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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外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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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乘船南下,蘇欲晚和葉檀依舊坐的來時的船,而蕭氏兄妹和梁夜則乘的另外一艘船跟在後面。上了岸,坐車回到了公主府,只覺得公主府內氣氛一片肅靜,葉檀牽著蘇欲晚先回了一趟住所,新房的大紅喜字都還沒有拆,又侍女在門口候著,看到兩人進來,慌忙行禮道:“九小姐,葉公子。公主設宴在花庭。”

花庭便是他們第一次來公主府時晚宴的場所,蘇欲晚心裏隱隱約約有些不安,葉檀似乎察覺到她的焦躁,輕輕的握住她的掌心。蘇欲晚緩緩的吐了口氣,勉強把這種心情壓制下來,她很少有這樣的焦慮,或許是真的到了事情的最緊要關頭了……若是往日,那麽這些殺人的罪孽定然會交到自己手中,可惜現在武功盡失,她能做的,就是確認一個結果而已。

兩人隨著侍女穿過曲曲折折的幽徑,走過拱門走到花庭中,只見花庭中的擺設同上次無異,地面上依舊是滿布的花燈,樹下擺著一張張雕花精致的小矮桌和軟墊,唯一不同的是,才來南方的時候正值開春,桌上落了些被風吹落的花瓣,看起來淡雅無比;而此時花已經零零星星的落完,樹上只長著些翠葉,唯一有花的也只有玉蘭,白嬌盛雪。

裕琉瑾仍然坐在主位,右側是各位官員,官員們再沒有像上次那樣坐姿輕松,三五個湊在一起聊天,而是正襟危坐,臉色嚴肅,仿佛正在上朝。蘇留鋒仍然坐在裕琉瑾右側,但恣玉門先生並沒有來。

葉檀和蘇欲晚走到蘇留鋒面前,拜道:“見過大哥。”

蘇留鋒點點頭,道:“坐。”兩人就依著他坐了下來。

座上所有的人都沒有講話,就連竊竊私語也聽不到半分,四周就變得肅靜無比,琉瑾公主只是自顧自的閉目養神,直到這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夜幕降臨,庭中的花燈一一亮了起來,她才緩緩睜開眼,淡淡道:“今日請大家來此,想必都知道我的意思。”

琉瑾公主頓了頓,接著道:“北國毀後,相印丟失,我本想著拿到相印之後直接號令北國那些殘留之兵,以免徒增災難。但這麽久以來一直找不到相印,我便但心相印早已落入歹人之手,而我們一統南北是大計,不可長久耽擱,故此請大家來,明日我們就整裝出發,征討北國殘兵……懸河公已死,留在北國的只是那幾個帶兵死守的將軍而已,我們這戰必勝。”

她說著,目光冷冷的掃過座下人,開口道:“南北統一之計,指日可待。”

待得琉瑾公主說完,座下官員紛紛起身,朝著琉瑾公主跪拜,口中朗聲道:“公主英明神武。”接著叩拜三次,這才起身,但沒有琉瑾公主發話,不敢入座,就這樣站在了小桌旁。

“坐吧。”琉瑾公主道。

百官入座,琉瑾公主輕輕的拍了拍手,花庭中柔和的音樂便奏響起來,舞女翩然從花燈中穿過,淡粉色衣裳的舞女簇擁著一襲雪白色的宜瑤兒在燈中起舞,雪紗輕擺,隱約露出她潔白的手臂和細致的腳踝。

眾人默然觀看,上次見著這些女子起舞的時候是何等快樂的心情,而今日卻變得無比嚴肅,或許是想著明日就要征戰北上,所有的人都沒有了娛樂的心思吧。

伶仃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蘇欲晚的身邊,輕輕的拉了拉蘇欲晚的手,輕聲道:“姑姑,你可還好?”

蘇欲晚微笑道:“還好。”

伶仃又輕聲問道:“飲酒品舞,本是快樂的事情,為何他們都這樣一副嚴肅的模樣?”

