢,半年要給一次探親假帶他回家。這些都寫在合同上了,不過比起飼養人類的開銷,這不過都是些小事而已。”

那位看起來高大而強壯的妖魔,興奮地搓著手,紅著臉,嘿嘿直笑,“知道的,知道的,這些我都曉得。我養過一個人類,成功養到一百二十歲了呢。”

妖魔中發出噢的一陣敬佩讚嘆之聲。

“她死的時候,我可傷心了,許久緩不過來。”高大的妖魔用虎爪一般的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化身為一只馬身,虎爪,頭生雙角的魔物,在買賣合約上印下自己的爪印。

展臺上的男子便款款走了下來,主動站在了他的身邊,還伸手順了順他的脖頸上的鬃毛。

“啊,我死了。他好乖巧,好溫順。”

“這麽快就主動幫忙擼毛了,聽說人類擼毛的手法特別好,沒有任何一族可以和他們媲美。”

“人類生活很精致的,哪怕什麽都不做,就是看他們吃吃喝喝都很有趣。有人的妖魔都是土豪,真是令我羨慕。”

圍觀的妖魔七嘴八舌議論著,成功得到寵物的妖魔小心地將那個人類駝在後背,自豪地擡頭挺胸踏雲離去。

袁香兒聽到青蛙長篇大論地呱呱說了半天,才驚覺在妖怪的眼中,人族竟然是這樣嬌氣而金貴的寵物。

她忍不住問道:“那個人真的會是自願的嗎?居然會有人類願意當妖魔的寵物?”

從小生活在靈界的烏圓在她的肩頭說:“在這裏,人類的數量極其稀少,妖魔都十分稀罕人類。選擇被飼養的話生活起來會輕松很多,應該很少會有不願意飼養的人類吧?我當初就是想看一看人類,又到處找不到,最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跑了無比遠的路,直接溜進浮世,那才遇到了香兒你。”

被刷新了三觀的袁香兒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些道理。

一路慢慢沿著街道走動,兩側是裝飾浮誇的各種商鋪,裏面擺著無數袁香兒聞所未聞的商品。

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他們走進了一家熱鬧非凡,掛著“裏舍”牌子的酒樓兼客棧。

妖魔對吃飯和住宿的要求似乎十分隨便,因此偌大的集市卻只有這麽一家酒樓,為那些極少數對生活要求較高的妖魔提供服務。

酒樓裝潢得熱鬧喜慶,在這裏吃飯的客人也大多數衣著華美,談笑風聲,有清純可愛背生雙翼的少女,也有仗劍在手,一衣如雪的鬼面俠客。有身形巨大面容猙獰的大妖,也有袖珍迷你成群結隊的精靈。

五盆熱氣騰騰的食物端上來,其他人都埋頭大快朵頤,唯有袁香兒看見碗中詭異的食材根本無法下筷。

難怪妖魔要覺得人類十分嬌氣,他們對待食物不僅是烹飪方式簡答粗暴,食材更是隨意到無法下咽。

“阿香,別那麽挑食,裏界就只有這些東西吃,人間那樣精致的吃食,這裏是找不到的。”

烏圓吸溜吸溜地吸著被袁香兒自動打上馬賽克不想再看到半眼的晚餐。

“你們吃吧,我啃啃幹糧就好。這裏的東西,我真的沒法吃。”袁香兒謝絕了烏圓想將他碗裏的蟲狀物分自己一半的提議。

“是誰說我家的東西沒法吃?”

