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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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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白了他一眼,回道:“為何要本官男扮女裝?不能用別的法子麽?”

早料到穆謠會這麽問,袁緣含笑握起穆謠的手,把衣袍輕輕推到他手上,說道:“這些無良冰人盡是挑些無依無靠、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下手,因此總得有人去做這個誘餌。本來,屬下無論如何都不舍得讓大人以身犯險。”

他說的是真心話,他早已打探得一清二楚,那個媒人館不大,裏面只有三個人,他早就讓韋塵帶著暗衛埋伏在裏面,要是敢動穆謠一根頭發,陸師爺等人就別指望能活著走出去。

這時他眉頭輕皺,一副迫於無奈的模樣:“可是,陸師爺早就見過我的樣子,恐怕是會打草驚蛇;其次,你看梓煜的樣子,男扮女裝走出去能嚇死個人。所以,只能鬥膽委屈大人。”

穆謠瞥了他一眼,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怎麽就覺得自己是被算計了呢?

見穆謠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議,袁緣心花怒放,連忙補充道:“大人不必擔心,我會安排雜役暗中守在媒人館的前後門,讓陸師爺等人插翅難逃。以防萬一,等我們三人一進入,他們便會盡快在媒人館的大門掛上休業的牌子,以免牽扯無辜百姓。”

他從衣袖中拿出一瓶丹藥,遞到穆謠手上,細細叮囑:“這是南錦丸,專門對付迷魂香一類的藥物。當然,大人到時最好是想辦法,盡量不要喝他們給的東西。”

“這個本官知道,”穆謠接過丹藥,收進懷裏,抱起羅裙,又問道:“那你跟梓煜打算怎麽混進去。”

“這個大人不用擔心,稍後便知,我們會讓雜役備好衣袍,一旦無良冰人落網,大人便可換回官袍。”袁緣安慰道,眼珠一轉,又說:“要不要屬下幫大人更衣!”

一把拍下不安分的爪子,穆謠瞪了他一眼:“不用!”

穆謠打量著鏡裏的“自己”,開始的時候走路都別扭,看久了倒是開始習慣,不過,恐怕讓袁緣見到肯定是得嘲笑一番。

鏡中的“姑娘”梳起垂掛髻,頭上只簡單點綴一對珍珠發釵,臉上略施脂粉,一對修剪過的柳葉眉,一雙秋波暗含的杏眼,膚若凝脂,唇似月季,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韻味。

因扮作的是貧苦人家的姑娘,倒也免去了女子繁瑣的首飾,錦緞的羅裙恐怕還有些過於華麗,不過聶源楓出手,想必也不可能會是便宜貨。

穆謠試著走了幾步,意外發現,比起平常穿著硬底皮靴,女子的緞面布鞋穿得舒服極了,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他洋洋自得地在鏡前轉了一圈,越發滿意:若他不是斷袖,肯定是要被自己迷倒。

“大人?可否需要屬下幫忙?”

門外響起袁緣的聲音,穆謠翻了個白眼,這人真是越發大膽。

他一把打開門,便見袁緣倒吸一口涼氣,似是呆住一般,得意問道:“怎麽樣?是不是把你給比下去了?”

袁緣在臉上貼了兩道胡子,肚子上不知道塞了什麽,像是個大腹便便的暴發戶。

他不過是想逗弄穆謠一番,才慫恿他換上女裝,那人容貌本來就生得清秀,一對黑珍珠般的眸子活潑得很,像要把人的魂魄勾去似的。

“餵?本官問你話呢,發什麽呆?”

