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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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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琉音猛然一楞,離深方才說什麽?他死在這裏!

那麽也就是說……“所以,這裏……”

“你難道不是為了死在這裏的人而來?我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了,對……我不是他!”離深笑道,眸中神色奇怪:“可我又是他!就如你一般,你不是阮煙,但又是阮煙!”

葉琉音垂眸看去——那一處朦朦朧朧,隱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離深?”

“阮煙身死能被司墨救回,雖然是逆天改命,但結果依然是救回了,而離深的道理也是一樣。”離深緩緩擡手:“執念過深,由生前的種種記憶與幻象凝結出另一個離深,然後才成了我。”

葉琉音低頭沈默不語,她指尖微動,淺綠色的光華緩緩流動,離深皺眉,“這是?”

“這是屬於阮煙的最好那一抹精氣。”葉琉音微微動了動身子,將離深與司墨皆擋在外邊,整個人被淺黃色的屏障包圍:“這原本就是離深的,換給他而已。”

淺綠色的光華細若游絲,葉琉音繼續說道:“阮煙愛過司墨,但隨著時間逝去,她自然知道誰好誰不好……在最後或許依然愛司墨,但她更要回報離深。有許多事情都沒有做,而你容忍我鐘愛我保護我,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我要回報你,即使你不是我最愛的那個人,卻已經是比我生命還要重要的人了。”

“所以在離深的雷劫過後,阮煙得知他再也回不來了的時候,她便已經心死了,再也不想等司墨歸來,不想再續氣然後茍活天地間,蒼顏要殺就殺吧,阮煙並不做反抗,死亡反而是解脫,以後再也不用依賴司墨的神力活下去,不用日日擔心何時會死,何時會魂散,雖然與離深做不到生時相守,但是死後她選擇的是離深。”

“只是……離深的執念太重了。或許是不知道阮煙的心意,又或許是其他,他並不知道那時候阮煙已經仙逝,自然是不可能嫁給他。他只當是司墨回來了,阮煙反悔了,便用執念凝聚成了你。司墨又將阮煙的最後一股氣息保住,成了葉琉音,所以你能感覺到世界上還有阮煙的存在,便代替離深活了下來。”

“事已至此……”葉琉音嘆了口氣:“發展成這樣,不是阮煙的初衷,也不是離深的初衷,三千年過去,事情早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阮煙明白自己愛誰,也明白誰愛自己,她懂得要去報答誰。”

離深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她再次緩緩的一字一句的開口:“可是……最後的最後,離深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離深死了,她不能回報了,她無法回報……唯有……唯有與離深共赴黃泉,或許才能一解她心中的遺憾。”

“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樣,阮煙沒有不要你啊,離深。”她頓了頓,“不對,也不能稱呼你為離深,就如你不會再稱呼我為阮煙一樣。如今知道了這件事,你……”

“也沒什麽。”離深搖頭,目光卻顯得越來越遠:“至少知道她是……為我……而死……”

突然之間大殿猛地顫了一下,葉琉音一驚,這是神力渙散,大殿經不起神力的碰撞所以才會震顫!

神力渙散?……

她猛地擡頭朝司墨看過去,聲音不如同方才平靜:“二哥!”

“帝君說的意思是,上神不過是神力消散,所以才會昏迷不醒?”葉琉音聽了帝君的解釋漸漸放下心來,但卻還是不解:“可是他明明……神女之心也無法凝固這些神力?若是神力一直流逝,那……那會怎樣?”

“司墨的命本就是被你強行留下的,我說過了,逆天改命的後果不可能只是法力消失而已,用神女之心換回來的命,雖然無恙,但也會有很大影響。”帝君緩緩說道。

相比於他的緩慢,葉琉音顯得急躁:“那……那要怎麽辦?會怎樣?有什麽影響?”

“依賴你續命而活。”帝君頓了頓,說道:“只能由你給她續命,就如那時司墨為阮煙續命一樣。”

原來……事情彎彎繞繞覆雜了這麽多年,一切還回來了麽。

阮煙想要報答離深,她做到了,用最直接的方式。既然離深形神俱滅,生已是不可能,那麽她也用一種決絕的方式去與他一同赴死。而司墨的這份恩情她也要回報,所有有了葉琉音。

葉琉音點點頭:“他何時能醒?”

