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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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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倦看到貝茶回來, 蛋都不要了,直接跑到貝茶身邊, 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主人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貝茶不累, 主要是有點目瞪口呆, 尤其是看到富貴直接掉進火堆了, 還叫得非常蕩漾。

富貴:“啊!好燙!好爽!好棒!”

貝茶:“……他怎麽了?”

涼倦將東西放在石桌上面,拉著貝茶坐下來:“龍蛋被孵化出來需要高溫,他早就該破殼了, 現在給他加加溫, 幫幫他。”

貝茶恍然大悟, 走到火堆旁,拿了個樹枝戳了戳富貴:“要我扔進火山裏吧, 我記得你爹就是從火山裏出來的。”

富貴哼唧兩聲:“他那是為了唬人,反正在你夢裏都是假的, 我們龍都是被母親孵化的,怎麽可能真的從火山裏出來。”

貝茶心想這龍還挺好面子的:“你得多久才能出來?”

富貴沈吟:“不知道, 按照我們龍的年齡來看,我是十年前就能出來了。”

“……”

涼倦又添了一把柴火燒的更旺一些,暖黃色的火光將他的側臉映照的柔和許多,整條人魚都散發著暖洋洋的溫度:“主人以後還回王府嗎?”

貝茶搖了搖頭:“不知道。”

估計還得回, 尤其是那個假千金出來以後,這件事怎麽說都和她有關系,她既然在王城, 就不可能不管這些事。

就看貝辭怎麽處理了。

涼倦聽到她說不知道就猜到她還要回去,王府畢竟是貝茶的家,貝辭對貝茶還是很在乎的,涼倦覺得,如果不是貝辭不善表達,兩人溝通太少,他們父女之間相處的一定會很好。

“是王府出了什麽事了嗎? ”涼倦見貝茶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

貝茶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了,沒想到涼倦還能看出來,她搖搖頭:“沒什麽大事。”

涼倦對這個回答不怎麽滿意,他想了解貝茶的一切,可又不能去逼問,免得讓貝茶再厭煩他。

“主人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永遠陪著主人的。”

貝茶以前覺得這種煽情的漂亮話挺沒勁的,誰也不知道說出來的是真是假,但從涼倦嘴裏出來,就跟鍍了層金一樣,比從其他任何人口中出來的都真摯。

涼倦停頓了下又問她:“主人回王府的時候,有沒有碰到春秋?”

貝茶都懷疑他在自己身上裝監控了,問的這麽準?

“見到了,怎麽問起他了?”

她還記得離開前一天,涼倦對春秋威脅的話,雖然涼倦是在詛咒的影響下才如此,但他們倆的關系應該不怎麽好吧。

涼倦微微垂下眼睫,小奶音愧疚道:“當時我因為詛咒對他那樣,肯定嚇到他了,我怕他有心理陰影,想和他道個歉。”

貝茶心中柔軟的不行,涼倦真是個善良的小寶寶,她說:“我今天見他,他過得挺好的,最起碼比你好。”

這話說真的,春秋正處於發育階段,貝茶剛剛見他,不僅胖了還高了點,再看涼倦,依舊瘦不拉幾的,整個人跟個柳條似的,感覺身上都沒什麽肉。

“你還是太瘦了,最近好好補補,我今天買了燒雞。”

涼倦乖巧的嗯了聲。

在貝茶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捏自己的腰,好像又瘦了一圈,原本還有兩塊腹肌的,現在就是皮包骨頭了。

這也不能怪涼倦,天天不是趕路,就是打架的,又經常受傷,沒休息好也沒吃好,瘦下來太正常了。

本來從奴隸場出來,就瘦的很,好不容易在王府養出來了點肉,沒多久就被沒了。

貝茶看涼倦的目光充滿了憐愛,但當涼倦給她夾菜的時候她還是果斷的拒絕了。

涼倦委屈:“我這次用的是公筷。”

他還特意準備了公筷,就為了給貝茶夾菜。

貝茶用公筷將菜夾給涼倦:“你多吃點,整只雞都是你的,明天想吃什麽,吃鴨嗎?”

涼倦終於發現哪裏不對了,貝茶勸自己吃飯這件事,怎麽那麽像母親勸兒子多吃點長高個的慈愛模樣?