穆謠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見他木木的樣子,忍不住好笑。

隨著穆謠的手在眼前拂過,袁緣嗅到鼻尖有香風掠過,一時心猿意馬,勉力穩住心神,低聲道:“大人果真驚艷動人。”

聽到這話,穆謠臉一紅,正想調笑他幾句,這時, 穿著短打草鞋,作農戶打扮的程梓煜快步走來,一見穆謠的樣子,便毫不掩飾地誇讚道:“大人你長得真標致,若你是個女子,我肯定先下手為強。”

“不得無禮!”未等穆謠開口,袁緣隨即厲聲喝止,神色嚴肅,明裏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程梓煜立刻縮了縮頭,不敢再造次,袁緣這才回過頭,對穆謠說道:“大人,出發吧。”

有這兩人護航,穆謠自然是沒什麽好緊張,反是伏在袁緣耳邊揶揄道:“袁老爺,你到時千萬要保護奴家,這可關乎人家的清白。”

穆謠本來就長得唇紅齒白,穿上女子衣服有幾分憨態可掬,袁緣忍住笑道:“姚姑娘放心,袁某可是正人君子。”

才怪!穆謠乜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老大進去有半柱香了,差不多。”程梓煜轉過頭,嬉皮笑臉地對穆謠說:“堂嫂,請吧。”

按照袁緣的計劃,他會扮作“袁老爺”先進去,借口是想要納小妾。

而完全符合“袁老爺”期望的“姚姑娘”則是適時出現,可惜姚姑娘並不想嫁“老男人”,“袁老爺”這時會想法子疏通,慫恿使陸師爺對“姚姑娘”下手。

一記眼刀劈回去,穆謠嗔怪道:“不準亂喊,信不信我今晚告訴他,你在他臉上畫了只大烏龜?”

程梓煜聽後差點驚跳起來:老大這是已經露陷而不自知?

很滿意對方的反應,穆謠得意威脅道:“不許告訴他,知道不?我現在進去。”

程梓煜楞楞地望著穆謠的背影,在心裏默默替聶源楓上了柱香:老大,兄弟已經盡力了,你保重吧。

小廝把來問媒的穆謠迎進館中,便見“袁老爺”正與陸師爺相談甚歡,後者低眉哈腰,一臉諂媚,想必是收了不少好處。

一見“姚姑娘”步入前廳,“袁老爺”馬上眼前一亮,配合地露出一副見色起意的穆謠,一邊不住跟陸師爺耳語。

穆謠正如同一個未嫁姑娘一般,羞澀地別過臉,暗暗腹誹:這怕不是本色演出?

陸師爺瞇著眼瞅了瞅“姚姑娘”,咧嘴一笑,給旁邊的媒婆打了個眼色,媒婆心領神會,立刻上前熱情挽起“姚姑娘”的手臂:

“多漂亮的姑娘,我是陸姨,保證會給你找個好夫君,這邊來。”

這位應該是陸師爺的夫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穆謠以手帕掩面,故作嬌羞般對陸姨一笑,忍著對方身上刺鼻的脂粉味,被帶到一個房間中。

拉著穆謠坐下,陸姨便迫不及待地介紹道:“姑娘你運氣真好,看到外面那位大老爺了嗎?他也是來問媒的,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這就是上天要讓你們在一起。”

穆謠聽得目瞪口呆,這媒婆急成這樣,把人的終身大事當什麽了?他好一會才回道:“可是他的年紀太大了,恐怕早已娶妻了吧……”

“娶妻了又如何?”陸姨一臉鄙夷,擺出長輩的架子說教道:“你以為嫁個平常男子,他就不會想著三妻四妾了麽?大多是沒那個能耐而已,男人有錢都得變壞,沒錢的跟他受苦,就算一心一意又有什麽意思?”

穆謠心頭火起:我就非得找只對我死心塌地的,否則寧可孤獨終老。

他按捺著怒火,為難地說道:“可是,我一個清白女子,怎麽也不想去做妾,我只想做明媒正娶的主母。”

陸姨又勸說了幾句,態度越發強勢,穆謠硬是擠出幾滴淚水,抽噎道:“我父母雙亡,不能不顧忌名分,既然你這無法替我覓得良緣,我到別處便是了。”

說罷站起身,作勢要離開。

陸姨自然不會讓上門的“生意”跑掉,趕緊拉住“姚姑娘”,態度大變,賠笑道:“哎呀,你說的這什麽話,我這不是替你著急嘛。不喜歡袁老爺便算了,我這有的是青年才俊,你先喝口茶,我去拿名冊給你挑一挑。”