二樓的夾層內,一位女妖的脖子像是面條一樣拉得老長。她眉眼精致,發鬢齊整的腦袋從二樓垂下來,直接懟到袁香兒的面前,

袁香兒和她倒過來的頭顱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還來不及被她那長長的詭異脖子嚇上一跳,那位長脖子女妖先大驚小怪地喊了一聲,

“哎呀,居然是人類,嚇了我一跳。”

她很快把脖子收回去,又從樓上噔噔蹬的跑下來,邊走還邊用手仔細抹好鬢發。

這位女子頭發全部高高挽起,身上穿著一件袖袍寬大,錦緞華美的短袍。這種衣服,在如今的人世已經不流行了,倒是在數百年前朝曾經風靡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款式。

她上身穿著華美的錦袍,下身卻沒有穿任何羅裙曲裾,只有一條短得不能再短的熱褲,露出一雙筆直的長腿,腿上紋滿青色圖文的紋身,氣勢逼人的圖案配在細長白嫩的雙腿上,顯現出一種不拘的美。

“你是人類吧?我叫厲娘,是這裏的老板。”那位女子一下在袁香兒對面的桌上坐下,上下打量她的雙目有了光,“是純正的氣息啊,完完全全的純種人類呢。想不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人類,你從哪裏來到這裏的?”

“我們從人間來。”

“人間?你是說浮世嗎?原來你是從浮世過來的,自從兩界分離到如今都好幾百年了,這些年越來越少浮世的人類誤入這裏,我都幾乎忘記那邊的樣子了。”

“浮世是什麽?”

“哦,時間太久了,我已經忘記了曾經不是這樣稱呼。我們這裏稱你們所在的世界為浮世,而稱這裏為裏世。”鬼娘掩嘴笑道,“呵呵呵,其實都一樣啦,不過是個稱呼而已。”

她看了看袁香兒面前一動沒動過的食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吃不慣這些吧?這裏沒有賣人類的食物,要想買到很麻煩。如果想要吃,你可以自己去山林中尋找一些適合人類的食材,寄放在廚房加工。我這裏也提供住宿,你們願意的話,我可以免費讓你們住一個夜晚。放心吧,裏舍是這裏最安全的地方,禁止相互鬥毆。只要是走進裏舍的客人,不管你多麽柔弱,都不允許有人欺負你。”

袁香兒便從善如流地和她道謝。

厲娘在前面領路,紋滿紋身的雙腿大踏步走在前方,“不用客氣,難得遇到的人類,還是純種的,我還挺興奮的,呵呵呵,回頭可以吹噓一下了。”

有了休息的地方之後,南河把袁香兒托付給渡朔,自己動身外出去附近的山林間尋找食物。

“阿香你等一等,我去給你找些吃的。”南河說。

南河離開後,這邊剛剛安定下來,便很快有了妖魔前來敲門。

袁香兒應聲開門,見到的是一位廣袖輕袍,晉魏風流,形容俊逸的男子。或者說男妖精。

“我聽說來了一位人類的客人,心中極喜,特特趕來一見。”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展開紙扇輕輕搖擺,瀟灑俊逸,“在下山侍,敢問貴客姓名?”

他看起來一點不像妖魔,反倒像是一位風流倜儻的文人雅士,只可惜那雪白的紙扇正反面赫然寫了八個極大極顯目的話“絕世風流”“無雙美艷”。

袁香兒非常辛苦才憋住了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這大概是一位喜歡人類生活模式,想要模仿卻仿得有些不倫不類的魔物。

“在下特意在雅座準備了一桌吃食,都是人類可以食用的。我們這就過去吃吧?”他說話的時候也努力如那些名士一般,三句有兩句文縐縐的,卻又少不了有一句半句說不完整。

“不用客氣,我們都已經用過晚食了。”

袁香兒謝絕了這位突然到來,異常熱情的陌生妖魔。

“啊,果然是純正的血統。這樣的多疑謹慎,是純種人類沒錯了。”那位山侍一點都不見生氣,反而高興起來,他十分有風度的滿面笑容,“在下自小就稀罕人類所在的浮世,可惜生不逢時,無緣得見。如今那邊十分危險,身為妖魔的我沒機會過去。所以聽說從那邊來了幾位朋友,就急著想要認識一下,聽一聽浮世的故事,還請不要見怪。”

