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願？”司墨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可笑之極的話語，他嘲諷的笑了一聲，聲音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在神魔古戰場上，天妃有幾重把握可以勝過我？天妃還是認清形勢，你為何會來到這裏，你知我知，至於其他的……本王在尋不到記憶碎片的時候，天妃卻送上門來，你說這是不是巧合？”

葉琉音整個人都有些楞楞的，按照司墨的說法，天妃是給人騙到這裏來的？

就是為了給司墨送上記憶碎片？

對了……她低眸……這些日子確確實實每件事都很順利，的確好像有個怪人在背後幫他們一樣。

那個人似乎也很著急的想讓她恢覆記憶……

司墨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天妃還不明白？”

瑤光天妃漸漸覺得胸悶乏力，“她……居然會騙我？”

葉琉音一時間沒明白那個她是誰。

司墨倒是一點都不奇怪：“上古神力誰不想得到？如今木槿仙子獲罪，雖然不能再得到上古神力，卻也絕對不可能讓你得到。”

葉琉音一驚，那個將瑤光天妃騙到此地的人，是木槿？

木槿不是被離深押走了麽？怎麽還會有機會將瑤光天妃騙到這裏，何況瑤光天妃又不是傻，木槿說什麽，怎麽她就信了？

再看瑤光天妃整個人的周身都發出詭異的紅光，眉間有著莫名奇怪的紅點，葉琉音一驚：“二哥，那是……”

司墨也轉頭看去，皺起眉頭：“怨魂麽？”

怨魂？

是了，那日在瑤光天妃的寢宮裏，葉琉音見到無數怨魂，司墨說過，那是留守在瑤光天妃身邊，伺機報仇的怨魂，今日全都隨著天妃下界來到此處？

司墨拉著葉琉音退開一步，悄悄覆在她耳邊說道：“天妃今日是必死無疑。”

“嗯，但是她怎麽會如此奇怪的就下界來了？”

司墨嘴角浮起笑意：“木槿不知道耍了什麽手段，阿音不必管這些。”

葉琉音點點頭，看著被紅光包圍的，似乎很痛苦的瑤光天妃，微微嘆氣。

在最後，葉琉音恍然聽見一聲笑聲，淡淡的，帶著諸多不滿與咒怨：“葉琉音？你會比我還慘……”

葉琉音的記憶一片模糊，那天之後的事情，葉琉音記不清了，只知道時間大約過去了半個月左右。他們拿回了剩餘的三枚記憶碎片，瑤光天妃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司墨囑咐她不用再去想這些事情。

但是那日之後……二哥也發生了許多變化。

平日裏二哥對她無微不至，可現在的二哥，對她似乎愛理不理。

頭有些痛，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司墨這些天早出晚歸。他們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居住下來，這些日子基本都是葉琉音一人，最初她還是如同往常一般與司墨撒嬌玩鬧，可是見司墨不怎麽理會她，便覺得沒意思。在無趣的同時，也奇怪，平日裏對她有求必應的二哥是怎麽了。

她無聊的化為荷葉浮在水面上，靜靜的曬太陽，恍然間聽到了人聲。

“那你那妹妹呢？”

葉琉音擡頭看去，一楞——居然是阮雲清？

她身邊站著的人，是二哥……

司墨的眼神是那麽的陌生，恍然間她覺得那根本不是她的二哥。

“阿音？她此刻似乎不在。”司墨四處環顧，“如今你回來了，我自然是要與她說明的……”

葉琉音浮在水上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以前她無論化為何種樣子，司墨都能一眼看出，這荷塘就在司墨的腳下，他怎麽會沒發現？

葉琉音微微擡頭，仰望司墨。他一襲黑衣垂地，眉目間自帶威嚴，負手而立，一瞬間覺得他離她有萬尺之遙。

她覺得奇奇怪怪的，有個聲音似乎在刻意制止她想一些事情。

“你要如何與你那寶貝妹妹解釋？”紫衣女子問道。

葉琉音一驚，解釋什麽？這些天二哥不太對頭，明明在古戰場之前，他一直都是好好的，而這些日子總是不見蹤跡，也是因為去見了阮雲清？

“阿音……我自會與她明說。弄錯了這麽多年，雖對不起你，但她若是知道了，也會難過。”