“最少三日,最多半月。”帝君沈吟:“至於離深……執念已滅,連他勉強維持的這個幻象都要散了。”

葉琉音一楞,雖然想到過是這個結果,但是實在沒想到竟然這麽快:“離深……現在在何處?”

“蒼顏與他一起敘舊。”帝君並沒有說他在哪裏:“你且放心,如今消散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這三千年來離深活的幸苦且累,如今……他最後的時間裏,讓他好好休息吧。”

葉琉音沈默的點點頭。離深上仙在沒有遇到阮煙之前,一切都是那麽美好,他有師父師弟,有想保護的人,有保護他的人,沒有愛情的,友情的糾結。

蒼顏在成為妖王之前是離深的師弟,由他陪伴離深走完最後一程……似乎也不錯。

阮煙在離深的生命裏走了這麽一趟,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知道離深在最後一刻有沒有後悔。

“葉琉音。”帝君忽然輕聲喊了她的名字。

她擡頭問道:“嗯?”

“你且去照顧司墨吧。離深那裏……”帝君搖頭:“他此刻大約也不想見你,你既然已經不是阮煙了,就更加不用去見一個陌生的離深,對他對你都好。”

葉琉音點頭,她也明白這點。

葉琉音等了幾日,司墨終於醒了,只是正如帝君所說,他……似乎看不見了。

一開始司墨企圖瞞著葉琉音,說話舉止都沒有什麽不正常,她也以為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直到看到他的眼睛。

“二哥?”葉琉音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嗯?阿音。”

葉琉音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卻是司墨先說道:“離深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要我該怎麽說呢?”

司墨自嘲的笑了一笑:“似乎說什麽都沒有意義,我以為我與離深爭了三千多年,為的就是一個阮煙,但是我確實沒有他那麽愛……在三千年間,我的愛已經給了你。”

葉琉音嘆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啦二哥,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多愁善感起來了,我知道我和阮煙的差別,我也知道我是她,但我也不是她,之前的那些事我們都忘記了吧。離深……離深與阮煙永永遠遠在一起了,我們也一直在一起,好麽?”

“嗯,你說的對。”司墨笑道:“好。”

葉琉音回身看向天邊,天空明凈如洗,一切都將逝去。她問道:“那麽你呢?你口口聲聲說要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什麽都不該瞞著我?”

“那是自然。”司墨點頭。

“哼。”小荷葉在他周身轉了三圈:“是麽?那麽我問你……你看的見我麽?”

司墨一楞。

你看得見我麽?

阿音怎麽會問這個,她是已經知道了麽……

“其實,我早就準備好啦。”葉琉音勾唇微笑:“我當然知道你就算能醒來,也會有一些地方……嗯……所以,我早就準備好啦。”

司墨一時間沒明白她說的準備好了是指什麽意思,卻聽到她的笑聲怪異。

眼睛一下子冰冰涼涼的,像是被塞進什麽東西,他大驚:“葉琉音!”

“噓。”小荷葉一把拉住司墨的手,暖暖的光華包圍兩人:“別生氣呀,我要與你一輩子在一起,若是你沒有眼睛,你拿什麽照顧我呢?既然要一輩子在一起,我們是要一樣的呀。”

“我分一只眼睛給你,你才可以看得見我呀。”

司墨抿唇,“葉琉音!”

“我知道你一定很惱怒,惱怒我的不聽話,不過沒關系……”葉琉音輕輕抱住他:“二哥,我也就這麽一次沒有與你商量就做出了決定,但是我不後悔。阮煙要報答離深將命給了他,而我要報答你,我只是分你一只眼睛而已。我想要報答你,給我這個機會吧?”

司墨恍然想起她說的:我不想連報答的機會都沒有……

他猛然閉眼,不再說話。

葉琉音淺笑一聲,低首在他的額上吻了吻。

接下來的半個月,離深上仙仙逝,司墨上神重傷昏迷終於醒來。天界的秩序並沒有因為幾人的受傷死亡而停止運轉,葉琉音輕輕打開窗簾,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進來,她轉身輕笑道:“看見我了嗎?”