他咬著筷子,暗搓搓的想,怎麽才能扭轉自己在貝茶心中的形象,最起碼,得是個成年雄性的形象。

一頓飯吃的涼倦的小肚子都鼓起來了,貝茶十分滿意,雖然她養的動物總是活不長,但養條人魚應該是沒問題的。

挺簡單的。

待在火堆裏的富貴:“……”

他是不是被遺忘了?

晚上的時候,貝茶將房間安排的明明白白,院子其實也不大,涼倦的屋子就在她屋子旁邊,離得不遠。

涼倦也乖巧的應了。

貝茶躺在床上,突然覺得還有點不適應,想了想,用被子將自己捂得更嚴實了些,感受到了溫暖之後,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深夜,陡然聽到門吱呀被推開的聲音。

貝茶猛的清醒,摸向床邊的刀,這把刀是從巨龍給她的那堆寶物裏找到了,手感絲毫不輸她原來用的那把。

一陣刀光劍影,貝茶全憑聽覺去和對方打鬥,除了聽到瓶瓶罐罐桌椅倒地的聲音以外,別的什麽都看不到,精神力都被對方躲過去很多次。

“是我。”

“沈修?”貝茶聽出聲音收了刀,“有事?”

隨後摸出火折子點燃蠟燭,屋內瞬間亮堂了不少,貝茶覺得以後夜裏帶留個燈,不然也太黑了。

沈修目光落在那把刀上面,貝茶之前用的刀是他送的,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研制出來的上好材料,後來貝茶也一直背著,只不過再以後,他們倆去過沙漠裏,貝茶就再也沒帶過那把刀了。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去沙漠的那次嗎?”

貝茶當然記得了,就是那次,她覺得人間再也不會有真情,雖然她能理解沈修那種為了任務犧牲一切的性格,但在她救了沈修之後,再被沈修拋下等死。

這種事,就算道理上能理解,心理也無法接受。

“別提了,你說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

涼倦突然闖進了屋子,他聽到隔壁劈裏啪啦的聲音後就連忙趕了過來,再看到沈修後,眼神微暗。

沈修搶在涼倦前面開口:“我有事要單獨和你說。”

貝茶:“我沒事,你先出去吧。”

涼倦分得清什麽時候能無理取鬧,什麽時候不能,應了聲好,也沒趴在門上偷聽,貝茶和沈修精神力都很強,只要偷聽就會被發現。

貝茶見涼倦離開的時候背影格外落寞,甚至還乖巧的將房門幫她帶上,突然有些心酸。

畢竟這條小人魚聽到動靜巴巴的過來幫助自己,她態度似乎有些過於冷淡了。

回頭對沈修:“什麽事,快點說。”

她一會兒還要去哄哄那條敏感的小人魚,免得他再想東想西的。

沈修被她的態度嗆了下,反倒是不急著說正事了:“你和他相處不錯。”

“以前很少見你能和誰相處的好。”

或者說幾乎沒有,沈修從來沒有見貝茶和誰走的近,更沒見她對誰這麽關心,甚至關心到連一個細微的小舉動都在意的不行。

貝茶隨口解釋了句:“他性格好。”

是她見過的獸人當中,性格最好的。

書中說人魚善良,那涼倦絕對是教科書式的人魚,占了所有的美好品質。

“快說,什麽事?”貝茶又催了遍,“你不說,我走了。”

沈修:“你回來多久了?”

貝茶靜靜的看著他。

沈修嘆了口氣:“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聽到些傳言。”

貝茶:“在王府聽到一些,說又出來了個貝茶。”

“其實在你離開之前我們就知道這件事了,你足不出戶,可能不知道,當時王城裏已經有了些謠言,這也是為什麽,當時讓你離開的原因。”沈修說,“你的身體,是貝辭用海木親手雕刻的,你可能不知道什麽是海木……”

貝茶:“我知道。”

她大概知道為什麽非要那個時間讓她回海裏了,貝辭用海木雕刻出她的身體,他自然也知道她的身體和靈魂並不穩定,可能是害怕那個孤魂野鬼再搶走她的身體,所以才讓她離開陸地。

只是:“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這件事?”