阮雲清似乎對司墨的回答很不滿意，她好看的眉頭呈現出傷感之色：“這麽多年……這麽多年，我辛辛苦苦等你回來，你卻一直都守護著她。”

司墨微微抿唇。

“離深上仙沒有說錯，若是要我活命，必須要那幾件神器，凝血之音，青蘿簪，煙沈珠……可是這些都早已被你融入進葉琉音的身體內。”阮雲清搖搖頭：“若是你當初知道……她不是……你可還會這樣？”

葉琉音靜靜地沈入塘底，阮雲清在說什麽，她怎麽聽不懂，那三件神女的法器，確實被她融進體內，可二哥不是說，那是救命的東西嗎，若是沒有那三件法器，自己會死。

可是阮雲清的意思是……她也需要那三件法器？若是沒有，她也會死？

她是要二哥……救她？

葉琉音突然不敢往下想，司墨說什麽弄錯人了，阮雲清也說什麽弄錯人了，莫非是……阮雲清才是阮煙？

“若我知道她不是……我自然不會，可是如今……”司墨說話猶猶豫豫，“阿音與我相伴近千年，若是就此舍棄她，我也於心不忍。”

“可是離深上仙說過，若是我沒有她的心，我會死的。離深上仙主掌命理，他是不會騙我們的。”阮雲清眉目間全是焦急：“司墨，我不想死，我不想再離開你了。”

“哎。”

葉琉音清楚的聽到一聲嘆息，然後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緩緩說道：“好吧。”

葉琉音再次醒來，是在白沈的房間裏。

“葉子！”白沈見她起身，慌忙跑到*邊：“別動！”

葉琉音楞楞的擡了擡手，覺得全身都不是自己的一般：“白沈？我怎麽了？”

白沈抿著唇，將白粥餵給葉琉音：“沒事，不過是累了，你睡了挺久了，不如喝完粥，我們出去曬曬太陽？”

“曬太陽？二哥呢？他怎麽不在？”葉琉音腦子裏混亂的一片，什麽瑤光天妃，司墨，阮雲清，層層疊疊的幻象亂七八糟，理了一遍還沒有理清楚，便再次問道：“二哥呢？他在哪？”

白沈一楞，抿了抿唇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葉子，司墨他……”

看著白沈欲言又止的模樣，葉琉音心裏一沈，卻絲毫感覺不到心痛，她疑惑的擡手，白沈見她的動作，大驚失色：“葉子！”

“嗯？”葉琉音停下動作，“怎麽了？”

她不過是想摸摸心，白沈為什麽這麽驚訝。

“先喝粥吧。”

葉琉音奇怪的看了白沈一眼，然後低眸：“嗯，好吧。”

心臟那裏冰冰涼涼的，她想知道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那種感覺空空蕩蕩的，完全感受不到心跳。

聽著白沈的話，一點一點喝完白粥，還是沒見到司墨，葉琉音心中疑惑，卻也不多問。

白沈見她安安靜靜的，便較為放心的安頓好她，然後笑道：“葉子好好休息吧。”

“嗯。”她點點頭。

白沈將門關上後，葉琉音迫不及待的將手從被子裏抽出，然後按在胸口——那裏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心臟處有個大窟窿，極為可怕，葉琉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那一處皮膚沒有完好的地方，怎麽會這樣呢，她的身上缺了一部分，她卻能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裏？

為什麽沒有了心臟，失去了血液流通，她還能活著？

對了……那個人似乎說過：“不過是一片荷葉，沒有了心臟又如何？能化為人形已經是三生有幸了，還非要占著神女的心不肯罷手，莫非這一片小小的荷葉還想成神？”

她不想成神，她只想要她的二哥。

對了，二哥呢？……

黑色的衣袖閃過，然後那顆血淋淋的心被捏碎。

柔體消失後，心臟中央的寶石般的東西慢慢浮動。

葉琉音捂住腦袋，莫名其妙變了的二哥，莫名其妙出現的阮雲清，還有瑤光天妃死前說的那句話……

被她選擇暫時遺忘的東西，鋪天蓋地的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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