“那你可就要去問問公主啦。”蘇欲晚道。

伶仃微微一笑,卻沒有去問琉瑾公主這樣一個事情,等到一曲舞畢,舞女們悄然退至一邊,他才中桌邊走了出來,淡淡道:“諸位大人為何心事沈重的模樣,可是宜瑤兒姑娘跳的不好?”

他這一番話說出,在此時聽來實在格格不入,眾人都心系明日的戰事,偏偏這個十歲的孩子出來指責他們,說他們不會歡愉。看他的年紀或許是年少不懂事,可偏偏他眸中一片淡然,什麽東西都看不出來。

琉瑾公主也什麽也沒有講,只是微微瞇起了眼睛。

伶仃接著道:“古人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我知道諸位心事沈重都是因為明天就要發兵北上討伐,都是生死未蔔之事,為何大人們如此的看不開?不肯再臨行前再放松自己的心情呢?”

他的話合情合理,但四周依舊是一片寂靜。

葉檀的心裏突地一跳,手不知覺的就扣上了刀柄,蘇欲晚卻輕輕的將他的手按住,搖了搖頭。蘇留鋒的目光也遙遙落在伶仃的身上,半分也沒有離開。

許久,才聽得琉瑾公主輕輕的拍了拍手掌,讚許道:“不錯,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見識,不愧是從扶搖城出來的人。你們也不要再這樣沈悶了,該怎麽玩就怎麽玩吧,伶仃,你來。”

伶仃走到琉瑾公主面前,微微欠身:“公主,你好。”

“不必多禮。”琉瑾公主微笑道:“你方才那番話說的很好,可想要什麽嘉賞?”

伶仃道:“伶仃不敢受賞,還請宜瑤兒姑娘為大家再舞一曲,這次請大家好好欣賞吧,莫要辜負了宜瑤兒姑娘的心意。”

“好。”琉瑾公主招手喚來宜瑤兒,輕聲道:“請姑娘再為大家舞一曲吧。”

宜瑤兒看了看伶仃,似乎是頗為感動,朝著他微微欠身,算是拜過,領著一行舞女再次走到庭中,絲竹樂器的聲音奏響。伶仃轉身對琉瑾公主道:“多謝公主成全,伶仃有東西要送給公主。”

琉瑾公主微微一楞,旋即笑道:“過些日子就是伶仃是十歲的生日,我還沒有想到送你什麽,你倒送東西給我來了,好,你且說說,要送什麽給我。”

伶仃淡淡一笑,沒有講話,只是將她這般望著。琉瑾公主頓時有些不知所以,只是回望著他的眸子,誰知伶仃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看的她心裏竟然有些慌亂,隱隱之間升騰起一股不安來:“你……”

忽然間一道寒芒乍起,琉瑾公主眉心猛地一跳,往後一避,伸手去抓那道寒芒。只見伶仃抽出腰間的繞著的軟劍朝她刺來,一刺不中再斜斜的挑上去,琉瑾公主眸中閃過一絲暴怒,退後一步驀然踹翻了小桌,不知道從何處摸出一把匕首來,抵住了伶仃的那把劍。

四座立馬慌亂起來,看到琉瑾公主驟然受襲,頓時喧嘩不斷,喝著伶仃將劍放開,有人直奔出門想要尋找侍衛,也有武官直接撲上來想要去制服伶仃,蘇留鋒在旁也踢翻了盛菜的小桌,直沖沖的朝官員那裏沖去,將想要上來救琉瑾公主的人盡數攔了下來。

蘇欲晚聽得耳邊呼聲四起,問道:“開始了?”

葉檀低聲道:“伶仃在刺殺公主,公主似乎是習過武的,伶仃一時得不了手。”

“大哥那裏呢?”蘇欲晚又問道。

“百官混亂,大哥和那些趕上來救駕的人糾纏。”葉檀答道。

蘇欲晚點點頭:“你去攔住宜瑤兒。”

葉檀搖頭道:“我若去了,你怎麽辦?”