告訴她了她和貝辭也就不至於吵架。

沈修:“告訴你,你就不會走了。”

這倒是,如果貝茶知道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怕硬碰硬杠上,她也不會離開。

“你離開的那天,下的那場暴雨你記得嗎?”沈修繼續說,“國師告訴陛下,說這是不詳的征兆,而且正好是這個時間,傳出來貝家千金的身體被孤魂野鬼給占了,這兩件事就聯系到了一起。”

“當今聖上對國師的信賴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特地下令要嚴查此事。”

冬天打雷下暴雨也不是什麽特別稀奇的事情,十年八年的。總歸要碰上次異常天氣,而且,那次打雷下雨,完全是因為精靈族直接將漩渦開到了王城。

貝茶追問:“陛下是什麽時候下令的?貝王爺有沒有受到牽連?”

“自然沒有,貝辭手中有兵權,陛下想動他也得掂量著來,而且你爹,你也知道,他軟硬不吃,你一走,他就等於沒有軟肋,而且最近邊境也不太穩定,陛下就更不敢動他了。”

“至於什麽時候下令,也就七天之前。”

貝茶支著下巴,已經有些困意:“邊疆遭到敵國騷.擾這件事,是不是也和貝家大小姐被孤魂野鬼占了身體這件事聯系起來了?”

沈修點頭:“反正現在出了什麽天災人禍都朝你身上按,等民憤到了某種程度,估計你父親也危險了。”

貝茶抿著唇,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貝王爺準備怎麽辦?”

“外人都說那個真正的貝小姐是在貝府,其實是被皇帝接到了宮裏。”沈修給自己倒了杯水,“你爹本來是想直接殺了她,畢竟占了你身體那麽久,還做了那麽多毀名聲的事情。”

“但她身份有些特殊。”

貝茶:“怎麽特殊?”

“你還記得在狩獵場你掉下山崖救你的那個婦人嗎?”

這件事過得太久了,貝茶只能記得個大概,記得她和涼倦回去之後,她就找了大夫去和那個婦人的女兒治病,她還記得她女兒似乎腦子有些問題,昏迷了兩年……

等等,她女兒?兩年?

“你是說那個婦人她女兒就是占了我身體的靈魂?”

沈修點頭,眼神凝重:“她叫徐顏,她母親當時拼命求情,貝辭念著她救過你,沒能下得去手,就接到了貝府,後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陛下的人接走了。”

“而且,她說她只記得這兩年的事情。”

貝茶聽到這句話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就相當於免死金牌,就算她是假的,那她也可以說是自己之前失憶了,只記得自己是貝小姐,再加上那婦人之前的救命之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去計較這件事。

總不可能因此還將人家殺死吧。

沈修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當然是假的,你現在怎麽回事?”

貝茶被莫名的鄙視,不滿道:“我怎麽了?”

沈修冷笑:“笨的被什麽都能忽悠到。”

貝茶也同樣冷笑,大聲說:“涼倦,送客。”

房子的隔音效果並不怎麽好,這種拔高聲音喊的,涼倦肯定聽得到。

他迅速打開門,對著沈修笑的得體:“沈先生,偷偷摸摸來總會是不好,您是先生,應該懂得禮。”

沈修:“呵。”

涼倦送走沈修之後,回頭就見貝茶在院子裏看他,頓時剛剛心中的落寞都沒了。

貝茶和他解釋:“剛剛他是來和我說一些事,等我想好該怎麽做了,就告訴你。”

涼倦乖巧的嗯了一聲:“如果主人需要我,我隨時都在。”

貝茶仗著自己站在臺階上,比涼倦要高一點點,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回去睡覺吧。”

涼倦:“主人不要總將我當小孩,我已經成年了。”

貝茶一直覺得自己個子挺低,尤其是在一群雄性中間,她一七零的個子實在是太低了,而涼倦,真的就比她稍微高一點點,最高也就多個五厘米。

再加上臉長得稚嫩,她真的沒法將涼倦當成個成年人。

貝茶怕打擊到孩子的自信心,配合道:“嗯,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涼倦:“……”

“不,我是小孩子,我今晚要和主人一起睡。”

“……別鬧。”

涼倦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我沒鬧,我守在主人身邊,免得再有人來打擾主人。”

貝茶租房的原因就是為了和涼倦分開睡,為了委婉的拒絕涼倦,但涼倦怎麽跟看不透她暗示一樣?