只見陸姨喚來小廝,吩咐他把舊茶換掉,自己則是聲稱要去“找名冊”,讓穆謠在房中等候。

按商量好的計劃,穆謠在袖中捏緊迷魂散,一見小廝低頭,立即向他撒去,接著便將人事不省的小廝綁個牢牢實實,堵住嘴藏到桌子底下,又趴在桌上假寐。

接下來,設想應該是陸姨回來,把“姚姑娘”擡去與“袁老爺”洞房,兩人當場抓獲無良陸氏夫婦。

可是,穆謠在房中趴了半天,手都快酸了,房外一點動靜也沒有。

再這樣下去,萬一小廝醒過來掙紮,事情就要敗露。

難道袁緣那邊出了什麽意外?

他在房中來回踱步,實在等不下去,一咬牙,悄悄打開房門,也不見一個人,正當他準備偷偷到前廳查探時,一眼瞥見隔壁的房門虛掩著。

穆謠左右望了望,小心翼翼往那房中窺去,瞬間大驚失色:

床上側身趴了個人,滿身血汙,雙眼緊閉,似乎失去了意識,定睛一看,竟然是袁緣。

穆謠顧不上其他,沖進房裏撲到床邊,怕得心都在發抖,哆嗦著手撫上那人滲著血的唇邊,顫聲開口:“你怎麽了?你醒醒。”

重傷的袁緣緩緩睜開眼,便見床側的人泫然欲泣,雙目含情,惹人憐愛極了,讓他心裏像是冒起一股暖流,熱得快要化開。

他咳出幾口鮮血,用嘶啞的嗓音說道:“出了些差錯,不礙事,見到你我就心安了,你快走。”

“讓你在這等死麽?”穆謠急得兩眼通紅,伸手想試著扶起他:“哪在流血?我背你去看大夫。”

“呃,”袁緣一邊發出痛苦的低吟,一邊在穆謠的攙扶下,總算從床上坐了起來,有氣無力地靠在穆謠肩上:“有一件事,上次未能對你坦白,對不起,但若是無法得到你的原諒,我實在無法安心。”

穆謠心急火燎,不由分說要扯開衣服查看傷勢:“出去再說。”卻被袁緣從背後緊緊地摟著腰,動彈不得。

那人看起來痛得很厲害,穆謠實在不敢亂動,怕讓他添新傷,只得軟聲安撫道:“沒事,現在什麽都別說,我不會丟下你的,乖。”

袁緣輕輕松開手,算準時機一低頭,臉上的胡子就掉了下來。

待穆謠俯下身要扶起他,一張闊別已久的臉映入眼簾:不是“袁沐風公子”又是誰?

凝視著穆謠臉上的表情,知道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聶源楓心中緊緊抱著一絲希望,如同等候處刑的犯人:穆謠會不會原諒他?

穆謠定定地盯著眼前人,他確實曾想過袁公子就是聶源楓,也曾想過必須得好好教訓這個自以為是的王爺,而當下的狀況實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縱然心中有許多疑問,穆謠也只輕聲說道:“行,我知道了,有什麽事,等你好了再說。”

“不,”傻子才會放過這個機會,聶源楓握住穆謠的手,把手心貼到自己臉上:“有一句話,我不說會後悔,我心悅你已久。”

聽見他的話,穆謠眼淚都要湧出,哽咽說道:“我知道,我們先出去好不好?”

聶源楓擡起手指輕點上穆謠的嘴唇,示意他不要再說,只將眼前人溫柔地擁進懷中:“可以原諒我嗎?”

“好。”穆謠手足無措地撫上那人的背後:“什麽都可以,只要平安出去。”

聶源楓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臉上禁不住綻開笑容,又道:“其實……”

然而沒等他說出口,一聲震耳發聵的喊聲從外面傳來:“救命啊!”

床邊的兩人雙雙一震:這是程梓煜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聶源楓:只要我作一個大死,老婆就不會註意到我作的小死了!機智!

穆謠:瘋狂記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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