“大事為重。”蘇欲晚松開他的手,將他往前面輕輕一推:“去。”

葉檀回頭看她一眼,再不遲疑,拔下背上的青刃刀掠了出去,宜瑤兒正在花庭的一排翠竹後面站著,察覺到葉檀過來,往後面退了幾步,可是後面就是庭院的墻壁,再退就沒有了路,當下咬了一下唇,直直的朝著前面沖了出去,正和葉檀打了個照面。

葉檀揮刀斬下,宜瑤兒料得她不敢傷自己,避也不避,身形也絲毫不緩,葉檀只得收回刀來。宜瑤兒就直直的沖向了蘇欲晚,葉檀從背後將她肩膀一扣,宜瑤兒順勢往下一沈避開他這一招,誰知葉檀還有後招,肩膀躲開,手腕卻已經被扣住,動彈不得。

“你不要動她。”葉檀輕聲道。

宜瑤兒看了看他,忽的一笑:“你們成婚了是不是?”

“是。”葉檀淡淡道。

“也好。”宜瑤兒輕聲道,她語氣哀怨,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蘇欲晚從旁邊走了出來,站在葉檀身邊,看到葉檀將宜瑤兒制住,就把目光落在了伶仃的身上,伶仃雖然在扶搖城習了武,但身形單薄,力氣不大,和琉瑾公主糾纏一陣,忽然被她一掌拍到小腹之上,人立馬飛了出去,跌落在旁邊的水池中。

遙遙聽得蘇留鋒道:“南國已亡,我想你應當能夠料到的。”只見他已經將那些武官制服在地,而公主府中的侍衛也盡數趕了過來,把官員們圍在一處,那些官員從未經歷過如此變故,嚇得心驚膽戰,不住的發抖。他身上沾了些斑駁的血跡,想來和一眾武官打鬥,也不甚容易,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就落在了宜瑤兒身上。

宜瑤兒輕輕咬了一下唇:“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你小時候來過扶搖城,我記得你的性子。”蘇留鋒道:“雖然你請的人那個人演的很像,可我日日在她身邊,總會察覺不一樣的地方。”

宜瑤兒沒答他的話,卻是看向了琉瑾公主,問道:“你真當喜歡上他了?”她的語氣淡然,但不知怎地就是給人一種壓迫尊儀之感,雖然身著舞衣,完全掩不住她身上的華貴之氣。

琉瑾公主剛剛和伶仃打了一針,此時衣衫淩亂,看起來甚是狼狽,聽得宜瑤兒說這句話,沒有做聲。

“我當時怎麽告訴你的,只拉攏,而不動情,你是怎麽答應我的?”宜瑤兒的語氣漸漸冷了起來。

琉瑾公主依舊沒有做聲,許久才慘然一笑:“我是做的不好,前些年我還能保持清醒,可是後來每日看到留鋒,我就越發不能自拔。他做的事情大多我都清楚,只是,只是我不想去阻止他,裝聾作啞,才任由他一點點把南國吞噬掉……我想他也肯定知道我喜歡他,才會這般肆無忌憚吧……”

蘇留鋒只是微微挑動眉宇,不置可否。

“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琉瑾公主輕聲道。

宜瑤兒沈默下來,許久才道:“知道了,我不怪你。早些年我找觀星樓那位先生算命的時候,我就知道有此結果,蘇家那位九姑娘,我們招惹不起,蘇家的人,我們更是招惹不起。”她說著又看向了葉檀,目光溫柔含情,低聲道:“我雖然知道你來望月閣就是為了調查我,可是到最後…..我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心情。”

蘇欲晚聽得她話語懇切而淒婉,輕輕的拉了拉葉檀,示意他說些什麽,葉檀卻只是搖搖頭,拉緊了她的手,什麽話也沒有講。

“九姑娘,我還有事情要問你。”聽得琉瑾公主道。

“你問。”蘇欲晚微笑道。

“當時葉公子扮白發鬼殺我南國那麽多重要人物,我一度以為白發鬼就是他,可後來他同你成婚,並沒有再出公主府,白發鬼的行徑依舊沒有消失,我問你,那後來的白發鬼,又是誰?你告訴我,也且讓我死的明白。”

“南方的事情我並沒有在管,你何不問問我的大哥?”