她看了看天色:“要不咱倆收拾收拾,出去吃早餐吧。”

反正天也快亮了,而且,他們誰都摧毀做飯。

涼倦倒是不挑,能和貝茶一起就行。

等兩人找了間早起出攤的包子鋪買了包子回家,富貴正在院子裏孤零零的等著他們。

見他們回來質問道:“你們去哪裏了?哪有你們這種父母,竟然把孩子獨自一人丟在家裏!”

貝茶被他質問的竟然有一瞬的心虛,後來想想,這個崽的逃跑能力是他們仨之間最厲害的,這股心虛就沒了。

“我們都不會做飯,出去買了點吃的。”

不過也不能總出去買飯吃,貝茶想了又想,覺得他們資金挺充足的:“要不再去買個奴隸吧?”

“不行!”涼倦仿佛被踩到尾巴一樣,整個獸人都炸毛了,“我可以學做飯!”

富貴在旁邊悠悠嘆了口氣:“你們為什麽不問我?”

他存在的價值就這麽低嗎?總是被遺忘!

貝茶和涼倦齊刷刷的看向他。

貝茶遲疑:“一顆蛋也會做飯?”

富貴驕傲的轉了個圈:“那當然!這是我爹教我的,他說,不會做飯的龍以後是娶不到媳婦的,我爹就是因為一手好廚藝才娶到我娘的。”

涼倦若有所思,似乎很有道理。

貝茶也若有所思:“既然這樣,那做飯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富貴:“放心吧!”

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他們倆初來乍到,根本沒有認識的人,

貝茶和涼倦對視了一眼,貝茶摸了摸手邊的刀,講真的,她的刀昨天剛出鞘,也沒見血,真的挺寂寞的。

涼倦走到門口去看門,富貴在她身邊和她商量:“能讓我動手嗎?我好久沒有捉弄獸人了,我挺寂寞的。”

貝茶“唰”的一聲抽出了刀,瞥了富貴一眼,意思很明確。

兩條人魚和一顆蛋目光灼灼的朝門縫看過去,不認識,貝茶很確定她不認識,涼倦也搖頭。

富貴就更不用說,他剛出森林沒多久,根本不可能認識陸地獸人。

但女孩看到貝茶很開心,熱絡的進了門:“茶茶,真的是你,我好久都沒見你了,你看看你,都瘦了。”

“貝王爺說你生病了在王府靜養呢,你怎麽會住在這裏?”女孩突然驚呼一聲,用手帕捂住嘴巴,“難道真的是被王爺趕出來了?是不是因為那個假千金,她鳩占鵲巢也就算了,貝王爺怎麽也不信你?”

貝茶:“你怎麽找到我的?”

“說來也湊巧,我昨天正好路過這裏,就看到你了,不過昨天天色已晚,我就沒好打擾你。”女孩笑吟吟的看她,上下打量著貝茶,見她穿的不知道是哪裏布料,但看著特別好看。

不由得有些嫉妒,以前貝茶出門不管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如果真的是貝家千金也就算了,可明明只是個冒牌貨,憑什麽還用這麽好的東西!

“茶茶,你身上的布料是從哪裏買的,我怎麽從沒在王城裏見過?”

“是貝王爺給你的補償嗎?”女孩說,“貝王爺將你趕出來,就給了這麽一處房子?”

貝茶看了眼富貴,意思很明確,她不動刀子了,留給富貴了。

女孩朝貝茶走過去,似乎是想要摸摸貝茶身上的衣服,結果剛走一步就踩到了軟軟的東西。

她低頭一看,臉色有些難看:“這是什麽東西?”

貝茶也低頭,感嘆富貴真狠:“應該是動物的……糞便吧。”

女孩直接尖叫了一聲,滿臉的無措,涼倦還在旁邊幫腔:“主人,你朝後退一些,免得被她熏到。”

女孩氣的口不擇言:“你、你一個奴隸竟然敢這樣說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又走了一步,結果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這下裙擺也沾上了那團東西。

貝茶看著她又氣又急的神情不厚道的笑出來了。

富貴等女孩氣走了:“我這只是泥巴,咱們院裏哪來的糞便?你怎麽能瞎說?”

貝茶無辜:“我就逗逗她,誰知道她真的信了?”

涼倦更關心她剛剛說的話:“主人,她說的被趕出來,還有鳩占鵲巢是怎麽回事?”

“就是出現了個假的貝小姐,但是她以為我才是假的,那個假的是真的。”

貝茶說的有點繞,但涼倦聽懂了。

“那主人不回去解釋嗎?”