【正文完】

☆、司墨番外之一

看著那冰棺沈入崖底,司墨依然有種恍惚的錯覺。

她終歸是離開了麽?靈魂消散,再無輪回。

冰宮裏蔓延出巨大的藤蔓,卻在觸及到司墨周身時瞬間破碎。

——這些她所喜愛的花草樹木也如同她一般,近了自己半分,便會形神俱滅。

阮煙,阮煙,就算是上古之神,也終將有死去的一天。

這一次,無論他在她的花圃內守多久,無論他給她講多少人界的故事,也無論……他有多想她,神女阮煙,大約真的是永別了吧。

從不曾想過,她會以這樣決絕的方式死去,那個擁有萬千光華的神女,當看到自己的靈力一天天消散時,她所想的是什麽?

是天界,是她的花草,還是……司墨?

這些,再也沒有人會告訴他答案。

他想聽的,他不想聽的,全都消逝在歲月長河中。

司墨不知該如何表明此時的心境,覺得那麽痛,又是那麽空,直到他楞楞的將還未來得及送給她的、是他花了兩百年才制作完成的玉簪隨著冰棺一同墜入崖底時,才恍然想起——

……

“唉,不喜歡就不喜歡唄,那我也不喜歡你就好了。”

“你還小,男女之事,你不明白。”

“好好好,你說什麽都對,此次下界,定要將那株白梅種子給我帶回來呀。”

……

這似乎便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罷?

那之後,他下界征戰,待他歸於天界後,聽到的消息便是……

神女仙逝。

手中的白梅忽然落地。

輾轉於窮山白水之際,才將人界最寶貴的雪梅弄上天界,本想著她必然會開心,卻不曾想到,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消息。

她心心念念的白梅還未開花,她便再也見不到了。

上神本該無欲無求,他以為這對他,對她,都是最好的結果,卻唯獨想不到的是,她會死。

他活的太久了,久到沒有什麽人或事,能在他心裏泛起波瀾;阮煙也活的太久了,司墨口口聲聲說著“你還小”,但存留至今的上古之神,僅僅只剩下他們二人而已,阮煙又怎會是“還小”?

這般久的歲月,讓他忘了哭,忘了笑,直到阮煙那抹明媚的陽光照進心底,司墨發現,自己的心竟然還會有一絲波瀾。

阮煙……

“你就是司墨呀?我聽說過你,卻從未見過呢。”

那時初見,她太過明媚,紫色的衣衫,水綠的發簪,她就那樣走進司墨的世界裏。

那時他是如何回答的呢……

好像時歲太久,他已經忘了。

與她相識,到她仙逝,不過一千多年吧,怎麽覺得,這一千多年……竟然比他活過去的那十萬年的歲月還要漫長。

點點滴滴都是與她的回憶,腦中竟然再也想不起其他。

“唔,什麽為什麽,因為我喜歡你呀。”

“喜歡我?你不過是活的太久,無聊了罷。”

“誰說的!”

“起風了,回去休息吧。”

猶記那時少女不依不撓:“餵,司墨,我覺得我們倆挺配的,你是上神,我是神女,天下間還要誰比我們倆更相配的呀……”

而他的回答呢?他答的是:“神女殿下,司墨本無情無愛。”

她一直喊她司墨,而他卻是一如既往的喊她“神女”。

上古之時,他便聽說過阮煙之名,到最後上古覆滅,天地間只有他們倆活下來的時候,司墨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從未見過面的……神女。

“都說了我叫阮煙!你可以叫我阿煙,要是不喜歡,你叫我……”

“神女。”她的話語被他淡淡的二字打斷,仿佛不願意再多說:“昨日的墨蘭開了花,去看看罷。”

嘰嘰喳喳的少女突然一下子沈默下去,半晌才蹦出一個“哦”,司墨心裏猛的一空,深吸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時候,卻聽見了她小聲的抱怨:

“就知道神女神女!哼!都說了叫人家阿煙……”

不知怎麽,司墨忽然笑了。

幾萬年了,還不曾如此真情實意的笑過。

……

司墨楞楞的看著冰封住的懸崖,口中還有千言萬語沒有來得及說,卻似乎什麽都不能說。

說什麽呢?

