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幾天的考試，很幸運地，涼井少女再沒遇到過松原老師。

但是吧……也沒能有機會再提前交卷過，因為接下來的幾場考試全部都是理科，她即使想要提早交卷也沒有這個能力。

第二天上午是數學，下午是物理，第三天上午是化學，然後就是二十五號正式開始放春假。

春假結束後，再回到立海大上學時便是四月七日，涼井少女等人也就升上了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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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考試的時候，涼井少女幾乎全程埋頭苦幹，筆尖不斷地在演算紙和試卷之間來回寫字，以至於幸村每次看過去的時候她都沒有註意到。

物理也是同理。

而這兩場考試，每一場幸村都提前交卷了。

至於是去哪兒，自然是網球部。

“護士姐姐不是說你不可以再劇烈運動了嗎？”聽到幸村的回答之後，涼井少女一邊走路還一邊踢著腳下的碎石子，“網……算了。”

其實涼井少女是想問，網球就這麽重要嗎？

但一想到某人考試提前交卷就是為了去網球部，就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話憋著不能說，一股氣在心裏憋著怎麽也捋不平，涼井洩憤似的將一個石子踢到了很遠的地方。

“放心，我只是去看看，連球拍都沒拿。”雖然他很想。

幸村擡手揉了揉涼井少女的頭發，“所以別生氣了，嗯？”

只要和涼井相處得久了，要察覺到她有沒有生氣其實並不是什麽很難的事情，雖然她的表情不會有什麽變化，但只要一生氣，一般為了控制自己不發脾氣她都會選擇低著頭，不看對方的眼睛。

“嘁……”涼井不爽地將某人作祟的手拍下，無奈點了點頭。

可不曾想，某人的手被拍下以後非但沒有安分，還牽住了涼井的右手，於是涼井只好用左手把頭發理順。

慢悠悠像是散步一樣在校園裏走著，涼井腦子裏不知為何開始計算幸村入院的時間直至今天已經過去多久。

好像有三個月了的樣子……

“醫生有說……你什麽時候能回來上學嗎？”

涼井詢問時的聲音極輕，因為她知道這個話題阿市一向不太喜歡。

只要關於醫院，關於病癥，他都不喜歡。

果然，氣氛比方才更加沈默了一些，甚至可以說是僵硬。

涼井少女幾乎可以感受到幸村牽著自己的那只左手變得有些無力，幾乎快要將她的手放開了。

意識到這一點，涼井下意識就將手上的力度捏得緊了些，生怕他真的牽不牢一般。

抿著唇心裏糾結了一番，涼井感覺自己手心又開始泛起手汗。

“如果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了，我就是隨便問問。”說著便想要松開幸村的手，畢竟如果手汗過多還是不太舒服。

卻不曾想，幸村手上的力度其實並不小，她一下子竟然沒能成功將手抽出來。

“小井。”幸村出聲打斷了她的動作，表情難得凝重。

明明迎著陽光，卻依舊有些暗淡落寞的樣子。

“嗯？”涼井少女放棄收回手擦汗的想法，將關註點全部放在了幸村身上。

“如果我的病，治不好了，甚至以後都只能像一個廢人癱瘓在病床上，小井……”

“還會喜歡你嗎？”涼井少女聽著前半句，將後半句接了出來。

幸村楞住，一雙眼睛盯著涼井少女，還以為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而涼井自己卻知道，這不是一種默契。

這種對話在晚八點檔得泡沫劇裏時常會出現。

媽媽每次看見都會吐槽說——這個女的眼神閃爍，面色猶疑，雖然嘴上說著喜歡，心裏指不定已經起了什麽小心思。

當時只是劇情，她便沒往深了想。

可如今卻發生在了現實裏，問出這句話的人，叫幸村精市。

涼井少女踮起腳，模仿哥哥平常對待考試失利時候的她一樣，狠狠地捏了捏他兩側的臉頰，希望他的面部表情至少可以舒展一些。

“如果你想聽實話的話——如果阿市就一直這麽頹喪下去，我想……我不會喜歡這樣的你。”