貝茶:“等等,讓我想想怎麽辦。”

她現在沒什麽思緒,回去也是白搭。

富貴聽完他們的對話非常正經的對貝茶說:“她是來看你笑話的,你人緣真不好。”

貝茶心想,和她有什麽關系,都是原來那個靈魂搞出來的事情,她根本都不認識那個女孩。

自從那個女孩來過之後,總是有接二連三的獸人過來看貝茶,貝茶頭兩次不知道還會去開門,後來不管是誰敲門,都是隔空一陣精神力。

能扛得住就繼續敲扛不住就走。

貝茶就喜歡這種在武力上碾壓對方的感覺。

富貴在旁邊受益良多:“我爹之前和我說,要聽聽別人講道理,我們龍是善於傾聽的龍。”

“我現在覺得,有些時候不應該聽,直接打走多容易,當時如果直接趕走許曼,哪裏還會……”

貝茶屈起手指狠狠的敲了下龍蛋,瞎說什麽呢,人兒子還在這裏呢。

富貴也知道自己提了不該提了,保持沈默,蹭了蹭涼倦。

涼倦的心情毫無波瀾,他是看到貝茶和富貴緊張才意識到了許曼這個名字,非常會順著梯子爬的故作堅強,強顏歡笑:“我沒事的,主人,富貴說的也對。”

富貴更愧疚了,貝茶更心疼。

多麽善解人意的小人魚。

魏燁踹開門看到的就是貝茶在撫摸涼倦腦袋的畫面,郎才女貌,他當下就想歪了:“你們倆幹什麽呢?!光天化日,白日宣.淫?”

誰摸個頭就是白日.宣.淫?

貝茶懶得理魏燁,話都懶得和他講的那種,直接拔刀:“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等打完以後,爬著回去估計都不可能,都得被擡著回去。

魏燁冷哼:“你別以為貝王爺放你一馬你就沒事了,你就是個強盜,搶占了別人女兒的身體,我今天就要抓你回去……”

貝茶都沒聽他說完,直接出手,動作快的魏燁根本都沒反應過來,但也可以讓他肯定,這一定不是真正的貝茶。

真正的貝茶分明是個廢柴,怎麽可能有這麽強大的精神力。

貝茶實用精神力不用顧及涼倦之後,做事再也沒有那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反正就是很爽。

一下子就可以放個大招,直接秒殺對方。

等魏燁被打出大門之後,涼倦擔憂的望著貝茶,他知道貝茶是海木雕刻的,這就意味著,很有可能會被其他靈魂搶占了身體,同樣的,也可能是……貝茶占了他人的身體。

如果他身邊的貝茶是假的,是不知哪裏來的孤魂野鬼,而不是貝王府的千金,那貝茶豈不是危險了?

貝茶晚上依舊留在了租的房子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近幾天來找她的人已經這麽多了,那貝辭面臨的壓力豈不是更大?

還有那天晚上沈修說的話。

貝辭做的從來都比說的多,可他但凡說出的話,都很傷人。

她應該回去的,這件事到底是和她有關系

“吱呀”

門又被偷偷推開。

貝茶真是服了,現在夜探香閨都不講究偷偷來了,還都走正門。

她再一次摸向自己的刀,她的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又是一陣刀光劍影,對方連反抗都沒有,貝茶很輕松的就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主人。”

貝茶聽到熟悉的小奶音就沒了興趣,收了刀,回去點燃了燈,火苗竄起,映照出涼倦精致的容顏:“你正大光明的敲門進來不行嗎?”

涼倦咬著唇認錯:“對不起。”

貝茶是真的沒脾氣了,涼倦認錯態度這麽好,她心裏窩的氣都不好意思朝涼倦發:“什麽事?”

涼倦:“我想陪陪主人。”

“陪我幹什麽?回你自己房去。”

涼倦倔強的不走。

貝茶心想都分開睡了,怎麽就沒能理解她的意思呢?