“不過是一頓便飯,就設在樓下,我都已經讓人擺好菜肴了,還望您萬萬賞個臉。”他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態度誠懇真摯的模樣,“只是想聊聊天而已,拜托了。”

袁香兒看他說到了這個份上,加上自己也想和居住在此地的妖魔了解一下關於這裏的情況,便點頭答應。

帶上渡朔,胡青和烏圓一起赴宴。

宴請設置在一間布置十分豪華的屋內,進出端菜的都是一些滿身寫滿符文的木頭傀儡。

那些木偶看起來神情呆滯,行動卻十分精致準確,從不出錯。

端上來的菜肴雖然制作工藝簡單,但好歹確實是人類可以食用的食物。不再像是之前那些恐怖的妖魔軀體,或是詭異的蟲蛇等等根本無法下咽的東西。

袁香兒盡管達到這裏不久,但也知道了,在裏世人類可以食用的食材很少,也沒有人會專門儲備,不易在市場買到。這位山侍君的招待算是盡心周到了。

“阿香不用和我見外,放心地吃吧,我家中養了好幾只人類,因此這些吃食也是現成儲備的,倒不怎麽費事。”

渡朔暗暗檢查了一下食物,發現並無可疑之處,方才和袁香兒點頭示意。

袁香兒從未來過靈界,渡朔和胡青也數十年不曾回來,

因而多和山侍請教詢問,山侍十分健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彼此很快熟撚起來。

山侍也和袁香兒細細打聽人間界的事情。

但凡袁香兒細述一二,他便高興地拍起手來,“原來如此,浮世果然有趣。今日能聽阿香一言,足讓我回味悠久。”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透明的水晶球,拿折扇在球上輕輕點了一下,水晶球內便出現了一座懸停空中的宅院。

這棟住宅袁香兒有印象,便是他們進入集市的時看見過,那棟懸在半空中,有流水從欄桿間瀑布般不斷流落下去的院子。

隨後水晶球內的畫面開始放大,視野仿佛跟著飛鳥進入庭院,一路瀏覽這座宅院中的風光景色。

精巧的樓閣下是一排長長的木棧道,高高的木樁埋進水中,棧道的兩側具是池塘,開滿大朵大朵的蓮花,一艘畫舫閑蕩期間,一位身著綾羅綢緞,滿頭珠翠的人類女子坐在船櫞,伸出帶著數個滿綠翡翠鐲子的手臂,撥動湖面的蓮花。

那女子容貌十分平凡,在妖精雲集的世界裏,甚是可以說是醜陋了,但她的生活倒是過得極其恣意奢華。

畫面再轉,進入閣樓,樓臺上一位滿頭華發,垂垂老矣的男子。他拄著拐杖,坐在屋內吃晚食,身邊數名人偶貼身跟隨,端茶遞水,垂肩捏腿,照顧得無微不至。

畫面再轉,庭院依山傍水,白雲繚繞,內裏居住著幾位人類,男女老少,不一而足,唯一的特點就是人人都生活得十分輕松富足,即便垂垂老矣,也不見被嫌棄的情況。

“阿香,這些都是我請到家中長住的人類朋友,他們都說如入人間仙境,快活得不得了。”山侍從案幾前走下來,靠近了袁香兒,語調溫柔,目光灼灼,“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阿香你一起同住?”

這位山侍相比其它妖魔,顯然更為了解人類的心態,他說話也轉了一個彎,不直說做寵物,只說做客,給人留了面子。

其實他並未到過真正的人間,甚至也鼓不起勇氣真正爬山涉水,跨過遙遠的距離去看上一次。

但不知為什麽他就喜歡圈養人類。家庭環境也還富裕,能夠讓他同時養著數名人類,還提供優越的生活。因為他從厲娘那裏聽說,今日裏舍來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純種人類,心中歡喜雀躍,擺祝了籌碼前來,自以為十拿九穩能夠打動任何一位人類的心。

當然,最後得到了袁香兒堅定的拒絕。

“這是為何?”山侍整張漂亮的臉蛋都皺了起來,他看向渡朔和烏圓思索半天,“難道你已經有主人了嗎?可是我看著這兩位是人類的使徒,不可能是你的主人。”

“抱歉,我真的並無此意。謝謝你的這頓款待,我想我們該走了。”袁香兒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不不,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你們人類喜歡黃金,我可以用黃金給你建一間屋子。”山侍吧啦吧啦急切地說道,“你住在我那裏的時候,我絕不幹涉你任何行動,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只遠遠看著你難道還不行嗎?”