幸村的表情並沒有舒展開來，甚至因為這句話更加緊繃了些。

他從未想過“頹喪”這詞匯會有一天也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而他更在意的，是涼井實誠到不能再實誠的回答。

涼井少女捏過癮了，腳跟落地，擡頭看著此刻依舊楞著的幸村，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我剛剛想了下，阿市你是我唯一不厭惡的陽光，只要你能維持光亮，我想我會一直喜歡你。”

“不過——”涼井斂起笑容，蹙了蹙眉，“我不太會照顧人，所以我建議阿市你還是不要癱瘓。”

可能是沒有意料到某人的回答可以如此獨樹一幟，幸村半天沒能給出回覆。

涼井再聽到聲音，是他“噗”地一聲笑出了聲。

幸村想，這大概是第一次自己在公共場合笑得如此開懷。

待笑得過癮了，幸村才慢慢又恢覆了以往的那個樣子，道：“放心，我會一直好好的，不會辛苦你來照顧我。”

幸村忽然覺得問出那種問題的自己很是可笑。

如若真的有這一天，他如此驕傲的一個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自己重新站起來。

“不過怎麽會突然問這種問題？阿市的病會嚴重到癱瘓嗎？”涼井少女略有些擔憂的問道。

幸村思量了一下，覺得告訴涼井少女應該也不會怎麽樣，她看起來並不像是會把事情隨便到處亂說的女生。

“是這樣——這次東京從回來神奈川參加考試之前，醫生找我談過一次。”

“說是最後確診得的是格林巴利綜合癥，雖然是疑似，可病狀……很相似。”

“難免，還是被這些話影響了呢……”幸村嘆笑一聲，“是不是讓小井看笑話了？”

“看什麽笑話？我差點都能哭出來。”

想想自己一個連小毛小病都照顧不了的人，突然可能要背負照顧一個癱瘓人士的命運，這誰笑得出來？

“……”

幸村本想解釋一下此笑話非彼笑話，但是想想之前那個“攻勢”，還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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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上午考的是化學，難得涼井少女都已經答題結束，幸村卻還是低著頭。

眉頭稍稍皺起，顯然是被這次的化學卷子為難到了。

涼井少女疑惑地將試卷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麽難題。

難道是自己真的化學變厲害了？

大概在考試結束前的十分鐘，幸村才放下了手中的筆，微微松了口氣。

習慣性的看向涼井少女，卻發現她正一臉認真的——閉眼睡覺。

期末考睡覺真的好嗎？而且還是坐在第二排的位置。

幸村嘴角提起一些弧度，將註意力重新放回試卷上趁著最後的一點時間把前面一部分題目又檢查了一遍。

過了會兒，考試結束鈴聲打響，幸村將試卷傳給第一排。收拾好東西見涼井少女好似還沒睡醒的樣子，於是便在老師說可以離開考場之後起身來到了涼井少女身邊。

她這時候正用手揉著眼睛，另一只手裏握著已經收拾好的筆袋。

“怎麽這麽困？”幸村這時候才看到她的眼下有些青紫，雖然很淡，不過還是能看出昨天應該是睡得很晚。

“昨天晚上在查資料。”涼井少女站起來。

大概是因為剛睡醒，她感覺自己身上還軟綿綿的，於是便迷迷糊糊地將頭抵在了幸村的胸膛上借之清醒。

最後她還是借著幸村的攙扶才腳步緩慢地走出了教室。

他們自然是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畢竟涼井剛睡醒，幸村不在意。

因此，當他們倆並肩消失在二年C組的時候，這會兒還留在教室裏的剩餘考生，以及收拾著試卷的老師，都不太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雖然考試結束了，咱們也放春假了，但是——在教室裏就這樣牛紮糖真的呆膠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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