琉瑾公主看向蘇留鋒,蘇留鋒卻沒有答話,只將目光落在了水池邊上,只見水池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燈火中緩緩的站了起來,被水洗過的發變得雪白一片。

“你,你……”琉瑾公主頓時驚恐起來:“你剛才受了我一掌,為什麽什麽事都沒有?”

伶仃慢慢的走上水池,攏了攏打濕的白發,淡淡道:“若是這般容易就被你打到了,我拿什麽

去做白發鬼?”

琉瑾公主怔怔半晌,忽的回頭對著宜瑤兒苦笑道:“原來他才是,善夷皇室啊。”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後頸,原來自己的後頸早先在和伶仃的打鬥之中就被割開,只是當時不覺得痛,此時那傷口加深,才覺得疼痛難忍……她這才明白為何城中人死的時候總是會在自己家中:在外面動手,回到家傷口加深自然就死了!

她聽說過能產生這樣傷口的利器:金蟬絲。那是善夷國才有的東西!

琉瑾公主的意識漸漸模糊,緩緩的向後倒去,失去了意識。宜瑤兒看著她,並沒有半分憐憫之色,只是目光澄定,仿佛已然接受了這樣一個結果。

遙遙見得幾個人走進花庭,拿著幹凈的衣裳走到伶仃面前,恭恭敬敬的拜倒:“小太子吉祥安康!心願已成,天下大統!”跪下去磕了三次,這才起身將衣裳遞給伶仃,正是百曉居的蕭氏兄妹和劍客梁夜!

這一年南北統一,善夷國小太子伶仃即位,扶搖城功居首位,特嘉賞,但因扶搖城本就歷經數朝,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法再行嘉獎,就特地修葺了扶搖城的青玉碑,記載世世工程,蘇家留鋒繼承莊公之位,輔佐君王左右。

水冶堂重新開放,因為晏雪海和張春秋已死,水冶堂沒有了領軍人物,特地在天下招收門徒,其中有一位青年人上門學藝,天賦極高,沒過得幾月就已經爐火純青,只待進修。君王便特令這位青年造玉璽,封他為善夷冶印師。

君不負蘇,蘇不負君。

蘇欲晚同葉檀一起回了扶搖城,蘇留鋒準許她們以後再不必參與國事,只享閑職,拿俸祿。

葉檀曾經私下問過百曉居的蕭尋,問他蘇欲晚的眼睛還能不能治,蕭尋思索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能夠試一試,每日給蘇欲晚試銀針,做推拿,蘇欲晚的眼睛竟然慢慢好了起來,雖然看東西有些模糊,但總算能夠看得清一些,讓她很是歡喜。

善夷國根基漸穩,扶搖城千秋萬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終於大結局了。本來準備20萬的文,但是因為總總原因,最後還是在17W多的時候就完結了。

寫完之後我再看一遍自己的文,覺得開頭幾章的確很不錯,只是後來情節略顯平淡,我自己都不忍再讀。或許這就是後面的點擊如此少的原因,文很爛,我自己也這樣認為。

不過令我感動的事情,總會有小天使跟文支持我,只要消失兩天以上就來督促我更文了。我很感動,真的,很謝謝你們一直這樣堅持不懈的看我的文,雖然後面寫的很爛,但是你們都沒有放棄我!!每次小天使催更的時候我都會再次讀一讀我的最新章節,看是不是寫得很不盡人意.....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寫這種江山文,我的謀篇布局顯得很糟糕,許多最初的設想也沒有實現,不得不說很遺憾。

最後,還是要打個廣告,我下一篇文《六姑娘的刀》已經開坑了,是一個純武俠、言情味很濃的故事,目前存稿5W~已發字數是2W,武俠是我最擅長的部分,所以那一篇會比這篇流暢很多,男主是個萌萌噠熊孩子。女主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總之我自己是很喜歡的。

請大家多多支持!!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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