袁香兒萬萬想不到,自己成為這位手辦收集達人心目中必須得到的收藏品之一,只能哭笑不得地拒絕。

山侍因為家境富裕,從小只要喜歡的人類,無不順利收入自己的宅院,從未有自己買不到的心儀人類的時候。這下心裏急了,伸手就抓住袁香兒的手腕。

“我真的特別喜歡純種的人類,一直想要真正擁有一位,可惜裏界裏的人類即便號稱血統純正,還是多多少少有一些妖魔的血統。難得遇到你,又這麽聊得來,我實在是很喜歡你,請你再考慮考慮。”

袁香兒還來不及反應,屋子的推拉木門嘩啦一聲被拉開,冰冷的寒氣幾乎卷地而來,一只肥碩的山豬呼一聲從門外丟進來,正正砸在山侍的臉上,將他砸了一大個跟頭。

南河出現在門口,怒不可竭,殺氣騰騰。

山侍推開壓在身上的肥豬,爬起身來。俊俏的面孔上被砸得露出一只碩長的鼻子,和一雙尖銳的獠牙。

他捂住臉,看見地面上鮮血淋漓的同類屍體,眼淚汪汪道,“不願意賣就算了,幹嘛打妖呀。”

夜色漸濃,

一路風餐露宿的袁香兒終於得以在有屋頂床榻的地方休息。

她躺在裏舍的床上,這大概是她這輩子住過的最為奇妙的“酒店”了,人間十分珍貴的各色寶石的原石,在這裏被當做了基礎的建築材料。

碩大的紫水晶,黃翡,石榴石和松綠石胡亂擠在一起堆砌成了凹凸不平的墻壁。

天花板上一群身體發著光的透明小魚在悠悠來回游動,為屋子提供了照明,柔和的光影游走在瑰麗的墻面上,細細的五彩光芒在小小的空間內變幻,構成了一個奇妙而夢幻般的世界。

若是不需要光亮休息的時候,只需將窗戶推開,那些琉璃燈般的小東西便會搖著尾巴排隊從窗戶游出去,懸停在裏舍上空,需要時再開窗招呼它們入內。

這樣“豪華”到不可思議的房間內卻空洞而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角落裏只擺著一個巨大的巢穴。

一個用草木和羽毛構建的標準鳥巢,便是提供給住宿的客人休息用的床榻了。袁香兒躺在上面,被枯枝硌得難受,十分想念那個專屬於她的軟綿綿熱乎乎的皮毛抱枕。

“小南,在幹什麽呢?”她忍不住用契約呼叫南河。

“嗯,修煉。”(煩躁,低落,在屋頂上又冷又傷心)

“下來吧?屋子裏比較暖和。”

“你先休息。”(好的,我就來了。不,不,我還在生氣。)

“還在生氣呢,生氣了就不想看到我了嗎?”

“……”

(一見到你就沒辦法生氣了,可是我還想再生一會氣。)

從腦海裏傳遞過來的情緒十分別扭有趣。袁香兒幾乎要被他表裏不一的言行鬥笑了。

南河說完話,豎著耳朵等了半天,發現袁香兒那邊的聯系已經被掐斷了,腦海中突然寂靜下來,他努力聽了很久,對面也沒有再傳來任何一句話。

他蹲在裏舍朱紅的屋頂上看著天空的月亮,靈界夜晚的月亮特別大,地面流光璀璨,一些夜游的妖精們打著燈,帶著七八個伴侶,飄飄蕩蕩在街道上穿行。這裏是妖魔的世界,容貌俊逸、毛發美艷的妖魔比比皆是。

阿香該不高興了吧?