她搬了把椅子讓涼倦坐下,她坐在涼倦面前,非常認真的看著涼倦,試圖委婉一些:“涼倦,你聽我說,只有成親的人才能睡一起,我們不能睡一起。”

涼倦當然知道,他被老國王接回去就全方面學習過禮儀規矩,他的規矩可以說是整個人魚國最好的,無可挑剔的,自然懂得這種事是不對的。

他咬著唇沒有回話。

貝茶見他聽進去了,繼續說:“我不可能嫁給你,也不可能拿你當面首,你回去睡吧,如果害怕,就去找富貴,最起碼他逃跑的快。”

涼倦原本紅潤的嘴巴都咬的發白了,蠟燭的火苗跳動了下,帶著涼倦的目光都閃爍了下,小奶音帶著哭腔:“主人。”

貝茶嘆了口氣:“涼倦,我不想把話說太明白。”

比如直接說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根本不喜歡他。

她看著涼倦淚光閃爍的紅眼睛,站起身,冷漠的移開視線。

貝茶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打破自己喜歡的類型去喜歡另一種類型不是不行,可她對涼倦,也僅僅只是有點感情,更多的還是心疼,對他童年經歷的心疼。

如果僅僅因為這麽一點感情就和涼倦在一起,對涼倦是不負責的,心疼是會被消耗完的,她不可能在涼倦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會想起他童年的經歷,都會無條件的去心疼他,體諒他。

那種感情太過脆弱。

貝茶穿了外衣,準備將空間留給涼倦讓他好好消化一下:“我出去透透氣。”

她沒覺得這是多麽大的一件事,才十六歲的少年,情竇初開的年紀,受到打擊心碎很正常,但時間總會抹平一切。

還沒等她走出房門,涼倦就跟一陣風似的,跑到她身後緊緊的抱住她:“主人,我什麽都不要,只想陪在你身邊,好嗎?”

貝茶:“你以後會遇到其他獸人,你曾經不是見過一條最美的人魚嗎?你可以去找那條人魚,你是人魚,應該找一條人魚,這樣才沒有生殖隔離。”

涼倦是真的要哭了:“不要,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主人。”

他抱著貝茶,心想,要不然就這樣吧,就現在,把她關起來,這樣他們就不用擔心貝茶會離開,不用擔心貝茶會突然帶回其他的奴隸。

可腦海裏又想起老國王說的話,他說,這樣做是不對的。

涼倦也記得,貝茶喜歡的是善良的人魚。

他慢慢松開抱著貝茶的手:“我只是擔心主人所以才來看看主人的,魏燁今天說主人……占了別人的身體,我想說,不管主人是誰,我都陪著主人。”

涼倦松開她,貝茶反而沒有再離開,她轉身看向涼倦:“那如果是我錯了呢?如果真是我占了對方的身體呢?你不覺得這是不對的嗎?”

這樣,涼倦這種心底善良的人魚還能義無反顧的陪在她身邊嗎?

涼倦:“我會去找海木,既然海木存在,那我就一定能找到,不管海域有多大,我一定會找到海木,如果是主人……占了她的身體,那我就還她一個身體。”

貝茶沈默良久,嘆了口氣:“我們明天回王府。”

頓了頓,“去覺吧,你睡不著的話,我坐在你床邊給你唱歌,你唱的那首搖籃曲,我也會唱。”

涼倦亦步亦趨的跟著貝茶回了房間,至少,貝茶沒再將他朝外推了。

貝茶第二天回了王府,依舊是沒從大門進去,落在地上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沒了守衛。

取而代之的是正在下棋的沈修和貝辭。

貝茶有些尷尬,她還沒有想好怎麽面對貝辭。

沈修見他們父女倆一個比一個沈默,放下手中的棋子:“回自己家怎麽不走正門?”

貝茶低頭看著腳尖,越來越覺得今天來是個錯誤,連第一句話開口說什麽都沒想好。

涼倦突然翻墻過來落在她身邊,眨巴眨巴大眼睛,朝前邁了一步,擋在了貝茶面前。

貝茶平時總嫌棄涼倦瘦,但關鍵時候她才發現,涼倦的身軀竟然能完完全全的遮擋住她。

貝辭見到涼倦先是微怔,隨即說來第一句話:“我想和你的奴隸單獨談談。”

貝茶離開之前,貝辭說涼倦是用他的錢買的,現在說涼倦,反倒帶上了限定詞,特意指出是貝茶的奴隸。

“他不是奴隸。”貝茶說,她看了看涼倦,“你想單獨和他談嗎?”