說“我喜歡你”?

這對她來說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她們的最後一次對話,她那般坦然與暗暗松了口氣的模樣,仍然印在司墨腦海深處——

“唉,不喜歡就不喜歡唄,那我也不喜歡你就好了。”

她為什麽會露出那樣的笑意……是怕……是怕他若是愛上她,會為她的死傷心難過麽?

是因為她這段無果的愛戀,終於要終結了嗎?

是因為……她終於可以不再苦苦癡守,她終於……可以放手了嗎?

從此她靈魂消散,再無神識,無論他愛或不愛,她都不知道了。

不必知道他在她死後會怎樣,傷心難過,還是一笑了之。

她不會知道,也就不會難過了。

可是他知道,他傷心了,也難過了,胸口空了,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天地渺渺,似乎又剩下他一個人了。這一千年的歲月,仿佛不曾有過,它消失的那般幹凈,阮煙再也不覆存在;可這一千年的隨意,又仿佛是他的整個人生,它存在的那麽徹底,世上除了阮煙二字,再無其他。

他身帶世間最繁雜的殺戮戾氣,而她身帶世間最純凈的草木神力,若不是因為上古覆滅,只剩他們兩位上神的話,他想,這輩子都不可能與她有交集。

她是那麽明亮,遠遠的,高高在上的照耀每一個人。而他卻是掌管殺戮,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存活。

他想,若是守護她一世安穩,便足夠了,她太明亮,值得更好的人。

司墨上神,從未如此自卑過。

卻不曾想,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從此世間再無他所守護之人,口口聲聲說的:

“下界戰亂之事,你不必管,有我在,便會護你一世安穩。”

而她欣喜的應了,滿懷期待的問道:“你為什麽要守護我呀?”

他卻回答……

“因為你是除我之外,存留的最後一名上神。”(寫阮煙視角的時候,這裏寫阮煙死的時候帶著報覆心理的,因為我是你要守護的上神,所以我就死給你看!!!!!!)

……

這些都是過去了,他將這一片區域全都冰封起來,除了他自己,再也沒有別人可以進來。

苦澀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最後的最後,也只有我能陪伴你呢。

下一世,我定做到那句誓言“護你一世安穩”……

不,不止一世,我護你生生世世安穩。

……吶,我怎麽忘了,你是沒有輪回的啊……

每一次的回顧往事,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懲罰。

——後悔了吧?讓你當初沒有接受我,如今對著我的墓穴暗自傷神,司墨啊司墨,你怎麽這般沒出息?

恍然間仿佛聽到了她嬉笑的聲音,司墨忽然站起身,看著墻上一幅幅記錄她生前事事的壁畫,身子又突然軟了下去……

都是錯覺,都是錯覺……她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早就該明白的……

她任性的告白,任性的生氣,任性的將他支開,每件事情都反應出了她的不對勁。

他卻從未想過……

他知道她的靈力渙散,他卻想,阮煙的力量何其之大,只是靈力渙散而已。

他也知道她日漸衰弱,他卻想,上神總會如此,力量循環往覆,不可能永久停留。

他也知道她……喜歡自己,他卻想,大約只是她的一時胡鬧,過些日子,便會好了。

他根本不願意去想,會永遠失去她的……

可是談何失去?阮煙從頭到尾,都不是自己的。

一切都太遲了,他現在明白了那是什麽感覺,可是他明白的太遲了。

無論今後他做什麽,說什麽……

她都無從知曉了。

她選擇了永遠長眠,將無盡的遺憾與遐想留給活著的那人,無論悲傷也好,如釋重負也罷,再也與阮煙無關。

因為她一旦閉眼,便是永世長眠。

司墨便要永遠活在回憶與懊悔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她,仿佛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淩遲,回憶仿佛利刃,刺的他體無完膚。

——你看你!叫你接受我,你偏偏不聽,如今傷心成這樣給誰看?

——若是她還在,定會如此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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