明明當初覺得只要能陪伴在她身邊就已經足夠,已經下過決心要尊重她種族的習俗,卻為什麽越來越變得貪婪而不足。

看著那只豬妖抓住阿香的手說和她聊得來,喜歡她的時候自己幾乎無法忍耐地憤怒。

一想到香兒有一天有可能抱著另外一只毛發漂亮的妖魔,像對自己一樣,撫摸對方的身軀,捏著對方的下巴,勾出那個人的舌頭來親吻,他心裏就像被鈍刀慢慢搓磨一般又酸又疼。

不想把那種炙熱的擁抱同別人分享,希望那令人心醉神迷的吻只屬於自己。

南河發覺心底焦灼地升上來一種繼承於血脈的欲望,獨占自己伴侶的渴望是那樣強烈,那些令人神魂顛倒的體驗他不想同任何人分享,只希望獨屬於二人之間。

南河這一刻才發覺血脈力量的強大,為什麽別的人類和妖魔都可以輕輕松松擁有多位伴侶,也接受自己的伴侶同時還有他人。而自己僅是想想,就已經幾乎無法忍受。

南河趴在寒冷的屋頂上,耳朵低低耷拉著,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寂寞又難過。

“找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南河一跳。

一個笑盈盈的腦袋從翹起的屋檐邊上露出。

袁香兒提著裙擺,順著借來的梯子爬上來,小心踩上了光滑溜溜的琉璃瓦。

果然,只要一看到她的面孔,什麽氣惱和嫉妒都瞬間煙消雲散。

在袁香兒露出腦袋,提著裙擺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南河的尾巴已經比內心先一步忠誠地豎了起來,歡喜地在那裏來回搖擺。

他伸出手去拉袁香兒,袁香兒便挨著他坐下,親親熱熱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小南辛苦去為我找吃的,我卻跑到這裏來,和別人先吃了好吃的東西,是我沒考慮周全。我該和你道個歉。”

南河沒有說話,他轉過身,伸手將袁香兒摟進懷裏,緊緊地抱住了她,將自己銀輝覆蓋的腦袋,埋在她的肩頭。

“亂發脾氣的是我。不好的是我。”他甕聲甕氣地說。

(阿香,我好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心裏不斷傳來的卻是這句話。

他抱得太過用力,以至於袁香兒很清晰地察覺到他情緒中的酸楚之意。

“南河,你我之間是一樣的,並沒有高低不同之分。你要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就好好地說給我聽,行嗎?”

南河考慮了很久,袁香兒覺得他已經把那句話在舌尖來回咀嚼了八百次之後,終於舍得開口說出來,

“我……我希望你只要我一個人。”

仿佛害怕聽見令自己傷心的答案一樣,他說完這句話,加重了手臂的力道,把袁香兒按在自己的懷中,不肯看她的眼睛。

“阿南,你在說什麽啊?”被他抱在懷中的人伸手柔軟的雙手,輕輕撫摸他的後背,“我本來就只會有你一個啊。”

被意外的驚喜砸了個正著,南河腦海中幾乎空白了一瞬間。

袁香兒聽見自己的腦海中傳過一陣亂七八糟的亂碼。那個人已經高興得不知道要想些什麽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松開手,握住袁香兒的肩膀,急切地道,

“阿香,你說什麽?”

“我說我,只喜歡你一個,這一輩子都只有你一只狼,再也不想要別的人了。”

夜深了裏舍的窗子陸陸續續被打開,一縷一縷的銀色小魚在月夜下從窗子裏游蕩出來,在空中匯聚成河,暖黃色的河帶環繞著層層疊疊的裏舍,銀河流光,星漢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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