涼倦也在擔心貝茶,他還不知道貝茶究竟是不是占了人家的女兒,但看貝辭的模樣,

“好。”

貝茶點點頭:“我出去等你。”

院子裏留下了貝辭和涼倦,貝辭盯著他幹凈的小臉,那裏原本的詛咒不見了。

貝辭:“你的詛咒解開了嗎?”

“解開了。”

貝辭沒有回話,似乎是在回憶什麽,過了會兒,他問:“你們在海裏,旅途怎麽樣?有什麽趣事嗎?”

涼倦回答的很謹慎:“旅途挺好,沒遇上什麽特別的事情。”

話題又饒了回去,貝辭問:“你的詛咒怎麽解開的?”

涼倦簡明扼要的總結道:“機緣巧合。”

貝辭:“……”

屋裏面談的什麽事,貝茶他們不知道,沈修站在她身邊:“你去海裏,有碰到什麽有趣的事嗎?”

貝茶擡眸看了他一眼:“沒有。”

不是被算計,就是在逃命,從精靈國到黑暗森林,都不是什麽值得回憶的事情。

她想了想問沈修:“你知道我母親是什麽樣的獸人嗎?”

沈修和阿沅接觸的不多,當年貝辭護他妻子護的格外嚴實,多和她說幾句話貝辭都要在旁邊放冷氣,臉色沈的不行。

他回憶了下:“漂亮。”

這個評價貝茶都聽膩歪了:“還有別的嗎?”

“溫柔。”

“還有嗎?”

沈修:“沒了,我太了解你母親也不太好,對吧?”

貝茶:“……”

兩人又陷入了沈默,過了會兒,貝辭身邊的小廝跑了過來,見到貝茶也在驚訝了一瞬,很快就收了表情。

“貝小姐,沈夫子。”小廝行了個禮,“魏公子來了,想要見貝王爺。”

“哪個魏公子?”貝茶問。

小廝看貝茶的眼神奇怪,但很快就收了起來:“是魏家大公子,魏燁公子。”

貝茶明白小廝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之前的那個靈魂占了這具身體的時候,對魏燁展開瘋狂的追求,愛魏燁要死要活,整個王城都知道這件事。

然而,現在,她聽到魏燁的名字毫無反應,再加上最近傳的風風火火的真假千金謠言,很難不讓人想歪。

貝茶對沈修說:“你去看看咱們的魏公子來做什麽唄。”

在外人眼中,沈修肯定不能拂了貝小姐的面子,再說了,萬一把貝茶氣跑了,就得不償失了,他無奈的應了聲:“好。”

小廝跟著沈修離開後,這裏就剩貝茶一個人。

貝茶之前在王府住的時候,從來沒想過竟然會這麽熱鬧,連個清靜的時間都沒有。

蔣曼青知道沈修每天都會和貝辭在這件院子裏下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非要挑這件院子,但對她來說,她要做的就是每天去偶遇沈修,爭取能發生些什麽。

至於貝茶,蔣曼青巴不得她們倆現在狗咬狗咬死對方,最好能同歸於盡。

之前那個貝茶,每天和她搶魏燁,從狩獵場回來的那個貝茶更可氣,不僅阻攔她和涼倦,後來還要成為她和沈修之間的阻礙。

但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貝茶,她昨天和小姐妹聚會,明明都聽說了,貝茶住在胡同巷子,落魄的很。

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蔣曼青的視線在她身上打量,前世到最後,那個貝茶都是廢柴,沒道理突然之間就變得如此厲害,但被孤魂野鬼占了身體這種事太過荒謬……

不過她自己也重生了,占人身體這種事也就不足為奇。

蔣曼青還沒想和貝茶硬碰硬,尤其是知道眼前的這個貝茶打得過她:“貝茶妹妹,好久沒見,你的病好了嗎?”

貝茶:“好了,你來找沈修?”

蔣曼青笑臉微僵,這種事講究個含蓄,怎麽能大大咧咧的說出來?

“我只是散步路過這裏,沈先生也在這裏嗎?”

貝茶哦了一聲:“不在。”

蔣曼青笑容徹底消失了,怎麽可能不在,明明沈修每天都會來這裏和貝辭下棋,怎麽偏偏就今天不在?

如果沈修不在,貝茶又在這裏做什麽?

蔣曼青:“貝茶妹妹還是不要開玩笑的好。”

貝茶聳肩,她真沒開玩笑,但蔣曼青不信,她也沒辦法。

“那你站這裏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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